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叔叔,您好,我是朱凱的同學,秦風!”
被朱凱拉着走到中年人的身前兩米遠的地方,秦風站住了腳,很有禮貌的報上了自己的名字,說道:“麻煩朱叔叔您來接機,真是不敢當……”
秦風的言語顯然讓朱凱的父親很有好感,笑着擺了擺手,說道:“小秦,且不說你是我家凱子的同學,就是齊老先生弟子的身份,我也要來接你呀……”
“凱子?”
聽到朱凱的父親對兒子的稱呼,秦風臉上的肌肉忍不住抽搐了幾下,這凱子的含義可是有些不雅,也不知道朱凱怎麼有這麼個小名?
“爸,我不都給您說了嗎,凱子是罵人的話,咱們能不能不這麼喊啊?”朱凱一臉不爽的看着老爸,說道:“也不知道爺爺怎麼想的,給我起這麼個名字。”
“臭小子,那是你爺爺查康熙字典起的名字,你懂個屁,還不快點將秦風的包接過來?來同學了也不知道客氣點。”
朱凱的父親一巴掌拍在了兒子的頭上,剛纔那溫文爾雅的風度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尤其配上豫省話,頓時給人一種穿着龍袍也不像太子的感覺。
要說老朱同志不說話,穿着西裝打着領帶時還有點儒商的派頭,但是一張嘴,頓時變得和潘家園擺攤市的那些小老闆們,沒什麼區別了。
“朱叔叔,您太客氣了,我自己拎着就行。”
看到朱家老子在機場就要教訓兒子。秦風連忙說道:“朱叔叔,咱們還是先出去吧,這裡人多走來走去的不方便說話。”
“好,那咱們先上車。小秦啊,晚上住我家就行了。”
朱凱的父親點了點頭,不過回頭往四周看了看,忍不住嘟囔道:“這麼大的地方一共還沒十個人。怎麼會不方便說話啊?”
朱凱的父親叫做朱政軍,正如朱凱描述的那樣,秉承了祖輩山西老財的摳門,他活了四五十歲也沒坐過一次飛機,不過來機場接客戶的次數倒是不少。
“爸,您怎麼又開這破車來了?去年家裡不是買了輛藍鳥車嗎?”出了機場之後,朱凱看到老爸開來的車,那張臉不由變得很難看。
“朱凱,怎麼說話呢。”
秦風拉了朱凱一把。說道:“朱叔叔百忙之中能來接咱們就不錯了。你還挑三揀四的。走吧,上車!”
面前聽着的是輛津天大發麪包車,不過和京城的黃面的不同的是。這輛車是白色的,看上去倒是蠻新的。怎麼着都和朱凱口中說的破車搭不上什麼關係。
“咦,這……這後備箱怎麼打不開啊?”
秦風來到車後,想把自己的箱子放上去,只不過他用力拉了下,怎麼都拉不開後備箱。
“咳咳,小秦,這後備箱有點不大好看。”朱政軍瞪了眼兒子,說道:“還不去給你同學開車門?傻愣着幹什麼啊?一點都不機靈……”
“這還不是你乾的好事,非要開這破車來。”
朱凱拉開了麪包車一側的門鑽了進去,只聽“咣噹”一聲,那後備箱應聲而開,卻是被朱凱從裡面一腳給踹開了。
“這……這也行啊?”
後備箱一打開,秦風才發現,敢情這外表光鮮的車,裡面很多部件都已經上鏽了,巨大的反差讓秦風看直了眼睛。
將箱子放進去之後,秦風怎麼往下按,那後備箱卻是又關不上了,還是朱凱繞過來一腳踹上去,後備箱才得以關上。
“秦風,我……我爸其實去年買了輛好車的,誰知道他怎麼不開?”
朱凱以前沒少在秦風面前吹噓家裡古玩生意做的如何大,但是今兒剛下飛機,老爸就給演了這麼一出,頓時讓朱凱一張臉通紅,感覺有些抹不開臉面了。
“快點上車,這邊不讓停車,等下交警就來了。”
見到兒子還在那裡嘟囔着,朱政軍從車窗裡伸出腦袋,說道:“那車借給你劉叔叔了,我說你小子哪來的那麼多窮講究啊。”
老爸給出瞭解釋了,朱凱的才感覺在秦風面前有了點面子,拉着秦風上車後,有些不解的問道:“爸,劉叔叔不是開出租車的嗎?他借咱們的藍鳥幹嘛?”
朱家早年從晉省搬到豫省的時候,家境也不是很好,住的是洛市機械廠的家屬院,朱政軍所說的劉叔,就是他們多年的老鄰居。
雖然朱家發了財,但和那些老鄰居們還是沒斷了來往的,平時逢年過節都會相互走動。
“有人結婚,想要租咱們的車,你老子我不是要來接你嗎,就把車給你劉叔叔開去了。”
朱政軍有些不爽的看着兒子,說道:“咱們的藍鳥車在洛市不多,桑坦納出租最多一天一百,咱們的能要到四百呢……”
“爸,您……您就缺那錢啊?”
朱凱簡直被老爸給打敗了,雙手捂住臉,說道:“那是您做生意用的,這……這租給別人結婚算什麼呀?”
“你小子懂個屁,老子一年才做幾天生意?”
朱政軍沒好氣的瞪了兒子一眼,說道:“反正車子閒着也是閒着,一個月只要能租出去兩次,油錢保險的什麼都有了,這有錢不賺,會天打雷劈的!”
朱政軍最後的兩句話,聽得秦風臉上的肌肉也是直哆嗦,估計朱凱沒將自己忽悠了他幾萬塊錢的事情告訴朱政軍,否則以這位的吝嗇勁,真有可能將自己從車子上給扔下去。
“得了,爸,您那生意經就別再唸叨了,這都什麼年代了。”
朱凱聽着老爸的那句口頭禪,頭都快要低到褲襠裡去了,其實他也知道,老爸談生意的時候還是很拿得出手的,恐怕因爲秦風是自己同學,纔將平時在家中的一面展露了出來。
“甭管什麼年代,勤儉節約是一定要的,開源節流也是必不可少的。”
朱政軍一邊開着車,一邊說道:“當年你老爸我做生意的時候,可是推着板車走街串巷收廢品的,一個月要磨破好幾雙鞋子,你吃過那苦嗎?”
說着話朱政軍的眼神從倒車鏡了瞄了一下秦風,接着說道:“你小子現在倒是好,說什麼做生意,一拿就是二三十萬,我看現在都當學費了吧?”
朱政軍的眼神加上口中說出來的話,秦風哪裡還聽不出來對方是在敲打自己的?當下苦笑着說道:“朱叔叔,其實我們生意還是很不錯的……”
“小秦啊,你是齊老先生的弟子,按說朱叔叔是沒資格教育你的。”
秦風話聲未落,就被朱政軍給打斷掉了,“不過你也是凱子的同學,朱叔叔就多說幾句,你們年輕人呀,還是要穩紮穩打,做生意要腳踏實地,這樣才行……”
說實話,兒子雖然送回家一枚五十名珍的銅錢,但朱政軍對他們做的事情,還是有些不以爲然,要知道,在古玩行裡,經驗和資歷,那是非常重要的。
很多做了一輩子的古玩商人,還都會上當受騙,更不用說這幾個小孩了,怕是被人騙了還要幫別人數錢呢。
“朱叔叔,您說的是,說的是……”
被朱政軍搶了話,秦風只能是一臉苦笑的應和着,對方是朱凱的父親,說的話也都是“道理”,他這做晚輩的,除了聽難不成還要去反駁嗎?
“爸,您那都是老觀點了,秦風生意做的比你大多了。”
老爸教訓秦風的話一出口,朱凱的臉都不知道往哪放了,伸手就拉過了自己的提包,準備打開讓老爸開開眼。
“哎,朱凱,回家再說,回去咱們再說。”
秦風一把拉住了朱凱,這可是在高速上,萬一朱政軍被嚇着了手一抖,就憑着這破車的性能,指不定就會翻個底朝天呢。
“還是這毛躁脾氣,凱子,你要向小秦好好學習下。”
朱政軍見到兒子不說話了,自以爲得理,繼續說道:“那錢賠了也沒事,就當是老爸給你交學費了,下次再做生意,一定要謹慎點……”
之前接到了兒子的電話,說他投資的玉石店八天賺了2000萬,而且全部都是賣的散貨。
朱政軍一聽兒子那話,當時就差點沒將電話給摔了,這吹牛也要吹的靠譜點,當他老子是三歲孩子呢?
所以在朱政軍看來,兒子一定是投資的錢賠光了,想要東山再起從自個兒這裡拿點錢,才叫了同學一起回來的。
不過朱政軍對秦風的身份倒是沒懷疑,因爲他雖然遠在豫省,也聽聞京城的齊老爺子收了個年輕的弟子,是以這纔對秦風客氣有加,否則更難聽的話早就說到兒子臉上去了。
“得,您說賠光,那就算是賠光了吧。”
朱凱對這先入爲主的老爸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眼珠子一轉,說道:“爸,這話可是您說的啊,您權當我那些錢都賠光了,這本錢我可不給你了。”
“本錢?我就沒指望問你小子要。”
也不知道朱凱小時候幹過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讓老朱同志對他很是看不上眼,從機場一路開到位於洛市中心的家裡,也沒說出幾句好話來。
下了車後,朱凱拉着秦風,一臉不好意思的說道:“秦風,我……我爸就這樣,一般都是拿反話來鞭策人的。”
“別說了,老朱,哥們我真是同情你啊。”秦風強忍住笑,鑽到車裡一腳踹開了後備箱,將自己的箱子拿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