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的混沌裡,茫茫乾坤,千億星辰展現無盡星空,生死輪迴,芸芸衆生,萬千生靈演繹大千世界。
燕蘭淑濛濛然睜開了眼,遠處的星體漂浮在一片大海之中,大海上空遊蕩着一堆堆亂七八糟的器物。
一座古老充滿滄桑之氣的宮殿正向她飄來,近了,近了,牌匾上的“蒼泉殿”透露出洪荒末世的氣息。
燕蘭淑一擡腳,推門而入,水簾修成的牆壁,碧波鋪就的地面,波瀾壯闊的千里江山圖,這竟與清泉宮相似到了極點。
一道白色的閃電將黑暗劈了道口子,緊接着一聲悶雷低沉的轟隆着。
清盛的雷聲從來都是驚天動地,震耳欲聾,以此來表示清盛的繁榮昌盛,凜凜不可侵犯。而此處這雷聲卻是朝局動盪,內憂外患的亡國之音。
燕蘭淑從來沒有聽過如此悲涼沉鬱的雷音,就彷彿傲視九天的火風突然低下了高貴的頭顱時所發出的嘶唳。
“讓開!”
衆多士兵推開了大門,一個個士兵手持長矛利劍,燕蘭淑躲閃不急,眼睜睜地看着一柄長矛刺透了自己的身體。
一陣風過,疼痛的感覺並未傳來,燕蘭淑錯愕地望着那位士兵穿透過自己的身體奔向後殿。
燕蘭淑注意到自己的皮膚已變得通紅,身體如煙霧般虛無。自己站立的這片地面熔出了一方孔洞,灼熱的蒸汽讓她的視線愈加模糊。
蒸汽越來越濃厚,燕蘭淑無比清晰地聽到了父君深沉的嘆息,她聽到枷鎖碰撞時的叮鈴聲響。奈何眼前水汽繚繞,她努力向前奔跑,卻如大霧中海上的船隻着急找不到方向。
燕蘭淑反覆念着離水咒,驅霧咒,散煙咒,除汽咒,卻始終除不去眼前的水汽。
父君是何等的放達不羈,不拘繩墨,生死之戰也未見他有半分怯懦,他何故哀怨至此。
水汽中的燕蘭淑凝神斂息,拼命地聽着水汽中傳來的聲響。
她隱隱聽到一串串珠子散落的聲音,伴着悠揚的笛聲如泣如訴,婉轉成海水的曲線。
這首千古的樂曲百轉回腸,乃是孃親所作。
“這娘兒們就是清盛的王后,抓回去獻給將軍!”
燕蘭淑舉起萃寒弓,將弓拉成滿月,向着四周瘋狂射去。這弓本就是清盛極好的武器,會讓中箭外敵爆體而亡,而不會傷到本國人分毫。
良久,寒箭入體的爆裂聲並未如約傳來,射出去的箭彷彿遁入了虛空。四周依舊是宮人的慘叫哭嚎聲以及侵略者狂妄的大笑聲。
“爲自己活着……”
孃親淒厲渺遠的聲音傳來,燕蘭淑摸索着來到樓臺,她聽見驚濤拍岸的震耳聲響,她隱隱看到艘艘巨船揚帆起航。
“煞星,代戰帝姬帶給我們災禍,說什麼天選之子,她燕蘭淑明明就是災星!”
“清盛國破人亡,害我妻離子散,她就是個女魔頭……”
“真不知道清盛王爲什麼還護着她……”
“……”
在一片喧囂中,此起彼伏的咒罵聲尤爲刺耳,難道這一切是我造成的?
燕蘭淑環顧四周,在濛濛的水霧中,她好像看見了一大片紅色的雲。燕蘭淑仔細看了很久,原來那是一棵火紅的楓樹,樹上有什麼東西在飛速移動着,不一會又消失不見了。
燕蘭淑望着那棵楓樹出了神。
爲什麼?我做了什麼?我做了什麼啊?清盛政通人和,百姓安居樂業,怎麼會這樣,清盛怎會被滅國?
喧鬧聲漸息,遠處被一片黑暗籠罩,這蒼泉宮燈火輝煌,可人已不在。
燕蘭淑聽到一陣腳步聲,轉過身來,她看見了那個畫中女子,那個女子徑直走來,好像沒看見自己一般,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
燕蘭淑突然想起那柄穿過自己身體的長矛和那個士兵,原來他們看不到自己,那麼自己這是……怎麼了?
“淑兒愧對天下百姓,淑兒是煞星,是災星,淑兒應該早早離開,父君孃親不應該護着淑兒……”
那畫中女子趴在望臺上,淚流滿面,涼風吹散了她本就凌亂的頭髮,瘦小的身影顯得無助又淒涼。
“淑兒?她叫燕蘭淑?這一切都是真的?”
“不——”燕蘭淑大叫一聲猛然醒來。
“原來是一場夢。”燕蘭淑摸了摸額頭,額頭上溼漉漉的,又摸了摸脖子,脖子上的碎髮都能擰出水來,這夢也忒真實了。
燕蘭淑打量着四周,珠簾無數,一從修竹,這畫面好眼熟,彷彿突然想到了什麼,燕蘭淑又看向自己躺的這張牀榻,捲起的門簾,半開的小窗,唯獨少了……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