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很快,或者說天色變的很快,我追了沒多久已經開始天矇矇亮,遠處天邊泛起迷人的魚肚白,黑白在交接,黑暗被蠶食,很有寓意,可惜我實在沒有心情去欣賞,我非常累,還揹着兩隻包,已經快堅持不住,但必須堅持,一定要看到王諾諾,不然我不會放心,這需要爭分奪秒,如果公路上找不到,只能回旅館,然後報警。
天完全亮了我才走到公路上,那是雙車道,很小一條公路,彎彎曲曲的,看不見王諾諾是肯定的,畢竟我從榕樹那邊走出來花了不少時間!路邊偶爾有車子經過,都是些農用車,三輪摩之類,載着蔬菜或者肉類往鎮子走,都是反方向,所以我想坐順風車都不可能。但可以問問他們有沒有在後面看見一個穿職業裝的單身美女?我問的是一個開三輪摩的大叔,他是菜農,車裡載的都是蔬菜。
面對我的提問,菜農大叔想了想道:“穿職業裝的沒有看見,倒是看見一個穿藍色衣服的,應該是傻的吧,一個人,看見車開近還很害怕的躲進路邊的土坑裡。”
藍色衣服不是王諾諾啊,不過我不死心,因爲王諾諾走之前可以換了衣服,這樣目標要小點,王諾諾不笨!我繼續道:“你有看見她的模樣麼?有什麼特徵?”
菜農大叔搖頭道:“看不見,她躲着,她不會真是傻的吧?是你家裡人?”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所以最後只是露出了一個苦笑。
菜農大叔掛了檔,三輪摩的開走,但纔開出十幾秒又停下來,下車回頭大喊道:“小夥子,我想起來了,那女的走路有點拐,好像是腿不方便。”
我很激動:“真的?你沒有記錯?”
“沒有。”
“謝謝,非常感謝。”
三輪摩的又走了,我整個精神回來了,感覺自己忽然間充滿了能量。我連忙往前走,速度快了好多,走了十幾分鍾是一個轉彎位,轉過去後看見一條直路,那會兒晨霧已經散的差不多,毛毛雨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停止了飄零,能見度非常不錯,能看到很遠的地方,能看見一個人影在走動,但因爲太遠,只能隱約看見而已,衣服好像真是藍色,但是不是王諾諾,不知道。
我從包裡拿出礦泉水,喝了兩口,深呼吸一口氣,繼續追,心裡有了期盼,雖然疲勞,但能堅持,我就是這樣堅持着拉近和前面的人影的距離,雖然中間經過轉彎,人影在我眼裡消失過,但一直在失而復得,慢慢把距離拉近到兩三百米。
還得追啊,至少追近到一百米,才能勉強看清楚人。我努力着,很累,很想把包扔掉,但背了那麼久,到最後一步扔了又覺得可惜。關鍵是如果把包丟掉,就是輸了,如果什麼都沒有損失,最後平安無事登上開往白雲的汽車,還是贏。
距離在接近,兩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終於眼前的人看的更清楚了,但到底是不是王諾諾還是不知道,我能想到的方式是大聲喊:“王諾諾……”
路上
沒有車,兩邊都是田野和山包,非常安靜,雖然我的喊聲力量不足,但傳播的範圍還是很大很遠,前面的人聽到了,停住,回頭看!天啊,那真是王諾諾!我揮着手,但不知道王諾諾是不是沒有力氣了,竟然並沒有任何迴應,並且最後還坐在了公路上。
我激動着跑起來,雖然跑的很慢,搖搖晃晃的,但真的在跑。等我完成百份之六十的路程的時候,王諾諾站了起來,也一拐一拐往回跑,距離一分分,一點點拉近,那是一幅非常感人的畫面,最終相互跑到對方的面前,王諾諾直接撲進了我的懷裡,幾乎把我撲倒。
平安了,終於都平安了,這是一個值得慶祝的事情,但其它慶祝都太奢侈,除了笑,我雖然有點喘不過氣,還是哈哈大笑了起來!然而才笑了幾聲,發現懷裡的王諾諾哭了,哇哇大哭,不要因爲筋疲力盡的緣故,聲音比正常的哭泣要弱許多……
我立刻笑不出來,抱着王諾諾,拍着後背道:“沒事、沒事,我們平安了,事情都過去了,我們贏了……”
王諾諾哭着,胡亂捶打着我道:“我以爲你死了,你嚇死我了……”
“我說過我死不去,我說過我會來匯合你,我答應你的,我保證過的。”我其實也有點想哭,因爲這纔是真正的劫後餘生,多不容易?幸好所有擔憂都已經過去,平安,並且平安地找回平安的王諾諾。當然我能夠理解王諾諾爲什麼哭,除了她說的以爲我死了之外,還有這一切遭遇,那一種極度的考驗,她只是堅持在走,其實早就不想走,心裡內疚,覺得自己也應該去死……
“你是騙我的,想我走。”
“當時不是沒有辦法嗎?我要不這樣,可能跑不掉。”
“你騙我。”
“對,但我現在回來了,還把包拿了回來,還撿回了你的手機,不要哭了,前面有車開來。”
王諾諾逐漸停止了哭泣,離開了我的懷抱,擦了擦眼淚,她的手很髒,或者說全身上下到處都很髒,褲子、上衣路七八糟,肯定不止摔了一跤,而且還躲藏過不少地方吧,竟然有樹葉粘在身上,反正怎麼看怎麼狼狽,完全沒有平日的風姿,完全就聯想不到這是個都市女強人,怎麼看都是個受傷的小女人罷了,但我卻覺得這樣的王諾諾更加嫵媚,更加迷人。
身後的車走近了,是一輛很破的小車,飛快開了過去。我望了望四周,發現前面二十多米遠有一片乾淨的草地,我立刻扶着王諾諾走過去,讓王諾諾坐好,然後我從包包裡翻出那瓶我喝過的礦泉水,打開遞給王諾諾道:“喝口水,休息一下,安全了,我們就在這兒等車經過。”
王諾諾點頭接過礦泉水喝了起來,一口氣把剩下的喝光,打算扔掉瓶子,我拿了過去。
王諾諾露出疑惑的表情,我隨即道:“你在這兒等着,我去打一瓶水回來。”
沒等王諾諾有反應,我立刻去了,往回走了十幾米後轉進一片菜地,找尋着水源,結果一無
所獲,或者說只找到了死水吧,在菜地邊上的一個大水缸裡盛着的,傍邊還有個很大的水瓶,我從錢包裡掏出十塊錢放在傍邊用小石子壓着,把水瓶拿了,打了兩瓶水往回走。
回到草地,我剛把水放下,王諾諾就問:“要來做什麼?能喝嗎?”
“不能。”我打開其中一瓶道,“給你洗手,來,我負責倒,你洗一洗,看你的手那麼髒,你到底摔了多少跤?”
王諾諾眼裡一股柔情的感動涌了出來,伸手的動作很機械,洗的動作更機械,差不多洗完了才道:“我摔了兩跤,手機什麼時候丟的都不知道。”
“我在河邊小道的一個草堆撿回來的,還好你按我說的路線跑,不然我找不到你。”
“你怎麼跑掉的?”
“先不說這個,因爲車隨時都要來。”我四周看了看,指了一個方向道,“看見沒有?那有一棵樹,傍邊有高水草,四周沒有人,你去把身上又髒又亂又溼的衣服換掉。”
王諾諾哦了一聲,其實挺爲難的,野外換衣服,她沒有試過,但她有點習慣了聽令,立刻從包裡翻衣服。
我繼續道:“我背過身,儘量快點換。”
王諾諾嗯了一聲,拿着衣服走了,我立刻背過身,點了根菸抽着。
才過了三分鐘,王諾諾走了回來,整個人都乾淨了許多,但身上還是有一股淡淡的魚腥味!我又擰開礦泉水道:“手再洗一遍。”
王諾諾照做。
打回來的水用完,我繼續在包裡翻,翻出最後一瓶小號礦泉水,我把王諾諾的褲管拉了起來,看膝蓋的傷口,王諾諾摔倒的時候肯定撞到過,以至於嚴重了許多。我忽然覺得很心痛,我低着腦袋用乾淨的礦泉水清洗王諾諾的傷口,應該很痛吧,但王諾諾沒有喊叫出來,只是目光復雜的看着我,等我清洗完上了藥油,她才輕聲道:“謝謝你。”
“不謝,我們是朋友,好朋友。”我笑了笑,繼續翻包翻出一包特產,是糕點,拆開來遞給王諾諾,“吃一點吧,這麼慘,還帶着特產彆扭。”等王諾諾接過去以後,我又翻出紙巾遞過去,“吃完擦擦臉,你的臉很難看,又黑又髒還掛着淚痕,補個妝,不然上車讓別人看見,還以爲我欺負你。”
我剛說完,原本準備要吃糕點的王諾諾忽然停住了,紅紅的眼眶裡眼看又要有眼淚涌出,我一額冷汗,這到底是怎麼了?還要哭?我連忙道:“好吧,我不說話,你吃吧!”
王諾諾的眼淚最終還是掉了下來,她轉了一個方向,平靜了十幾秒才轉回來繼續點。
我從包裡拿出王諾諾給我買的可樂放在傍邊,不說話,而是很專注的看着王諾諾吃,雖然也覺得這個行爲有問題,但是忍不住,因爲此時此刻的王諾諾真的非常迷人,大概因爲那份悽慘的氣息吧,有個詞形容“楚楚可憐”,說的就是王諾諾現在的狀態。王諾諾被我看的不好意思,臉紅着道:“看什麼?我臉那麼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