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几人在一旁是束手無策了,小芬倒是有些蠢蠢‘欲’動的,臉‘色’非常難看,尤其是注視着墓碑和孩子的時候,但又礙於村長一些人在,又不好發作。
大夥無計可施之下,也只有再找劉萬琰幫忙,劉萬琰看着眼前一臉固執的剛子,只是嘆了一口氣,幾步走上去,整個人蹲下來,把頭輕輕湊上去,低低的說了幾句話。
剛子本來還是固執的閉着眼睛,不肯離開墓碑,卻不知道劉萬琰在他耳朵旁邊說了什麼,猛的一下睜開雙眼,嘴巴動了動,只是注視着劉萬琰,還是一句話都沒說。
見劉萬琰又輕輕的點了點頭,便蹭的一下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邁開步子向自己家的方向走下山去。
一旁的小芬看見了,連忙跟上去,顧不得非常心中還在熊熊燃燒的怒火,跟在剛子旁邊噓寒問暖的,一臉的溫柔。
可是就算是她笑臉相迎,剛子還是從頭到尾沒有搭理過她一句話,這讓她臉‘色’很是尷尬。
大家見剛子走了,相互的對望一眼,臉上帶着好奇,他們也想知道劉萬琰在剛子耳邊說了什麼,但見劉萬琰一臉高深莫測,沒有要開口解釋的意思,他們自己也不好意思上去問。
這會兒,剛子下了山,大夥也不再呆着了,也一個接着一個的下上去了,當然,走在最後的當然還是劉萬琰這三個人。
才走了幾步,成剋星就按捺不住好奇心,上前用手肘捅了捅劉萬琰,悄悄的問道:“喂,剛纔你在那剛子耳朵旁邊,到底嘀咕了些什麼?”
“你想知道?”劉萬琰看了一臉好奇的成剋星一眼。
“當然了,快說......”成剋星沒什麼耐心的說。
劉萬琰先不理他,看了看另一邊的李先正,問:“你也想知道嗎?”
李先正見劉萬琰問自己,他自然也是很好奇的,只是比成剋星耐得住‘性’子,沒有開口而已,於是乎也點點頭。
”快說別買關子!“成剋星見劉萬琰一副神秘的樣子,連忙催促道。
”我只不過告訴他呀......“說道這裡,話音一頓,帶着些許笑意說:“我就告訴他,回家我就能讓他再見一次‘玉’玲。”
“就只是這樣?”成剋星話裡帶着懷疑。
劉萬琰笑着說,“對,就是這樣。”
“那麼簡單他就聽你的了?不會吧!”成剋星有些不相信,“何況剛纔你不是沒有看見鬼麼?你上哪找‘玉’玲來見他。”
劉萬琰回答:“這還不簡單,這‘玉’玲沒讓老太太死,也沒去找誰索命,說明她不是厲鬼,是記得前塵往事的,但又在這裡‘陰’魂不散,這隻能說她還有心願未了卻。”
“你說,這‘玉’玲在這路無親無故的,唯二牽掛的兩個人,一個是自己出生不久就拋下的兒子,你說另一個是誰?”劉萬琰問道。
“剛子唄,還能有誰,總不可能是苛待她自己的五婆婆吧!”成剋星回答,話裡帶着一些諷刺。
“對,就是剛子,既然她牽掛的只有這兩個,總不能去只去找自己的孩子吧?那麼小,這孩子還什麼都不知道,所以說她必須的找剛子,就算我沒答應剛子讓他見‘玉’玲,‘玉’玲也總會自己找上他的。”劉萬琰解釋說。
“那你說這‘玉’玲又什麼心願未了呢?你說她死後都在這個村子徘徊了一年了,到底她是想說什麼?又爲什麼現在纔要說?”成剋星說出自己心裡的疑問。
“這個,我又不是神仙,我怎麼知道?”劉萬琰回答。
一行人走着,很快便回到了五婆婆家。
劉嬸還呆在屋子裡頭照顧着五婆婆,五婆婆由於打了鎮靜劑的關係,也安靜了下來,雖然不會揮舞這手腳,嘴裡也不會胡言‘亂’語了,但還是時不時的說起一兩句道歉的話,話裡帶着驚恐,不是是嚇的還是怕的。
劉萬琰一走進房‘門’裡,就覺得不對勁兒了。
他擡頭望了望四周,轉過身,發現成剋星也望着自己,兩人很快對視了一眼。
原來成剋星也發覺不對勁兒了,劉萬琰打量了一下院子,仔細的把四周都看了一眼,摞得高高的柴火,泛着黃繡的房‘門’,薰得黑黑的煙囪,最後,把眼睛落到了院子裡的那口井上。
只見劉萬琰從懷裡掏出一隻熟悉的小瓶子,遞給成剋星和李先正,兩人對這東西實在是太熟悉了,接過以後馬上就抹在了眼睛周圍。
他們再擡眼一看,只見那口井上方不似早上見到的那般明朗,又一陣黑‘蒙’‘蒙’的霧氣縈繞在上邊,久久不散,就算是風吹進了院子裡邊,也紋絲不動,只在灰‘色’石井的上邊靜靜的盤旋着。
三個人慢慢把步子挪動上去,一直手從懷裡掏出隨身的符紙,打算一有什麼意外的情況就把手裡的符紙甩出去。
隨着慢慢的靠近,三個人把井底裡的情況一覽無餘。
井底裡頭的井壁上長滿了青黑‘色’的青苔,滑溜溜的延展到水底,這時候的水不似平時候的那樣清澈了,帶着暗淡的渾濁,壁上還時不時滴着水,發出細微叮咚叮咚的聲音,帶着一些沉悶的氣息,有些‘潮’溼又又些空曠。
三個人齊齊遠遠從上往下看,只見水裡頭隱隱約約的泡着一個人,那人被泡的渾身發白,上頭散發着黑霧,看不清楚具體的相貌,黑‘色’的石壁和渾濁的井水把她整個人,大半邊身子泡的浮在水面上。
這個時候的石井裡面,充滿了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水滴的聲音,滴答滴答的,一會兒又換了一種,像是人在低低的呻‘吟’,又像是一陣陣不明的哀怨聲。
但還是能透過霧氣,感覺到一些,那臉上無神的眼睛睜得老大,嘴巴好像微微的睜開着,做出一個黑‘洞’‘洞’的“喔”形,眉頭上又一點鮮明的紅‘色’,彷彿是一顆紅痣,這時候被慘白的臉‘色’襯托得鮮紅無比。
大約瞧得出是一個玲瓏的身子,一看就知道是個‘女’‘性’,身上的白‘色’衣服也被水泡得漂浮起來,兩隻眼睛無神的望着井上房的天空,帶着一些怨怒又帶着一些傷悲。
不知怎麼的,劉萬琰幾人忽的覺得這個影子微微的動了一動,他們在仔細一看,又好似什麼也沒有發生,那影子還是靜靜的躺在哪裡。
也許是看‘花’了眼吧,他們安慰自己。
但是他們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眼前這是躺在井底裡的,是鬼,準確來說,應該是變成鬼的‘玉’玲。
“萬師傅,你們在看什麼?”這時候村長走了出來,打斷了三人的注意力。
村長剛去看了看五婆婆,還是一副神志不清的樣子,正準備走出來找劉萬琰幾人,只見他們三個人站在那井邊的不遠處,三雙眼睛緊緊的盯着裡頭看,好似在觀察什麼。
看着那透着詭異的石井,村長也不敢靠得太近,要知道這井可是死過人的,前不久五婆婆也掉在裡頭的,這是事事都透着古怪,他就是再能管事,也是不敢‘插’手的。
但看着劉萬琰幾人的表情,那麼嚴肅,想必一定是知道了什麼,何況他們走得那麼近,也沒出事,於是村長才敢大着膽子上前。
便問還偷偷往哪井裡邊瞄了幾眼,但那井還是井,井裡出來水什麼也沒有呀!
劉萬琰幾個人見村長走過來了,村長眼看了眼井裡,隨即又一臉額莫名其妙,估計是不明白爲什麼他們幾個會站在這裡,還是一副這樣的表情。
當然,他也不打算向村長解釋太多,比較他是平常人,根本沒真正見識過鬼怪,爲了避免嚇着他,還是不說了。
總不能讓他解釋說,他們幾個人在觀察鬼怪吧!
“沒什麼,我們就是看看而已。”劉萬琰隨便的敷衍看了過去。
再看看井裡,那個影子還是一動不動的,想一個浮屍一樣泡在井裡邊。
劉萬琰幾人見狀,只是對視了一眼——他們都知道對方看到了什麼,但也不打算去破壞這個情況,比較這隻鬼黑沒有想說話的意思,他們也不願去打擾她。
鬼,是和人一樣的,有時候需要一個安靜的空間。
劉萬琰幾人正想去屋子裡看看五婆婆,纔剛走幾步。
只聽見旁邊“啪”的一聲,原來是剛子退開了‘門’。
只見剛子不顧身後小芬的阻攔,一把推開‘門’,一手抱着兒子,來到劉萬琰跟前,兩眼緊緊的盯着劉萬琰,一句話也沒說。
光看剛子眼裡帶着不容忽視的急切,劉萬琰便知道剛子想說什麼。
“剛子,你到底要幹什麼?爲什麼一句話也不說?”小芬一臉擔心的問道。
但這個時候,剛子卻沒有回答她一個字,還是一言不發的緊緊看着劉萬琰,好似把小芬當成了空氣一樣。
“唉,”劉萬琰嘆了一口氣,正準備要開口說話的時候,一旁的李先正捅了捅的他後腰。
轉過身去,只見李先正和成剋星兩個人正在悄悄示意自己向後看,順着他們指的方向望過去,只見那口井上的黑氣更濃了,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呼之‘欲’出。
他們正想看得更加仔細的時候,一旁的剛子忽的衝了上來,原來他見劉萬琰看過一邊,以爲劉萬琰不‘欲’搭理自己。
見劉萬琰幾人齊齊看向那口井,剛子也順着他們的目光望過去,可是眼前除了一口石井,什麼也沒看見,但就算是這樣,他還是紅了眼,因爲,他的‘玉’玲就是在這口井裡沒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放心吧,你會很快看到她的。”劉萬琰拍拍剛子的肩膀,見他眼眶通紅,就知道他是想起了傷心事了。
“我不準!”這時候小芬跑出來說話了,話裡帶着不容拒絕的語氣。
小芬當然知道劉萬琰話裡的“她”說的是誰,她不會讓丈夫再見到她的,哪怕她是鬼也不行。
自己好不容易,用盡了手段時候,才能嫁給剛子,她是知道剛子對‘玉’玲的感情又多深的,這‘女’人能在死了一年後還讓剛子對她念念不忘的,再讓他們見面,無論這是不是最後一面,她都不允許!
“我告訴你,人都死了那麼久了你還看到她,你當我是什麼?我告訴你,你想再看到她,不可能,我不準。”小芬一個勁兒的反對着,看起來整個歇斯底里的,完全沒再估計自己一再維持的“溫柔”形象。
剛子還是好像沒看到小芬一樣,一眼也不看她,完全沒把她的反對看在眼裡,當然,劉萬琰幾人也是一樣。
這個時候,井的那邊黑霧更加濃了幾分,已經黑到無法讓人不去注意了。
劉萬琰幾人越過剛子的身體看過去,只見黑‘洞’‘洞’的一團‘迷’霧裡,若隱若現的透出一個影子,那黑霧又慢慢的散開,從裡頭緩緩的走出一個影子,準確來說,應該是飄出一隻鬼魂來。
他就是方纔劉萬琰幾個人在井中看到的‘女’人——‘玉’玲。
‘玉’玲還是剛纔那副在井底裡頭的恐怖模樣,雙眼往眼眶外凸出,整張臉上是溼溼的水漬,鼻子嘴巴外流着看似濃稠的不明液體,頭髮也因爲泡了水的關係,溼噠噠的,還在往下滴水,臉上唯一的‘色’彩,估計就是那眉頭上的一點硃紅的痔了。
只見她微微低着頭,兩隻在水裡泡得發白的雙手無力的垂在兩側,眼睛緊緊的盯着剛子,面無表情的,看不出到底在想着些什麼。
劉萬琰幾個人帶着警惕的目光看着眼前的這個渾身上下,看起來溼漉漉的‘女’鬼,一手趕緊塞到口袋裡,打算她一有異動,就將手裡的符紙甩出。
見劉萬琰幾人那麼緊張的盯着自己身後,剛子只覺得一陣的莫名其妙,再轉過身看看,背後空空如也。
突然之間,剛子好像想起來什麼,猛的轉過身子,對着什麼也沒有的石井方向大喊:“玲兒......玲兒,是你麼?你回來了是不是?”
隨即又神‘色’‘激’動的把懷裡的孩子往前稍微一推,好似前邊真的有人在看一樣,對着空氣喊道:“玲兒,你是不是回來了?是不是回來看我和兒子了?你看看,這是咱們的兒子啊......”
聽得出這話裡帶着哽咽,大夥聽得是心裡頭一陣陣的發酸,又忍不住嘆息。
曾經的一對愛人,誓言要結髮爲夫妻,恩愛兩不疑的兩個人,如今卻是陽陽相隔,人鬼殊途。
當然,小芬不會這樣想。
在看到剛子好似真的感覺到了‘玉’芬的時候,她頓時臉‘色’變得慘白,身上剋制不住的顫抖着,又害怕這只是丈夫魔障了的胡言‘亂’語,於是更想把剛子拉回房裡。
“快!快和我回去,剛子別‘亂’說話!”用力的扯着剛子的袖子,小芬說道。
剛子還是置若罔聞,一把把抓着自己的手揮開,幾步跑到劉萬琰的跟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求求你,讓我見見她,真的,求求你。”剛子一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苦苦的哀求。
“我知道她在這裡,求求你,讓我們見一面好麼?”剛子話裡已經帶着哭腔。
見剛子還是想着那個死了的‘玉’玲,小芬更加的歇斯底里了,喊道:“不行,要想見他,不可能!我死也不讓你們在見面。”說着又跑過來拉扯着剛子。
劉萬琰看着拉拉扯扯的兩個人,一句話也不說,反而是緊緊的盯着那井邊的‘女’鬼,在仔細的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孩子早就被嚇得在懷裡嚎啕大哭,但是剛子被小芬拉扯着沒法哄他,小芬更是不在乎懷裡的孩子到底如何。
早在剛子噗通一聲跪下之後,緊接着還苦苦哀求劉萬琰的時候,‘女’鬼就一臉‘激’動的看着剛子,眼底裡帶着濃的化不開的柔情和心疼,當她又看到剛子懷裡的孩子哇哇大哭的時候,這樣的表情更加明顯了。
“你真的想見她?”劉萬琰輕輕的開口問道。
”想,當然想,快讓我見見她吧!“剛子見劉萬琰問了,連忙使勁兒的點頭。
“不行,我不準。”小芬尖叫道,她知道劉萬琰既然開口問,就是打算真的讓他們見面了。
於是,小芬跑上來,指着劉萬琰的鼻子,罵道:“你趕快給我滾出去,這裡是我家,趕緊給我滾!”隨即又怕成剋星,李先正會幫忙,也一同指着他們兩個,喊:“還有你和你,也給我滾出去。”
一旁的村長看到小芬這樣兇惡的表情,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趕緊上來勸:“小芬吶,你咋能這麼說話裡,萬師傅他們是來幫忙的,你咋能趕他們哩?”
小芬纔不管這些,她現在只在乎怎樣纔不能纔剛子和‘玉’芬見面,於是罵道:“我咋不能?這是我們自己家的事兒,用得着你們外人‘插’手嗎?別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你......你咋這麼對說話哩,你就是這樣對長輩說話的,平時的賢惠到哪去了?”村長被小芬的話氣得直哆嗦,從來沒看出來小芬竟然那麼能撒潑。
反正已經撕破臉了,小芬便口不擇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