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一首郭德綱那廝常用的定場詩,看起來還蠻工整滴:
傷情最是晚涼天,憔悴斯人不堪憐。
邀酒摧腸三杯醉,尋香驚夢五更寒。
釵頭鳳斜卿有淚,荼蘼花了我無緣。
小樓寂寞新雨月,也難如鉤也難圓。
她的話聲中有一股濃濃的哀愁,我聽在耳中,心臟禁不住一沉,暗道:難道她爸爸已經掛了?正想着,果聽陳雪道:其實我應該說我爸爸生前是一名待酒師纔對……
你父親他?我以一種同情又遺憾的語調道。陳雪點了點頭,呆呆凝望着潷酒器裡的紅酒,道:那年我剛滿十七歲,你根本想像不出我是怎麼熬過那段時間的!我和爸爸兩個人在新加坡相依爲命,他突然一離開我簡直……簡直……而且新加坡是一個特別沒人情味的地方,我……我……說到這裡,她忽然哇得一聲哭了出來。我見到她哭,不由一陣手足無措,有心想過去坐在她旁邊安慰安慰她,又實在不想和她有太親密的接觸,於是只是張口道:我聽說新加坡不是很好的國家嗎?
好什麼好?陳雪道:那地方的人現實冷漠,比國內差勁多了!我暗汗了下,道:那邊好歹也是發達國家嘛!陳雪道:愈是發達的國家愈是沒人情味,你知道不?我聞言一呆,想想她這話似乎不無道理。就拿國內來說吧,我家所在的那座邊城很落後,但鄰里和睦,人們相互之間都很友善熱情。現在我身處的這個大城市雖然經濟要發達的多,但人與人的關係卻異常冷淡,到處都充斥着利已主義和實用主義,親情和愛情在金錢和性的衝擊下根本就不值一提。因無言嘆息了聲。陳雪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抽噎着問:你現在知道我爲什麼那麼恨我……那麼恨那個女人的吧!當初就是因爲她和別的男人鬼混,所以我爸爸才和她離婚。我們父女倆在那邊這麼多年,她從來都沒去看過我們一次,也沒有任何聯繫!就連我爸爸去世那會兒,她也沒給我一個電話安慰過我!她只顧着自己賺錢玩|男|人,根本就沒想過我這個女兒!
我聽她這般哭訴,心中也自爲她難過。當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我辦公桌旁,將桌上的抽紙拿了過來,往她面前一遞。陳雪擡眼望了下我,伸手接了過去,從盒中抽出幾張紙,拭抹着臉上的涕淚。我乘機勸道:這些不開心的事情還想它做甚?陳雪道:我也不願去想!所以我雖然回國大半年了,可是一直沒跟她相認過。只是前天我們一起在電梯裡遇到她,我見她依舊和以前一樣在跟男人鬼混,心裡氣不過,才約她出來跟她鬧了一場。你說說看,這世上有她那樣的母親麼?我和童傑一起到你們公司開過好幾次會,最近又和她連見兩次面,可是她卻硬是認不出我!哼哼,非但如此,她還打我!說着她撫着自己的左頰道:我的臉到現在都還是木的。
我聞言往她臉頰上望了去,果見她頰上隱隱有幾個指印,當下往她身邊一坐,道:我說句話你可別不愛聽,當時你的確是有點過分了!
你說我過分?陳雪怒道:她不過分嗎?她丟下我不管難道不過分?我爸爸去世的那年我才十七歲,還沒成年!當時她可算是我的惟一監護人了,可是她在哪裡?她自己身家過億,可曾給過我任何生活上物質上哪怕是一丁點的援助?你知道我十七歲那一年是怎麼過來的嗎?你進過孤兒院沒?我如果不是自己努力的話,恐怕早就淪落到芽籠了。
芽籠?我訝道。陳雪道:就是新加坡的紅|燈|區!話說出口後,她的臉不自禁的紅了一紅。不知怎的,我聽她如此說,竟驀的想起小雪了。我和小雪初次見面的時候,小雪不正是淪落在紅|燈|區麼?想着,心底裡那種根深蒂固的她和小雪有着某種聯繫的想法又一次涌了起來。尤其是她現在正在哭泣,那種柔弱的樣子似乎便與小雪一般無二。當下柔聲道:既然你已經挺過來了,又何必對這事耿耿於懷呢?陳雪道:我就是氣不過!我道:照我看她其實還是很關心你的,她聽你說你和我有那啥關係時,她那種着緊的神情絕對不是假裝的。
嘁!陳雪不屑的說:我怎麼不瞧出她關心我?說到這裡頓了一頓,然後瞅着我道:你到底是我這頭的還是她那頭的,我怎麼覺得你老是替她說話呢?該不會你真的和她有一腿吧!
我靠!我怒道:你說啥呢?陳雪道:她那麼下賤,什麼事做不出來?我道:你這嘴可真是不饒人,她好歹也是你媽。陳雪道:她不是!言罷忽然伸手抓起那支潷酒器,倒了杯酒,端起來一仰脖喝了個底朝天。我奇道:你不是說這酒要過一個小時才能喝嗎?陳雪道:姑奶奶等不及了,不行嗎?說着又倒了一杯,又是一飲而盡。我瞧着她這副模樣,不由暗歎人人都有軟肋,NND,想當初這妞在我眼中和金剛葫蘆娃一樣,完全個刀槍不入的角色。哪知一扯上和她媽的那點破事,她就會如此控制不住自己!正想着,陳雪已是連喝了N杯酒。
大概是由於喝得太猛,她的臉上微微泛起了兩團紅暈。我有心想勸她別再喝了,可又怕被她搶白,正自遲疑,忽見陳雪的眼淚又一雙一對的滾落了下來。我胸中憐意大盛,情不自禁的伸手替她搌了搌淚。陳雪瞟了眼我,臉愈發紅了。我心中突突突的一陣亂跳,急忙撤回了手。陳雪垂頭沉默了一會兒,忽然伸手又將那潷酒器緩緩拾了起來,給自己斟了大半杯酒,舉杯一口氣喝了下去。然後她將那杯往茶几上一撴,扭着朝着我,一字一頓的道:我|想|和|你|上|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