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說道:“小皇子,您這又是何必呢?家主本就是戴罪之身,我爲他置下這口棺材,已經是不容法的事情了,現在你有來拜棺,您這不是把家主往絕路上逼嗎?”
景川大喝一聲:“師父生前的時候,我不能護他周全,現在師父死了,難道我連他的屍身都護不住嗎?那我還算什麼徒弟,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童子也不在說話,只是連忙把大門關上了。
在神族,被處刑致死的神,是不配下葬的,只能扔到山間之中。
景川說道:“我一定讓師父走的風風光光,這是我身爲徒弟,最後應該做的事情。”
“小皇子,我看您還是安分一些吧,神族的規矩又有誰敢改呢?家主是戴罪之身,本就不能善終!”
景川直接起身,走到了大堂之外,見到了季荒的佩劍,巨劍斷水!
景川說道:“師父,您在這裡等一下,我這就去給您討回一個公道!”說完,景川直接就將巨劍斷水在了背上。
童子在後面喊道:“小皇子,您千萬不要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現在的景川,早就已經陷入了瘋狂。
景川自言自語地說道:“師父,您就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讓您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的。”
現在正是上朝時間,慎施也是坐在龍椅上,看着羣臣,商量着朝中大事。
神殿外的守衛,見到了景川,連忙做出了一副禦敵的樣子。
“現在大皇子正在裡面商量朝中大事,小紅子有什麼事還是改日再說吧!”
景川面無表情,反而是手摸向了巨劍斷水。
“有些事情我只說一遍,趕緊給我讓看。”
侍衛們有些爲難了,他們又怎麼敢惹高高在上的皇子呢,但是他們的職責就是守衛這個地方,左右爲難。
“我給你們三秒鐘的考慮時間,等我輸完這三個數以後,如果你們還沒有讓開的話,那就別怪我手中的這把劍了!”
“小皇子,我們也只是奉命行事,還請你不要爲難於我們。”
景川可顧不上那麼多:“一,二……”
守衛一直在嚥着口水,他們現在很緊張,因爲出於進退兩難。
最終,景川還是數出來了三。
“我已經給過你們機會了,是你們自己不珍惜,那可就怪不得我了。”說完,景川直接就拔出了巨劍斷水,瞬間就把兩個守衛給震飛了。
守衛也是很聰明,被震飛了以後,連忙捂着自己的胸口,做出了一幅起不來的樣子。
景川就拖着手中的巨劍斷水,慢慢的朝着神殿中走去。
外面的聲響,直接就驚動了裡面上朝的大臣,這裡面不乏缺少武將,他們雖然沒有帶着兵器,但是仍然做出了一幅枕戈達旦的樣子。
慎施知道是自己的兒子來了,於是連忙揮了揮手:“有什麼事情讓寫成奏章,你一會兒送到我府上就可以了,退朝!”
羣臣們雖然不高興,私下裡竊竊私語,但明面上卻一句話也不敢說。
就在大臣們下朝的時候,看到了景川揹着劍上來了。
按照規定,在上朝期間,不管是誰,都不能配帶利劍上朝。
慎施之所以那麼早的退朝,就是想保全自己的兒子罷了。
景川看着朝堂之上全都走光了,只剩下自己的父親坐在龍椅之上。
慎施看着景川,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但他仍然用威儀的聲音說道:“你怎麼來這裡了,竟然還想帶着兵器,難道你不怕死嗎?”
“我既然敢來,早就已經做好死的準備了,又怎麼會怕死一說?”
慎施點了點頭:“好,你有種,你做出這麼荒唐的事情,還得讓老子我來替你擦屁股,那你覺得這些合適嗎?”
“我只是想討出一個公道而已,爲什麼我師父連個下葬的地方都沒有?”
“這是規矩,只要是被斬首的罪犯,都不配入葬!”
景川直接就把巨劍斷水重重的摔在了大堂之上,說道:“什麼狗屁規矩,我今天非要爲我師父討一個公道,你看到這把劍了嗎?我師父就是用的這把劍,爲整個身都創下了赫赫戰功,難道就因爲他那一點點的錯誤,就能把他以前所創下的那些功績全都可以抹了不要嗎?”
慎施頭上也是慢慢的蹦起來青筋,自己面前的景川,如果不是他兒子的話,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一碼事歸一碼事,他既然已經放下了罪過,那就意味着接受審判,不管你說什麼都沒有用,沒有就是沒有!”
慎施也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他這次做出的決定誰也不會改變。
景川現在已經長大了,他不會再用撒嬌賣萌的那一套,他會用自己的方式來解決。
“好,你是高高在上的統治者,你有權利決定這一切,但我也要做我自己要做的事情,就算是你用了你的權利也攔不住我!”
慎施倒想看看自家兒子到底能夠整出什麼幺蛾子!
景川說道:“我要用我未來的墳墓給我師父,以後我就喪身於亂澗之間!”
慎施直接就是被氣得喘不上來氣,他指着景川說道:“你是不是要氣死我纔算完?”
“還請大皇子能夠答應,這樣不違背規矩吧!”
以前確實有這樣的先例,只要是貢獻的一方願意,就算是神君,也沒有理由要制止。
慎施也是賭氣說道:“好,但是你也不要忘記換完以後的後果,從今以後,你不能再犯一丁點兒的過錯,如若不然,就會把季荒的棺材挖出來!”
景川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也不打算繼續逗留下去了。
景川慢慢的拿起了巨劍斷水,慢慢的朝外面走去。
慎施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自責一般的說道:“我這究竟是做了什麼孽,怎麼生了一個這樣的兒子?”
景川雖然達到了目的,但是他的心裡也是一樣的不舒服,他知道自己不應該那麼對待父親,但是就是控制不住。
景川極其自責的跪在季荒的棺材前:“師父,徒兒今生不能爲你盡孝,只能來世再還了!您爲徒兒做的一切,我都銘記在心,我一定會好好的活下去,然後登上神君之位,打破這些不公平的待遇。”
童子扶住了景川,說道:“小皇子,還是身體要緊,您本來就是大病初癒,現在還是保養自己的身體吧!”
不管童子怎麼用力,就是扶不起來景川。
景川自言自語地說道:“師父,我也一定會守護好二弟,儘管他再怎麼恨我,我也一定會做好您沒有做完的事情。”
景川心裡也明白,儘管季荒嘴上說有多麼恨李子牧,但心裡還是會爲他着想。
“小皇子,你還是趕緊起來吧,要是被大皇子看到了這一切,我又沒有什麼好果子吃了。”
景川說道:“這個你不用擔心,師父的墓穴我已經找好了,明日我們就下棺,雖然可能就我們兩個來做這件事!”
童子聽到這,自然是極其的震驚,他連忙說道:“小皇子,您這是怎麼做到的?”
景川不想解釋太多,也不想讓童子以爲自己做了多少。
“這件事情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你就不用管了,你以後只要打掃好這些庭院就好,我會時不時的來看這裡的!”
“小皇子儘可放心,家主平時待我不薄,現在這座府邸也是他留下的唯一遺物,我自然會打理好它。”
景川看了一眼童子,說道:“現在你出去吧,我想和師父說幾句悄悄話!”
童子也是很識趣,連忙走了出去,並將大堂的門關上了。
景川慢慢的爬了起來,將自己的背靠在了棺材上。
“師父,您知道嗎,就連我自己知道自己要死的時候,都沒有感覺這麼害怕,可當我知道你已經去世的消息以後,我的整個心都碎了。”
“說實話,我親眼看見你殺了我九叔,我恨你,我也想不明白,你究竟爲什麼會這麼做,直到現在,我才知道,我做錯了這件事情!你和我九叔的恩怨,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您把最好的都給了我,有連同對二弟的那份愛也一併給了我,而我卻還在這裡怪您,我真不是東西!”
景川自責,只是這一切明白的都太晚了,季荒已經死了。
總是這樣,只有在逝者離去的時候,最重要的人才會幡然醒悟,但是這種醒悟的代價太大了!
“師父,您還記得嗎,我想說第一次握劍的時候,那個時候我什麼都不明白,什麼也不懂,只知道手中的木劍很好玩,所以就用木劍一直敲打你的頭,你也不生氣。”
一切是描繪起來都是風輕雲淡的樣子,可這些話在景川的嘴巴里說出來,卻是那樣的心酸。
“師父,您還記得我過生日的時候嗎?那是我十八歲的生日,您親自殺了燭龍,用他的屍體給我做了一把劍,我叫它燭龍劍,這把劍也一直陪伴我到現在,一刻也未曾離開過我。”
我知道您斬殺那條燭龍有多麼費勁,也知道您也被他劃傷,但是您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這些,總是慈祥的對我說:“誰讓我是你師父,不寵着你,誰寵着你啊?”
說着說着,景川就又開始哭鼻子了。
“師父,你什麼時候都可以笑話徒兒,唯獨這一次不能笑話我!”
可能是悲傷過度,景川抽泣着就睡着了,依靠在棺材上就睡着了。
在睡夢中,景川能夠感覺到有一雙溫暖的大手在撫摸着他的額頭。
“徒兒,這次我真的要走了,在我走了以,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千萬不要因爲我在做什麼傻事,也不要頂撞你的父親,這一切不能怪你的父親。以後我不會再要求你什麼了,但是我只要求你一點,以後開開心心的活着,要怎麼開心怎麼活,千萬不要爲了所謂的功利,而讓自己變得不快樂!”
景川猛的一下子醒來,然後奮力的抓了一把,什麼也沒有抓到,只抓到了一把空氣。
“師父,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