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昭道:“明哲,男子漢大丈夫自當無往不前,何必畏畏縮縮,我們兩山四川這麼多英雄好漢,還會怕了那些奸人的詭計不成?”
陸明哲不敢直言反駁哥哥的意思,只得說道:“哥,我的意思是想讓大家謹慎而爲,畢竟對方實力咱們尚不得知,若是一味貿然進攻,只怕會得不償失啊。”
陸明昭卻並不領情,冷哼道:“我看你只不過是貪生怕死罷了,父親臨終之言,都被你拋到腦後了嗎?”
陸明昭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數落弟弟,不禁讓陸明哲有些下不來臺,一張俊臉變了數遍,話到嘴邊幾次想要脫口而出,卻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靈虛川的宋穎詩忙打着圓場,說道:“明哲師兄也是爲了大家着想,畢竟今早我們與他們碰面,那些人的身手大家也都看在了眼裡,多考慮一些總是沒錯的。”
宋穎詩雖然比陸明昭小上幾歲,但畢竟是代表的靈虛川,陸明昭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冷哼一聲,將頭扭到一旁,不再說話。
蘇青黎聽衆人交談,不由心中一動,說道:“今天早上你們碰面了?對方是何模樣,身手如何?”
柳玉階答道:“早些時候左靈山莊的徐瑜莊主,蒼空山的文正華掌門和瀝滄川的陸家兩兄弟在前面探路之時,遭遇賊人偷襲,據他們所說,對方只有五人,但每個都實力非同小可,接連傷了徐莊主和文掌門,不過我們來的及時,這纔將他們救下,只可惜就當我們要將這幾人擒獲之時,那日湖心亭的女子也突然趕到,以一己之力將各派掌門盡數壓制,那些賊人也趁此機會逃脫。”
蘇青黎略一沉吟,便開口道:“他們的首領叫楊明遠,那女子是她的女兒,叫楊夕槿,你們所遇到之人,應該也是楊明遠之子,聽他們說,楊明遠手下共有七個孩子,每個都是他的心腹。”
陶仰春也補充道:“我去找蘇小兄弟的時候,也曾遇到過一人,那人實力不俗,若非他急功近利,我未必是他的對手。”
陶仰春這麼一說,衆人頓時一片譁然,陶仰春的實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若實力與他伯仲之間,可見對方的確非同小可。
柳玉階問道:“蘇公子這幾日和他們相處,可還發現有他們有其他隱藏的實力?”
蘇青黎搖了搖頭,說道:“那倒沒有,這幾日我也只見到了楊明遠和楊夕槿二人,只不過······”他話說到一半,卻突然說不下去了。
“只不過什麼?”陸明昭性子急躁,聽他話沒說完,便開口追問。
蘇青黎想了想,終於還是開了口:“我初時遇到楊明遠的時候和他交過手,他的實力應該還在楊夕槿之上,至於具體有多厲害,只可惜我實力太淺,沒有試探出來。”他本覺得說出楊明遠的實力很可能會嚇退衆人,但轉念一想,若是想營救父親,只怕要必須通過楊明遠這關,倒不如早些說出來,讓他們提前做好防範。
果不其然,此話一出,衆人再次喧鬧起來。有的面露憂色,有的目顯兇光,有的毫不在意,有的緊張兮兮,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盡相同,這倒是讓蘇青黎看的一出好戲。
“好了!”半晌之後,柳玉階輕叩木桌,提高聲音說道:“既然各位掌門幫主意見不一,不如我們舉手表決,如何?”
他說完,目光掃向衆人,見沒有人再說話,便開口道:“同意先去營救蘇宗主的請舉手。”
說罷,柳玉階率先將手舉了起來,緊接着儲溪瑤與陸明昭也將手舉了起來,陶仰春猶豫了一下,眼光撇了一眼儲溪瑤,見她舉手,自己也將手舉了起來。
柳玉階道:“以四對三,那我們便聽大家的意見,率先營救蘇宗主。”
“等等,”莫無暇這時突然啞着嗓子說道:“柳玉階,你不識數嗎,這在場的除了蘇家小子明明是九個人,怎麼就以四對三,明明是以四對五纔對吧?”
陸明昭冷哼道:“幫派發言,自然是一人就夠,你帶個小弟便有兩票的之權,那我是不是將我瀝滄川的弟子統統叫過來,來和你比一比誰的人數更多啊?”
莫無暇咧起嘴角,怪笑一聲,說道:“既然是幫派發言,你弟弟陸明哲也有說話的權利吧,你們二人意見尚未統一,理應算作棄票,說到底還是以三對三而已。”
陸明昭聽了這話,回頭狠狠的瞪了弟弟一眼,怒道:“明哲,把手舉起來,別讓這些人看了笑話!”
陸明哲被他這麼一瞪,頓時慌了神,下意識的叫了一聲:“哥,我······”
可他話沒說完,便被陸明昭粗暴的打斷,他的聲音近乎咆哮:“陸明哲,你要違抗我的命令嗎!”
陸明哲頓時被嚇得沒了脾氣,趕忙將手舉了起來。
陸明昭這才罷休,又轉過身去看像莫無暇,說道:“這樣總行了吧?醜八怪!”
棲遲川好煉丹藥,莫無暇更是爲之癡迷,爲了提升自己的功力,將煉製的丹藥全部自己服食,這才導致他身材畸形,面容扭曲,這一屋子全是名門之後,長相也都男俊女俏,最不濟也衣淨體潔,唯獨他半人半鬼的模樣,和這屋子的人格格不入,是以陸明昭纔有此一說。
莫無暇並不恥於自己容貌,所以也並未生氣,但陸明昭出言嘲諷,他自然不會善罷甘休,於是“呸”了一聲,說道:“柳家的走狗。”
柳玉階本不屬於兩山四川,但一來他武功高絕,在同輩之中已罕有敵手,二來這些年他所帶領的柳葉宗一直以行善積德爲己任,在江湖之中也積累了很多聲望,是以他能以一己之力,集結兩山四川和各大門派,而陸明昭雖然脾氣暴躁,但向來崇敬武學,因此對比他厲害的柳玉階也是言聽計從,莫無暇自恃兩山四川的身份,見陸明昭對一個身份地位不如自己的人如此卑躬屈膝,才這般辱罵。
莫無暇武功招式狠辣,爲了贏而無所不用其極,陸明昭早就看他不順眼,他這麼一說,頓時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喝道:“莫無暇,你少在這裝模作樣,要不要咱們先出去比劃比劃,看看誰是人,誰是狗?”
莫無暇雖然不齒陸明昭的行徑,但他知道自己的實力必然打不過他的“滄海一刀”,索性耍起無賴,說道:“呵,只會比武鬥狠,區區一介莽夫,我又何必與你計較?”
“夠了!”陸明昭還待再說,卻被柳玉階打斷,他神色一反常態的冰冷下來,聲音也沒了之前的平和:“大家都是名門之後,英豪子弟,何必因爲這點小事斤斤計較,若是傳出去,不叫別人笑掉大牙嗎?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了,有空在這裡吵嘴,不如想想接下來的作戰計劃比較好。”
蘇青黎本已打算看上一出好戲,卻不料被柳玉階打斷,不由大呼可惜,只不過他心裡暗暗琢磨,這傢伙言辭如此強硬,分明是將這兩山四川的面子給駁的乾淨,他就不怕這些人翻臉嗎?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柳玉階此話一出,場上頓時安靜下來,竟沒有一個人敢反駁,連一直表現出不服氣的莫無暇都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臉色陰沉的可怕。
蘇青黎沒想到這普通幫派出身的柳玉階竟然有這麼大的面子,他本以爲兩山四川這些人之所以能來,皆是因爲覬覦幽絕洞的寶物,現在看來,卻並沒有這麼簡單。
沉默的氣氛足足持續了有半柱香的時間,這時宋穎詩突然開口,她的聲音嬌柔幼嫩,若非場上格外安靜,恐怕根本聽不到她說話。
“各位師兄師姐,我倒是有一拙計,想來獻醜。”
柳玉階道:“宋師妹不必謙虛,江湖皆知靈虛川弟子皆精通算法推演,上曉天文,下知地理,而且每代皆會遺傳過目不忘的本領,宋師妹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你之所言,必是精妙良計,既然想到,便快說與大家聽吧。”
宋穎詩站起身來,微微欠身,衆人的目光齊齊聚焦於她身上,她多少有些不適應,還未開口,臉上便多出幾絲紅綢。
柳玉階看出了她的不適,溫聲道:“宋師妹但說無妨,這裡並無外人,想到什麼儘管說便是。”
宋穎詩經他鼓勵,點了點頭,說道:“此計可用五言詩來說,便是樹喧巢鳥出,調風引迷途,擒姦非本意,反做山中主。”
衆人聽了紛紛皺眉,不解其意,宋穎詩淺淺一笑,解釋道:“這四句詩分別代表我們的四個行動。”
“第一計,叫做樹上開花,既然他們已經知道我們找到了蘇青黎,必然會覺得我們要去幽絕洞,那我們便給他們製造一個這樣的假象,由蘇公子帶領着大部分人朝着幽絕洞進發。”
“第二計,叫做調虎離山,這樣他們爲了搶先一步得到幽絕洞,要麼會尾隨在我們後面,暗中窺探,要麼會動手搶人,但無論以哪種方式,都必然會出動他們絕大部分人手,這樣一來,山崖之上即便有看守,也只是少數。”
“第三計,叫做擒賊擒王,聽蘇公子所說,他們的首領一直在山崖之中看守蘇宗主,所以我們要留下一小部分精英,一來是爲了營救蘇宗主,二來,則是爲了擒獲他們的首領。”
“第四計,叫做反客爲主,我們若是成功擒住他們的首領,便可用他們首領的性命來威脅他的下屬,這麼一來,便可做到反客爲主,化被動爲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