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纔開始仔細的打量着客廳裡面的佈置,這是一個大概有一百平米的房間,除了電視和沙發佔據了三分之一的面積之外,其它的地方,佈置的就像是茶社一樣,幾個書架整齊的擺放在一起,一個茶几放在書架中間。電腦,在電視另外一側的角落裡面,打量到那個角落的時候,我忽然發現,在天‘花’板上,有一個監控攝像頭。
我的呼吸立刻就凝固了起來,攝像頭的紅點,閃亮着,我下意識的回過頭,看着房間的另外一處位置,正對着攝像頭的方向。那裡,赫然也有一個監控器。
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監控麼?
我的心臟怦怦直跳起來,然後目光一下子就聚焦在了電腦之上,忽然升起了一股查看一下沈重和白玫過去生活的念頭。
時間過的很快,晚上白玫叫我吃飯,我明顯看到她的眼圈周圍有些紅腫。
嬌嫩的容顏上,顯得格外的楚楚動人。
“霍米,你們做偵探,也一樣危險吧?”白玫忽然開口道。
我乾笑了兩聲,聳了聳肩,道:“我喜歡這個職業。”
白玫低聲吶吶道:“是啊,沈重也喜歡他的職業,但是我每天都會不停的擔心他,害怕他有意外。
“你是因爲這個才哭?”我追問道。
白玫有些慌張的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我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然後打了個圓場,說道:“沈重很厲害,我有直覺,罪犯都會怕他的。”
但是白玫聽到這句話後,明顯面‘色’蒼白了很多,我注意到了她的異常,想要追問,但是白玫卻不說話了,而是低頭吃飯。
這場談話,以不愉快而告中。但是我總覺得白玫好像是要告訴我什麼,卻‘欲’言又止。
我回房間的時候,白玫忽然塞給我一張信封,然後咬着牙告訴我,等沈重回來的時候,‘交’給他。
這一下,我真的震驚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追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白玫搖了搖頭,笑了笑道:“沒事,夫妻之間的情話,借用下你的手,你可不要偷看噢。”
我皺着眉,點了點頭,白玫轉身進廚房了。
我躺在‘牀’上,看着手中的信封,猶豫着要不要打開,沈重和白玫之間的情話?爲什麼不在‘牀’第之間說,還要由我這個外人轉手?淡淡的玫瑰香氣飄進了我的鼻翼。
眼皮有些發沉,好睏,怎麼會這麼困,睡夢之中,我彷彿又聽到了白玫的哭泣,還有掙扎時候的嘶吼,最後則是無力的呻‘吟’。
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是被一陣驚天動地的如同野獸的嘶吼一般的聲音吵醒的。
我猛的擡起頭,手上還拿着白玫的那封信。
現在什麼時候了?
我猛的一把推開了房‘門’,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息撲鼻而入,我差點沒有嘔吐出來。
顫抖的看着腳下的血紅‘色’的玫瑰,它們綿延的鋪成了一條小路,在樓道的中間。
沈重的哭喊聲傳進了我的耳中,我心中忽然升起一絲恐懼的感覺,快步的跑到樓道口上。
眼前看見的一切,讓我整個人都差點崩潰了。
沈重抱着一具*的屍體,跪在地上痛哭哀嚎着,我清晰的看到,屍體之上,不知道有多少個指頭大小的血‘洞’,鮮血已經流盡,屍體也變得蒼白無比。一大片血‘色’的玫瑰,鋪在地面,然後衍生出一條玫瑰鋪成的小路,一直從樓道,然後接到我的房間‘門’口。
我面‘色’蒼白的看着白玫的屍體,一步一步走了下去,眼淚從眼角不由自主的滑落了下來。
血腥伴隨着玫瑰的香氣,讓我心中又是難過又是噁心。
忽然,沈重擡起了頭,他的眼睛竟然是血紅‘色’的,無數的血絲看起來就像是魔鬼,他抱着白玫的屍體,一下子就站了起來,然後以一個‘肉’眼難以看清的速度,一下子扣住了我的喉嚨。
我沒有掙扎,或許我已經忘記了掙扎,沈重的悲哀,還有痛苦瀰漫在他的眼中,身體周圍。
我近距離的看見了白玫的臉,眉頭微皺,嘴角緊緊的抿住一起,身上的血‘洞’在我的眼中慢慢的放大,我不敢想象她死前經歷了多麼大的痛苦,地上的紅‘色’玫瑰,還透着一絲白‘色’‘花’瓣,竟然都是被她的鮮血所染紅的。
沈重急促的呼吸着,瞪着我的眼睛血絲越來越多,我的呼吸漸漸開始艱難起來,漲紅了臉,肺部的空氣一點一點擠壓,而沈重還在繼續用力,我的脖子,馬上就要被擰斷了。
意識開始模糊,我握緊的雙拳慢慢的鬆開,手上白玫的信封,一下子就落在了地上,信紙接觸地面的聲音輕微而又響亮。
落在我的耳中,也落在了沈重的心底。
他低下了頭,手上的力氣放鬆了一些,我無力的癱倒在地面上,壓住了一片玫瑰,乾嘔着呼吸着。
白玫死了,而且死的無比悽慘——
沈重捏着信封,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脫了下來,然後將白玫的身體緊緊的裹在一起,我顫抖的看着他的動作,一句話都沒有敢說出來。
沈重冷的就像是一塊冰,堅冰,不,是萬年寒冰。
冰中,還有一團怒火,將要燃燒爆炸的怒火,我不敢想象,現在沈重憤怒到了什麼程度。哀大莫過心死,那摯愛的人,被虐殺,那心會變成什麼樣子?
沈重的心,就像是被扔進了一個絞‘肉’機器裡面,不斷的來回切割,然後變成‘肉’糜。
坐在警察總署,我是記憶中以來第一次坐上了老虎凳。
電流的刺痛讓我的‘精’神完全緊繃起來。
這是一個黑暗的小屋子,屋裡空空‘蕩’‘蕩’,只有兩張凳子,一個黑‘色’鐵桌。
我坐在老虎凳上,前面是一個頭發已經‘花’白的老警察。
“白玫死亡的時候,你在那裡?”老警察微垂着眼襝,手上執着筆,然後聲音好像很微弱的說到。
我咬了咬‘脣’,搖了搖頭道:“我在睡覺,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嘭的一聲震天響,老警察一掌拍在鐵桌上,猛然站起身來,皮膚上的電流暮然加大,就像是有無數的針尖一下子扎進了我的皮膚之中,我淒厲的慘叫道:“我不知道,我真的在睡覺。”眼淚還有恐懼侵蝕着我的內心,白玫就死在了洋房之中,夜裡,我竟然沒有半點反應。恐怕說出來,誰也不會相信的。
老警察緊緊的看着我的雙眼,刀子一般的目光彷彿要將我心底最深處的秘密全部摳出來,皮膚已經完全麻木了,我只剩下了一絲絲的模糊意識,低聲呢喃着我不知道。
眼淚吧嗒吧嗒的落在地上,老警察一步一步的走到我的身前,然後手上取了一本一指厚的書,另一隻手上不知道從那裡拿出了一個扁頭的小錘子。
我驚恐的看着他的動作,他沒有表情的把書墊在了我的肚子上,我拼命的掙扎着。
老警察冷冷的看着我,然後高高舉起了錘子,猛然間落了下來,我只感到腹部一陣鑽心的疼痛,肝腸寸斷。
嘴角一絲忽然有些發鹹,還有腥味。
老警察沒有停止,錘子又揮了起來,我瞪大了雙眼,看着他的動作,忽然響起了白玫給我的那封信,還有它們家裡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監控,剛要開口說話。
錘子又落了下來,我悶哼了一聲,噗嗤吐出一大口鮮血,意識將要昏‘迷’之前,口齒不清的吐出了兩個詞。
信……監控……
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卻是躺在一個黑暗狹小的房間之中,冷硬的‘牀’板,刺‘激’着我的皮膚,腹部的鑽心疼痛讓我整個人都痙攣蜷縮在了一起。
煙霧進入了我的鼻翼,我被二手菸嗆的連續的咳嗽着,牽動了腹部的傷口,又是一陣鑽心的疼痛。
微黃的燈光,在一聲咔嚓的響聲之後亮起,我艱難的擡起了頭,沈重,正麻木的‘抽’着一根香菸,面無表情的看着我。
我顫抖的說到:“不是我。”
沈重沒有說話,我發現,他的手上,捏着一張白‘色’的紙。
“真的不是我。”我已經快要哭了出來。
沈重點了點頭,掐滅了眼,走到了我的身旁,滿臉的胡茬,血紅的雙眼,眼角還有一道道淚痕。嘴‘脣’乾裂,甚至有紅‘色’的血液流出。
“我會殺了他,我一定會讓他痛不‘欲’生的死去。”沈重一字一句的說到,聲音冷的讓我忍不住開始發抖起來。
我忽然想起來剛纔告訴了老警察的話,然後立刻追問道:“你家裡有監控,還有白玫讓我給你的一封信。”
沒想到沈重聽完之後,面‘色’一下子更加的蒼白,就像是一個死人一樣。
他把那張白‘色’的信紙遞給了我,我強忍着腹部的鑽心疼痛,接過來。
沒想到上面只寫了四個字。
小心,霍米。
我的面‘色’瞬間就蒼白了下來,四個字,在我的意識之中,不斷的放大。
“沒事,夫妻之間的情話,你可千萬不要偷看噢。”
“沒事,夫妻之間的情話,你可千萬不要偷看噢。”
白玫的聲音又再我的耳中響起,沈重收回了信紙,冷冷的說到:“信封信紙都被化驗了,上面有一種新型的‘藥’物,你是因爲吸入了那個‘藥’物,纔會昏‘迷’的。”這是法醫的檢驗結果。
但是,在案子破開之前,你不可能離開這裡了。
“爲什麼!”我不甘的瞪着沈重的臉。
沈重眯着眼說道:“你記不記得我說過的話,我家在哪裡?”
“你不會有事情了,他逃不掉,而且,他和你有着巨大的關係。剛纔對你動刑,是給他看的。”沈重繼續冷聲道。
我難以想象剛死去了妻子的沈重竟然能夠這麼快的恢復理智,這讓我心底有了深深的寒意。他已經不是沈重了,白‘色’玫瑰‘花’叢之中的沈重,已經死了,從白玫死去的那一刻,沈重就已經死亡。
而且,他的話,讓我更加的震驚和恐懼。
那個人和我有巨大的關係?我脫口而出道:“不可能。”
沈重搖了搖頭,道:“沒有不可能的事情,我會殺了他,他太自大。”沈重一邊說着,一大笑的離開了房間。
我愣愣的看着小臂粗細的鋼筋後,沈重蕭瑟的背影,他的大笑聲,是又多麼的淒厲?哀莫大於心死?人未死,心又怎麼能死。
鐵屋裡面的‘陰’冷氣息,一下子就將我整個人,完全淹沒。
我拼命的甩着頭,顫抖的蜷縮在一起,縮在了木板‘牀’靠牆角的位置,就像是一個‘精’神病院的瘋子一般低聲呢喃。
“不可能是劉克,不可能是晨研‘露’。”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