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楊主管的話，不是不擔心了，是越發擔心了，她好像把我給繞糊塗了……
“爲什麼能做五百萬，你只做三百萬啊？多拿些提成不好嗎？”
“這個月做多了，下個月公司會再加任務，那我們就難受了……”楊主管向我解釋了一下。
“你剛纔說往外省丟些貨，W市分公司還有省外的業務嗎？”我一個一個地向楊主管問着問題，不想自己做完一個暑假的業務，被老爸問起來，還整一個門外漢。
“那是竄貨，會擾亂當地市場的價格體系，公司絕對不允許的……”楊主管稍稍壓低了聲音，對我神秘一笑：“主要是紅酒和白酒，我們放過去的貨比當地的貨價格要低一些，當地會有朋友幫我們銷售。”
聽完楊主管的話，我又有些鬱悶了，雖然沒聽太懂，但有兩點我還是很明白的。
一是楊主管可以回五百萬的款，卻壓住只回三百萬，二是她違規操作，向省外市場放貨……
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如果這些事被老爸知道了，一定會把鼻子氣歪的。
“樑哥，過來了？”楊主管突然站起了身，我連忙順着她的目光看了過去……
一個三十多歲略略有些胖、頭髮向後梳的男人，夾着個公文包向這邊走了過來，見到楊主管之後，一臉的笑。
“飛飛你還是這麼漂亮啊！哈哈。”那梁姓男子笑嘻嘻地走了過來。可能是看到了楊主管身邊地我，不由得微皺了一下眉頭。
“我弟弟，現在暑假期間跟着我跑業務呢。”楊主管把我向那樑經理介紹了一下。
“親弟弟？”樑經理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是啊。”
“長好高啊，嗯，好啊好啊……”樑經理繼續上下打量着我，然後向我伸出手來。
出於禮節，我也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叫什麼名字？”樑經理問了我一句。
琢磨了半天。我覺得說自己叫張謙似乎有些不妥，剛纔楊主管不說我是她親弟弟嗎？
只好再次給自己改姓了：“楊謙。”
楊主管聽到我的回答。差點笑噴了，連忙掩着嘴假裝向旁邊看了看。
“楊謙，嗯，這名字好，嗯嗯……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樑經理一邊和我握手，一邊繼續打量着我，他的眼神看得我渾身都有些不自在。
“是嗎？”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真的。我不是見過他，就是他和我見過的哪個人很像……記不清了……”樑經理轉過頭向楊主管解釋了一下。
“這叫一見如故嘛！”楊主管笑着附和了樑經理一句。
“嗯，對對對！一見如故！”樑經理鬆開了我的手，在桌子對面坐了下來。
“樑哥，吃什麼呢？”
“老三樣！你知道的。”樑經理一副和楊主管很熟地樣子。
楊主管果然沒再問了，直接找服務員把東西點了。
坐下寒暄了幾句之後，那樑經理開始和楊主管談正事兒了。
“那個莊園酒……”樑經理邊說，邊看了我一眼。
“不要緊的。有什麼話都可以當着他面說地。”楊主管似乎看出了樑經理目光中的含意。
“款到你們公司三天內，能給我套一萬五現金出來嗎？”樑經理見楊主管這麼一說，也沒再遮遮掩掩的了。
我心裡不由得一驚，看楊主管的臉色，果然也有些變了。
看來這樑經理對華威的底摸得非常清楚，他是一點油水也不準備留給楊主管了。
“可能不行。這個要申請的，公司的獎勵沒那麼快下來。”
“這筆做地好，這個月內，我可能還會再要二十萬的貨。”樑經理似乎有些不高興了。
“我盡力吧。”楊主管似乎是答應了下來，不知道她現在在想些什麼，對那一萬五，就不再討價還價一下了？
“不是盡不盡力的問題，爲這些貨，我要打點很多人的，現在已經墊了幾千進去了。你知道樑哥我手頭上總是很緊張的。”那樑經理似乎不得到楊主管的肯定答覆是不會罷休了。
“這事兒還真由不得我姐。”我忍不住插了一句進來。他把楊主管逼得也太緊了些吧？
楊主管和他很熟，有些話不太好說出口。作爲我是她‘親弟弟’的身份，該說的還是要說地，就算說錯了，她再去緩和也行啊。
楊主管輕輕踢了我一腳，似乎是不想讓我多嘴。
“十萬塊錢的貨，要拿一萬五的好處費出來，公司肯定不會答應的，我姐把這兩個月的工資都賠出來還不夠啊……您不會是想讓我們姐弟倆這兩個月喝西北風吧？”我沒理會楊主管踢我，半帶了些調侃的語氣繼續和樑經理說着。
“怎麼會呢？我知道這莊園酒銷售提成都有二十個點地。”樑經理用兩根手指敲了敲桌面，臉上似乎不高興了。
楊主管伸手在我大腿上揪了一把，揪得不重，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讓我趕緊把嘴閉上。
這樑主管分明就是在訛詐，二十個點都出來了……
不行，我既然開口了，也已經事實上擾亂了他們的談判，就一定要幫楊主管扳回一些好處才行，不然白替他搬貨打工啊？
暈了，我到底在幫誰打工啊？
需要冷靜分析一下了。
這姓樑的，是個業務油子，他沒可能不知道華威在W市這邊，給這款莊園酒定的銷售提成是十五個點，不然他不會一開始提出一萬五的好處費。
現在他說二十個點，多半是故意攪渾水，給我們施加壓力，意思是我已經讓出五千塊錢給你們了。
完全是明着欺負楊主管。
一定要努力扳回一些才行。
“這款莊園酒的銷售提成是十五個點，我們華威的業務員都很清楚，樑總肯定隨便都能打聽到，但是我們所在的W市分公司這邊，對於莊園酒的銷售提成具體的內部政策，樑總可能就不清楚了。”
“嗯……什麼政策？”樑經理靠在了椅背上，很認真地看着我。
楊主管低下了頭，可能認爲她已經無法阻止我繼續說下去了，只好暫時進行旁觀。
“第一、這提成是一季度發一次，如果特別要求單筆發放，必須要向上面遞交申請，總部簽字才行，第二、到了分公司這個層級，就算一個季度滿了之後，也不是把所有地提成都發給銷售人員，他們要截流一半作爲分公司地市場費用投入到其他產品的銷售中。”
桌子邊地楊主管和樑經理都不說話了，似乎都在聽我一個人繼續說下去。
我心裡沒底了，不知道自己現編的謊言能不能奏效，但現在，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說下去了，不管說的是對是錯，不去努力，不去爭取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這筆十萬的單子，我們即使是申請提前發放費用，也只能申請到七千五百塊錢，分公司那七千五百塊錢能不能爭取一部分，那要在你們的貨款打過來之後，分公司林總具體拿意見了。”
我說完之後，對面的樑經理似乎一直在沉思，他看向楊主管的時候，楊主管連忙拿起茶壺給他茶杯裡斟滿了：“樑哥喝茶。”
“好吧……”樑經理在沉思了半晌之後，終於開口了：“你們一定要保證把那七千五百塊錢在打款三天內弄出來，我急用，分公司那邊的也儘量幫我多爭取一些，這筆單子做成了，我也好再去聯繫下一筆。”
“嗯，我今天下午就把申請打上去，然後讓林總幫着催總部財務早點辦下來，對了，樑哥那十萬貨款大概什麼時候到？”楊主管接過了我的話頭。
“最遲明天中午，也可能今天下午，不是要得急，我也不會這麼急着找你，對了，上次我讓你弄到湖南的那批貨……”
樑經理和楊主管接着說起了一些我聽不太懂，可能根本和華威無關的事情去了，沒聽他們再提起莊園酒的事情，我心中現在很有些忐忑不安，也不知道是不是把楊主管的事情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