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刀點點頭,不無遺憾的說道:“可惜當初沒遇到他,不然就拉過來,做我的兵!”
黑臉聽了哈哈大笑:“不能全國的好苗子都給你一個人佔了啊。”
“你剛纔說他怎麼了?”
“王鐵軍是吧,他一來到NJ就開始打擊黑社會,聽說第一天上任,開了個早會,不到十分鐘。然後就領着一幫子警察掃了七八個場子。抓了上百號人回公安局。”
“這小子有點‘彪’,剛來就敢這麼幹啊。”
“後邊有薄東來頂着呢,正宗紅二代,根紅苗壯的實權少壯派!誰敢跟他掰腕子?”
老刀聽了,頓時瞭然。不過此刻看着,頗有隔岸觀火的感覺。曾經風雲一時的田全忠就這麼被扳倒了。NJ市的政壇開始重新大洗牌。
顧小川還在拘留之中,對他的審查遙遙無期。但是老刀聽到了從京城傳來的風聲,顧小川最大的靠山:他那個軍長老爸會在明年退居二線,換他兒子的一條狗命。這樣既使顧小川以後還留在軍中,也不會有太大的發展了。或許會被分配到一個偏遠的地方,保持他的軍銜,就算最好的結果了。
經過這幾年的鬥爭,說到了解。老刀對顧小川的瞭解甚至超過了他那個軍長老爸。
聽說顧小川特別愛經商,而不是當兵。從軍完全是因爲受了他老爸的命令,接受了他老爸規劃的這條路,才走上軍人的道路。
這也是顧小川思想扭曲的根源吧!做着自己不喜歡,卻又不得不做的事,而且背後還有一個強力的人,支持、推動着他向前衝。或許最後只剩下了肆無忌憚的破壞,這是一種變相的叛逆。
將家庭中的怨恨轉移到軍隊中。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毀掉了國有資產,軍隊的大量裝備,還有,無數條人命。這些都是無可挽回的。讓老刀每次想到都感到心痛。
隨即老刀想到了李劍銳,當初他也是被迫才加入軍隊。不過想到那一次深刻的談話,他了解到李劍銳的隱憂和那片赤子之心,覺得自己想多了。李劍銳和顧小川完全是兩種不同的人:一個是被壓抑着的變態,另一個是還沒有認清自我的天才戰士。
不過現在聽了黑臉的話他知道,李劍銳越來越適應現在的身份,開始把自己當作一個士兵了看待了。
可惜老刀並不知道李劍銳掙扎着想要離開醫務所的真正原因。如果他知道的話,一定會抓着李劍銳的頭髮,把他揪起來,然後正反甩她幾十個耳光。再把他丟到塔克拉瑪干沙漠去特訓幾年。直到他忘了夏醫生或是找到媳婦爲止!
老刀從遐想中回過神來,對黑臉說:“你帶着我的命令回去,告訴李劍銳,一個星期的治療,只能多,不能少!一切都要服從夏醫生的安排!”
黑臉擡起右手,行了一個正規的軍禮,說道:“是!”然後轉身離開了。
李劍銳在接到老刀的命令後別提多鬱悶了。
在醫務所裡。他是重點照顧的對象。夏醫生根本就不放心讓別的護士來照顧他,所以什麼事都親歷親爲。
這樣就李劍銳更加的難過。因爲他不知道怎麼樣去面對夏醫生。
有的時候他躺在病牀上,心想着:如果小護士也在,或許就會好一點。但是轉念一想,真的會好嗎?情況會不會更加糟糕呢?這樣的問題,他反覆問過自己無數次,但是沒有一次得到答案。
他忽然有點想念鄭晴,那個妖孽。如果她知道這樣的情況,或許會從完全不同的視角來思考,然後給出一個合理的解決方案。
可是鄭晴已經身在京城,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李劍銳想起鄭晴留給他的紙片上記載的電話號碼,翻出手機來,再次撥打。手機裡的聲音依舊是:“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怎麼不躺在牀上?又爬起來了,你這樣對傷口恢復不好。”夏醫生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李劍銳繼續站在窗前,看着不遠處,寂靜的樹林。從夏醫生開口他就聽得出來。是她的聲音。他不願意轉身,不願意看到她。因爲每次看到她,就會感到心上被劃了一刀,很痛。
偏偏夏醫生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唯一承認的就是他這個弟弟的稱號,在無人的時候總會喊他“弟弟”。
夏醫生看到他手裡拿着手機,好奇地問道:“誰打電話呢?是不是和你一起回來的那個女孩子。我聽說她不錯的,還是個英語教師,又孝順。要是這次她回來,你們兩個就發展發展吧!”
聽到夏醫生若無其事的話語,李劍銳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緊了手機,指節繃得蒼白,他的腦海裡重複着夏醫生平淡的語音,彷彿電子合成音一般。他沒有發現,老舊的手機上本身已經滿是裂痕,這時在他的掌心,已經承受不住握力,裂縫在不斷的加大。
夏醫生走前了兩步,來到李劍銳的身後,想要再勸勸她。卻聽到他手中的手機發出“咔哧”的碎裂聲。
她驚訝地抓起李劍銳的手,用力扳開他的手指。鮮血已經從指縫中流了出來。
李劍銳仍舊望着窗外,看都不看她一眼,他的手好像完全失去了知覺,任由碎片刺進手心裡。
夏醫生慌了,她掏出隨身攜帶的醫用紗布,快速地纏繞在他的手腕上,減緩血液的流動。然後迅速跑了出去。回來的時候左手拿着一大瓶醫用酒精,右手拿着醫用托盤。
她把托盤放在旁邊的桌子上,開始用酒精清洗李劍銳手上的傷口。在酒精的沖洗下。酒精混合着鮮血,被沖洗乾淨。手心還有幾個刺進肉裡的碎片。她拿出鑷子,小心翼翼的,左手抓住李劍銳的手腕,保持穩定,右手用鑷子一點一點的把碎片夾出來。然後再用醫用酒精清洗了一遍傷口。最後用醫療紗布把李劍銳的手包紮起來。
整個過程,李劍銳就像是一座雕像,任由夏醫生的擺佈。但是夏醫生擡起頭望着他的眼睛,卻從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死灰色。那是她無數次在鏡子中看到,自己曾經眼睛裡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