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這樣嗎,估計只有她自己知道吧。
“你這丫頭,就知道替別人着想。”吳老心下感觸,無論如何,事情追究根底,是因爲他而起,抱歉是不可免的。
丁楚楚皺起秀巧的鼻子,露出饞樣,帶着撒嬌的意味,“我想喝你燉的蓮藕排骨湯,快點去休息,明天做給我吃。”
“好好,我明天買最新鮮的材料,燉給你喝。”吳老聽說她想喝湯,萬事都放在一邊了,囑咐兩句注意的事項,被李院長帶去了醫院旁的賓館中。
此時,病房中只剩下丁楚楚和龍嘯兩人,他沒說走,她也沒趕。
龍嘯把能彎曲的吸管放在杯中,送到她嘴邊。
從晚飯到現在,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一口水沒喝,還真有點渴呢。
微微開口,含住吸管,丁楚楚吸了幾口,蒼白的脣色在紅色吸管的映襯下,更顯得病弱。
龍嘯盯着他輕輕吞嚥的喉嚨,俊臉微微泛起紅潤,他不動聲色的轉移目光,“你不願意給r國人看病,爲什麼?”
丁楚楚視線上挑,瞄他一眼,放開吸管,“沒有爲什麼,你可以當我憤青。誰讓我祖祖代代全是軍人,以抗擊外敵爲己任,聽到曾經侵略者的國名,我心不爽,看到侵略者國家的病人,我容易心情激動,發揮失常,若一不小心弄出人命,可是會砸了我的金字招牌!”
一滴水珠劃過她的嘴角,隨着她的話語緩緩下滑。
不自覺的,龍嘯忽略了她的話,視線盯上她一張一合的小嘴。不對,人家是軍人,怎麼可能會用異樣的目光盯上被懷疑之人的嫩脣呢,他是盯上這顆水珠,總覺得有些礙眼,一把抽出旁邊的紙巾,不假思索的輕輕擦拭她的嘴角,等做完之後,才發覺自己又幹了一件心不由己的事情。
丁楚楚微微一僵,偏過頭去,她不認爲兩人的關係有近到這種地步。不想柔柔的脣瓣碰上他急忙收回的手。
龍嘯如遭電觸,一貫咧嘴的笑出的雪白牙齒都看不到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可以讓她認爲自己古板嚴肅、不近人情,但絕不能讓她以爲自己是趁人之危的好色僞君子。
丁楚楚眸光流轉,眨落異樣的情緒,彷彿剛纔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過一樣,淡淡道,“謝謝,正好有點口渴了。”
“呃……呵呵,是我多慮了,還要嗎?”龍嘯端着杯子的手又伸了過來。
多慮?丁楚楚啞然,他用這個詞,是想暗暗諷刺自己性格開放,不在乎跟人“親密接觸”嗎?雖然僅僅是兩個字,丁楚楚卻清楚的感受到他笑意中帶着的一絲不易覺察的輕視。
可惜,你是何人,有什麼資格,有什麼立場來輕視我、輕視一個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的無意觸碰!
丁楚楚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無論心中有多少的情緒,只要她想,都可以不表現在臉上。
“謝謝,不用了,剛做完手術,喝太多水容易給身體造成負擔。”
龍嘯敏感的覺察到她話語中客套到近乎冷漠的語氣,心下懊惱,人家怎麼樣關自己什麼事,幹嘛多嘴的惹人厭。
他輕輕的放下杯子,轉身對上她清亮的眸子,吐出一口氣,“抱歉,我剛纔說話有點過分了。”
丁楚楚眼皮都沒有擡一下,淡淡道,“是挺過分,在我因你受傷之後,還把我當成犯人一樣的審,的確是一件非常過分的事情。”
嗯?怎麼扯到那裡去了,他明明說的是喝水的事情,“不是,我的意思是說……”
“丫頭!”一道挺拔的身影推門焦急而入,目露擔憂之色,上前輕輕握住她包着紗布的手,滿懷關心道,“都傷在了哪裡,有多嚴重?”
丁楚楚雙眼泛出淡淡的笑意:“黃叔叔,這麼晚,你怎麼來了?”
黃局長慈愛的把髮絲順到她的而後:“局裡有事,連夜召開緊急會議,一結束我就聽說你受了傷,在路上簡單瞭解下情況,具體的沒來得及問就趕過來看你了。快告訴我,都傷到了哪裡。”
“就是腰上、腿上還有手上被石子劃破了,流了點血,放心,都是皮肉傷,不礙事,養幾天就好了。”
“說的輕巧,你可是女孩子,不知道在身上留下疤痕是多嚴重的事情嗎?”聽聞只是傷到皮肉,黃局長心放下了一半,但想到她嬌嬌的身體被人傷害,仍舊火冒三丈,問道,“龍嘯那臭小子呢,我不是讓他好好保護你的嗎,怎麼會讓你受這麼重的傷!”
丁楚楚啞然失笑,那麼個大活人居然被人當成了透明,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在你背後倒水呢。”
這間病房,是醫院的高級病房,裡面設備齊全,連待客用的精緻茶杯也準備了好幾套。
龍嘯咧開一口雪白的牙齒,端着青花瓷的小杯,近乎諂媚的遞了過來,“舅舅,你辛苦了,喝口水吧。”
黃局長接過水杯,龍嘯呼出一口氣,安心的笑了,然而,還不等笑容達到眼角,黃局長霍然放下杯子,擡手一巴掌劈在他頭上,口中罵道,“你個混賬小子,臨走時怎麼答應我的,你沒把她哄得開開心心不說,還讓她弄了一身傷回來。”
“一個大男人,連個女人都保護不好,你這些年的飯都是白吃的嗎,沒用!”
“你渾身上上下下,沒一個傷疤,卻連累丫頭躺在牀上,你挺有本事啊!”
“那麼多警察躲在遠處,讓丫頭一個人去扔手雷,你們也想得出來,要是丫頭有個三長兩短,我讓你們賠命!”
黃局長給氣壞了,邊說邊打,一巴掌接着一巴掌不停的往龍嘯身上招呼。
龍嘯想躲不敢躲,怕躲了之後更加惹他生氣,聽到最後一句話,他低聲嘟囔道,“還說不清楚具體的情況,居然連這個都知道。”
黃局長雙眼大睜,瞪的跟銅鈴一樣大,“你還敢頂嘴!你當我這個局長跟你一樣沒腦子嗎,我是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但是我知道,你們一羣大男人都沒事,唯獨丫頭身上有傷!”
“我告訴你,姓龍的,要是丫頭身上落下什麼難看的疤痕,你要負責一輩子!”
“好好,是我不對,我負責,我負責,你別打了行不,給我留點面子。”
黃局長又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你還想要面子?連個女人都不如,我的臉都快被你丟盡了,你還好意思跟我提面子!在自家人面前要什麼面子,早晚會知道你啥德行!”
這話,怎麼越聽越不對勁呢,好像黃局長在替丁楚楚出頭,對龍嘯進行逼迫,要他負責一般。
這可要不得,更不能引起誤會。
丁楚楚趁着他微微停頓的空檔開口:“黃叔叔,別打了,我不會有事的,你難道忘記了,我有祛疤的藥膏嗎,這樣的傷疤,挺多塗抹藥膏半年,就會消失殆盡了。再說,這件事也不怪龍警官,是我眼饞,想要去看電影的,怪只怪,我選的時間不對。”
“你別替她說話,這小子驕傲慣了,以爲天下第一,所以纔會被人偷襲。”黃局長又一巴掌拍下,打得龍嘯齜牙咧嘴,意有所指道,“看看丫頭,多麼善解人意的姑娘,被你連累成這樣子,還要替你說話,你慚愧不慚愧。”
怎麼繞了繞去,總彷彿想要把她和他牽在一起的感覺。
丁楚楚皺起秀氣的鼻子,不說話了,省的再給他拉近兩人的話題。
丁楚楚不再說話,龍嘯也不敢抵抗,黃局長打的有點肅然無味,正在這時,聽的門口傳來一聲怒吼,“黃老頭,你神經病啊,一來就在病房大吵大鬧,還讓不讓丁丫頭休息了。你們甥舅倆,沒一個讓人省心!”
黃局長停手,望向來人,頓時眉毛倒立,“李老頭,你才神經病,你霸佔丫頭這麼多年,我來看看就不行啊!”
李院長一步邁進,不甘示弱,“什麼叫我霸佔,你文盲不會用詞就不要用,我這是照顧!”
黃局長推開龍嘯,力道之大,讓他踉蹌跌在病牀邊,若非丁楚楚用完好的那隻手及時頂住他胸口,必定會被他壓在身下不可。當然,或許始作俑者早就知道她能穩妥的接住龍嘯也不一定。
黃局長上前一步,與李院長對面而立,“你還好意思說照顧,她都二十五歲了,連個男朋友都沒有,你就是這樣照顧的嗎?”
李院長不服氣,不自覺的被人牽着鼻子走了,“沒男朋友跟我有什麼關係,是那些男人太差勁,丁丫頭看不上眼。哎,你這個老梆子,居然給我轉移話題,給我出去,出去,還有你,那個姓龍的,離丫頭遠點,都給我出去!”
李院長以超噸位的重量,推兩人出去,“一對倒黴鬼,就知道跟你們見面是個錯誤的決定,果然害了丫頭,出去出去,別再讓我看到你們。”
李院長推搡着兩人出門,像是在驅趕不僅受歡迎的病毒一樣。
“嘭!”門在黃局長和龍嘯面前砰然關上,擋住裡面的一切。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頓時傻眼。
黃局長不服氣的想要捶門,被龍嘯攔住,“丁醫生很累了,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吧,有什麼話明天再來說。”
黃局長收回手,沒有了嬉笑怒罵,“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從頭到尾給我仔仔細細的說一遍,所有人的言行、舉止、神態但凡你能記住的,一絲不漏的全部說給我聽,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拿方神聖敢動手傷了丫頭。”
龍嘯擔憂的道:“舅舅,最近身體不舒服,我先帶你找個休息的地方,然後再慢慢說好嗎?”
黃局長擺手拒絕:“不,就在這門口找個凳子隨便坐坐,丫頭因你受傷,我們不能連李老頭的幾句話都扛不住,就在這等着,也給他出口氣的機會。”
“舅舅!”龍嘯不明所以,“你沒必要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這件事是意外,大家都不想的。再說,丁楚楚受傷,是不是因爲我,還不好說呢,說不定,人家只是借我作爲踏板,完成不可告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