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8:釋然,是無言的輕鬆(二)

尹涵吃飽喝足了,半躺着在常以軒身上,打開了那本塵封已久的日記簿……

書頁已泛黃了,父親的筆記還是那樣遒勁有力,尹涵輕輕滑過每一個字……嗯,那是父親一個人在深夜記錄下的自己的文字……

1991年 3月26日

小涵現在很討厭爸爸吧?嗯,爸爸真是狠心呢……竟然打了媽媽一巴掌。

那一掌下去,爸爸真是後悔呢……其實不關媽媽什麼事呢,只是……爸爸這麼做的一個藉口而已。

其實是爸爸的部下送了東西到家裡來,媽媽收下了……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總有些大壞蛋來利用這些事情……爸爸只是不想連累你和媽媽。

你媽媽一個女人,又怎麼能一個人揹着難聽的名聲帶着小涵一輩子呢?那太委屈她了……

小涵還不懂吧?可是爸爸是真的愛你和媽媽呢,你知道嗎?

小涵,你會恨爸爸嗎?

……

1991年6月13日

小涵,爸爸很壞是不是?嗯,爸爸是個大壞蛋呢……

爸爸對不起你們……

媽媽怎麼病成那樣了呢?纔多長時間沒看見她,都瘦的沒人型了……可是,可是爸爸連給她喂一碗粥的勇氣都沒有……我不能給媽媽機會啊……

小涵,爸爸今天看着你哭着過來求我,我心裡真的很心疼啊,你是我的寶貝女兒啊,我怎麼捨得你這樣傷心難過呢?可是爸爸還是要裝作一副很了不起,很不喜歡小涵的樣子,這讓爸爸怎麼做的到呢?

……

1992年4月10日

哥哥今天來探監,他說雨茹前兩天走了……我的天都塌下來了,本想什麼時候我能出去了,還能給你們母女道歉……可是雨茹,你竟然連這個機會都不給我。

小涵,爸爸對不起你。

爸爸沒能力保護你和媽媽。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雨茹,對不起。

我不知道我該怎樣彌補我對你們缺失的愛……

1995年4月12日

小涵,爸爸很想念你呢……

有沒有好好讀書?好好吃飯?

是不是還是像小時候那樣可愛?以後還會不會在爸爸身邊撒嬌呢?

可惜爸爸連一張你的相片都沒有……

……

1999年10月24日

小涵,爸爸今天有偷偷去看你

我們家小涵確是長大了呢……亭亭玉立,多漂亮啊……

小涵會不會也有很多男孩子追呢?

學習成績一定很拔尖吧?

可是,爸爸看着小涵感覺好沉靜哦……小涵沒有小時候調皮了對不對?

小涵……

你還恨爸爸嗎?

……

2002年8月23日

小涵,爸爸有悄悄送你去火車站……你應該不知道吧

姥姥離開了,是不是對小涵的影響很大?小涵很傷心吧……在這個世界上你還有爸爸呢……

可是,你還會認我這個爸爸嗎?

小涵,去了外地要好好讀書,要奮發努力!

小涵,以後……多回來看看吧,爸爸想你。

2003年9月21日

小涵,爸爸恐怕是撐不到等着你回來了。

其實爸爸去年就查出來胃癌了,可是爸爸不願意治療。

我知道這是報應,這是我對你們母女的贖罪……

小涵,以後要好好生活,要堅強!還要幸福……比爸爸媽媽還要幸福。

小涵,爸爸聯繫不到你,爸爸只希望你能過的好,爸爸只希望你能好……

……

尹涵把整整一本日記讀完,最後,在這一篇打止。再往後,就是無止境的空白……泛黃的書頁似乎在向尹涵證明着什麼……

在日記簿的最後一頁,夾着一些照片,還有一張存摺。

那些照片是媽媽的……那是爸爸唯一的念想。

還有一張,尹涵顫抖的手拿起那張照片,看着照片裡的人,尹涵止不住的哭泣,止不住的淚水。

那是爸爸生前最後一張照片,躺在病牀上的他,骨瘦如柴,斑白的鬢角和垂暮的容顏,顯得格外的蒼老。嘴角那一絲微笑,還有那依舊深邃的雙眼深深的望到了尹涵得心裡。這……還是她開朗、年輕,可以常常爬上他肩頭的父親嗎?

一張存摺,裡面有一筆不算太多的錢,可是卻是父親這麼多年來的工作成果。那裡面,還有着對尹涵的期望。

尹涵將東西收好,拿出行李箱,完整的把它放在最裡層。

“以軒,明天的機票定好了?”

“嗯……要不要再晚兩天回去?你……”

“我沒事。”尹涵擦乾還殘留在臉上的淚水“還是那樣吧,我們明天就走。”

尹涵回頭,留給常以軒一個微笑。

時間在這一刻定格,2011年2月10日,糾纏了尹涵成長20年的心病,終算解除,得以有常以軒,得以有愛。

這一刻,尹涵清楚的知道常以軒是愛着她的。而她也希望,往後的一生能這麼相濡以沫下去,可是回到G市後,他們是否繼續着平平淡淡就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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