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美的翡翠原石交易規模不大,解決本地人的需求都不一定夠,所以一般並不對外地的商人們開放,這也是陽美翡翠交易市場沒什麼名氣的主要原因。
“黃老闆,咱們是老朋友了,這點忙我還幫得上的。”
黎永乾雖然賭石賭垮了一百多萬,但他在陽美大小也是個名人,帶幾個人參加原石交易自然做得到,聽到黃炳餘的話後,一口答應了下來。
“那好,多謝黎老闆了!”黃炳餘端起酒杯敬了黎永乾一杯,不過卻是和秦風一樣,隻字不提別的事情。
“黃老闆,我……我也有一事相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應?”
黎永乾的普通話說的不是很好,再加上有事求人,這一句話說的是磕磕巴巴,憋的滿臉通紅。
“黎老闆,有話請說……”黃炳餘在心中嘆了口氣,他知道終究躲不過去。
“是……是這樣的。”
黎永乾這人並不像是個生意人,吞吞吐吐的說道:“黃老闆,你這次要是賭到一些好的翡翠,不知道能不能交給我來加工呢?”
在外人看來,黎永乾好歹也是開着車的老闆,雖然那車子只不過是個麪包車,但能開起車的人,混得總不算是很差吧?
但自家知道自家事,只有黎永乾自己才知道,他真的快要支撐不下去了,這兩個多月來,他沒接到外面一件玉器加工的單子,眼瞅着他連吃飯的錢就快沒了。
如果不是還帶着幾個學徒,黎永乾怕是早就將廠子關門。憑着自己手藝去別的加工廠當工藝師去了,那怎麼着也能混個溫飽不愁。
“老黎,咱們哥兒倆也認識差不多十年了吧?”
聽到黎永乾的話後,黃炳餘臉上『露』出一副推心置腹的表情。說道:“咱們是老朋友,我也不瞞你,我這次來,不是爲了賭石的……”
“不是爲了賭石?那你去交易市場幹嘛?”
黎永乾聞言愣了一下。揭陽這地方,除了玉石加工之外,還是粵省很大的一箇中『藥』集散地,但黃炳餘是做玉石生意的,他總不能來批發中『藥』吧?
“老黎,我說不賭石,不代表我不買翡翠啊。”
黃炳餘說道:“這幾年我的生意一直都不怎麼順當,這次來也沒帶多少錢,賭石的風險。我實在是承受不起。所以就想買些別人賭出來的石頭……”
前文曾經說過。在賭石市場一般可以分爲三種人,那就是原石老闆、賭客和珠寶商人,黃炳餘就是屬於第三種人。也就是從賭客手上買翡翠的人。
雖然購買翡翠玉肉的價格,要遠遠高於沒有切過的原石。但勝在也沒什麼風險,不用去感受賭石中那“一刀天堂一刀地獄”的殘酷場景。
“買別人賭過的翡翠也是好的,別像我這樣,賭得傾家『蕩』產……”
黎永乾有些落寞的搖了搖頭,繼而看向了黃炳餘,說道:“黃大哥,你就算是買賭過的翡翠,那也是要加工的,不知道能不能交給我的廠子呢?”
看着黎永乾一臉希冀的神『色』,黃炳餘嘆了口氣,說道:“老黎,你也知道,我做的是玉石批發的生意,基本上都是一些比較便宜的貨『色』,這好的翡翠料子,我可是不敢入手的……”
黃炳餘的話,等於就是婉拒了黎永乾,他說的很明白,那些便宜的貨『色』上櫃臺賣也不過就是三五百塊錢,再便宜點甚至幾十塊錢都有。
這樣價位的翡翠,必須要走機器雕琢,否則單單是黎永乾的工錢,就能讓黃炳餘賠的連老本都收不回來。
“我明白了,黃大哥,今兒不談生意了,咱們喝酒!”
黎永乾也不傻,聽出了黃炳餘話中的意思,原本只喝茶不喝酒的他,也忍不住給自己倒了一杯,擺出了一副借酒消愁的模樣來。
“黎老弟,我不做高檔翡翠,但是有人做啊……”
見到黎永乾的樣子,黃炳餘有些不忍心,當下開口提點了他一句,同時目光向秦風看了過去,只是他不知道秦風的想法,也沒有說的太直白。
“唉,我現在手頭沒機器,加工的效率實在太慢,誰也不肯給我做的。”滿肚子心思的黎永乾,並沒有注意黃炳餘的暗示,只是低頭喝着悶酒。
“黎老闆,那些拋光和打磨的機器,大概需要多少錢啊?”秦風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有便宜的有貴的。”
黎永乾順口答道:“便宜的萬兒八千的就能買到,貴的二三十萬的也有,這個要看加工翡翠的品質了,品質好的翡翠,自然要用貴一點的機子比較保險……”
黎永乾做了十多年的琢玉匠人,對市場上的各種和玉石相關的機器是瞭如指掌,只是現在的他,連一萬塊錢都掏不出來,真的快要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聽到黎永乾的話後,秦風點了點頭,說道:“好的翡翠是要用貴的機器,這玉三分雕琢七分打磨,後期的處理是很重要的……”
“秦老闆是行家,其實拋光這工序,用機器還要比手工更好一些。”
黎永乾的酒量不大,這連喝了幾杯之後,整個人都有些暈乎乎的了,聽到秦風比較專業的話,頓時和他討論了起來。
“這老黎,真是個榆木疙瘩腦袋,怎麼做生意啊?”
黎永乾的表現,讓旁邊的黃炳餘看得直瞪眼,秦風問的那麼詳細,明顯是有意和他做生意,但是黎永乾就像是沒開竅一般,只顧喝酒,看得黃炳餘都着急起來了。
其實這也怪不得黎永乾,他只知道秦風是齊功先生的弟子,對秦風做什麼生意卻是全無所知。
雖然黎永乾不至於以貌取人,但秦風實在是太年輕了。黎永乾潛意識裡就沒把秦風當成個商人,自然也想不到和他談生意了。
“黃老闆,凱子,咱們也吃的差不多了。要不就到這了?”
秦風看到黎永乾已經有七八分醉意了,也不想和他說太多,當下站起身說道:“今兒多謝黎老闆了,等明天小弟做東。咱們再好好聚一聚……”
“好,好,我……我去買單……”
黎永乾強撐着站起身來,腳下卻是一個發軟,又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迷』『迷』糊糊的趴到桌子上就要睡着了。
“凱子,扶着黎老闆,把他的包給他背在身上,咱們走。”
之前就說好了是黃炳餘買單。秦風見到黃炳餘從櫃檯上結完賬之後。和朱凱一左一右扶起黎永乾。走出了酒店的大門。
秦風等人下了飛機就已經是下午了,這先喝茶再喝酒,也折騰了好幾個小時。出了酒店後,天『色』已經全都黑了。
一月的南方雖然比早已大雪紛飛的京城和豫省暖和的多。但氣溫也在十多度,吹在身上的風帶着一股子涼意。
被涼風一吹,黎永乾頓時清醒了幾分,只感覺胸腹間一陣噁心,忍不住推開二人,靠着牆根嘔吐了起來。
“秦風,老黎是南方人,不怎麼會喝酒,他今兒可是喝了不少……”
不管怎麼說,黎永乾也是黃炳餘的朋友,在秦風二人面前出了醜,黃炳餘還是要說幾句場面話的。
“沒事,黎老闆倒是個『性』情中人。”秦風笑着擺了擺手,眼睛忽然撇過從不遠處走過來的兩個人,笑容頓時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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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人都是二十出頭的樣子,一隻手放在懷裡,步伐十分的快,而且眼神飄忽不定,徑直衝着還在牆根嘔吐的黎永乾就走了過去。
“搶劫?”
秦風眼神一凝,腦子裡剛剛冒出這個念頭,兩個年輕人中的一人,就已經抓住了黎永乾肩膀上的包,另外一人則是從懷中掏出了一把砍刀,對準了秦風等人。
“小子,別不識趣……”
拿着砍刀的人惡狠狠的衝着秦風等人喊道,與此同時,他的同夥也將黎永乾拉倒在地,取下了那個單肩揹包。
“學人搶劫,也專業點啊?”
看着搶包的人就要從自己身邊跑過,秦風忽然伸出了右腳,絆在了前路上,只聽噗通一聲,拿着包的人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搶劫,搶劫啊!”
在那人跌倒的同時,黎永乾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在寂靜的馬路上顯得格外的刺耳,他們剛剛出來的飯店裡,頓時涌出了七八個人。
“媽的,算你們運氣好!”
拿着刀的年輕人看到飯店裡出來了人,心中也有些膽怯,拉起摔倒在地的同夥,連包都沒顧得上撿就跑進了一個巷子裡。
“黎老弟,你沒事吧?”
黃炳餘着實被剛纔的情形嚇了一跳,直到那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後,這才鬆了一口大氣,將地上的黎永乾扶了起來。
“沒……沒事,額頭上摔了下。”
連驚帶嚇的,黎永乾的酒意倒是全都醒了,『摸』了『摸』額頭上起的大包,黎永乾是欲哭無淚,他這段時間算是夠倒黴了,沒成想出門還能被人搶劫?
“黎老闆,怎麼回事,沒丟什麼東西吧?”飯店老闆顯然是認識黎永乾的,帶着七八個人跑了過來,有兩人還是手拿菜刀的廚子。
“沒事,多謝了蔡老闆了,就是摔了一跤……”
在黃炳餘的攙扶下,黎永乾站了起來,雖然走路還有些搖晃,不過那卻是酒勁還沒退去,手腳還不大聽使喚。
“沒事就好,那我們回去了。”見到黎永乾真沒什麼問題,飯店老闆帶着人走了回去。
“都說南方的治安『亂』,今兒算是見識了啊。”
朱凱從地上將黃炳餘的包拿了過來,說道:“這大馬路上就趕持刀搶劫,那些警察都是幹什麼吃的?一點都不管不問?”
“小兄弟,警察不是不管,而是管不了。”
黎永乾接過了包,苦笑道:“那兩人肯定是做傳銷的,恐怕被人騙的連回家路費都沒了,這段時間出過不少這樣的事情……”
原來,在九八年的時候,揭陽涌進來十多萬從事一種搖擺機傳銷的人員,說是幹了這一行,就能發財致富,騙了不少人掏錢購買機器。
不過金字塔式的傳銷機構,能賺錢的也就那麼少數的一些人,到了最後,這十多萬人都被騙的血本無歸,連吃飯都成了問題。
自古從事造反這行當的人,大多都是些填不飽肚子的苦哈哈。
這些幹傳銷的雖然不敢造反,但也成了社會上的不安定因素,原本治安挺好的揭陽,接二連三的發生了一些入室盜竊和攔路搶劫的案子,
雖然當地『政府』處理和遣返了一大批人,但在揭陽還是形成了大大小小許多個團伙,一時間也是難以清除。
被這些人搶,黎永乾自認倒黴之餘,心裡也是慶幸不已,要不是今兒人多,說不定他還會捱上一刀子呢,那些人可是出了名的心黑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