穆玟有些摸不透他的性子,不敢擅自往前:“殿下?”
恆王眉頭一皺,冷聲喝道:“我叫你過來!”
穆玟被呵斥的一顫,忙一小步一小步的蹭了過去,到了恆王身前,視線內驀地闖入一雙修長的手來,絲毫不留情面的掐在她的下巴上!
穆玟一駭,攥着他的手腕,擡頭,對上恆王的眼睛。
那兩顆眸子黑得像是化開的濃墨,其中摻雜了滔天的怒火,連着窗外的天都被嚇得又沉了三分,她心下恐慌,覺得靈魂都快要被燃盡了。
恆王伏過頭去,酒氣入鼻,卻死活不醉。
“爲什麼是你。”
他說的十分陰狠,幾乎說從齒縫中將話語逼出。
穆玟一愣,卻聽恆王厭惡的說道:“爲什麼不是穆雎。”
呼吸斷續。
心室一瞬被洗劫而空。
穆玟看着他,眼中的水霧逐漸聚集,凝爲一滴淚滑落至下顎,滴在恆王掐着她的手背上,滾燙滾燙的。
而他望着右手虎口的那滴清淚,盡是嫌棄,驀地鬆開手將她推到一旁,拿起桌上的帕子來擦了擦,端過暖情酒喝了。
穆玟跌倒在牀榻邊,她怕得要命,即便江淮千叮嚀萬囑咐給她,說恆王如何如何暴戾,被他玩弄過的女子死得有多慘,但現在事情逼到眼前,現實帶給她的沉重一錘,遠比警告疼的多。
她不敢去看那個狂怒的男子,只一個勁兒的往旁邊縮。
恆王斜睨着她,似笑非笑:“你怕什麼?你不是拼了命都要嫁給我嗎?”
穆玟肩膀抖個不停,哪裡還敢回話,只盯着自己眼前的一畝三分地。
忽然,一雙黑色金紋長靴映入眸子,她緊張的擡頭,卻被狠狠的抽了一巴掌,力道之大,直接讓她轉頭撞上了一旁的榻柱上,額間一陣極疼!
她尖叫一聲,粗喘着氣,視線逐漸變得模糊,有血從傷口處滴了下來,扭曲的蜿蜒在她蒼白的臉上。
恆王素來不會憐香惜玉,更何況是對自己不喜歡的人,牀笫之事上,他即是一頭暴怒的餓狼,他所有的陪房侍女已經盡數領教過了。
粗魯的扯下腰帶,他將外袍褪下,居高臨下的看着穆玟,眼神垂低,聲音冷如浮冰:“要不是爲了老四,你以爲我會娶你?”說完冷笑一聲,又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重響,穆玟被扇的換了個方向,釵冠掉落,漆黑的髮絲盡數散在耳畔,她雙頰腫的極高,嘴角隱有血絲,眼花繚亂的不分東南西北。
恆王心頭結了疙瘩,伸手再次掐住她的脖子,眼神如釘子般紮在她的臉上,上下一打量,忽的一笑。
穆玟強撐着意識看他,眸中寫滿了恐懼,她想抓住他的手腕往後推,卻又顫巍巍的收回了手,脖間一道重力,她整個身子被摔在了榻上,四肢百骸灌滿了寒意,像是碎了一般。
恆王解開衣衫,眸中極黑:“你不是要嫁給我嗎?”說着,挑了挑眉,“那我就讓你看看嫁給我……是什麼滋味兒!”
穆玟未及反應,恍惚中好像看到一匹餓狼撲來,她驚聲尖叫,可院中空無一人,就算聽到了也不敢進來,慌忙間,她胡亂揮手不小心打在了恆王的臉上。
只是清淡的一聲響,但此刻,在這房裡卻猶如驚雷炸開。
她渾身的血在這一刻涼得徹底,一股極端的恐懼竄上心口,嚇得淚水都卡在了眼眶裡,只瞪着眼睛呢喃道:“殿下……殿下我不是……故意的……殿下……我求你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恆王動了動下巴,皺眉道:“你敢打我?”
穆玟攥着他的袖子,聲音越哭越低:“我沒有……殿下我沒有……”
恆王哪裡肯聽,咬着牙揮手,又是幾巴掌,直抽的穆玟沒了響動,只機械性的喘着粗氣,髮絲散落在眼前,透出來的神情寂如死灰。
恆王甩了甩髮麻的手,一下扯開她的衣服,望着那纖潤的玉體,他卻一點也興奮不起來,甚至更爲生氣。
穆雎的……怕是要比她美上千萬倍。
盛怒之下,他毫無前戲的闖入她的領地,疼得自己也是一聲悶哼。
穆玟更是將嘴脣咬出了血,她攥緊了身下的牀單,疼痛似一條跗骨之蛆,在她的四肢內攛掇,將她的生氣一點點的剝離出去。
原來。
合巹之禮。
其實就是上刑。
她期盼已久的新婚。
竟是顛倒磨折的中進行。
驀地,本來狂躁不已的旭王停了下來,他目光緊盯着某一處,眼中幾乎要蹦出火星子來,憤怒再一次驅趕了理智。
他厲聲質問道:“你不是完全之身?”
穆玟像是從深淵中托出,意識回來,呢喃道:“我是……是。”
恆王攥着她的手腕,望着那光潔的肌膚,喝道:“那守宮砂呢?”
穆玟淚如泉涌:“我們西昌……不點……這種東西。”
恆王不依不饒,給她最後一擊:“既如此,爲什麼沒有破身之血?”
這一句話像是條鞭子,抽的穆玟登時清醒,她想起身,卻又被恆王掐着脖子按了回去,目光如火:“你不是完全之身嗎?血呢!”
穆玟哪裡知道,只含糊的搖頭,眼淚橫流:“我……不知……道……”
“我讓你不知道!”
恆王說着,再次掄拳而下!
拳臉相接觸的那一剎那,窗外咻然閃過一道白光,照的屋內透亮,再然後是幾聲驚雷掠過,將天幕炸的殘破。
兩秒後,傾盆大雨接踵而至。
雨點打在窗戶上,像是秋收時倒進米袋子的玉米粒,好懸砸進來。
隱月閣裡,高蒔君聽到這聲驚雷,嚇得一抖,小心翼翼的拽下自己頭上的蓋頭,她看着房門處站着的小丫頭木棉,眉間微蹙,卻是冷笑一聲。
木棉有些擔憂的說道:“小姐,這都下雨了,殿下怕是……宿在出雲閣了。”
高蒔君搖搖頭,拖着一身的鳳冠霞帔起身,坐在妝奩前,望着小鏡中濃妝豔抹的自己,淡然道:“木棉,幫我卸妝吧。”
木棉走過去,小心的拿下高蒔君頭上近十斤的喜冠放在一旁,打散發股,她是陪嫁丫頭,自然會爲自家主子鳴不平,遂道:“小姐別生氣。”
高蒔君面色平靜:“我有什麼可生氣的。”
她說完,拿着手帕蹭了蹭脣上的口紅,微微一笑:“該生氣的是殿下。”
木棉不解的望着她。
高蒔君看着桌上木棉取下的一根金簪子,那簪尾鋒利的像柄刀子,滲着冷光幾乎要奪人命。
她拾在手心,不緊不慢道:“穆玟,日子還長着呢,有的是好果子,給你吃。”
說完,將簪子擲在一旁,冷淡道:“睡吧。”
……
窗外。
暴雨瓢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