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終於結束了,豆子消停了。認真碼字。????號角聲連綿不絕,樑辛卻兩腿一軟,一屁股坐到在蛇銳上,當初陷在深海脫力成“破棉絮。的時候。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全身都軟到整個人都傻眼了的程度。
喜悅來的毫無徵兆,就在樑辛想要換個口味的時候,
號角不斷。隱隱帶着幾分催促之意,天上的鷹子也越飛越低,樑辛終於回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徒然放開聲音,宛若悶雷般在海面上滾滾回蕩:“何方道友,救命!”
冬春兩季都彈指而過,而此刻。不過一炷香的等待功夫,卻漫長得讓粱辛渾身癢,終於,一條大船從海平線上升起,自東方向着樑辛駛來。
長約三十餘丈,寬近十丈,大船底尖上闊,六桅九帆!
船高蹺,透出幾分驕傲的銳氣。劃,彷彿九龍青衣的繡春刀一樣。刀尖處斜斜翹起,兇戾十足!船正面有虎頭浮雕,兩舷側是青龍分水的彩繪,艦部板上方繪着展翅欲飛的大鵬鳥。只不過。浮雕彩繪雖然威風霸道,但似乎入水太久。都已經脫落斑駁,一下子沒了富貴氣。卻多了幾絲殺意。
船上的人都是普通人,樑辛能看得到對方,但他們卻還沒現樑辛。直到半晌之後,大船又駛得近了許多。站在船頭的一個精壯漢子才總算看到,一個頭鬍子亂成一團的人,正拼命想他們揮動着一條大魚。
樑辛也不好意思再喊救命了。一邊樂得合不攏嘴,一邊琢磨着究竟該說點啥,可卻沒想到,船頭上的漢子當先開口,揚聲問道:“前面那位。可是樑磨刀?。
粱辛愕然,沒想到對方竟然是主動了來找他的,當下朗聲回答:“不叭,”
剛說了兩個字,大船上霍然歡聲雷動!
甲板上數百個,粗壯漢子又笑又跳,有的還跪在地上滿眶眼淚,粱辛看的兩眼直,心裡琢磨着,就算來了一船柳亦,大抵也不會比他們更開心了,
船頭的漢子,看上去;十幾歲的樣子。身上、臉上滿滿都是水誘,聞言後臉上也顯出瞭如釋重負的表情,忙不迭回過頭,傳令放下小船去接人,不過他的手下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耳邊就響起了一陣大笑:“不用麻煩了!”
話音落處,粱辛已經縱躍而起,彷彿一頭矯捷的鷹隼,在海面上幾個起落,直接躍上了大船,手裡還拎着小蟒蛇留給自己的寶貝蛇蛻。
上船後,樑辛仔細打量着周圍,甲板上這些大漢,人人都剃着一個。錚亮的光頭,神情彪悍,不少人的身上、臉上都養着彎彎曲曲的傷疤,一眼就能看出來,他們絕非善類!
這條大船,無論制式還是規模,都不可能是民間所造,船、尾、兩舷還陳列着遠程的投石機與弩炮,無論怎麼看都應該是大洪水師。可水師的戰艦上。都會旗號高懸,這條船卻連根布條都沒掛。船上的漢子們也沒人身着官服,大都打着赤膊,身上只套着一條短褲,還是青綠紅藍什麼顏色都有。
別說船上的都是人,只是樣子兇橫些,就算眼前的是一船花臉稀抑。樑辛也只有滿心歡喜,上船之後不住口的稱謝。但讓他莫名其妙的是,剛剛在確認自己身份的時候還歡呼雀躍的水手們,現在卻又不笑了。他們絕大多數都對自己露出了一份敵意,毫不掩飾神情的厭惡。
啪啦啦的一陣振翅聲,天上的鷹子併攏雙翅,落到了船頭那個領漢子的肩頭,鷹眼裡寒芒閃爍,也不懷好意的盯住了自己”
樑辛笑的有些尷尬,拱着雙手笑呵呵問領漢子:“您老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領漢子的身材到不算太壯,天生一副刻薄相,雙眼斜吊,嘴角下垂,看上去像個剛剛賭輸了的屠夫,對着樑辛點點頭:“聽說樑爺是九龍司的差官,還請示下命牌。讓咱們兄弟驗明正身。”
青衣的命牌始終被樑辛貼身放好。聞言之後立刻掏了出來。
領反過來複過去的看着這塊命牌,有些狐疑的看了樑辛一眼:“這個命牌上,怎麼沒寫名字?。
樑辛傲然回答:“身份機密。當然沒名字。
。話網說完,他自己就樂了。他這個遊騎密探當得天下皆知,在九龍司衆多遊騎中也算是個奇葩了。心裡卻更加奇怪了,看船老大的意思。如果自己不是粱磨刀,很可能會被扔回到海里去。
雖然沒刻着名字,可命牌製作的精巧無比,顯然不是凡物,領漢子基本也相信了粱辛的身份,這才繼續道:“在下司無邪,八個月前受人所託,帶領着兄弟們來尋樑爺。總算老天開眼,讓咱們找到了你!”
樑辛剛纔樂得腦子都開了鍋,根本顧不得去琢磨這件事,此刻才恍然大悟,若不是玄意來尋找。這羣漢子怎麼會得知自己的名字。隨即又想了想,問司無邪:“託你們的人,是個赤足少女?”
大海茫茫,要想找到一個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自己能獲救 運氣固然不錯,肯定也有人指點出了自己落水的範圍。要救自己的人應該不少,可知道自己掉進大海里的,就只有琅琊了。
即便琅琊指點出了個大概的範圍。這些人爲了尋找樑辛,也足足用了半年多的時間!
一聽到“赤足少女,這四個字,日o8姍旬書曬譏芥傘”兒的眼角、嘴角都是抽”等了聲算是默認了。不再眶熾你卓,而是轉頭對着手下傳令:“給其他幾條船傳訊過去,就說咱們找到姓樑的了,即刻回航,快快快”。
歡聲雷動之中,一隻只鷹子振翅而起,向着四面八方散開。水手們動作嫺熟,各司其職,口中罵罵咧咧的大聲吼着樑辛聽不懂的東南俚語,彼此協作着,大船緩緩掉頭。黑帆高懸。吃足了海風。向着東南方向破浪而去!
光頭赤膊、面相兇惡、不披甲卻跨刀,任誰都能看出來,他們就是貨真價實的海匪。不知用什麼手段搶了這艘水師戰艦,傲嘯大海,做些沒本錢的買賣。
琅琊能抽身來請海匪們尋找自己。自然已經甩開了敵人的追蹤。樑辛想通了這個關節,開始還挺高興。隨即臉色大變??這樣算起來。自己豈不是白白被她扔進大海了。
不久之後,天上又有鷹子降落在大船上。其他的船也得到了信息,正呼應着他們一起回航。
一個個手下趕上來,向司無邪稟報着各船的回訊,着實忙亂了一陣,等閒下來之後,司無邪從懷裡掏出了個木鈴鎖,用力捏碎。跟着回頭問身邊的一個手下:“還有幾天?”
手下立刻回答:“還有十天。應該來得及。”
司無邪似乎鬆了口氣,也不再說什麼,倚在船頭,默不作聲的遙望大海,似乎都把樑辛給忘了。獲救時歡聲雷動,上船後人人厭惡,問答間態度冷漠。到現在乾脆沒人搭理了,船上的人對樑辛前後相判極大。????樑辛騷眉搭眼的站了足足有大半個時辰,海匪們各忙各的,就是沒人來看他一眼,倒是小蟒蛇的蛇蛻晾乾了,變成了乾巴巴的一團,比着一塊帕子也大不了多少,被樑辛三折兩疊收盡了懷裡。
其他幾艘船此刻也靠攏了過來。尾相銜,在海面上排成了一字長蛇的陣勢,向着東南方航向着,,
粱辛在海上自己漂了大半東。現在終於看到了人,可誰都不理他,把他悶的渾身都癢,他找司無邪詢問緣由,後者斜着眼睛瞅了瞅他。轉開了頭;樑辛隨便拉着海匪搭話,海匪們自顧自的說笑着 根本不接他的話茬,只把他當空氣,到後來樑辛越待越憋悶,猛的提氣大叫了一聲。
他全力一吼,聲音比着悶雷還響亮,整船的海匪都是一驚,一起向他怒目而視。
樑辛同樣橫眉立目的回瞪他們。長吸了一口氣之後,伸手指向了司無邪,冷笑道:“你給我看好了!”話音落處,司無邪還有些莫名其妙。卻只見粱辛突然翻起了一個跟頭。從船舷上飛躍而過,一頭有扎進了大海!
先前根本不把樑辛當回事的海匪們。見狀都是一愣,隨即不約而同的驚呼了一聲,呼啦啦的湊到側舷去看樑辛。
樑辛伏在水裡,甩了甩溼漉漉的頭。瞪着船上的衆人。
司無邪退開手平,也探出頭怒道:“你什麼瘋?”
樑辛瞪了他一會,也不說什麼。冷笑了一聲,轉身甩開膀子,向着相反的方向,竟然遊走了。
這下子司無邪又驚又怒,卻還真不肯放走樑辛,咬牙切齒的對着手下大罵:“都給我滾下去,抓他回
樑辛一邊遊一邊哈哈大笑。任由海匪們追上來,又七手八腳的把自己給弄回到大船上。他當然不捨的真逃走。就是這口氣憋得難受,想給海匪們點教。
這羣海匪不是善類,無緣無故自然不會耗時大半年來到海上找自己。
司無邪只是個凡人,救起樑辛之後,卻捏碎了個修士們再於傳訊的木鈴鎖,樑辛把這件事看在眼裡,心裡就明白了,妖女肯定抓住什麼事情來要挾他們出海尋人。
也許是慢性毒藥,也許是修士禁制,妖女的手段哪是他們這羣凡人能消遣的。反正找不到自己,海匪們就甭想好好過日子。剛剛海盜們找到樑辛的時候,那份欣喜纔不是因爲救人成功,而是慶幸自己終於有機會擺脫妖女的制裁了。
樑辛心眼機靈,想通了這件事,自然融會貫通,海盜們受了琅琊的脅迫,本來就沒把他當成自己人。再加上他的差官身份,能給他好臉色
怪。
理解歸理解,可就這麼被曬在一旁。樑辛還是憋了一肚子氣。
身負天下人間的邪門神通,又攢了“七盅星魂。的陰戾真元。連樑辛自己都不曾察覺,他在行事間已經不知不覺的偏佞了起來,否則也不會把“仙禍。去掛到東海乾頭上日不過。行事雖然偏佞,骨子裡的性情卻依舊淳厚。憑着他現在的本事,真要想泄憤。滿滿一船海匪都不夠他殺的。
不管怎麼說,海匪撈起了自己。算是恩人。
如果是虐戾之人,被得罪了之後,管什麼恩情,直接出手懲戒,殺伐隨心;如果是個厚道之人,也就忍了這口氣,看看大海看看大船,等着回到中土就好了。
偏偏樑辛,是個渾身邪氣卻心性淳良的異類,搭救之恩要報,受氣之辱也得還,一把抓住司無邪被妖女要挾、一定要把他帶回去的“軟肋”跳進大海遊走了”,
司無邪可沒想到樑辛還能要出這樣的大無賴出來,氣得心肺欲炸可又不敢不救。
樑辛被撈回到甲板上,出氣之後心情又變得大好,走上兩步一搭司無邪的肩膀:“司老大,琅琊到底
話還沒說完,司無邪就臉色鐵青的傳令:
水手、繩子、賊,這三樣東西是天作之合。海匪們打着外人根本無法解開的繩結,把粱辛綁了個結結實實,網鬆了口氣退開兩步,旋即猛的瞪大了眼睛????只見片刻前網捆成了個糉子似的樑辛,身體抖了抖就脫出了繩套,笑嘻嘻的跳起來看着他們。
能遊走於漫天神通之間的身法,又豈是幾根繩子能困住的。
司無邪肩頭大皺,喝道:“鎖鏈!”
叮叮噹噹的金屬交擊聲傳來,有海匪取來了手銬腳鐐,先將樑辛的四肢鎖住,又用鐵鏈把他的全身都捆上,可這次更簡單,人才網一離開,又是一陣叮叮噹噹的亂響,星魂運轉之下,鐵索被寸寸崩斷,散落一地!
樑辛見海盜們還是躍躍欲試。也懶得再廢話,回頭看了看緊跟在他們後面的那艘大船。
司無邪眼角一跳,反手抽刀。沉聲喝問:“你想怎樣?”話音纔剛落,樑辛突然出了一聲長嘯。身形陡然晃動起來!
司無邪只覺得眼花繚亂,手下人中卻連連傳來了大聲的驚呼與咒罵。司無邪不過是個凡人,此亥又哪裡摸得到樑辛的影子,驚怒之下一連串的傳下命令,要手下聚攏一起並肩抗敵,
就這麼一句話的功夫,司無邪只覺得嗖嗖的冷風不停從身邊掠過,滿眼都是鬼影子,抽空回頭一看。始終跟在自己身邊的那四五個心腹好手,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見了
大船上,到處都是撩蕩閃爍的人影,海匪的陣勢被衝得七零八落,每個人的眼前,都是無數個樑辛在胡亂晃動,彷彿都走向着自己撲過來似的,人人自危之下,紛紛抽出刀子舞成一團。可即便如此,還是不停的有驚呼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不光他們這第一艘船上亂成一團。片刻後,後面的第二條船也傳來了怒喝驚呼,沒過多少時候,兩條船就全都亂套了,慌亂中連掌舵之人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兩艘鉅艦開始在海里緩緩打轉。
後面的幾艘大船見前面出事了。立刻吹響號角呼應同伴,同時加快度,準備登船迎敵,可等他們靠上去、看清楚狀況之後,卻人人倒吸了一口冷氣,一時間全都呆立當堂!
只見出事的那兩條船上,有的人對着空氣揮刀怒罵,有的人站在原地呆呆愣,有的人呲牙咧嘴的亂跑亂逃,更有無數條好像厲鬼似的影子。閃電般的在兩船之間來回穿梭。
而真正讓援兵們汗毛倒豎的是,打頭的兩隻大船上,正不停的“多出一個”或者“減少一個。:鬍子張正沿着船舷往船艙裡跑,可一眨眼間,更個人突然就消失了;片刻前主桅下面,還一個人都沒有,可再一望去,獨眼李不知從哪冒出來,站在那裡,獨眼中全都是癡癡呆呆的驚恐”,
騷亂大約持續了半柱香的功夫,司無邪眼前一花,樑辛毫無徵兆的出現在他面前,哈哈大笑。????司無邪想也不想,直接槍起了手中的長刀,樑辛笑着按住了他:“我可沒殺人,你自己看。”
司無邪勉強鎮靜了些,再仔細看着甲板上的手下,越來眼睛瞪得越大。嘴角都快撇出臉膛了,瞪着樑辛。牙齒咬得咯咯響,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樑辛是沒殺人,他光換人了。
剛剛那半柱香的時候裡,他抓了甲船的人放到乙船,再從乙船抓了人帶回到甲船”樑辛本來想要出威風,把兩艘船的人來個徹底大調換。可海匪們個個赤膊光頭,他早分不清誰跟誰了,一場瞎換裡,有個最倒黴的,被他來回抓了五次。
不過即便如此,渠辛也把兩條船換了一百多人。
其他幾艘過來支援的大船,一看現在的狀況,又看出樑辛無意傷人。領們忙不迭的指揮手下:“躲他們遠點,快開飯了,別瞎耽誤功知??”
這番出手,震撼全場!
能打的五步修士抱頭鼠竄的樑辛,一點也不覺得嚇唬海匪是件丟人的事,相反,還打從心眼裡那麼開心得意。板起臉對着司無邪正色道:“落海之前,我曾一拳打死了一頭麒麟,後來在三頭鳳凰的圍攻下,才身負重傷,現在傷勢已經痊癒”司無邪聽的倒吸涼氣,樑辛還生怕他不信,信誓旦旦道:“我要騙你,不得好死。”
司無邪咧着嘴巴,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命令兩船併攏,被換過去的又都灰溜溜的跑回來,可海匪們再望向樑辛的眼神,也都有些閃爍了,這個樑磨刀的手段,實在有些太匪夷所思了。
樑辛在海上爲了保命而拼命練功,這大半年裡孤孤單單,此方雖然還在船上,可也算得上是重返人間了。無論是憋氣、胡鬧,可骨子裡卻滿滿的透着股開心,忘形之下,充沛的精力無從泄,畢竟他還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娃娃,這才大大的鬧了一場,總算是把這些日子裡積攢的心火盡數泄了出來!
雖然可恨,卻也有幾分可憐。
樑辛長出了口氣,笑呵呵的再度攬住司無邪的肩膀:“司老大,到底怎麼回事。從頭給我說說。
。說着,肚子裡突然傳出來一陣咕嚕嚕的響聲,樑辛擡頭一看,烈日當空已經到了正午時分,笑着問道:“該開飯了吧?餓了。”
司老大苦笑着點頭:“開飯。馬上開飯”你也該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