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幸,你快退回利陽關!”
江璟鬆開手臂,推了她一把,是夜星光,泛出他眸中的堅定。
江淮穩住身形,瞧着對面潮水般涌來的匪徒,眉間緊蹙:“不行!”
江璟握緊手中長劍,佈滿傷疤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單一對戰你無人能敵,但羣戰太吃虧,還是趕快退回利陽關,那裡需要有人指揮,劉青浦不行。”
到了這個時候,旭王也不再顧忌私人恩怨,附和道:“江淮,快聽大將軍的話,退回利陽關,帶着那裡的守兵去救蒼大人!”
江淮見他兩人如此強硬,也不好再多拖延時間,只道了一句小心,便凌身往回趕,她穿過千位兵士,耳邊疾風颳過如刀割,偶爾撞到誰的刀柄,血一瞬流了出來。
混戰的夾口至利陽關大概有兩裡的路程,江淮疾步飛馳,不一會兒便趕到了目的地,顧無瑕已經被趕來的顧木香接在了懷裡,除了臉色過於蒼白外,並無任何傷勢。
劉青浦見勢,問道:“大人,前方戰況如何?”
江淮停下身子,微有些氣喘,她環視一眼,問道:“盤踞的匪寨已經被我給燒了,這幫惡徒見老巢被毀,打算和朝廷的軍隊來硬的。”說着,想了想,“看來蒼嵐沒被他們藏在那裡。”
劉青浦聞言垂眸,心下微微懸起,但左右旭王在那裡,想必出不了什麼事。
“大人……”
顧無瑕由顧木香扶着,往前走了幾步,虛弱的說道:“大人,我知道他們把蒼大人藏在哪裡了。”
江淮眼中一亮:“哪裡?”
劉青浦也湊前一步,眨眨眼:“哪……哪裡?”
顧無瑕回想着那幾位匪首的談話,兩秒後,轉述道:“在一個山洞裡,應該是在外山壁下,正對着他們的寨子。”
江淮聞言,面色有些凝重,擡頭望了望,重新皺起眉頭。
既然是在外側的山壁下,那麼就要從利陽關入口這裡繞出去,然後再繞回來,這樣一折騰,就要一個多時辰,但事態緊要,也只能如此了。
劉青浦看她眼顯精光,一咽口水道:“大人,那咱們可要帶人去找?”
“我去。”江淮一指他,“你留在這裡。”
說着,她掏出自己的令牌交給顧木香,讓兩個利陽關的守兵帶着他和顧無瑕回長安城,安全的送去侯府,然後給劉青浦留下一百多人,又帶走了一百多人。
他們從利陽關的右側饒了出去,直到山壁的外側,那裡是一片巨大的荒原,踮腳眺望,你可以看到扶搖江的主流,只是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幾欲吞天的火勢給固定住了。
江淮只叫二十個守兵跟着自己,其餘的橫掃過去,將那些逃出地獄的漏網之魚再送回閻王的手裡,斬草不除根,便會後患無窮,她從不養虎。
吩咐完之後,她帶着那二十名守城兵順着外側的山壁邊一路摸過去,大抵一刻鐘後,仍是一無所獲,這洞口要比想象中的難找。
正當她以爲要落空的之後,一名守兵激動的跑了回來,大聲喊道:“大人!大人!洞口在這兒!”
江淮猛地擡眼,右手覆在冰冷潮溼的山壁上,腳步飛快的走了過去。
那是個被雜草掩住的半人高的洞口,山壁外側幾乎無人光顧,所以這樣不加掩飾倒也無妨,不特意尋找根本發現不了。
她叫剩下的人都守在洞口處,帶着兩名守兵貓着腰往裡進,是夜漆黑不見五指,這洞裡又冷又潮,江淮沒有火把只得慢行,大抵是三四米之後,她摸到了一個類似是門的東西。
敲了敲,是木板,看來是用來堵門的沒錯,再敲了敲,心道這木板的厚度不容小覷啊。
手肘往後讓了一下,卻硌到了什麼東西,‘咣噹——’一聲,原是個銅鎖。
身後那個守兵舉着手裡的長刀,道:“大人,您讓一下,屬下……”
話沒說完,就見江淮伸出左手兩根手指,撈住那鎖頭的橫槓,一個寸勁兒,只聽‘咔嚓’一聲,那銅鎖居然活生生的被她掐斷了。
用力拉開那道木門,卻又是一道。
敲了敲,比第一扇薄了很多。
折騰到了這時候,江淮已經沒了耐心,撐着低低的洞壁,飛起一腳踹在第二扇木門上,木門應聲而碎,她的褲腿也被劃成一條條了。
那兩名守兵被崩過來的木屑打的往後退了一步,紛紛用手臂擋住臉頰,幾秒過後,硝煙散盡,他們再看過去,和先前一個身子的江淮一樣,都愣住了。
這哪裡是山洞啊,這分明就是一個大金庫啊。
裡面的空間不大也不小,堆滿了金銀飾物,成小山狀,牆壁掛着幾個火把,長明不滅,再往左看,不光是蒼嵐被綁在那裡,還有一羣無辜的百姓。
江淮先叫那兩人出去叫人進來,然後獨自走進去,心道可算能直起腰了,解開被五花大綁的蒼嵐,將他嘴裡的破布拿出來,居高臨下:“蒼大人,你沒事吧?”
蒼嵐連着呸了好幾口,才氣喘無力的說道:“沒……沒事。”說着,擡起一雙血絲外溢的眸子,有些怨對的問道,“大人,你不是……說……走雙鳳嶺……不會出事嗎?”
江淮波瀾不驚:“事發突然,我也沒能預料到。”說着,叫趕進來的守兵們將蒼嵐和那幾些無辜的百姓全都帶出去。
“大人,這邊有個門。”一個守兵道。
江淮轉身,三兩步走過去,瞧着那守兵說的門,敲了敲,疑惑道:“這幫山匪,不會把這山壁給打通了吧。”
守兵搖頭,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江淮打量一眼,利落道:“打開。”
守兵點了下頭,拉開那道木門,一道駁雜的暗光映了進來,果然,這山壁兩側被打通了,對面的洞口也是半人高,只不過被開春瘋長的雜草給掩住了,輕易察覺不到。
江淮回身,叫他們先守在這裡,等着清點金銀數目,自己先弓着身子走了出去,越走越低,溼膩的冰潮水滴在後脊之上,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等出了洞口,她起身拍了下後背的水珠,擡頭,卻見數十個巡城兵正追着三股辮往自己這個方向跑,還喊道:“站住——”
原來,這個洞口是在主戰場的前方,快出了雙鳳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