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是辛宰天地與適、中十靈示的兩外關慰中樞”從世目卜算就在它數十丈的之外,便是那頭死了不知多少年卻凝屍不化、猶自扛着石碑的龍子巔質。
也只有這樣的神獸、這樣的排場。才能配得上大眼!
只可惜,石碑上的八字碑文與兩字落款都是遠古筆撰,誰也不認識上面究竟寫的是什麼,樑辛當然明白師父的“火尾天猿德藝雙馨。純粹是信口而言。
挖出來這麼個東西,工程一時間繼續不下去了,葫蘆命一衆小糊猛、暫時休息,自己帶着那羣大妖心腹。又鑽進山洞裡開會去了。
樑辛自己學問不行,寫字畫畫就更甭提了,請身邊的琅琊幫忙,把碑文臨摹了下來。
琅琊自有乾坤袋,筆墨紙硯隨身攜帶,當下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白哲的小臂,就在深坑下面對着石碑細細描繪。撰文結構繁複,看上去像畫比像字還要多些,即便一共只有十個字,也實實在在拓了一個晚上。
開始的時候,妖女還是笑嘻嘻的。漸漸的臉上笑意不見,換而認真投入,全神貫注的揣摩着、複製着碑文。樑辛從旁邊看着,突然覺得琅琊好像變了個人似的,少了幾絲靈動與妖媚,卻多出一份因爲專注而閃爍起的明浩。
直到天色大亮,終於大功告成。琅琊又仔細的對照了一陣,這纔對着樑辛點頭道:“沒問題了!”一邊說着,又誇張的甩了甩手腕,晃起一份炫目的嫩白:“其實拓下來也沒用,這些字太古遠,你帶着它走遍中土還是找不到能識得它們的人。”
樑辛挑了挑眉毛,笑問:“明知沒用,還拓得這麼認真,這可不像你。”????琅琊踏上了兩步,和樑辛四目相對:“不管有用沒用,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從來都會小心仔細。”說話的時候,她似笑非笑,乍一望輕鬆灑脫,可細看之下,每一條笑紋裡都帶着些許期待。
樑辛傻眼了,不敢再矯情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琅琊的表情怎麼永遠那麼精彩,後退兩步之後才笑着解釋:“秦大家說,八大天門爲了破解地宮骷髏留下的記載,曾經花費大心思來研究遠古文撰。
說着,他和琅琊躍匕了大坑,跟着找來黑白無常,請他們帶着碑拓跑一趟離人谷,找秦孑找人幫忙,看看能不能破解碑文。
兩人痛快答應。收好了碑拓之後立麾出山,兩個鬼王弟子還不會飛,腳程比不得青墨的戰旗法寶,不過他們喪門的低階弟子,也有急行追風的神通,比起凡人而言可要快的多了。
黑白無常網走不久,兩道飛劍傳書就先後射入猴兒谷,一道來自西方,氣勢孤絕淬厲;另一道自北而來,鬼氣森森血氣氤氳”不用說,是柳亦和青墨分別傳來消息。
他們暫時都回不來,老蝙蝠和大司巫都在閉關,門宗裡多多少少有些瑣事,柳亦和青墨又是新晉的衣鉢傳人,不好意思甩手不管,也就先留下來。
樑辛身上也壓着一大堆事情,又在山裡賠了母親幾天,也準備出山。
按照他的打算,先去趟京師找指揮使。他要進入九龍司大獄尋六百和尚,把還原骷髏的事情落實。隨後再上乾山道去轉一圈,奪長舌、追查神仙相在乾山的佈置,還要幫木妖抓兩個草木愧儡。
不過,讓樑辛頗感意外的是。他還沒來愕及去京師,石林就在小汐的帶領下進了苦乃山,來找他了。
指揮使來得時候,樑辛已經收拾好了行囊,把玲瓏玉匣和骷髏都裝入了須彌樟之內,又從紅鱗碎片中選出了百餘枚還算囫圇的,隨身帶好。
紅鱗殘片,比着二哥的那隻陰沉木耳也大不了多少,好在星魂天性與紅鱗相容,不論紅鱗大它們都能棲身。
他早就試過,殘片打出的星陣威力要稍稍遜色不少,這倒還好說,再怎麼遜色畢竟也是十二陣的北斗拜紫薇,真正讓樑辛大失所望的是,殘片星陣不威風、不排場了……
石林老練,又對粱辛知根知底,見面之後也沒多客氣什麼。直接就說道:“樑磨刀,歇了這麼久,該去辦差了!”
樑辛也樂了:“歇?我天天躲着朝廷的通輯,逃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對石林的印象不錯。此人身爲九龍司指揮使,明知道自己是粱一二的後人,卻睜一眼閉一眼,這其中固然有利用、利益使然,可也有一份“青衣一家,的義氣。
“那些表面文章,該做還是得做,此刻你便官復原職!”石林笑着擺了擺手,開門見山的問道:“你可知,前陣子大洪朝九州三十一府。到處都有發狂、吃人的血腥案子發生。”
這些案子鬧得沸沸揚揚,普通的衙役捕快根本就應付不來,就連九龍司都被搞得焦頭爛額,此事樑辛早有耳聞,點了點頭。
這種發狂發瘋、殺戮吃人、兇手力氣暴增的案子,以前也偶爾發生過。不過三兩年也未必會有一起,官府也不夫在意,將兇手擊斃之後也就結案了,直到最近一段時間,天下處處都一山案發甘,不由得石林不小心重相關的案件卷宗記聚計一處。又花了幾個月的功夫不停推敲。總算理出了些頭緒。
石林的聲音低沉而清晰,緩緩的說道:“前年夏天開始,血腥案子便多了起來,大約每隔十天半個月就會發生一起,從前年六月,到去年一月,這七個月間總共出了十七樁。都是由各地州府處理的。不過
說到這裡,石林頓了頓,臉上的神情愈發嚴肅了:“去年二月初開始。血腥案子如爆炸般,猛的增多了。每個月裡都發生二三十起!到了去年底,十個月之間,總共發案三百一十四樁。”
接下來事態繼續惡化,到了去年末、今年初,血腥案件再次爆發式的增長,大洪轄下九州,幾乎每一州每一天都會發生五六樁,連九龍司都已經忙不過來了,幸好時間只持續了三個四月,差不多二十多天之前。各地突然太平了下來,再沒有一樁慘案發生了。
石林在說話的時候小汐撿了個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幫樑辛規整記錄着關鍵內容,等石林說完,地上也出現了三行字:
前年六月????去年一月,十七樁
去東二月??去年底,三百餘樁
今年初????四月初,六千七百樁
樑辛低頭,地上的記錄一目瞭然。三個階段,血腥案子逐級爆發,越來越多。
除此之外他還覺得這些日期似曾相識,可一時間還想不到其中的聯繫。
小汐出去一段時間,對事情也盡數瞭解,接下了石林的話:“兇手吃人肉喝生血,殺仇人也殺親人。自然是發了瘋,可他們的力氣長得卻太離譜了,以前不過是一介凡人,發瘋後能徒手殺死十幾個甚至幾十個普通青衣,至於捕快和官兵,死在他們手裡的就更沒法算了!”
提到同袍的傷亡小汐的聲音裡裹進了濃濃的恨意,石林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小汐稍安勿躁,繼續對着樑辛道:“按常理推斷,只有中了邪門法術的兇手纔會這樣,既然是法術,自然要往修真道上去想,想一想這兩年裡,修真道上有什麼事情。能和案子的時間對上號????說到這裡,樑辛恍然大悟,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爲什麼會覺得三個時間段這麼眼熟,當即沉聲開口:“東海乾,乾山道!”
前年六月份,東海乾剛建好的觀日閣被炸,中土各地開始出現血腥案子。
去年初,樑辛爲了個乾爹報仇,三探乾山大打出手,引來臉婆婆立敵丹鳳朝陽,隨後天下血腥案子激增。
今年初,樑辛從大海歸來,再上乾山殺丹鳳誅太師叔,到最後更逼出了乾山道的護山大篆,而中土上的血案,也井噴式的爆發了。
沒有確實的證據,只有推測出的線索,兩年之中乾山先後三次遭受重創,而東海乾每次巨震之後,中土上就會有更多的人安狂”
見粱辛明白了,石林的神情輕鬆了些:“這便是我來找你的原因了。進乾山,找證據,才能請天門出面誅妖辟邪!”
九龍司要想破案,就得派人進乾山繼續調查,找到東海乾與發狂邪術有關的證據,但是現在乾山道退隱封山,護山大篆時時刻刻都在運轉着,普通人恐怕走不上兩步,就會神形俱滅。
樑辛在心裡琢磨了片刻,他對東海乾的瞭解,比着石林可要清楚得多。憑着朝陽和手下的幾個,草木愧儡,根本就沒資格發動會覆蓋大洪全境的邪術,”歸根結底,還得是神仙相。
石林並不打擾,就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等樑辛回過神之後,才繼續道:“另外,還有兩件事要和你說清楚,第一,這樁案子我已呈報朝廷。本想請朝廷出面,找一線天來談談,結果被駁了回來,聖上御筆批註四個大字:到此爲止,所以,這樁案子已經瞭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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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宗皇帝的態度可以理解,前陣子朝廷和東海乾大動干戈,引起了整座修真道的不滿,現在東海乾得了八大天門的庇護,宣佈辭位封山,洪熙宗是無論如何也不想再惹這個麻煩了。
倒是石林的作爲,讓樑辛覺得頗爲古怪,笑着問道:“皇帝都下旨叫停,您卻還要繼續查?”
石林突然笑了,可無論笑容還是笑聲,都沒有一絲歡愉的味道,說的話也有些莫名其妙:“指揮使的椅子,看上去風光無限,實際卻是刀子拼成的,知道的事情實在太多,說不定哪天就會被扎穿了屁股,扎爛了心肝,所以坐這個位子的人。最好別生兒女。否則哪天出了事,不但害死自己,還會連累後人。”
天下皆知,石林老婆不少,可孩子卻一個沒有,坊間都傳他殺戮太重故而無後,可石大人其實有個兒子。偷偷養在民間裡。指揮使的打算是如果他能安然身退,不妨讓孩子認祖歸宗;如果他出了事,至少也留下一段香火。
這個隱姓埋名的兒子是真真正正的平凡人、普通人,是石林絕大的機密,但是三個月前,兒子瘋了,殺了近百人之後,自己也死在大隊官
“石某人無後了,卻還有仇人。”石林說完這句話就收斂了笑聲。臉上恢復了平靜。
樑辛也不知道該怎麼勸,跟着嘆了口氣之後,把話題岔開了:“要我偷偷進入乾山,那你又何必恢復我的身份?”
皇帝御批,這件案子已經了結,石林找樑辛是要暗地裡調查,出事全得自己兜着,可石林詔告天下,恢復樑辛的青衣差官身份,萬一樑辛被人家逮着,又會變成朝廷對東海乾有所圖謀。
石林苦笑着搖頭:“你以爲我願意?是皇帝下旨,要你官復原職,重新爲國效力!”
樑辛吸溜了一口涼氣,感覺還挺自豪。
說完第一件事,石林又繼續道:“第二件事,不久之前,有人夜探九龍司,盜走了所有勉案的卷宗。能從我那裡偷東西的,必是修士無疑,不過總算他們手下留情。沒殺傷人命。”
先不提青衣的身份和傳承,此事涉及到着海乾,樑辛就會去追查,何況他本來也打算去一趟乾山,當即點頭應承了下來:“我馬上就起程,不過”這個線索該怎麼找?”東海乾方圓百里,是一片連綿大山。想要從其中找到可疑之處可不容易。
石林一點沒客氣,回答了六個字:“慢慢找,耐心找!”
樑辛應承下了此事,石林也輕鬆了許多,羊角脆見他們說完正事,立刻就來了精神。然後獻寶似的拉起小汐,顛顛地跑到大坑旁邊,帶她去看新出土的斌質負碑。
小汐最近沒在山谷,根本不知道挖出了這麼個大傢伙,當即被嚇了一跳,回頭望向樑辛:“怎麼回事?”
樑辛大概把事情的經過給她說了一遍。指揮使石林也從旁邊聽着,饒有興趣的說道:“有解不開的古篆?拓下來,我找人試試看。”
九龍司本身對這件事沒什麼辦法。可它畢竟是座衙門,和其他的朝廷機構都說的上話,自然也包括翰林院。
翰林儒掌制誥、史冊、文翰之事。官方承認的學者倒有一大半在此供職,其中對古文古篆有研究的大有人在。
這次是小汐親自捉刀,跳下去做碑拓,樑辛在一旁等着的時候,問指揮使:“六百和尚還好吧?。
石林笑而點頭:“放心,我聽高健說過。你要六百妖僧還原一隻骷髏。其實你把骷髏交給我便是了。這件事我幫你辦。”
樑辛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隨口扯了個藉口:“我還有其他的事要找六百,還是自己去吧。”
骷髏牽扯着先祖的秘密,事關重大,樑辛還真不放心交給石林去做。
石林呵呵一笑。也沒多說什麼。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了,所幸樑辛又想到另外一件事,笑着岔開了話題,對石林說道:“我的命牌毀了,還得鑄面新的。”
石林嚇了一跳,青衣遊騎的命牌是秘法煉製,與遊騎本人性命相連。無比的堅韌。九龍司成立三百年裡,還從未有過遊騎未喪命,命牌卻自己損毀的事情,瞪着樑辛問道:“是丟了還是毀了?”????“毀了!”
離人谷惡戰的時候,被樑辛收在須彌樟中的命牌,隨着麪餅、肉乾、烈酒一起砸了出去,隨即巨力轟撞,命牌就此損毀。
命牌就算結實,畢竟也有個限度。那一場惡戰裡連陰沉木耳都炸碎了,更何況這件凡人的東西。
石林沒再追問,只是點點頭:“等你從乾山回來,我給你重鑄一面命牌。”說着他笑了起來,再開口說出的話可一點也不像指揮使了:“這陣子,你先和小汐用一面牌子!”
小汐拓碑文的速度,也不必琅琊更快,一直到月上中天,才總算大功告成,樑辛和兩個青衣結伴出山。
等到了山外,雙方分道揚鍍。石林還有公務在身,又囑咐了樑辛幾句。就此返回京師。
小汐現在沒有了睚眥手,戰力不過是個普通的武學高手,根本幫不上樑辛什麼忙,不過她現在身上沒有差事,就陪着樑辛同行,兩個人商量好,等到了地方小汐就在山外暫住等候,樑辛自己進山。
路上,樑辛在經過繁華州府的時候。找藥鋪配置了一份秘藥。他要摸上乾山,就非得靠何家潛行術不可。不過施展這門模擬蛇形鼠跳的身法。還要塗抹何家的秘藥,用以改變氣息。
配置的方法早在何紅酥傳他身法的時候,就一併送給了他,其中所需的材料都平淡無奇,也不需要怎麼煉製,關鍵只在於各種成分的配比。所以樑辛就算不懂煉藥方術,也能輕鬆做出秘藥。
幾天之後,乾山在望。
辭位封山,乾山道的護山大篆已然正是開啓,整座大山都氤氳在一片淡淡的金光之中,大山煌煌而壯麗,真就彷彿蓬萊仙境一般,只看一眼便讓人忍不住心生崇敬,不過。就算是小孩子也明白。這仙光流轉之下,隱藏的卻是凜冽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