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硝煙青影

左顏汐側身半躺在柳言爲她準備的虎皮大椅上,椅座是老木所雕,堅實穩固,自椅背上鋪了厚厚的虎皮毛毯,軍中之人都身形魁梧碩大,椅座本就設計的寬闊,因此對左顏汐而言實在過大,完全能容坐下三個她,此時她全當作了自家的牀塌半身躺着。

儘管這姿勢的確是有損禮節,塗龍與柳言也不得不讚嘆眼人佳人的華貴氣質與驚爲天人的容貌,更折服於她一壓衆人的氣勢。

左顏汐顯得自在,她從馬車的顛簸之中脫離,椅塌更覺舒適。

“杉兒,渴……”她竟然是對誰都能撒嬌的。

柳言在一旁見了心覺可愛,這王妃真是特別啊。塗龍也有些目瞪口呆。

杉兒倒似乎已經習慣,笑意滿面的端來一杯清水。

塗龍見了插聲道:“軍中物質不全,但在下也帶了些上好的茶葉,王妃可……”

“不用了,塗大人。”杉兒笑笑的回道,“娘娘自從康復,就只喝清水了。”

“好苦嘛……”左顏汐微微笑着,眯起眼兒,“塗大人不覺得苦麼?”

這含笑的面容望過來,塗龍不禁心頭一陣亂跳,手心冒出虛汗,“屬下……屬下覺得……”

柳言看出塗龍的窘迫,急忙上前笑答:“隊長常年都有飲茶習慣,怕就算是苦也嘗不出來了喲,娘娘您先歇息着,我等告退了。”說完就拉扯着塗龍退出帳外。

出了帳的塗龍顯然鬆了口氣,他仰起頭深深吐了一口氣,柳言在一旁打趣說道:“大哥怎麼臉兒都紅了呢?”

“休要胡說!”塗龍情急喊道。

“不要這麼激動嘛……”柳言笑起來,“看來我們的王妃娘娘威力不小啊,苦不苦啊,塗大人?”

“行了行了你……”塗龍懶得辯解,他方纔的確是被紅顏一笑亂了心智。

柳言含笑看着塗龍,塗龍不是那種看了美色就亂方寸的人,方纔柳言自己也被左顏汐的絕代風華所鎮住,更叫他們二人緊張的是左顏汐那清澈的雙眸,彷彿能洞曉一切。柳言不禁感嘆,此等佳人,只應天上有,人間幾回見?

“柳言。”

“啊?”柳言的思緒被塗龍打住。

塗龍正色說道:“將親衛隊召集到你的帳篷中,我們就應王妃所交代的,一步一步做吧。”

柳言笑,“我這就去辦。”說完便向隊伍中走去。

塗龍留在原地,細細想着左顏汐在馬車裡對他交代的那些話,爲防軍中奸細偷聽,左顏汐在馬車上時交代好了一切。聽完之後他不禁讚歎此法的妙用,對左顏汐更是佩服。如此想着,塗龍面露笑意,他原先對皇上強迫王爺迎娶左顏汐感到氣憤,如今看來,這未嘗不是件好事。塗龍看向營地前方的灌木叢,喃喃自道:“好吧,我就去抓幾隻鳥來……”

這時塗龍的營帳已經完全屬於左顏汐所用,他派了八名可靠的士兵在營帳外看守,以保左顏汐安全。

營帳內,平兒手腳麻利的收拾着,儘量使簡陋的營帳讓左顏汐呆得舒服些,杉兒則幫左顏汐按摩着肩頭,她一邊拿捏,一邊問道:“娘娘爲什麼讓塗大人去抓鳥兒呢?”

左顏汐半閉着眼兒,十分享受杉兒輕重合適的按摩。“爲了製造事端,讓那些心虛的人主動冒出來。”

“哦?”平兒在一旁停下來,“鳥還有這麼大的用處?”

“哈哈……”左顏汐輕聲笑,“自然沒有你們用處大啊,快收拾吧,我都困了哦……”

“呵呵,遵命,娘娘。”

當天夜裡,軍中一陣騷亂。突然來了傳聞說是糧草被人下了毒,而又有士兵在運送糧草的馬車邊發現了死掉的鳥,一時軍心大亂。騷亂持續了大半個夜晚,突然平息了。一個人影來到左顏汐的營帳外,此人正是塗龍。

“塗龍求見王妃娘娘,不知娘娘是否就寢安睡了。”

平兒揭開帷幕,笑答道:“娘娘知道晚上會有異變,所以傍晚就入睡了,此刻早已經起來等塗大人您來求見,大人進來吧。”

塗龍對左顏汐的聰穎再一次感慨,急忙隨平兒入了帳。

左顏汐依舊是那身淡青的衣衫,青絲柔順披於兩肩,只是青衫外多披了件銀白色的長袍。現在雖已入春,但是仍有少許寒意。

見塗龍進來,左顏汐從椅塌上斜立了半邊身子,柔聲輕問:“情形如何?”

“一切都如娘娘所言,軍中騷亂的時候,有一羣人集中到了一起,被柳言拿獲,經拷問他們都招認欲截斷糧草。”塗龍躬身回道。

“爲首者是何人?”左顏汐問。

“爲首者在抓獲途中不幸逃脫。”塗龍低聲回道,心中一絲慚愧。

“哦?逃脫了呀……”左顏汐沉思了片刻,“如此一來怕是問不出幕後黑手了。”

“是的,娘娘。”塗龍回答道,他與柳言已經嚴加拷問,但依然問不出個結果。

“也無妨,你也不用介懷,將那些人押解進城,交由皇上吧。”左顏汐又重新閉了雙眼,“此事可讓柳言去辦,辦完之後再讓他快馬追上隊伍。”

“屬下遵命。”塗龍躬了身子準備退去。

“等等,”左顏汐喚住他。

“娘娘還有何事吩咐?”

只聽得左顏汐一聲嘆息,“我本來是有意明日清早就起程回府的……”左顏汐輕輕說着,自椅上緩緩站起來,慢慢走向塗龍。

塗龍見左顏汐走過來,心頭一陣緊張,“不知娘娘有何顧慮。”

左顏汐走到塗龍面前又一聲嘆氣,“可是那爲首者已經逃脫,現在大概已經將我的事報告於幕後黑手,他們定會有所行動,我若單獨離去,可能會遭到圍殺……”

“親衛隊願隨娘娘差遣!”塗龍義不容辭的單膝跪下請命。

左顏汐卻輕輕搖了搖頭。她現在只是猜測,可是若猜對了,幕後之人真的是當朝丞相,那麼前來圍殺的死士人數恐怕不是二十名親衛隊能解決的,況且大軍行程已經不能再耽誤了。“幕後之人的暗箭被我們破解了,恐怕還有明槍。”

“娘娘的意思是……”

“若我估計的沒錯,那人會派出武功高強的死士百名,前來圍殺我,而且還會追上隊伍截斷糧草。”左顏汐正色說道。

“區區百人,我軍有七千壯士,不足爲懼。”塗龍傲然說道。

左顏汐回道:“七千壯士卻無將領,況且……”

“況且?”塗龍等着王妃的下文。

“況且隊伍成一字豎形,讓前方軍隊迂迴到中間解決糧草危機,恐怕不是上策。”

“娘娘有何佳策?”塗龍又一躬身,悉心等待王妃作答。

“七千人馬攜帶糧草分爲七隊,每一千名爲一隊,由兩名親衛隊衛士護送趕往嘵州,餘下四名中,兩名押解異黨,兩名作我的護衛,你看如何?”

“人馬分散行進會不會……”塗龍有些不解。

“你不用擔心行程,人馬分散反而會更快到達嘵州,同時也分散了敵人的兵力,分散行進他們便無法進行圍殺,糧草分散了,他們也就無法截斷。”左顏汐清晰作答。

塗龍更加擔心的倒是王妃的安危,“娘娘您是要隨軍去嘵州嗎?”

左顏汐眉頭微皺,顯得有些無奈。“塗大人,我也不想給您添亂,只是現在情勢所迫……”

“屬下不敢,一路有娘娘引導,是我軍之福!”塗龍急忙低頭說道。

聽聞塗龍此番告白,左顏汐輕輕一笑。她當然是不想去的,路途遙遠,光是想起馬車顛簸她就面露哀怨了。所謂好事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塗大人,勞煩您去請親衛隊其他衛士,我再詳細向他們交代。”

“屬下遵命。”塗龍說完便退出帳內。

左顏汐不禁懊惱起來,自己似乎管上了麻煩事呢。身邊兩位俏麗的侍女乖巧的迎上來扶她上塌,左顏汐嘻嘻笑起來,這樣似乎也不錯呢。

而那些親衛隊衛士,對左顏汐卻不得不服,光是左顏汐的計謀成功就已經讓他們刮目相看,再加上隊長與副隊長對左顏汐不遜於王爺的尊敬,他們就更是服服帖帖了。如今一進帳,更是感慨左顏汐凡塵難得一見的紅顏,猶如妖靈的迷幻嗓音,眉眼間的妖媚叫人失了心魂。如此一來,還能有誰不服呢?

二十名衛士齊齊單膝跪於左顏汐塌前,異口同聲道:“願憑娘娘任意差遣。”

塌上的左顏汐靈動的眸子半眯起來,呵呵笑了。

而此刻的嘵州卻又是另一番水深火熱,嘵州是一小城,城外有一條河,順城下流,西婪軍在河流上游投毒,城內大部分士兵中毒,這時西婪軍又發動猛攻,林逸之出城迎擊,無奈士兵大多中毒在身,士氣低落,西婪以壓倒性的氣勢一直攻到城牆下,雙方在城下展開撕殺。

趙旬在城樓上指揮着士兵的防守,他此刻心急如焚,這時他發現城外西南邊的山坡上出現衆多士兵,他觀望那旗幟,發現竟是援兵!

“怎麼會這麼快就到了?”趙旬不禁驚訝道。

那是最先趕到的一千步兵,兩名衛士很快率領着隊伍衝進了隊伍,展開撕殺。

西婪士兵一陣慌亂,雙方爭鬥了許久,只見西南方又涌來另一批援軍,西婪軍大亂,紛紛撤退!

趙旬喜上眉梢,急忙打開城門迎進援軍。

進到城內,四名衛士走上前去向趙旬敘述原委,趙旬認得這是林逸之的親衛隊,將他們迎入自己的營帳內。

“如此說來,王妃此刻也在行軍隊伍之中?”

“是的將軍,多虧王妃娘娘機智多謀,我軍才順利到達。”衛士尊敬答道,“敢問王爺現在人在何處?”

趙旬神色凝重,“林親王的軍隊被西婪軍衝散,如今行蹤不明,我已經派遣了兩百人去尋了。”

衛士一聽,都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若王妃娘娘在,定會有法子的……”不知是誰這麼說了一句。

趙旬挑眉,這林逸之的親衛隊怎麼時候轉了向?那女子果真有如此神力?

帳外突然聽人通傳:“將軍!又有援軍到了!”

趙旬急忙起身出迎,四名衛士跟在身後。

城門開啓,映入眼簾的正是塗龍一行人,此刻他正在王妃的馬車旁充當護衛。

馬車駛到趙旬面前停了下來,他身後四名親衛隊衛士見是塗龍護着王妃而來,急忙上前幫忙牽馬,塗龍下馬筆直向趙旬走來,抱拳行了禮,“將軍。”

趙旬揮了揮手,“不用行禮了,車上坐的就是林王妃嗎?”

塗龍點頭應道:“正是王妃娘娘。”隨後他又補充道,“形勢所迫,於是王妃隨我大軍一同前來嘵州。”

趙旬點點頭,大步流星走向馬車,略躬了身子,道:“不知王妃娘娘親臨於此,趙旬特來相迎。”

“將軍多禮了。”馬車裡的人兒輕道。

這聲音如暖風拂面,奇異般使得趙旬因戰事而躁動的心平服了。趙旬不禁擡頭想看清車中人的容貌,奈何輕紗半遮,倒留有別樣韻味。

左顏汐似乎有些疲倦,她輕喚侍女,坐在馬車前端的杉兒聞聲,便轉過身子,微拉了紗簾進了車廂裡面,隱約聽得一陣低語之後,杉兒又揭簾出來,她下了馬車,緩步走到趙旬跟前向他曲了身子行了禮,說道:“將軍大人,娘娘因爲連日趕路,現在有些疲倦,還望將軍能體諒娘娘無法下車回禮。”

趙旬性情粗曠,脾性豁達,加上常年在外參戰,本身也是不拘小節之人。只聽到他爽朗的大聲說道:“娘娘是金枝玉葉,身體自然金貴,想必趕來嘵州費了一番苦心,若身體不適請一定告訴在下,在下會請軍醫爲娘娘診治。”

這時馬車內發出一陣清脆笑聲,左顏汐覺得這將軍極其有趣。聲音極小,但還是被趙旬發覺。這笑聲悅耳至極,趙旬不禁越加想一睹芳華了。

杉兒又曲了下腰身,回道:“不必將軍勞心了,娘娘說了,只是有些疲憊,雖然嘵州城並不富足,還請將軍務必整理出一家可供娘娘休息的農舍。”

趙旬聞言,略微沉思了一會,說道:“軍營旁邊還有一間空出的農舍,只是殘破不堪,要委屈娘娘入住,在下實在汗顏……”

杉兒開懷一笑,“先謝過將軍了。”

趙旬環顧了一下人羣,喊道:“快叫甫笛過來!”

不出一會,甫笛急急忙忙跑過來。

“甫笛,王妃娘娘來了,你帶兩名士兵快去把軍營旁邊那間農舍整理出來。我與娘娘隨後就到。”趙旬如此說道。

娘娘來了?甫笛大吃一驚看向馬車,發現平兒與杉兒衝着他吃吃的笑。

平兒知道左顏汐不認得甫笛,便低聲說道:“甫笛是侍侯王爺的貼身侍從。”

車內的左顏汐聽到這話,又看了看那名叫甫笛的少年,不禁出了聲:“王爺人在何處?”林逸之沒道理不出來迎接的啊,儘管沒有夫妻之實,難道這過場的功夫也不捨得做做麼?可是連侍從都在,他人卻不見。

只見趙旬向前大邁一步,躬了身子,正色言道:“王爺的軍隊在與西婪軍交戰時被衝散,現在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一旁的塗龍聽了臉色驟變。

左顏汐心中閃過一絲不快。下落不明麼?……原來如此。心情不禁有些抑鬱,畢竟千里迢迢趕來全是爲了此人的安危。

塗龍見車裡沒了聲響,有些擔心王妃的身體,於是對趙旬說道:“將軍,娘娘一路趕來萬分辛勞,還請將軍儘快安排好地方以讓娘娘安神休息。”

趙旬沉重的點點頭,揮手讓甫笛速速去辦,又牽了馬跨馬騎上,“在農舍未佈置好之前,勞請娘娘隨我前往軍營營帳內休息。”

杉兒坐上馬車牽起繮繩,“還請將軍帶路了。”

塗龍也策馬跟上。

一行人來到軍營,穿過一些營帳,最後停在林逸之的營帳前,趙旬下馬說道:“此處是王爺的營帳,娘娘至此,在這裡休息應該也是妥當。”

左顏汐點頭應許。塗龍上前拉住馬車的繮繩,兩名侍女熟練的下車,一名在左邊揭起簾幕,一名在右邊伸手攙扶左顏汐。

趙旬心中一絲緊張,接着看見左顏汐婀娜曼妙的身姿在侍女的攙扶下,步下了馬車,再待到左顏汐擡頭,趙旬腦中只有“驚爲天人”四個字了。

只是左顏汐面色有些蒼白,看來一路趕來確實辛苦。平兒與杉兒牽起她長長的青衫,左顏汐緩緩步到趙旬面前,略擡了頭,說道:“近日覺得有些疲累,可能是路途顛簸而成,我略微休憩一會,王爺之事還望將軍多多用心。”

“在下自當盡力搜尋王爺下落。”趙旬回道,身子不禁曲了下來。他只覺得眼前此人彷彿有着與生俱來的尊貴氣質,讓他不得不低了頭。

左顏汐輕輕頷首,便與兩名侍女步進了營帳。

帳外剩得趙旬與塗龍,以及另三名親衛隊的衛士。

“塗龍,你留兩名衛士保護王妃,你現在前去城門接應餘下援軍,我要去與其他少將商議找尋王爺事宜。”

“是。”

林逸之並不是單單被軍隊衝散那麼簡單,所謂擒賊先擒王,林逸之與西婪軍交戰兩次卻未見率領之人,交戰時他一直在找尋西婪的領帥,他殺敵無數,無奈敵軍滔滔不絕的涌過來,略懂西婪語的林逸之勉強能聽懂那羣人高呼着:“活捉他!活捉他!活捉華葛國的親王可以領到五百金幣!”

林逸之苦笑,想不到自己只值五百金幣。

西婪士兵雖然貪婪,但眼見着撲向林逸之的士兵一個個倒下,不禁也有些心寒膽怯了。

不知不覺中林逸之已經被逼到山崖之上,這時林逸之發現山壁的陡坡上立着一人,而服飾比一般士兵華麗得多,莫非那人就是此次進犯的西婪統帥?林逸之一邊斬殺着敵人一邊想着,他開始努力向山壁靠近,以接近那人,誰料迎面突來一道白光,林逸之大吃一驚,急忙拿劍擋住!一道銀箭如劃破天曉之氣勢來勢洶洶的撲來!林逸之雖以劍相抵,銀箭威力卻不同尋常,劃過劍背,生生刺進他的肩頭!

林逸之吃了一痛,只覺得猶如火燒般難受,突然腳下踩空,竟直直墜了下去。

西婪士兵一涌而上,紛紛向崖下張望。

崖下是洶涌的江水,水流湍急,更有殘巖利石。士兵們聽見後面一聲哨響,便紛紛撤離了。

林逸之並沒有真的墜下去,他在半空中徒手抓住了一株懸壁老樹的枝幹,可是因爲他另外一個臂膀受傷,血留不止,他沒能堅持多久便順着斜坡滑下山去,當停在一堆雜草石礫中之後,林逸之終於暈了過去。

在整整搜尋兩日之後,趙旬仍舊沒能找到林逸之,左顏汐不得不開始計劃着自己親自去救人了。她總覺得林逸之已經凶多吉少。

她坐在林逸之的營帳,看着壁上的地圖,案上的書文,這是一個怎樣的男人?家藏**卻三年不聞不問,身爲親王,營帳卻如此簡樸。這裡充斥着一種氣息,林逸之的氣息。

此刻夜已深沉,明月高照,左顏汐無奈的笑起來,“罷了,若註定了只有我才能救他,我救他便是了。”

“平兒,杉兒。”喚來得心侍女,左顏汐字字交代,“你們現在前去農舍,關門滅燈,若有人拜訪,便說我已經睡了,有事明日再議,切記,不能讓任何人進去。”

“娘娘您要去哪?”平兒與杉兒不禁擔憂的問道。

“照我說的去做便是了,不用爲我擔心。”說完,左顏汐宛然笑了。

見王妃笑了,侍女們想着應該不是危險的事,就溫順的退下了。

左顏汐一人立於營帳內,心中若有所思。她既已爲人身,本不該顯露妖性,無奈她擔心再拖下去林逸之性命堪憂,如此思量着,左顏汐走出帳外。她四周看了看,輕輕點地躍至半空,便如一道青影消失在了黑夜中。

尋着林逸之的氣息,左顏汐來到了山崖上,猛然聞到刺鼻的血腥,左顏汐不禁皺起了眉。“莫非他掉下去了?”

左顏汐揮了衣袖,也跳下崖去,身影輕盈,如同山野間的飛獸在陡壁上輕鬆跳躍。她覺得林逸之的氣息濃了些,也覺查到血腥味更加濃重了。果然沒有多久,左顏汐便發現前面雜草叢中躺着一人。

“原來昏死過去了……”左顏汐走到跟前,在林逸之身邊慢慢蹲下。

她細細打量着眼前這個男人,“這面相與輪廓的確是惹人心動呢,呵呵……若死了還真是可惜呀。”她笑咪咪的自言自語道,而當她準備檢查林逸之的傷勢時,不得不收起了笑意,左顏汐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了林逸之肩頭的銀箭。

手段真是毒辣啊……

看來,只有她能救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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