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強就和若蘭真的坐着,不再說話。劉立海知道他們在等秦洪走,可秦洪故意不走,劉立海只得挑明情況地問齊強:“是爲若蘭的事情來的吧?”
若蘭看了看劉立海,臉又紅了一下。她說:“我不願意來麻煩劉縣長,可表哥要我來找找你,希望你幫幫忙,手下留情。”
劉立海一指秦洪說:“這位是我高中的同學,爲他的堂妹而來。你們是我在林縣唯一的同學和朋友,可是你們都不支持我的工作,你們說說看,我還能開展工作嗎?還能夠在林縣呆下去嗎?”
若蘭的臉漲得通紅,劉立海又有些同情她,想安慰幾句,又覺得這個場合,任何安慰的話沒用。這時,秦洪站起來看了一眼劉立海說:“劉縣長忙吧,我走了。”
劉立海沒有留秦洪,倒是很客氣地送秦洪出了辦公室門。秦洪走出門後望着劉立海一字一頓地說:“我算是認清了什麼叫做同學情。”
劉立海苦笑了一下,他沒接秦洪的話,任秦洪帶着怨氣離開了他的辦公室。再回辦公室時,齊強說他接到了電話,馬上要趕回電視臺,希望劉立海幫幫若蘭。不等劉立海說話,他就站起來離開了劉立海的辦公室。
若蘭低着頭坐着,她不看劉立海,劉立海笑了笑問她說:“除了做一名教師外,難道你就做不了其他的工作?”
若蘭仍然低着頭,聲音卻有了哭調,她說:“我不想再做其他的工作。”她的話剛一落,劉守望推門走進了劉立海的辦公室,若蘭一下子站了起來,劉守望看了看若蘭,可這一眼被劉立海捉了一個正着,他已經明白了劉守望是認識若蘭的。那麼哪天晚上不是幻覺,那天出現在招待所竹園裡的女子真的就是眼前的這個若蘭。劉立海不敢繼續往下想。
劉守望很快穩定了下來,他把一堆信丟在了劉立海桌子上,然後說:“這些都是告狀信,你自己看着辦吧。”
劉立海驚得站了起來,他想招呼劉守望坐,可劉守望一個轉身就離開了他的辦公室。這期間,劉立海發現若蘭一直盯着劉守望的背影在看。劉立海就有些納悶了,如果若蘭真的和劉守望有着親密的關係,爲什麼她要來求自己幫助?劉守望幫不了她嗎?
劉立海突然問若蘭:“你認識劉書記嗎?”
若蘭沒想到劉立海會這樣直截了當地問她,她支吾了一下,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上次,她在竹園裡和劉守望遊戲的晚上,她其實看到了劉立海了。第二天她故意讓表哥齊強約劉立海出來,故意試探劉立海,而且故意穿着與那個晚上風格鉅變的衣服。當時她還慶幸,劉立海沒有認出她來,現在她才感覺,劉立海已經知道了她和劉守望的關係。她本來就不想來求劉立海,可劉守望要她讓齊強帶她找找劉立海,只要劉立海答應不繼續改革,她就能夠留在林縣一小做她的音樂老師了。除了教若蘭這一招外,劉守望還和古得勝聯合在一起,
弄了一批人聯名寫信狀告劉立海工作不得法,搞得教師們人心浮動,沒辦法從事教學工作。若蘭在來的時候給劉守望發過信息,他是借送信的機會給若蘭壯壯膽,當然他也有自私的想法,他怕若蘭和劉立海走得太近,一個是帥氣的男孩,一個是貌美的女孩,他們之間是最容易碰出火花的。他在下樓的時候,心裡其實很窩氣,這個縣委書記當得太窩囊了,他竟然就沒有能力去改變自己在林縣的被動地位,竟然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去求他的下屬,而且是一個乳臭未乾的毛孩子。
若蘭越是這個樣子,劉立海越是肯定了她和劉守望的關係非同一般。他沒有再追問,而是安慰若蘭說:“如果我幫你安排一份工作,你願意離開林縣一小嗎?”
若蘭說:“我知道你說的所謂工作是什麼,我在一小再呆一年,我就可以轉爲正式教師,你所說的工作全部是臨時工,我不願意。”
“那我就無能爲力了。教育改革是一件大事情,沒有教師資質的人,必須清退,這是規定。我個人沒有能力去隨便更改規定好的事情。”
若蘭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擡頭看着劉立海說:“規定都是人定的,你不想幫我就算了,算我從來不認識你的。再見。”說着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劉立海盯了一下這個曾經讓他有那麼一點心動的背影,又長長嘆了一口氣。這個女孩會去劉守望面前告他的狀,他相信。他的改革還沒有推動,可他卻接二連三地碰壁。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開始拆劉守望丟在他辦公桌上的信,都是告他狀的,一數竟然有四十五封信。他看了幾封,大同小異,無非說他不瞭解林縣的狀況,濫用職權,擾亂了教師們的正常工作。他冷笑了幾聲,隨手把這些信丟進了垃圾桶。他點了一根菸,默默地吐着菸圈。他以前並不抽菸,這幾天他總有抽菸的慾望,他知道這是工作壓力所造成的。他甚至懷疑起在京江日報做記者的時光,那個時候,他活得比現在自由,比現在輕鬆。
劉立海的煙抽完了,他便打開了電腦,他想和孫小木聊聊天,恐怕這個時候能夠支持他的人只有孫小木。當然龔玥也會支持他,只是龔玥支持他是有條件的,那就是繼續充當她和潮子的掩護人。上次他開口喊龔道進和方葉紫爸媽後,龔玥接連要求他帶着她出來約會了好幾次潮子。看着他們的愛情,劉立海總感覺自己進入老年狀態一般,總會讓他生出人生無趣的感覺,那種感覺很糟糕。現在,他有些怕見龔玥了,怕面對別人的愛情,怕想孫小木,更怕冷鴻雁的影子出現在他的記憶之中。
孫小木不在線,劉立海的心空蕩蕩的,很失落。他掏出手機,還是忍不住給孫小木發了一條信息:你在哪裡?忙嗎?
孫小木很快回了信息:我在拍孫權的練劍石,可惜你不在,你在這裡的話,可以幫我扛鏡頭。這裡遠眺長江的鏡頭感很美呢!
劉立海看着這條信
息,笑了笑,空落的心似乎充實了許多。他又發了一條信息:下次回京江,我再幫你扛鏡頭好嗎?
孫小木沒有回覆劉立海,而是問了一句:改革進行得不順利是不是?
孫小木啊孫小木,你怎麼這麼聰明呢?你怎麼什麼都知道一樣呢?劉立海回了一條信息:是。
孫小木沒有再回信息,劉立海又有些失落。盯着手機看個不停,他很希望孫小木問問他,到底是哪裡卡殼了?他儘管知道孫小木幫不了他什麼,可他需要和孫小木說說壓在心裡的煩惱,除了孫小木,他好象找不到更適合他傾訴的對象了。
劉立海無趣地在網上亂逛,不是明星的八卦就是殺人,就是偷情還有這樣那樣的不公平事件。面對網絡的這些事件,劉立海總有掃興之感。人生本來就夠累的,天天看着這些灰暗的事件出現在生活的周圍,自己也會變得灰暗和失掉鬥志力。他其實很不願意面對網絡裡的這些事件,可是對網絡的依賴又讓他離不開電腦。一如對愛情的嚮往讓他時刻懷念孫小木一樣。
劉立海在這個那個網站串了好半天,電腦下角突然有孫小木的頭像在閃,他迅速點開了孫小木的頭像,孫小木在喊他:劉帥,在嗎?
劉立海趕緊打了一個“在”字發了過去,孫小木說:我打車趕回了報社,說吧,到底怎麼啦?
劉立海心裡一熱,他還沒想到孫小木爲了他特地趕回報社上網,只是他不明白,孫小木爲什麼不願意給他打電話呢?不過他沒有去問,這樣靠電腦說話,可能比用嘴說話更便利吧。一如他自己,想孫小木的時候,他也習慣給她發發不相干的信息,也不習慣給她打電話。
劉立海告訴孫小木,龔道進儘管被他說服了,可書記和縣長都不支持他,最可恨的是教育局長和他們連成了一體,他已經被很多人聯名寫信狀告他工作不得力,估計這樣的信也會寫到市委去吧。可能他會被調回京江,也可能他會被安排分管另一攤子事,現在,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往哪裡走。最可恨的是他在林縣唯一的同學,竟然會要挾他。
孫小木一直在另一頭靜靜地看着劉立海發過來的文字,等他發泄完內心的鬱悶後,她問他:你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被同學抓住了?
劉立海看着孫小木的這排字,才發現自己只顧着發泄自己的情緒,說漏嘴了。不過他越來越感覺孫小木太聰明瞭,怎麼在一起工作的時候,他沒發現她的這一點呢?他不知道該不該把自己撞壞車的事情告訴孫小木,只是呆呆地盯着孫小木發過來的字看着,思緒如斷路了一般,怎麼也連貫不起來。
劉立海還在猶豫之際,孫小木又發過來一句話:既然我不是你最值得信賴的朋友,你就什麼都別說吧。我有事,要下線了。
劉立海一看這排字,就急了。他可不願意孫小木生氣,趕緊打字發了過去:別走,我告訴你實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