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伊然習慣出門拋頭露面的時候總是帶着太陽鏡,在看見老懞郝庸德之後才卸下來,她並不想讓自己成爲任何場合的焦點,只甘心做一個男人背後的女人,不悲不喜不言不語坦然面對欣然處之。
老懞帶着郝庸德和曹秦走過來後,率先看向柳伊然打趣道“嫂子,你又變漂亮了,還讓不讓別的女人活了?”
挽着李三生胳膊的柳伊然淺笑着回道“這話你敢在子雅面前說嗎?”
“嫂子,你可能不知道,子雅可是把你當偶像啊”李三生不再的三年裡,老懞跟着子雅經常和柳伊然相聚,所以關係很熟絡。
老懞和柳伊然熟絡的打招呼,這邊李三生看向郝庸德笑道“庸德,什麼時候私定了人生大事,老懞今天不說,我還不知道。怎麼,結婚難道不打算讓我去?介紹介紹吧”
“我女朋友,曹秦”郝庸德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老懞說他已經很久沒見過你,知道你一直很忙,就沒想打擾你”
說完,郝庸德給曹秦介紹李三生和驚爲天人的柳伊然,曹秦是地地道道的京妞,大氣放得開,不拘束不生疏,大方的說道“從認識郝庸德和老懞開始,就經常聽他們說你,今天終於見到廬山真面目了。說句實話,要不是聽他們說過你的光榮歷史,我還真沒發現有什麼特別之處,和普通人沒兩樣。”
“兩隻眼睛一張嘴,是不是很失望?”李三生笑着開玩笑道。
“失望又有點期待”曹秦故作深思的說道。
李三生疑惑道“期待什麼?”
曹秦笑的燦爛的看着柳伊然說道“能讓嫂子這讓女人都羨慕嫉妒的美女甘當綠葉,你說我能不期待嗎?你們男人不都說,看一個男人的身價檔次級別,要看他身邊的女人”
柳伊然帶着有趣的眼神看着曹秦這個有點小聰明的女人的表演,這樣的女人能選擇郝庸德這種在北京城裡只是說普普通通的男人,恐怕不僅僅有的是小聰明。
李三生呵呵對着郝庸德說道“庸德,你這輩子完了”
“不帶這樣影響別人家庭和睦的”曹秦故意瞪着李三生說道。
李三生淺笑道“行,等你們結婚,我送你們份大禮”
“一言爲定”曹秦順勢說道。
十點多的時候,郝庸德的父母的火車終於到了北京西站,雖然足足晚點半個小時,不過已經難得可貴。對於郝庸德父母這種從來沒來過大城市,在農村生活了幾十年,一輩子走出小縣城的次數屈指可數,一年逛縣城的次數可以一隻手數清的農民來說。來一次大城市,可謂是各種折騰。先步行到小鎮上,估計這次拿着這麼多東西,村裡有人會送一程,到了小鎮再坐村村通的班車到小縣城,隨即轉乘大巴兩個多小時到西安,再從西安火車站坐十多個小時才能到北京。
果不其然,等到衆人見到郝庸德的父母的時候,兩人一臉疲憊。郝庸德的父母穿的樸素簡單,這已經是他們最好的衣服,只捨得逢年過節時候才穿。兩個年過半百的中年人,皮膚黝黑滿臉皺紋,牙齒早已被含氟超高的水污染的又黑又黃,和周圍的人羣格格不入,有點恐慌有點迷茫有點無助。不過在看見李三生郝庸德老懞的時候,依舊掩蓋不住滿臉的喜悅,那種最原始的東西,是什麼也遮掩不住的。
李三生和郝庸德老懞快步趕過去接住他們手裡的大包小包,郝庸德的父親叫郝複本,母親叫李改蓮,都是這個國家最淳樸的農民,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幾十年如一日,他們沒有理想沒有抱負也無野心,只是最簡單的活着,唯一要說點希望,那就是希望兒子能夠出息。還好郝庸德從小爭氣,學習成績在整個鎮上赫赫有名,更是整個村裡這幾年唯一一個考上清華的人,之前比李三生和二龍要在村裡要知名的多,是整個村子的驕傲。鄰村的人提起郝複本和李改蓮,都說是那個考上清華的郝庸德的父母,那個時候他們的臉上洋溢着一輩子最燦爛的笑容,驕傲幸福。這次,郝庸德又娶了個北京城裡的媳婦,全村皆知,要知道,村裡要是誰家孩子娶個縣城裡的媳婦,那都驕傲自豪的不得了,何況是北京城的媳婦。一傳十十傳百,十里八鄉的人都知道,都說郝庸德有出息,教育孩子也都是以郝庸德爲榜樣。
郝複本和李改蓮也爲自己兒子自豪,他們一輩子務農打工,沒進過城,沒見過世面,以前還擔心郝庸德以後結婚娶媳婦買房,他們幫不了什麼忙,只能靠郝庸德自己,畢竟郝庸德不可能再回村子,這從他考上清華的那天就註定了。現在郝庸德能娶一個有車有房的北京媳婦,兩人一方面高興,一方面也擔憂,擔憂郝庸德在媳婦面前擡不起頭來,擔憂兒媳婦的孃家人瞧不起兒子,電話中更是詢問郝庸德有沒有受委屈,這個時候他們有一種無助感,唯有自責自己沒有能力,就連這次兒子結婚,兩人都商量了好長時間,本來打算是來一個人,少花點錢,反正回去也要補酒宴,最後耐不住郝庸德的堅持,這才兩人都來。
“爸,媽。你們人來就行了,拿這麼多的東西幹什麼,累不累啊?”郝庸德用地道的關中方言略顯不滿的說道,他並不是嫌棄父母在自己媳婦面前丟人,而是一路拿這麼多東西太累了。
“沒事,不累。一些給你拿的,一些是村裡頭讓我帶給三生這孩子帶的”李改蓮不好意思的笑着回道,略顯拘束。
郝複本沒想到這麼多人來接他們,連忙說道“三生,蒙哲。你們這些孩子,怎麼都來了。讓庸德來接我們就行了,別耽誤你們的事”
“郝叔,李嬸。我們要是不來接你們,你說我們再敢回村裡?不被村裡人戳着脊樑骨罵,進了城就忘了本。再說,小時候我可沒少偷你們家的酥梨蘋果吃”老懞帶着一幫人往停車場走,嬉皮笑臉的回道。
李三生笑道“郝叔,老懞說的是。聽庸德說,你給我帶了咱們家的酥梨,我這不饞着,怕老懞.獨吞了,趕緊趕來”
關中方言和普通話並沒有太大的差別,北方語系都是如此,偶有幾個地方字發音不同,曹秦大概都能聽懂,柳伊然在西安上了幾年學,自然沒有障礙。
“小伊也來了”李改蓮對柳伊然並不陌生,除過和李三生一起回來的那幾次,李三生不再的那三年,柳伊然經常回村子,每次回來都會帶一些東西給他們,對村裡人都很客氣,衆人也不知道他兩結婚沒,總之對外都說這是李家的媳婦。一提起李家媳婦,村裡人那都是無話可說,這樣的媳婦,別說村子裡,就是十里八鄉都找不到第二個。
柳伊然手裡提着李改蓮的老式皮包,這包還是當年郝庸德大學打工掙錢給她買的,爲此她沒少罵郝庸德亂花錢。柳伊然微笑道“李嬸,半年沒見你,聽說你來,我兩就趕過來了”
“你們這些孩子啊”李改蓮喜笑顏開的說道。
老懞這時插話道“庸德,該給郝叔和李嬸介紹你旁邊這大美女了”
郝複本和李改蓮早就看見兒子旁邊的美女,心中也猜到了七八分,可就是不敢確定,因爲曹秦實在是太漂亮了,十里八鄉除過柳伊然還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媳婦,所以他們纔不敢確定。
郝庸德這才拉着曹秦說道“爸媽,這就是曹秦”
“叔叔,阿姨”曹秦由衷的叫道,也就是這樣的農民才能培養出郝庸德如此淳樸的男人。
“哎”郝複本和李改蓮連忙回道,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畢竟是第一次見面,何況是如此漂亮的兒媳婦。
“曹秦,反正過兩天就要結婚了,何不現在直接喊爸媽”老懞好不容易有機會拿曹秦開玩笑,自然不會放過。
曹青瞪了眼老懞,並沒有喊,也是不希望郝庸德的父母覺得自己太過開放,畢竟村裡人都比較傳統。
“不着急,不着急”郝複本呵呵笑道,顯然很滿意這樣的兒媳婦。
兩輛車,七個人,郝庸德開着老懞借的車,和父母以及曹秦一輛。柳伊然開車,和李三生老懞一輛車。本來李三生打算將郝庸德的父母送到要住的酒店再離開,最後還是決定多待一會,趕劉家人到齊之前回去就行。郝庸德給父母訂的普普通通的快捷酒店,本來曹秦執意要訂星級酒店,反正也花不了幾個錢。卻被郝庸德否決,他知道自己父母不會住,就連鎖酒店都覺得奢侈,這就是父母,一切心思都向着自己的兒子。
去酒店的路上,老懞嘆氣道“曹秦的父母不滿意庸德,一直反對他兩在一起。郝庸德沒少吃苦頭,曾經一度放棄,要不是曹秦執着,估計早就分了”
“爲什麼?”李三生不解道。
老懞回道“曹秦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北京是什麼地方,天子腳下。曹秦的父母都是體制內,她爸在衛生部,她媽中宣部,兩人都是副局級。多多少少見過大世面,再說曹秦有足夠的資本吸引男人,何況追曹秦的男人有錢有權的不再少數,她父母自然不願意”
“哦,明白了”李三生點頭道。
“庸德是個不錯的苗子,不管在哪裡都能有一番成就,再說,一個村子的,我們可能不幫他?起點低並不代表以後站的低,曹秦的眼光不錯“柳伊然對曹秦的印象不錯,只是短短時間她便知道曹秦是個什麼樣的人。
“反正曹秦對我胃口,這妞狠啊。父母不同意,索性生米煮成熟飯施壓,眼看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他父母再怎麼強勢,也丟不起這人,只能點頭答應。”老懞想到這,就不自覺的笑起來。
“虎妞”柳伊然笑道。
“什麼樣的父母,怎樣的眼高於頂?”李三生自言自語道。
到了酒店,放下東西,郝複本和李改蓮從村裡出來就沒吃過東西,現在感覺很餓,聊了會後,郝庸德便打算帶着衆人去吃飯,李三生和柳伊然這個時候本來要離開了,尚未開口,卻聽見曹秦說他父母在不遠處的大酒店訂好了包廂,正好快要到飯點了,便邀請李三生他們一起吃飯。
不出意外,李三生在柳伊然玩味的眼神中,欣然答應。
老懞已經如此說了,李三生自然知道曹秦的父母不是善茬,當了一輩子農民的郝叔和李嬸怎能是對手,少不了要吃點苦頭,可李三生不願意啊,村裡出來的人,他就是再貧窮落魄,來到這北京城,李三生也不能讓外人欺負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