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我還以爲這輩子嫁不出去呢,誰知道,上帝派了一個這麼好的老公給我,我確實撞大運了。”冷鴻雁也意識到了要紀老爺子的字跡很不妥當,可是如果她偷偷拿了他的字送人,被發現了,後果比現在要嚴重得多。別看,她無論怎麼撒嬌,賣乖,真正牽扯到原則性的問題,紀老爺子是絕對不會任她胡作非爲的。正因爲深知這一點,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心急,犯了很不好的一個過錯。她只得努力討好着紀雲鶴,儘量去迷補自己的過失。
“小傢伙,要不要我給你寫一幅字?”紀雲鶴沒理這兩個人一唱一和的對話,扭頭望着劉立海問。
這一問,把劉立海問得很是受寵若驚,儘管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紀老爺子在寫字的時候,明顯不高興。現在突然問他要不要字,嚇得他一臉緊張地說:“我,我真的可以要一幅首長的寶跡嗎?”
“當然了。只要你是真心喜歡我的字,我完全可以送你一幅。”紀雲鶴有意識地說了一句。
姚海東很快明白了,紀老爺子是真心在生氣着。可他和冷鴻雁已經犯下了錯誤,想改正也來不及了。倒是劉立海這個傻小子,又讓他撿了一個大便宜,拿了紀老爺子的字不說,還讓紀老爺子對他的印象好極了。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怪誕,想要的偏要不到,不想要的偏偏就得到了。姚海東此時就是這樣的感覺,這感覺很不好,可他也沒任何辦法去挽回什麼了,只得任由事態一步一步發生着,盡最大的能力去迷補和改正。
劉立海沒想到會有這個意外的收穫,這可是紀老爺子的字啊,往辦公室一掛,那傢伙,別說是石志林,就算是吳浩天書記,誰敢不仰視這字的主人呢?於是,他趕緊說:“我太高興了,沒想到我居然可以拿到首長的寶跡啊,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他一邊興奮地搓着自己的手,一邊孩子氣地說着。反正,越在紀老爺子面前孩子般地幼稚着,紀老爺子就越不會懷疑他和冷鴻雁之間的曖昧不清。
“哈哈。”紀雲鶴被劉立海的樣子逗得大笑起來,冷鴻雁和姚海東帶給他的不爽,被劉立海這個孩子氣的樣子一下子沖掉了,也讓冷鴻雁和姚海東鬆了一口氣,再一次看着紀老爺子給劉立海寫字。
紀老爺子一氣哈成,寫下了四個字,“難得糊塗”,這字在劉立海眼裡,確確實實漂亮,有力,可這四個字卻又讓他極爲不自在,這四個字似乎什麼都包括着,又似乎什麼也沒說一樣。
劉立海一開小差,整個人就變得不那麼靈活,姚海東在他身邊捅了他一下,他才說:“這四個字被首長連成一體,看得振奮人心的同時,也着實太過癮了。不過,這四個字包括的內容,值得我認認真真地向首長請教一輩子。”
劉立海的這一番話不得不讓姚海東刮目相看,這小子可真是“難得糊塗一時,真正聰明一世啊。”
果然,紀老爺子重重地拍了拍劉立海的肩說:“這倆部長培養的人才,真可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後繼有人。小傢伙,好好學,前途無量。”
紀雲鶴正說着時,秘書吳江走進了書房,對着紀老爺子說:“首長,我來接您去開會了。”秘書吳江說完,緊接着對冷鴻雁說了一句:“夫人好。”打完招呼後,纔對姚海東和劉立海點了點頭,這纔跟在紀老爺子後面,往外走。
紀老爺子走了幾步,又折回來說:“雁雁,你留客人多玩一天再回去吧,來一趟北京也容易的。”
“首長,您去忙吧。我和小劉下午就要趕回江南去,家裡還有事呢。謝謝首長和部長的盛情招待。”姚海東趕緊客氣着,因爲有姚海東在,劉立海免掉了這些客套話,倒也落得輕鬆。
紀老爺子回了一句:“還是以工作爲重,有機會再來北京也行。”說完,就和秘書吳江一起出門去了。
紀老爺子一走,冷鴻雁這才望着姚海東說:“好險啊。”
“是啊,嚇得我一身是汗。”姚海東也說了一句。
“伴君如伴虎,這日子不是那麼容易過的。”劉立海突然冒出了句話,顯然是衝着冷鴻雁說的,姚海東此時也懶得再勸這一對冤家,借上洗手間,走出了書房。
姚海東一出書房,就聽見冷鴻雁在說:“我樂意,怎麼啦?不舒服了?”
“誰不舒服誰知道。”劉立海損了冷鴻雁一句。“哼,難得糊塗。我都不知道,誰和誰纔要難得糊塗。”冷鴻雁還沒來得及接劉立海的話,他又壓低聲音地說了一句。
“你少自以爲是。你以爲紀雲鶴就那麼容易相信你們?那麼容易相信我?你少自作聰明吧。”冷鴻雁恨恨地瞪了一眼劉立海,繼續說:“說不定他在懷疑我們之間的關係呢。”
“怎麼可能呢?再說了,我也不知道你要嫁人,而且我也沒打算繼續再做什麼。”劉立海被冷鴻雁一嚇,趕緊表着態。
“你敢。”冷鴻雁說着,就要動手去拍劉立海,劉立海趕緊跳得老遠,用非常恐懼的表情看着冷鴻雁說:“冷姐,你就放過我吧。我錯了,我向你道歉還不成嗎?我以後聽你的話,但是,但是你,你放過我吧。我這條小命還想多活幾年呢,你這麼大的身份,借我一萬個膽,我也不敢啊。”
冷鴻雁一聽劉立海的話,再看他那張被恐懼扭曲的臉,此時顯得一點也不英俊,一點也不是她含在嘴裡怕化了那個美少年,不由得一陣陣失望的同時,幽幽地說了一句:“如果你肯娶我,我寧願不要這個將軍夫人的位置。”
這話一出口,正好被走進書房的姚海東聽到了,他不由揪緊了一顆心,望着這一對沒正經的冤家說:“你們說話可得小心,萬一,萬一,老爺子在家裡裝了什麼,你們倆怎麼死的,都可能會不知道的。”
姚海東的
話一落,劉立海和冷鴻雁同時驚叫了起來。
“紀老爺子不會監視我。”冷鴻雁很自信地說了一句。
冷鴻雁的話一落,劉立海想損冷鴻雁一句,卻見姚海東想說話,他便忍着不讓自己多言,任何時候少說話就少招惹事。禍從口出,這是經過千百年來檢驗過的經驗,劉立海還得逼着自己去遵命這些經驗纔對,無論他想也不想,這樣的經驗是他無能爲力去改變,也是他顛撲不破的。當你改變不了這個世界的時候,你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去適應,最不濟就是保持沉默。這是一種人生智性的態度吧,如果不想把生活搞成一團糟的話。當然了,這些東西其實也是冷鴻雁潛移默化傳給他的,現在他卻想去損這個人生的導師,說來也是一件很滑天下之大稽的可笑,可人生嘛,大約就是這麼可笑吧。至少生活在當下,就該經歷這樣那樣的可笑吧。
反正在這個世界上,就算不說話,也死不了人。而說話,很有可能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這一點,劉立海還是分得清楚,也是懂的。
這時,姚海東說話了,“部長,還是要多加小心纔是。如果真的如你所言,你都回來幾個月,怎麼還不結婚呢?其實,不管有什麼樣的姻緣,最重要的是和諧。一如不論買的是什麼鞋,便宜也好,昂貴也罷,最重要的還是要合腳,千萬不要只貪圖鞋的富麗堂皇,而委屈了自己的腳。我們通常看到的只是鞋子,而你自己感受到的纔是腳。腳比鞋子重要,這是一條最樸實而又是最偉大的真理,可是生活中,我們卻常常忘記了這麼樸實的真理,卻常常去追求着富麗堂皇的虛浮之夢。” 姚海東把聲音壓得很低,大約真的在擔心這裡藏着可怕的監視器之類的東西,也大約是想給冷鴻雁提個醒。不管是哪一類,姚海東都做得很慎密的。
“不可能。”冷鴻雁儘管嘴上這麼說着,人卻在書房裡尋找着。她沒有經歷過婚姻,她對姚海東說的一套婚姻的理論沒有體身的感受,對於一個沒有切身體驗過的女人而言,你說得再對,她都難以接受的。而且,她要的就是一雙富麗華貴的鞋子,至如合不合腳,她認爲取決權不在她,而在紀老爺子手裡。他是她重返官場的法寶,而她卻是他閒暇時的調劑品,一如她做了宋立海十多年的調劑品一樣。她不認爲紀老爺子真正把她當作了老婆,老婆這個東西,雖然冷鴻雁沒做過,可她也清楚是怎麼一回事。至少不會是她和紀老爺子這樣的,他不問她孩子的事情,也不問她財產的事情,更不會讓她進廚房去做一頓飯,或者爲他泡一壺茶。這些事,紀老爺子全部喊吳媽做,吳媽從年輕的時候就在紀老爺子家裡做着保姆,而且吳媽就沒有嫁過人,這輩子似乎註定要在紀老爺子家裡過下去一樣。
說來也是奇怪,來紀老爺子家裡有一段日子了,吳媽儘管夫人長,夫長短的,可老爺子在生活上,還真是依賴吳媽遠比冷鴻雁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