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可信嗎?”孫坦望向那顆投影中的晶體,它散發出美麗而致命的光環,即使只是一個模擬的投影,他依然感受到了其散發出的詭異壓迫感。
地球這一脈的人類已經和太空城滯留者們失去聯繫很久了,在此之前雙方沒有過任何交流,離開太陽系後人們也再沒有想過和那些人重新建立聯繫,就這樣憑空出現的信息,還說出了那麼駭人聽聞的事情,實在讓人無法輕易相信。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纔不敢輕易把它公佈出去,我想聽聽你們的意見。”馬椏靠在控制室的金屬牆壁上,她身上銀白色的制服也被投影發出的光染紅了。
“我想不通的不是這個東西的奇特構造,畢竟我曾經見過更奇怪的種族。”馬克說的是修爾它們的引力體文明,那些由光子迴路結構組成的奇特生命體,“我想不通的是,既然這東西在聯盟的勢力範圍內移動,爲什麼聯盟會對它們沒有記錄呢?”
“如果太空城裡的那些人沒騙我們的話……這些晶體或許是剛出現的,也可能是它們剛從漫長的沉睡中甦醒,這份資料裡說,它們是由純度極高的不明高分子構成的,這種結構就代表它們很難被探測到,只要它們不主動行動的話。”孫坦翻看着那份介紹神秘晶體的報告,裡面的信息很少,看來這些太空城子民對它們的瞭解也非常有限,那份錄像裡的人說他們現在已經到了生死關頭了,這種開玩笑還能調查到這樣的地步就已經很不錯了。
“我們要去救他們嗎?”馬椏問道:“如果放任情況繼續發展下去,可能他們都會死……”
“我們愛莫能助。”孫坦搖了搖頭,“我們最快的飛船想要回到太陽系也需要五百年的時間,更何況那已經超出了我們的最遠航程了,最多也只能通過超距通訊給他們一點幫助,不過恐怕沒什麼用。”
“……”馬克陷入了沉默,雖然發生過新生號事件,但他是個涇謂分明,就事論事的人,挑起戰爭的領導星耀城**的高層,和生活在那裡的普通人民無關,他經歷過劫持事件,小行星撞擊月球事件,還有後來與聯盟的長期對弈,他很清楚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無論處在什麼樣的絕境當中,總會有人不屈不撓地同命運鬥爭,透過這封信件,他能看到這背後有無數人都在爲了生存抗爭着,他們身陷絕望,看不到曙光,依然不願意放棄希望,他很想做些什麼,可又像孫坦說的那樣,他們什麼也做不了。
“或許我們可以求助聯盟。”馬克說道。
“你瘋了?他們怎麼可能答應我們。”孫坦想也沒想就否定了馬克的提議。
“我倒是覺得很有可能會答應,首先,聯盟的記錄中沒有,那麼他們肯定也會對這個神秘晶體產生好奇,把我們送過去也是在幫他們自己探路,其次……別忘了,我們現在還在那個賭約之中,那個堵上文明命運的光速與黑幕之約。”
“這和黑幕的約定有什麼關係?”
“賭約上的名義可不是地球文明,而是人類文明,自然包括了宇宙中的所有人類,之前漏掉了這一小批人,現在正好把他們都接收回來。”
孫坦被馬克說的話鎮住了,他還是和從前一樣,即使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更換過一次身體,在冬眠中渡過了漫長的歲月,整個人的性情都改變了這麼多,也沒有磨掉他身上那一份銳不可當的少年氣魄,他們是心意相通的摯友,他很瞭解馬克的想法,只不過自己現在已經年邁了,而對方卻依然是個年輕人。
“這個時候驚動聯盟可不是個好主意,我們正在減少和聯盟之間的聯繫,爲了隱瞞空卵的事情,馬克,不要意氣用事,我們雖然比他們的處境好一些,可並不是穩坐高臺,我們還在刀尖上跳舞呢,隨時都有可能跌下去。”
“或許……並不用驚動聯盟官方,我們也有辦法過去。”一直坐在一旁沉默不語的一位老人說話了。
他的名字叫做阿斯克,阿斯克·A·克萊頓,在地月戰爭時期他是馬椏的直屬長官,如今他已經退伍了,退居二線,安享晚年,現在是月球二號太空港的總負責人,老人依然保留着月球艦隊總司令的頭銜,不過如今艦隊已經轉到地月聯合軍名下,司令官的名字也只是一個虛職,即使如此他也一直保持着軍人的氣質和行事風格,頭髮和衣裝打理得精神又整齊,臉上刻滿了風霜留下的痕跡,他整個人看上去就像鋼鐵一樣有棱有角,馬克怎麼也看不出他是一個一百一十歲的老人,他看上去比孫坦還要年輕,馬克依稀還能看出他當年意氣風發的模樣。
“長官!你也怎麼也跟着他胡鬧!”雖然退伍很久了,看馬椏還是習慣稱呼老人爲長官。
“不,我有我的理由,這個小子的確是熱血上頭在搗亂,不過幸好他在搗亂,讓我看到了一點新的東西,孫坦,你把這份投影和你上次會議時發佈的報告重疊分析一下。”阿斯克從兜裡掏出菸斗,又從一個小盒裡取出一些黑漆漆的顆粒用手指碾碎,顆粒穿過菸斗內一層電弧網時被烤焦,散發出複雜油性物質的獨特味道,老人吸了兩口,在肺裡過了幾圈才緩緩吐出來。
孫坦不知道老人是什麼意圖,又問了他幾次,阿斯克卻只自顧自抽菸不再多回答,孫坦只好照他說的去做,老人所說的會議就是上次召開的學術界緊急會議,當時他們商議了空卵問題的解決對策,孫坦拿出了許多空卵的研究資料,他也不知道這兩件事到底有什麼關聯。
“晶體……”
老人並沒有說是那一張報告,但孫坦神使鬼差的拿出了一種的一張,他伸出手將投影縮小與手中的圖片交疊,結果眼前看到的讓他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