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愣,誰也沒有想到,出現在病房裡的是這個人,簡易不認識卜千天,本能的問了一句,“小姐,你找誰”
卜千天的視線落在坐在病牀上的男人身上,眉眼彎彎的笑了笑,“我找容先生。”
那抹淺笑,莫名的讓簡易覺得熟悉,當他想到像誰的時候,整個人徹底已經僵了,心想自己老闆該不會是學着別人找替身了吧。
頓時臉得複雜得不知道要如何形容纔好。
容修燁看了眼卜千天,神色淡淡的說了句,“你怎麼來了”
“關於你車禍的消息,報紙,微博,朋友圈都傳瘋了,無論如何,我都應該過來看看,難道不是嗎”口吻很清淡。卜千天已經站在了病牀旁邊,身上穿着米黃色的長款毛衣,外面套了件淺藍色的呢子大衣,黑色緊身褲,高跟踝靴,很舒適的打扮,除了她的頭髮比芯安的短些外,真的挺像的。
容修燁極淡的看了她一眼。“有事就說。”
“容先生,你這待人之道好像並不怎麼好啊,當初熱情的是你,怎麼,現在我站在你面前了,就沒有新鮮感了雖然,你等的人不是我,但等來一個跟她想像的人,有何不可”卜千天彎着脣,臉上的笑容很迷人。她望着坐在病牀上的男人,他的五官不像容修謹,他是冷硬的,垂眸着沒有看向她,揹着燈光,睫毛的剪影也很漂亮。
比起來,她更喜歡容修謹的漂亮,至少,那個男人會笑,眼前的人,冷硬無比,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既然你都知道是想像,你自己知道你不是她,那你來幹什麼”容修燁話裡絲毫沒有掩飾的不耐。
簡易在那裡聽出了個大概,說去讓人送飯過來,離開了病房。簡易一走,卜千天就沒有坐得那麼規矩了,在病牀旁邊,挨近他身側的位置坐下。
“你不允許我記掛你嗎”卜千天淺笑,眉宇之間的風情還真的像極了芯安,容修燁餘光瞥了眼,微微一頓。
“想要什麼”
“如果。我說想要你,你給嗎”卜千天淡笑,臉龐越來越貼近他的耳畔,見他沒有抗拒,下巴抵在他的肩上,眨着眼望着他的耳廓。
“容修謹派你來的”
“我只是在他的地方上班而已,工作之外的所有時間由我自由支配,我的感情也由我支配,容先生,前些日子,你追得我可緊了。”聲音透着幾分嬌媚跟嗔怪,眸子裡飽含風情。
紅豔的脣湊過去的時候,容修燁別開了臉。
“想要我包養你”容修燁推開她的臉,直視着她問,卜千天臉一紅,帶着羞赧笑意的點了點頭,“賺得錢再多,不如好好跟個男人。”
言下之意,就是如他所說。
容修燁反而笑了起來,透着銳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卜千天,莞爾,好整以暇的問,“你覺得我看上你了”
“沒有我只覺得我身上有你在意的東西。”比如,她行爲舉止上那個夏芯安“我可以戴着面具,只爲你而舞,我可以洗盡鉛華,從此以後,日暮天涯。”
容修燁的目光自始自終未離開過她的臉。
很美好的詞,偏偏是從這個女人的脣裡吐出,如果是喬淼
他應該會很高興。
“你覺得我需要在我眼裡,除了她,別人無可替代,你覺得我容修燁像那種需要一個替身生活的人嗎”收斂眼裡的銳利,臉上的氣勢倒像在逼問,聲音泛着寒意。
卜千天微微一僵,她沒有想到,這個容修燁那麼難搞啊。
“你不是,但你的心需要。”她強裝鎮定的應付,以爲,會沒有戲了,卻沒有想到,容修燁卻同意了。
真的很意外的結果容修燁更是大方,轉頭電話就讓何言之出現在了病房,說帶她去上品苑那裡住着,還給了她一張卡,前一刻還說着不要替身的人,此刻,卻給了她錢。
人很快被何言之帶走。
病房裡終於靜了下來,容修燁腦子也不再嗡嗡作響。
低頭,看着自己的右手,拇指跟食指指腹摩挲着,那天晚上,他握着芯安大腿時,她腿上的皮膚,就像那天她在他面前摘下面具,左臉上的獰猙皮膚,是燒傷的痕跡。
他沒有去看所在的部位有多大,但可以確認的是,那不是假的是真真實實的燒傷
四年前,那場大火到底是怎麼起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南竹苑。
賈巧琪哆嗦的坐在客廳裡,昨天半夜,她聽到家裡有什麼動靜,以爲進了小偷,結果起牀看,看到了什麼她看到了鬼魂
一直在叫着她,還命來,還命來
那些人,不,是那些鬼魂全部都沒有踩到地上,身上還在冒着黑燒,她聞到了東西燒焦的味道,想到那場大火,賈巧琪臉都白了,可是她又不敢相信,這真的是鬼魂,現在她天天燒香拜佛,爲的就是讓自己的女兒不要替自己受難
她算計了那麼多,卻沒有想到,到最後,卻被自己原本信任的人給算計了一遍。
是自己造的孽,就讓自己來承受吧,那些鬼魂一直說她會下十八層地獄,說她一定不得好死,說會天天晚上都來索命
張牙舞爪的樣子,看起來很可怕,家裡就她一個人,當場嚇的就回了房間。
就這樣呆了一整夜,天終於亮了,一切恢復平靜,她回到客廳裡,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沒有任何線索留下來,真的是鬼魂來了,真的是鬼魂來了賈巧琪腦子裡第一反映就是報警,可是
要是警察問她,爲什麼那些鬼魂來找她,她怎麼圓過去
那件事是打擊喬淼最後的關鍵的事,只有她的奶奶死了,她就會心無所戀,一重重的打擊下來,她就會想到了死死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門鈴突然按響,賈巧琪嚇得狠狠的跳了起來,門鈴一遍一遍的響着,伴隨着有男人的聲音傳來,“許太太,你在嗎我是黃明,修水電的那個工人。”
黃明賈巧琪頓時想到了是誰,前些陣子來過幾次的男人,當下就跑去開門,門一打開,黃明就看到她臉上毫無血色,關心的問,“許太太,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賈巧琪自己一個人壓抑了那麼久的情緒,終於看到有個活人,頓時有些壓抑不住,“黃先生,你快進來,你快進來。”
黃明一臉疑惑,還是走了進去,肩上挎着個袋子,裡面全是修理工具,身上的衣服也有些污漬,他站在沙發邊,顯得有些侷促,那樣子好像擔心自己坐髒沙發似的,賈巧琪見家裡進了個男人,明顯沒有那麼害怕了,倒了杯水給黃明,黃明笑得很憨厚,他跟許明都有一個明字,看起來老實巴交似的,賈巧琪想着想着,全是自己跟許明的過往,現在她跟許明還沒有辦離婚證呢,那人就已經不回來了。
已經住在了那個王琴家裡,隔着幾條街,她也聽到有人議論過,許明怎麼對那個女人好,怎麼疼那個女人的兒子,家裡他有親生女兒不聞不問,結果卻寵着跟他毫無血緣關係的人,現在雪兒更是
都一個多月了,她連面都見不到許雪,那個汪羽恆真的隱藏得太深了,賈巧琪怎麼想都想不到,到最後,自己竟然敗在了那個從來沒有放在眼裡的人身上。
“許太太,你沒事吧。”黃明看着賈巧琪握在杯子的手像用盡全身力道傳的,下意識的叫了一句,賈巧琪看着黃明,這纔看到他臉上有些污漬,就把他招呼得進了浴室那邊,擰着毛巾讓他抹下臉。
後來,她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等清醒過來的時候,她跟黃明已經躺在了一個被窩裡,腦子嗡的一下炸了,手剛舉起來要打人,又放了下來。
“黃明,現在我們這樣了,你說怎麼辦”賈巧琪冷靜的問道,聲音卻透着幾分讓黃明負責的氣勢,黃明嘿嘿的賊笑了兩聲,“我搬過來跟你住好不好”
賈巧琪頓了一下,點頭,然後兩人就這樣順利成章的,同居了許明在外面養了女人,賈巧琪在家裡養了男人,別人批言絕配
已經失了身了,黃明開始計劃着下一步,騙感情,最後是騙錢
賈巧琪卻根本沒有疑心,沒有想去想黃明出現得怎麼那麼湊巧,只想着家裡有個男人,晚上那些鬼魂應該不會來了吧
小蘑菇終於睡了,芯安覺得累得要命,自從容文耀來過後,小蘑菇老說要出去玩,在家裡呆不住,看動畫片聽兒歌,看着那些遊樂園的地方,指着就要去那裡玩。
是啊,以前在法國,隔幾天就帶着他出去了,可是這裡並不比國外,這裡壞人太多了,而且前幾天,那位道士還讓她把小孩子看好,她更不可能帶小蘑菇出去了。
他可是她的命,要出了什麼事,她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躺在牀頭,芯安摸着小蘑菇的臉,別人看到都說是混血兒,或者說是外國小孩子,還有是女孩子,爲什麼爺爺一看到他,就說他長得像容修燁
按理說,容修謹也見過小時候的容修燁,他可是從來都沒有說過,這個孩子像誰,也許,他覺得像他自己吧。
算了,不糾結這個問題了
芯安告訴保姆自己出去了,讓她看着孩子一點,現在去暮色,不用帶面具,也不用刻意什麼,但化妝,已經成了芯安的必備課。
開着跑車很快就消失在了月半灣。
雖然容修謹讓手下的人都可以聽芯安的話,也可以由她調配,說到底,那些人都是容修謹的人,關於卜千天被容修燁包,養的事,自然沒有人跟芯安說。
到了暮色,沒有看到卜千天,她好奇的問了一下,才知道這樣的答案。
很意外,卻也讓她覺得有幾分苦澀。
芯安看到了肖小卉出現在酒吧大廳裡,沒有任何猶豫的去跟她打招呼,看到她,肖小卉很激動,還表明來這裡就是想來看看她。
一別那麼多年,倆人像有聊不完的話一樣。
“你出獄的日子,你知道傾城孤姻她們去接你嗎沒有等到人,後來問到你失蹤了。”肖小卉嘆了口氣似的說了句。
關於她失蹤的事,倒真的沒有多少人知道,除了真正關心她的人。
“看到你跟容修謹結果的消息,真的挺意外的,但無論如何,作爲朋友我支持你的選擇,愛情這種事,並不是等着守着就會有,有時候放開雙手,才能找到更適合自己的吧。”肖小卉瞥了眼遠處,那是容修謹的目光,從芯安坐在她面前後,一直望着這邊。
臉上帶着暖暖的笑意,往日花花公子那種輕浮的笑容,倒有些時日沒有看到過了。
“那個雪失蹤了。”頓了頓,肖小卉壓低聲音在芯安耳邊說了一句,芯安沒在意的樣子,“哪裡失蹤了,被他寶貝的送到日本去了啊,還真是疼得她夠緊,怕我害她呢。”
“怎麼可能”肖小卉直接否定,然後把唐谷雪怎麼引誘容修燁的事說了出來,說容修燁受不了她這麼有心機所以送她回日本,結果半路被人給擄走了。
“說不定就是他擄走了,一副賊喊捉賊,倒是很好的一步棋。”芯安很諷刺的補充道。
肖小卉有些意外的看着芯安,以前,都是芯安替容修燁解脫,現在卻一句一句的踩着他“淼淼,你變了。”
“我只是看清楚一些事了也明白到了自己當初有多傻而已。”芯安淡笑,臉下看不出思緒。
肖小卉臉色變得沉重,看着芯安的表現,原本組織出的那麼多話,突然之間都說不出口了因爲,她都不再表現得愛那個男人,她再說那個男人的好,反而會讓芯安反感。
死蘇景棟,幹嘛給她一個那麼艱難的任務啊
在肖小卉臉色複雜的時候,容修謹端着酒杯,晃悠悠的走了過來,看了肖小卉一眼,“好久不見。”
肖小卉淡笑一直,她對容修謹沒有什麼好印象,要不是因爲芯安現在跟他一起,說不定他連看都不會多看一眼“芯安,那我們改天再聊”
芯安點了點頭。
肖小卉走後,容修謹就在她身邊坐下,一隻手端着高腳杯,很愜意的搖晃着,另一隻手搭在卡座後的靠背處,只要芯安往後一靠,就像被他擁着似的。以畝醫血。
“你把千天辭退了今晚沒有看到她人呢。”芯安像隨意的問起似的,容修謹眼裡的笑意並未減,沒有從正面回答她的總是,而是反問。
“你很關心她”
到底有沒有很關心,容修謹自然看得清楚,過去,芯安腦子裡只有復仇,聽知道卜千天是容修謹安排在她身邊一起學習跳舞的人,不,更確切的說,是學習她跳舞的人。
也僅僅是普通的交情。
“有好的發展,我自然留不住她,雖然當初是我請來的人,畢竟是碗青春飯,找個好男人嫁了,那纔是真本事,不是嗎”容修謹隨即笑着解釋道,言語裡也是默認了芯安從別人那裡得到的答案。
真的,被容修燁給包了。
臉色微微的暗了暗,很快恢復自然,芯安點了點頭,表示認同他的話,“說得很對,再努力,也不如嫁得好。”
“那當然你嫁給我,你會是全北城最幸福的女人,你想要什麼,我都會滿足你芯安,我說到做到。”容修謹薄脣勾起,要是配上鮮花跟戒指,真的像求婚。
腦子裡剛閃過這個念頭,酒吧裡變得五彩繽紛,特別炫彩,芯安剛看過去,一隻大手擋在了她的視線裡,掌心的溫暖從眼部傳到心底深處,是的,很舒服。
“先別看。”容修謹笑着說,幾個字透着幾分緊張,芯安輕笑一聲,“你要幹什麼”
“總之,是好事。”
二十秒後,他的手拿開,芯安看到五顏六色的字亮在了四周的牆壁上,來回閃梭,芯安卻還是看到了那些字。
“夏芯安,我愛你,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芯安望着坐在自己身邊的男人,心裡某個位置在扯動,一生一世,她曾經就貪婪着跟容修燁一生一世。
像變了魔法似的,容修謹手上捧着一束花,他真誠的看着芯安,“送給你。”,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芯安好像在他臉上看到抹飛閃而過的羞赧。
“kiss,kiss,kiss”全場都是這個聲音。
五顏六色的燈照耀在他的臉上,耳邊的高呼聲越來越高,芯安緊緊抱着花,有些緊張,他的手捧着她的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脣貼在了她的脣上
醫院病房。
容修燁看着手機直播的視頻,在兩人的脣貼在一起的那刻,他感覺自己的心像被撕扯似的下一秒,手機在空中嚇呈一個拋物線後,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容,修,謹”三個字,從他薄脣裡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