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魏希從母親那裡瞭解了寵物契約的詳細內容後,他表示三觀都被顛覆了。
“現代真的還有人有那種獻身精神?”對寵物契約本身魏希覺得可以接受,就像他一向也覺得異能啊、魔法啊,有也可以理解一樣,他不能相信的只是,誰會爲了另一個人而獻祭一切?
現代人不都是自私自利的嗎?哪怕是戀愛中毒的人,也一樣會計較公平與否,就算是殉情,那也是兩個人一起死。寵物契約那種只對一方高壓約束,而對另一方全然放縱的契約,真的有人會願意成爲寵物方?寵物契約可是無法在受騙或者脅迫中籤訂的,必須是心甘情願地‘爲主人獻上自己的一切,不求任何回報’。
“親眼見到之前我也無法相信,可是,”魏希媽面露嫌惡,“總是有人腦子不正常。”
魏希:“我們家有籤契約的嗎?”
魏希媽:“魏家沒有,但是,你姑父家有。”
魏希:“哪個姑父?”
魏希媽:“你說哪個姑父?一般人家就算有人簽了寵物契約也是藏着掖着,就他們齊家,好像這事多有臉似的……嘖,也是,勾得人前仆後繼來當寵物,明明知道那人已經有寵物還不介意分享主人,是挺有魅力的。你那個小白花似的姑姑當年要不是契約失敗,她現在就不是當家主母而是寵物之一了。”
魏希:“契約還會失敗啊。”
魏希媽:“失敗的情況多了,就像你說的,無私獻祭一切,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一般戀愛中毒的也做不到,你姑姑那個人,看着爲愛瘋狂,其實心裡門兒清,最起碼,她絕對忍受不了‘分享’,契約自然成不了。當然,齊家也不敢明着讓魏家女兒當寵物,如果是揹着成事實就罷了,但偏偏失敗被發現了,呵,當年可熱鬧了,齊家爲了平息魏家的怒火出了不少血,心裡指不定怎麼抱怨沾上一身騷呢,也就你姑姑還以爲她丈夫對她是真愛。”
“不過說起來,”魏希媽想了想,“寵物契約跟你的關係確實不大,因爲不明原因的,同性之間更容易契成,異性.愛人之間看着愛得死去活來,卻也經常發生契約失敗的案例。而且寵物契約有一個附帶的效果,也讓它在同性.愛人中更被看重。簽訂成功契約的寵物方,可以生育主人的孩子。”
魏希小心翼翼地問:“怎麼生?”
魏希媽:“我怎麼生你,他們就怎麼生。”
魏希:“有這功能嗎?”
“人變動物的功能都有了,還在乎生孩子?”魏希媽不懷好意地盯着兒子的肚子,“你想試試?”
魏希果斷:“還是不要了。”
魏希媽嘆氣:“有些同性.愛人就爲了這個附帶效果而毅然簽訂寵物契約,有恩愛一生的例子,但是,在這種不公平的契約下,原本恩愛但後來感情破裂的更多,還沒法離婚,連分居都不行。簽訂契約之時,無疑雙方都是真心的,可惜真心不能持續一輩子。主人方在膩了愛人後到處沾花惹草瀟灑人生,而寵物方,連‘膩’這種感情都產生不了,只能被禁錮一生,沒有‘愛’之後,就全成了‘忠誠’。我不歧視同性.戀,也對主人寵物類的情趣扮演遊戲抱以理解,但是我從來厭惡寵物契約,因爲它不公平,雙方的事情卻只有一方沒有退路。我希望你不要碰它,無論是作爲寵物還是作爲主人,我都不希望你碰它。”
魏希:“放心,我對這個沒興趣。不過你剛纔說我的堂兄弟們還有我爸……”
魏希媽不屑地哼了聲:“他們倒是想當主人,可惜魅力不夠,沒人能狠下心拋棄一切來當他們的寵物。單這一點來說,他們還不如齊家的那些渣呢。”
魏希:親媽喂,你這麼鄙視你丈夫真的好嗎?雖然我也有點鄙視他。
魏希回到租房時,沈灼還在看地圖,沈黑貓現在有點困惑,因爲他發現他的愛人明明是想要來找他,但要麼一直在轉圈圈,跟遭遇鬼打牆似的,要麼嗖的一下極速向他靠近但又在沒靠多近時又極速遠離他,跟沒吃藥一樣。
實際上,莫淙爍也有這種感覺。
莫淙爍對沈灼的所在位置一直感覺很模糊,他原以爲沒關係,反正往大概方向去,等離得近些了自然感覺就會更清晰,所以他混上了方向大致對的車,想着半碰運氣地慢慢湊近。
莫淙爍要混車不算太難,因爲靠水系他可以實現隱身,唯一的問題是他只能做到視覺欺騙,別人碰到他身體時還是能發現他,所以他不能混人多的車。不過這都是小事,反正每天的班次中總有幾趟人比較少,而他的身手雖然比不上哨兵,但靠着魔法輔助,悄無聲息無人察覺地上車還算容易。
最麻煩的事情在於,車一動起來,莫淙爍本來對沈灼位置模糊的感應就更糊了。
莫淙爍原想着在車上感應沒了也沒關係,反正上車之前已經確定了方向,等到下車時肯定是更近了,下車後再來感應也一樣,結果,下車後那混亂的感應過了大半天才恢復,恢復後又發現和上車前比似乎並沒有離沈灼更近。莫淙爍一個狠心蹭了趟從東北直飛西南的飛機,下機後第二天發現沈灼在風馬牛不相及的另一個方位。
是沈灼的位置不斷在變,還是車行的距離太長已經超出了自己模糊感應的可信範圍?莫淙爍被逼無奈,拿出從博雅帶來的光能車,全隱身地自己駕車去找沈灼,暫時也顧不上管光能車那有限的行駛速度了。
結果,道路曲折蜿蜒不說,光能車也對他的感應有干擾……
幻坎:看來只能靠雙腿了。
記錄之書:就行路來說,風系是非常有用的輔助。
魏希跟黑貓大爺說:“隨時可以出發。”
黑貓兩隻前爪交疊,下巴擱在爪背上,深沉搖頭。
魏希:“怎麼了?”
沈灼打字:“位置在變,等那邊定下來再出發。”他相信爍爍是不會持續做無用功的。
果然不是找地方而是找人嗎……魏希好奇心爆棚,他還是很難看出黑貓大爺是個爲愛瘋狂的人,憋了半天,魏希到底是沒忍住,問道:
“你是簽了寵物契約的人嗎?”
沈灼毫不掩飾地承認了自己是人的事實——以這幾天的觀察,他覺得魏希沒多少威脅——但還沒等魏希準備好仔細瞻仰這位獻身精神的具現化標杆,沈灼又問:“但是寵物契約是什麼?”
魏希跟黑貓大眼瞪小眼。
魏希:“你沒簽寵物契約那怎麼能活人變貓?”
沈灼:“事實上,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一個眼花就這樣了,不過沒關係,以前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總能找到解咒的方法。”背靠帝都學校,很難底氣不足,至於能不能回去,沈灼願意給記錄之書一個展示自我的機會。
以魏希有限的瞭解,寵物契約是無法解除的,所以這是寵物契約之外的玄幻故事?魏希覺得挺有趣的,二十幾年活在純科技的社會中,現在剛知道了一個玄幻接着馬上又得知了另一個,會不會明天醒來發現什麼陰曹地府、天上神仙都從故事中跑出來了?
魏希跟黑貓大爺打聽,黑貓大爺表示,他不太清楚這個世界有沒有陰曹地府妖魔鬼怪,但是如果想見見真正的魔法,那很快就可以見到了。
“我的愛人是一個魔法師。”黑貓大爺驕傲的表示。
愛人啊……魏希又想起寵物契約來了,下意識地問:“男的女的?”
沈灼毫不停頓地答:“男的。”在博雅的習俗中,問性向就像問年齡,雖然說是隱.私,也有人不樂意答,但對大多數人而言,都覺得完全沒有隱瞞的必要。
魏希:“……你真的沒有籤寵物契約嗎?”
沈灼:“所以說寵物契約到底是什麼?”
魏希現學現賣地給他解釋了一下。
沈灼沉吟片刻:“還真有點像。”
魏希:“所以說其實你簽了,只是你不知道那是寵物契約?不對啊,據說寵物契約是不可能隱瞞簽約者的。”
沈灼:“我沒有籤寵物契約,我說的像是指,我和我的愛人,對彼此獻祭一切。”百分百契合是一種絕對無法拆開的終生關係,如果一方死亡,那麼另一方也必然會時日無多。從相遇的那一刻起,兩人就密不可分。雖然沒有明文規定百分百契合的兩人必須爲對方做到什麼程度,更沒有如果不做到會有什麼處罰,但事實就是,兩人共享了一切,對對方毫無隱瞞、毫不藏私,休慼與共、生死與共。
沈灼大致向魏希解釋了一下自己與愛人間的關係,在博雅,說到百分百契合,大家就立刻理解了內涵,羨慕嫉妒恨的表情立馬追隨而來。這個時空縫隙中沒有那份文化傳統,但沈灼很樂意科普,在愛人不在身邊的時候,能回憶回憶甜蜜也讓他舒坦一點。
魏希:“相當於雙向的寵物契約。”
沈灼:“我也覺得很像。”
魏希:“所以你能變貓也是契約的副作用?”
沈灼:“那倒不是,百分百契合最顯著的副作用是什麼都別想瞞住另一半,對外形倒沒聽說過有更改。”
魏希:“那豈不是不能藏私房錢。”
沈灼:“有什麼好藏的?我想要什麼爍爍從來不會不答應,藏來也沒用。”
魏希:“嘖,又虐狗。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出發?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見見你那位完美的魔法師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