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木被背後傳來的話弄得火氣直冒,便壓掉電話,回頭望着孫宏惠賭氣地說:“我怎麼又不能這樣呢?”
孫宏惠沒想到女兒火氣這麼大,不由得臉一沉,語氣很有些重地望着小木說:“小木,你不是小孩子,而且做人要有起碼的良心。劉源源前腳被確診爲植物人,你後腳在這裡和那個小子熱線電話,你認爲合適嗎?要是被劉家的人聽到了,他們會怎麼想你呢?”
孫小木沒想到媽媽臉色這麼難看,這些天來,她的委屈,她的心傷,她的感受,有誰在乎了?劉源源成了植物人,那也是他的報應,他在外尋花問柳的時候,他傷她的時候,別的女人把電話打給她,威協她的時候,媽媽關心過她嗎?媽媽安慰過她嗎?一切都是她要以大局爲重,爲什麼就不爲她的幸福着想呢?早知道這樣,她就該跟着劉立海走掉,到現在爲止,只有劉立海在乎她的感受,她的幸福和一切。而她如此爲家人付出,得到的又是什麼呢?她付出有意義嗎?
孫小木越想越來氣,越想越覺得還是劉立海對她好。於是乾脆懶得理媽媽,任由媽媽指責她。
孫宏惠見孫小木不說話,又有些害怕了。女兒一直以來都沉默着,劉家人以爲她是爲劉源源傷心,可她這個當媽的當然知道,女兒是委屈的。於是,語氣便軟了下來,望着女兒繼續說:“劉部長的戰友來病房裡看他們了,這戰友好象在中南海上班,來頭很不一般,說會盡全力幫助劉家的。”
孫小木一直在忍,一直在告訴自己妥協。可現在聽媽媽如此說時,再也忍不住了,望着媽媽說:“再大的人物與我有什麼關係呢?你們就是一心想着攀大人物,想過我的幸福嗎?你們連立海的一半都沒有,他一直在關心我,支持我,鼓勵我,你們呢?除了想着攀親家外,我在你們眼裡算什麼呢?就是一個交換的工具罷了。”說着,孫小木的眼淚又忍不住奪眶而出,是啊,劉立海還指望着父親會盡快和劉家攤牌,會還她自由身,也會還她幸福。可媽媽話裡話外,還是想攀大人物,還是想讓她以大局爲重,還是想她繼續呆在劉家,好好地當個部長家的空巢兒媳。
孫小木以前一直認爲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有疼愛自己的父母,而且父母相親相愛,很愛吵架,一家人是幸福的,和睦的。可現在才發現,父親在乎官職的程度遠比在乎她的幸福重要,他之所以接納劉立海,也只不過想讓他當個備胎,需要的時候拿出來作爲女兒的退路。
孫小木多麼不想如此想自己的父母啊,可事實就是這樣。而這些,劉立海卻還不知道,還在滿滿地等着她,滿滿地想着她。心傷的程度還有比看清父母的用意更痛的嗎?
而孫宏惠沒想到孫小木現在有這麼多的想法。她只是害怕孫小木再說下去,畢竟這是醫院,人多嘴雜,萬一傳到劉家耳朵裡,對孟安達是極爲不利的
。於是,她趕緊把女兒扯到了自己的懷裡,一邊安慰她,一邊說:“小木,哭吧,哭吧,媽知道你委屈,你把委屈都哭出來吧。”
孫小木一見媽媽這樣,心頓時又軟了下來,掙脫掉媽媽的懷抱,望着她解釋說:“不是我給立海打電話,是我爸讓他給我打的電話,他在我爸辦公室裡。”
“是這樣的啊。小木,媽對不起你,是媽不好,媽錯怪了你。”孫宏惠雖然很是納悶,孟安達這又是在演哪一曲呢?可她不能在孫小木面前有表現,現在這個時候,無論孫小木發什麼火,她得忍着,壓着。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如果不堅持,孟安達所有的付出都會成爲一場空。
再說了,劉部長的戰友顯然和劉部長關係非同一般,在大佬們身邊工作的人,想提撥一個人,是很容易的事情。而孟安達要是在省裡排位,還不知道排到何年何月去了呢。走到這一步,她這個做老婆的,哪裡能不明白自己男人的心思呢?可女兒不懂這些,女兒眼裡心裡只有她的那點愛情,人生除了愛情,還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這些,她也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讓女兒明白的。而且很多東西的悟透需要時間,需要閱歷,需要年齡,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大約這就是命吧。孫小木註定和劉源源有一段這樣的緣份,這種緣份是上天注就的,孫惠宏除了這樣來安慰自己,安慰女兒外,她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一邊是自己熱愛的男人,一邊是自己心疼的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啊,舍哪個她都不願意。可現在,只能讓女兒繼續委屈,人的一生,哪裡會不受委屈呢?沒有委屈哪裡會有人上人的日子呢?孟安達走到這一步,受的委屈遠比孫小木多得多,他還不是一忍再忍嗎?他如此做,也不過就是希望她和女兒生活得更好一些嗎?
於是,孫惠宏在說完話後,拉起了孫小木的手,一邊撫摸着,一邊說:“小木,媽和你爸都知道對不起你,可是走到這一步來了,我們也沒辦法回頭。所以,小木,媽求你了,再忍忍好嗎?走一步看一步好嗎?你和源源命中註定有夫妻緣份,咱們就認了吧。現在,跟着我回病房,說你爸關心源源的病情,打來電話問你,好嗎?”
孫小木見媽媽的眼裡含着眼淚,便望着媽媽說:“媽,對不起。是女兒太任性了,我這就跟着你回病房去。”
母女倆手牽着手回到了病房,而劉景明的戰友郭友太還在病房裡,他確實在大佬們身邊工作,他來除了安慰老戰友外,就是想看看劉家的兒媳,他們剛剛談到了孫小木,現在一見本人,不由得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打量得讓孫小木極爲尷尬,臉漲得通紅。
而劉景明一見孫小木回病房了,便望着她說:“小木,來,這是郭伯伯,是爸最好的戰友。”
孫小木便紅着臉望着郭友太喊了一聲:“郭伯伯好。”
“好,好。丫頭,辛苦你了,
好好照顧源源,孝順你公公和婆婆,我還會來看你們的。”說着,郭友太站了起來,不過他還是很意味深長地看了孫小木一眼後,纔跟着劉景明一起出了病房。
兩個男人一出病房,孫惠宏便對着劉源源的母親解釋,小木的爸剛剛打來電話問了源源的病情,說有空會來北京看源源的。
“源源這個病已經這樣了,我們老倆口就這一個兒子,無論怎麼說,只要還有一線希望,我們就不會放棄。只是苦了小木,她這些天也沒好好休息,一直在醫院裡陪着我們,我們老倆口很是過意不去。所以,親家母,你帶小木回江南去住一段時間,讓這孩子散散心好嗎?源源的情況,我們需要請特護,大家都守在醫院也不是一個事,你說呢?”劉景明的夫人望着孫宏惠如此這般地安排着,她的話儘管說得很是體貼周到,可還是讓孫宏惠的心猛地往下沉着,難道孫小木給劉立海打電話的事情被劉家發現了?剛剛那個郭大領導走的時候,那麼看着孫小木,又是什麼意思呢?
孫宏惠頓時愣住了,一時間千頭萬緒涌進了大腦,可她卻不知道如何去應對。倒是孫小木,接過婆婆的話說:“媽,雖說我和源源認識的時間不長,可畢竟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且你和爸年齡都不小了,於情於理,醫院的事情都該是我多出力,多盡心的。所以,我不會離開源源的,我媽就讓她先回去,我爸一個人在家,我也不放心。畢竟我爸是一個連碗都不會洗的人,少了我媽,他的日子肯定過成了一團糟。”
孫小木的一番話讓孫宏惠的心安穩多了,她順着女兒的話望着劉源源的母親說:“親家母,小木她現在是你們劉家的人,她再累再苦都是應該的。倒是你們二老,一定要保重身體。我家老孟被我伺候慣了,我呢就按小木說的,先回家去,等老孟閒一點時,我們再來看源源。”
孫宏惠的話一落,剛送郭友太回來的劉景明接過話說:“小木,你能有這份心,我和你媽都會感激你的。但是,我和你媽商量過了,你暫時還是跟着你媽回江南住一段日子,等身體養好了,再來照顧源源。”
這到底怎麼啦?劉家真的知道孫小木和劉立海的事情嗎?怎麼把女兒往外趕呢?這個時候離開劉家,說不過去啊。可是這一對夫妻明顯是商量好的,真的要趕小木離開劉家嗎?孫宏惠的大腦又是一堆的問題,不得不望着劉景明說:“親家,現在讓小木離開源源,我家老孟也不會同意的。還是讓小木在這裡陪着源源,你們二老也好有個幫手。”
劉景明倒是挺意外的,他以爲讓孫宏惠帶着孫小木回家去,他們會很樂意的,沒想到他們還是很重情重義的一家人。於是,他望着孫宏惠說:“這事,我和老孟打電話說吧。”說着,他便走出了病房。
孫宏惠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見劉景明出了病房,心裡更是忐忑不安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