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了話音剛落,身旁蘇青黎一揮冗袖,勁風鼓動,氣勢凜凜,那淫笑之人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便“啊”的一聲慘叫,倒飛四五丈,翻滾兩三圈,轟隆落地,濺起黃土飛煙,沙塵漫天。
蘇青黎目不斜視,笑着問道:“是這樣嗎?”
了了甚爲滿意,擺手叫好道:“這廝蠻橫無理,就要這樣才解氣!”
門口那堵路的三四人均是面容一驚,繼而手按在鋼刀之上,眼神慌亂的瞪着蘇青黎,只要他再有動作,鋼刀則立刻拔出。
忽聽身後一陣悶聲:“一羣廢物,都給我讓開!”
此話一出,幾人連忙向兩旁退去,讓開了一條一人寬的小路。
蘇青黎見到,小路的盡頭,一人身高八尺,臉上橫肉縱生,神色陰鬱,一雙倒勾鷹目閃出粼粼寒光,死死的盯着自己。
茶館裡好事人早就棄了“問天”跑來看上熱鬧,這時見了此人,有明眼人不禁高呼:“是左靈山莊的徐瑜二當家。”
衆人一聽紛紛議論起來:“他可是徐瑾莊主同父異母的弟弟,據說功夫不在他哥哥之下呢,這倆小孩兒怕是慘了。”
有人問道:“徐瑾老爺好些年都沒出手了,總是聽說厲害厲害,卻也從來沒見過。”
另外一人罵道:“你個小屁孩知道什麼,徐瑾莊主當年在劍茗會上可是打進了十六強,你說他厲不厲害,不出手是因爲咱左靈鎮這片早就沒了對手,什麼都不懂還亂說,小心挨板子。”
蘇青黎聽到這些閒言碎語本不爲所動,直到聽見劍茗會三字,神色不由變了一變,眼中閃過一絲陰冷。
“你是左靈山莊的人?”蘇青黎語氣突然冰冷起來,和他剛纔開玩笑時截然不同。
了了聽了,忍不住看向蘇青黎,這時他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臉色陰沉的可怕,了了看的不舒服,身子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
徐瑜也不答話,大步流星的擠過人羣,他身高膀厚,站在蘇青黎面前幾乎能將他罩住。
徐瑜聲音沉悶雄厚,宛若洪鐘:“左靈山莊徐瑜,敢問閣下何門何派?”
“無門無派,蘇青黎!”
徐瑜上下打量了一番蘇青黎,心裡卻拿不準這傢伙口中所說是真是假,畢竟在左靈山莊的地盤,敢如此強硬的並不多,他拿不準對方來路,一時間也不敢貿然發難。
打量半晌,徐瑜這才重新說道:“家丁不懂事,衝撞公子小姐,多有得罪,還望見諒。”說完,身子一側,讓出條道來。
了了素來喜歡惹事,本不欲這般輕易放過他們,但瞧蘇青黎面色不對,她心慌意亂,不願在此多留,拉了拉蘇青黎的衣角小聲說道:“算了,咱走吧,還趕着去左靈鎮換衣服呢。”
蘇青黎沒理會他,對徐瑜道:“你哥哥徐瑾可在山莊之中?”
徐瑜見他小小年紀,語氣無禮,神色傲慢,心中怒火漸起,喝道:“在又如何?不在又如何?”
蘇青黎道:“在與不在都好,你只需告訴他,這一兩日在山莊靜侯,改日我定會登門拜訪。”
“所爲何事?”
蘇青黎冷哼,道:“你無需知道。”
徐瑜再也壓制不住心中怒火,狂叫道:“左靈山莊豈是你這般耍潑撒野之地?”
說話間,身上衣衫拂動,頭後長髮亂舞,一股強大的氣息瀰漫開來,身旁衆人只覺得千鈞重擔壓身,幾乎喘不過氣來。
了了在蘇青黎身後,大部分力道被蘇青黎擋住,但仍覺呼吸受阻,只聽她艱難的吐出幾個字:“先天塵息,這傢伙竟然有先天塵息!”
蘇青黎轉身道:“你去後面避一避,我來對付他。”
了了對他實力信任無疑,匆匆點了點頭便退到了後面。
徐瑜一掌拍出,塵息聚於手心,散發出淡淡紅光,掌勢如風,直衝蘇青黎胸口。
那掌風襲來,灼熱似焰,蘇青黎只覺得自己身前的空氣都要燃燒起來,呼吸也變得困難。
眨眼間,赤紅的巴掌已近到身前,蘇青黎四指併攏,揮掌相迎,兩掌相對,一股灼痛自手心傳入手臂。
蘇青黎只覺得自己的手心彷彿像是放入烈火炙烤一般,疼痛難忍,連忙扭轉身形,向後退去。
蘇青黎看向自己手掌,整個掌心竟已成了焦黑色,火辣辣的疼痛不已,這還不算,剛剛那股灼痛之感似乎有生命一般,自手臂而上,在自己體內亂竄,每過之處,便覺疼痛難忍,只擾的他氣息亂涌,方寸大亂。
徐瑜和他對上一掌,掌心一陣刺痛,可看了看自己手掌,卻並沒有傷痕。
徐瑜想不通也不去細想,只當是幻覺,他一掌將對方打退,心中難免得意,譏諷道:“就憑你也想進我左靈山莊?未免有些太不自量力了吧。”
蘇青黎甩了甩有些發麻腫脹的手臂,說道:“這便是二度恃塵的威力嗎?不過爾爾。”
“死鴨子嘴硬!”徐瑜揉身而上,叫道:“我看你還能撐到幾時!”
蘇青黎這回學了聰明,身形飄動,掌來則身避,宛如水中游魚,時左時右,時上時下,雖是徐瑜掌風凌厲,卻也難傷其分毫。
只可憐那些看熱鬧的人,本就天熱難捱,徐瑜的塵息又裹攜着滾滾熱浪,只叫這空氣之中都瀰漫着灼熱炎火,炙烤的人們汗如雨落,口乾舌燥。
半晌,徐瑜忽然停了手,站在一旁叫道:“你這般似野猴一樣上躥下跳,到底打是不打?”
蘇青黎嘻嘻笑道:“怎麼不說你似野豬一般橫衝直撞,打還是不打呢?”
徐瑜冷哼一聲,對手下說道:“取我槍來!”
手下過來三人,手裡均拿着一件長條黑色包袱,打開包裹,三個包袱內正是一頭、一尾、兩杆槍身。”
徐瑜奪來,將四節長槍擰在一起,組成與他同高的長槍。
徐瑜掄了兩圈,哈哈狂笑道:“好久沒拿人練槍了,今天正好拿你試試手,小子,你可聽說我家祖傳秘技,迫雲槍嗎?”
蘇青黎不屑道:“雕蟲小技,也敢妄稱絕學。”
徐瑜懶得和他枉費口舌,提槍便刺,槍出如龍,一道精光夾雜着熱浪直奔蘇青黎身前。
蘇青黎不閃不避,眼中浮現興奮之色,默唸道:“這就是二度恃塵,仰仗體內塵息而發,但見他勁道分散,忽大忽小,看來距離三度馭塵還有一段差距!”
“叮”的一聲,長槍刺到蘇青黎身前半寸竟再也刺不下去了。
徐瑜心中大驚,銀色長槍竟像是被一隻無形屏障所隔,無論他如何發力,終究再難向前半分。
蘇青黎不慌不忙的說道:“你的招式我已經看膩了,不如你來瞧瞧我的招式。”
說罷單手一揮,徐瑜手中長槍竟從槍尖開始四分五裂開來,一杆玄鐵長槍,竟被生生劈成了個喇叭花。
徐瑜塵息反撲,躲閃不及,被生生撞飛了出去,巨大的身體裹攜狂風,彭的一聲撞在門板,將門板撞成兩半。
徐瑜口中噴出一股鮮血,兩眼一黑,差點昏死過去,他緊咬血齒,哀叫道:“你是什麼人?使得什麼邪法?”
蘇青黎笑了笑,單指一勾,徐瑜只覺得自己胸前一痛,身上長衫竟憑空亂扯,四散飛離,等到衣衫掉盡,胸口上多出來一個血字。
徐瑜吃痛,慌忙低頭看去,那字龍飛鳳舞,依稀能辨認出是一個“邪”。
徐瑜被敗,胸前又被刻字,屈辱之感強涌上來,大吼一聲:“我定要殺了你!”
可擡頭望去,卻哪裡還有蘇青黎的身影。
走在路上,了了心有餘悸,搶過蘇青黎的手掌,仔細瞧了瞧。
此時手心均已焦黑結痂,了了看的心疼,連忙說道:“咱先找個地方,我給你包紮傷口。”
蘇青黎掙了開來,說道:“無事,這點小傷,睡一覺就好了。”
了了看了仍不放心,勸慰道:“還是去左靈鎮找些藥敷上吧,免得日後落下疤。”
蘇青黎這回倒是沒在爭執,輕輕的點了點頭。
了了又道:“你也是,敗了他也就算了,還在人身上刻字,這種屈辱誰能忍呢?恐怕日後他緩過神來,必然要報復,左靈山莊可不是好惹的。”
蘇青黎不禁笑道:“我這功夫叫斑斕邪骨針,他想知道,我便刻了個比劃字數最少的,也算仁慈了。”
了了聽他強詞奪理,不禁也跟着笑了起來。
半晌才又問道:“剛纔你做了什麼,怎麼那大傢伙的銀槍就這麼突然停住,又突然裂開了?”
蘇青黎攤開手掌,讓她觀瞧。
了了翻來覆去看了幾遍,也沒看出什麼名堂,問道:“怎麼了?”
蘇青黎雙指一捻,面向灼日,一根食指長的透明長針浮現在他指尖。
那長針被陽光一照,散發出七色斑斕之光,這才叫了了看的清楚。
了了接過長針,驚訝道:“剛纔你就是用這麼一個小小玩意擊破銀槍的?”
蘇青黎道:“你可別小瞧於它,傳聞它可是用魅魔邪骨所致,雖細若髮絲,卻千鈞之力不能傷其分毫,乃是天下第一玄兵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