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爽一番話說下來,王愛花真的被震住了。
她怕自家的雞鴨死光光賠的血本無歸,但更怕真的被醫療控制隔離起來……在沒有經歷過那種事的人想象中,醫學隔離和坐牢也差不多了,而且,還是那種隨時會被抽血、切片……哦,王愛花不懂切片,但恐懼卻也差不多啦。
鼻涕眼淚糊了滿臉,王愛花卻只能驚恐地瞪着顧爽,臉色慘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一會兒,王愛花才訕訕地鬆開抓着顧爽的手,遲疑道:“……你,你說的不是真的吧?”
顧爽甩了甩被王愛花死命抓的生疼的手臂,嫌惡地皺了皺眉,橫了她一眼,道:“你要是不相信,那就試試去把你家雞鴨患病的事嚷嚷出去,最好是嚷嚷的讓很多人都知道……”
又過了二十分鐘,顧爽終於連嚇帶勸地把王愛花送走了。王愛花的孃家弟弟開着農用車來的,倒沒讓顧爽再派車。
王愛花走了,顧爽的耳朵清淨了,但她的心裡卻煩的要命。
顧家村的禽流感經過一系列的果斷的處置措施和努力,好不容易壓制住,沒有繼發性病例出現了,顧爽鬆了口氣,還以爲可以安安心心過個好年呢,沒想到,王愛花這個蠢女人做出這麼一檔子事兒來……還,真是!
即使顧爽,都忍不住想要破口罵人了!
她並沒有立刻回房間,而是就在玻璃花房中的藤椅上坐了下來,開始平復自己的心情,並開始琢磨怎麼將王愛花所引起的事情善後。那個蠢女人唯利是圖賠掉了血本是活該,周邊受她連累的其他養殖戶,顧爽也只能說那些人倒黴,她也不是救世主,也拿不出萬能的辦法。但顧家村好不容穩定下來的形勢,她卻不甘心就這麼被王愛花這個蠢女人給破壞了……這段時間,顧家村的老老少少,出人出力,可是沒少爲了自救而努力。
還有,王愛花的事情也算是給顧爽敲響了警鐘。
顧爽如今靜下心來思考,發現之前自己的處理辦法確實有幾個漏洞。
首先她忽略了理論知識的宣傳,沒有及時把疾病的傳播防治知識普及了,這纔出現了王愛花的事件。若是,去顧家村處理工作的開始,就把疫病的傳播和防治辦法普及到位的話,即使王愛花養殖的雞鴨無可倖免,至少會讓周邊的人不受牽累,那個時候,疫病的發展還有可能控制。現在,若不是雞鴨大批死亡,顧爽相信王愛花都不會找到她的面前來,這樣,周邊的那些普通養殖戶和普通農戶家的雞鴨,恐怕早就被傳染了。
其次,顧家村的疫病得到暫時控制,顧爽有些懈怠了。忘了持續的控制人員流動,以免發生次生傳染。
春節期間,大家免不了走親訪友,人員互相往來特別頻繁,沒有疫情的時候也就罷了,如今疫情來臨,這些互相往來走動的人,就很有可能把疫病擴散開來。
再其次,顧爽覺得自己還是太過優柔寡斷了。疫病這種事,不是她一個人一個公司能夠控制的來的,她還是要儘快取得有關部門的注意,讓國家機器動起來……
反思了自己的工作失誤之後,顧爽立刻開始聯絡公司中各部門,特別是後勤和養殖部門的負責人員,也沒有開會什麼的,直接在電話里布置下去。
從這一天起,養殖場的工作人員進出必須經過嚴格的消毒,穿防護隔離服,並不得隨意外出,以防交叉感染……
種植園和安保、後勤這邊,則要嚴格控制外來人員的進入,養殖場暫時謝絕一切外來人員的進入。其他的園區,也要嚴格檢查,非常駐和工作人員,必須經過審查和登記才能入內……
養殖園從今天開始,給飼養的所有禽類服用預防藥品。另外加大血果顆粒在飼料中的比例,當然了,後邊這一條不是安排給下屬,而是要自家人去安排處理了。
把一系列工作安排下去,顧爽這纔回神注意自己……穿的這身衣服必須煮沸消毒,她個人也要清洗消毒。還有玻璃花房、院子和王愛花走過的地方,統統都要消毒……
只希望,這些措施能夠有效,不要因爲王愛花那個蠢女人來這一趟,把養殖場給毀了!
讓顧媽媽給她拿來一套乾淨的衣褲和洗浴用品、消毒用品,顧爽把玻璃花房消了毒,院子裡則會有員工來進行徹底的清理和消毒處理。顧爽則沿着玻璃花房進了培育溫室,又從培育溫室進了附屬的小洗浴間裡,把自己徹徹底底的清洗乾淨,又用消毒液做了一遍全身消毒,這才覺得稍稍緩了口氣,心理上放鬆了一些。
穿上衣服,用毛巾擦着溼漉漉的頭髮走出小洗浴間,顧爽禁不住自嘲地笑了。
她剛剛嚇唬王愛花的那些話說的那麼溜,再看自己這一遍遍把身體洗的通紅的行爲……汗,原來她自己的心理比任何人都恐懼。
苦笑着搖搖頭,顧爽往回走,經過玻璃花房的時候,聞到比剛纔濃郁了很多的消毒水味道,想來是員工們已經把院子內外都進行過徹底消毒了。
走進家門,顧爽就看到霍梅青、裴振寧、李剛還有養殖場的負責人王長東坐在房間裡。
顧爽並不意外,出現了這樣的紕漏,李剛是一定會來的,裴振寧和霍梅青自然明白事件的重要性,自然也會來。王長東雖然只是個普通的農民,但工作踏實、勤懇,對於養殖技術也肯鑽研肯動腦,親和力也很高,養殖場越來越大,他卻將養殖場管理的不錯。可以說,是公司成立來,成長的最快的一個人。顧爽一系列命令發下去,他不可能不來。
這些人來,顧爽都不意外,她沒想到的是這些人能夠來的這麼快,還這麼齊。看來,她的下屬們都很有責任心嘛。顧爽暗暗地得意了一下。
招呼着衆人坐了,顧爽把毛巾放在旁邊,稍稍整了整神色,李剛已經第一個開口發言:“顧總,今天這事是我工作的失誤……”
顧爽擺擺手,打住李剛的檢討:“這事兒你是有失誤,但因爲我之前沒有認識到重要性,工作疏漏了,讓她直接闖了進來,所以,主要的責任不在你,在我。”
李剛看着顧爽平靜的表情,嘴脣動了動,終是沒有再說什麼,只點了點頭,就沉默下來。
接下來,顧爽和裴振寧、霍梅青、王長東商討了接下來的工作計劃,把各項顧爽想得到的和沒想到的方面,都安排妥帖了,這幾個人才各自領了任務離開。
顧爽將自己靠進沙發的深處,放鬆自己的身體,閉上眼睛,擡頭揉了揉霍霍直跳的腦門……
強致病性禽流感,這種疫病實在是太嚴峻了,不管是對小型養殖戶還是大型養殖場,沾上這個東西,那就意味着顆粒無收、大傷元氣,甚至垮下去,再也爬不起來。
感染了禽流感,家禽死光光,遭受的損失再大,也是有限度的,大型養殖場不會因爲一季養殖產品的損失就傷到根本……但若是感染了禽流感的名聲傳播出去,絕對能夠把辛辛苦苦小心翼翼幾年好不容易創出的牌子給毀了,再沒有人敢購買你的產品,甚至其他毫無關聯的產品,都可能遭受消費者的集體拮抗……那纔是真正的滅頂之災!
所以,必須的,顧爽已經不能再放任自己哪怕一點點軟弱和優柔。
某些人不作爲,那她就刺激到他們行動起來,而且是那種火燒屁股的行動!
剛剛送走霍梅青幾人,朱莉緊跟着走了進來。
“這事兒咱們護不住了!”朱莉進來第一句話如此說。
顧爽揉揉腦門兒,慢慢睜開眼擡起頭,看着同樣一腦門兒官司的朱莉,顧爽揮揮手,止住瀕臨暴跳的好友,示意她先坐下來。
朱莉瞪了一眼顧爽,雖然焦急,卻還是在顧爽旁邊坐了下來。
“我沒想護下去……”顧爽抿抿嘴角,露出一個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我也護不住什麼……”
顧家村的事情並不是她想護着,只不過是因爲某些部門某些人的不作爲……她能夠把發病人家的雞鴨處理掉,那些還未發病的養殖戶,她下不了手。不是她心軟,而是她做不到。
“嗯,”朱莉運了運氣,終於稍稍冷靜了一些。
顧爽又道:“那邊……並沒有我們的協議養殖戶,而且養殖戶的規模也比較小,僅僅那麼幾家,即使有損失,也不會太慘烈……”王愛花娘家村裡跟風養殖的人家,飼養的數量畢竟不多,根本和顧家村沒法比。
朱莉聽明白了顧爽的意思,也開始冷境地分析起形勢來。
“我已經通知顧家村的員工,控制村子的人員往來,避免再次發生交叉感染。同時加強疫情監測,一旦發現有發病禽類,立刻捕殺清理消毒……”朱莉沉靜下來,就開始交待自己做的安排。顧爽聽着連連點頭。
這次顧家村發生了禽流感,讓顧爽和朱莉都有些慶幸。慶幸天氣不熱,病毒的活性較弱,不利傳播。也慶幸年前有一大批禽類上市出售了,協議養殖戶有一些並沒有立刻補充投放新的禽苗,有一些仍舊有飼養的禽類,數量也比全盛時期少了至少六成……這樣算下來,雖然數量仍舊不少,但相對的來說,即使疫情傳播開來,損失也不至於太過慘烈。
兩人商量着事情的處理,不知不覺夜已經深了。
期間,鄭老爺子和顧爸爸、鄭卓然帶着五個小包子回來,她們也沒顧上理會。五個小包子也立刻被顧媽媽等人帶上樓休息去了。
“好,就這樣吧……你也不用太擔心了,畢竟那個女人只是進了這裡,沒有去養殖場那邊,其他的咱們或許管不了,但咱們自家的養殖場能夠保住,就不怕什麼……”朱莉站起來,臨走還不忘安慰顧爽。
“朱莉要走了?”鄭卓然從客廳外邊走了進來。在他的身後,跟着朱莉的老公程彥。
“嗯……你多勸着小爽點兒,別太憂心了。”朱莉答應着,小聲地囑咐鄭卓然。
顧爽雖然恢復的不錯,但畢竟還沒出月子,若是過於憂心害怕,萬一傷了身體,將來可就有罪受了。
“你放心,我會的。”鄭卓然將朱莉夫婦送到門口,朱莉和程彥繞過顧爽的培育溫室回家了。他們兩家的院子本就連通着,往來不過是幾步路的功夫,方便得很。
開了自家房門,明亮的燈光亮起,程彥看到朱莉的臉色並不好看,眼底都是隱忍不住的怒火和憤懣,不由關切道:“你也不用太擔心了……”
“嘛的,我不是擔心,我是生氣,我是非常非常生氣!”朱莉一關上自家房門,心中壓抑着的怒火登時爆發出來。
程彥有些愣怔,朱莉脾氣雖然火爆,但也從來沒有這樣失態到破口大罵的,究竟發生了什麼?
幾乎立刻,程彥就意識到,事情遠不止朱莉和顧爽說的那些。一定還有什麼更加嚴重的事情發生,朱莉只是爲了不讓顧爽擔心生氣給隱瞞了。
程彥沒有阻攔,也沒有勸慰,任由朱莉發泄着,自去道了一杯水過來,看到朱莉已經發泄的差不多了,臉上的神情也緩和了一些,這纔過去,握住朱莉的手將她拉到沙發上坐了,把水杯遞進她的手中:“喝口水,潤潤喉樓再繼續。”
朱莉被他這麼一句鬧得,也實在覺得自己過頭了,橫了程彥一眼,氣哼哼地順着程彥的力道坐下來。
看着朱莉喝了幾口水,怒火緩了一些,程彥這纔開口詢問:“你隱瞞了顧爽什麼?”
一提這茬,朱莉再次覺得怒火中燒起來。她咬咬牙道:“今天那個女人一上門我得了消息之後,就派人去調查那個女人還有沒有犯腦抽的事兒,沒想到,沒問出疫病的事兒來,倒問出了另外一件事,那女人居然拿了公司的飼料高價出售後,再購買普通飼料養殖……”
程彥也皺起了眉頭,沉吟道:“賣掉公司的飼料耽誤了養殖,是她自家受損失,但我覺得,那收購飼料的人恐怕有蹊蹺……”
“對啊,咱們公司的飼料並不比市場上的常規飼料價格高,既然有人肯出高價購買,肯定不是爲了買回去自己搞養殖……那麼,這些飼料的去向和用處,就很值得推敲了!”朱莉贊同地點點頭,大眼睛眯起了,冷聲道,“公司的養殖業發展迅猛,養殖產品的品質好,養殖週期明顯短……早就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和嫉妒……特別是,來的那倆鬼子,還專門大老遠跑來合作建什麼飼料加工廠……”
“你懷疑是那鬼子在暗中收購飼料?”程彥反問了一句,隨後也禁不住點頭。
其他人羨慕也罷、嫉妒也罷,最多想的不過是購買些天澤公司的飼料進行養殖。可還沒有人有這種想法做什麼飼料加工廠;相對的,那倆鬼子上門不多,可爲的就是來合作建飼料廠的,目前爲止,也只有這倆鬼子符合高價收購公司飼料的條件……
若是王愛花真的把大批飼料賣給鬼子,那飼料的配方也就很快不再是秘密了。等鬼子分析出飼料的配方,再合成加工出相同或者高度相似的配方飼料就不難了。到時候,鬼子再跑到國內來,投個資辦個廠,相信很快就能憑藉低廉的價格和強勢的廣告,把天澤公司給擠兌死。
相對於飼料配方的泄露,眼下還沒看出全面傳播的禽流感確實更無害了。畢竟禽流感傳播是需要條件的,只要防護好了,防禦措施到位,雞鴨的發病可能性就越小。但飼料配方一旦泄露,天澤公司樹立起來的‘一品’系列和‘養生’系列產業產品,都將受到沉重的打擊。禽流感做好防護或許不會讓天澤公司垮了,但若是鬼子拿着合成的仿品飼料來傾銷,那就不是幾個協議戶花錢能夠擺平的了。
天澤公司的養殖業之所以如此順利蓬勃的發展起來,雖然顧爽沒有明確交待,但跟着顧爽一起走過來的老人兒其實心裡都明白,養殖場的飼料和種植場的肥料,都不是普通貨色。這些東西,纔是公司的根本。
程彥握住朱莉的雙手,努力着讓朱莉冷靜下來,然後道:“這件事不管是不是鬼子做的,咱都不能先慌了神……而且,你沒有擴散這個消息是對的。眼下,咱們的首要任務還是防止疫病的傳播。飼料的事兒只能暗中調查……”
朱莉擡擡眉看向程彥,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飼料這件事還只是被人買走了產品,還沒有出現合成品或者替代品,能不能成功還不一定,這個時候鬧得太大了,把消息泄露出去,只會影響到公司的形象,管理出了漏斗,會讓人懷疑公司的產品質量,那反而得不償失……”
“其實,你沉下心來想想,這個飼料配方哪怕被破譯了,製出新的飼料來衝擊市場,也不一定會影響到我們多少……畢竟,我們如今也有飼料廠,而且因爲一品系列的成功,飼料也跟着備受推崇,而且,我們的飼料主要是供應自己的產業鏈,與市場沒什麼衝突……只要咱們的‘一品’‘養生’兩個產品品牌不垮,飼料的事兒或許根本不會影響到公司的發展……就像,全國無數個藥廠做六味地黃丸,可同仁堂的始終都是名牌,老客戶就認這個牌子……”
朱莉擡眼看着侃侃而談的程彥,目光雖然是落在程彥的臉上,但卻並沒有焦距,她的大腦在跟着程彥的話語快速地運轉着……
嗯,似乎,程彥的說話也不無道理。
鄭卓然送了朱莉和程彥夫婦,轉身回到客廳,看到顧爽一臉疲憊憂心地靠坐在沙發中。因爲懷孕生產少少有些豐腴的臉頰,再一次消瘦下來,臉色也不好看,有些過分的蒼白,襯着一雙大眼睛特別的黑沉。
妻子如此,鄭卓然一陣心疼,輕輕地走到顧爽身邊坐下,伸手將顧爽抱進了懷裡。
“爽爽,我現在在家,你不是一個人的……你有什麼事交給我去做,你不要總是這麼苦着自己……”輕輕地撫着顧爽消瘦的後背,鄭卓然在她的耳畔細聲低語着。
鄭卓然的聲音很低,語氣很是溫柔,彷彿三月的細雨,滋潤了顧爽焦躁的心田。
她慢慢地放鬆了自己的身體和精神,靠進這個熟悉而堅實的胸膛,長長地籲出一口氣來:“卓然,我沒事了……不會有事的……”
這句話彷彿無意識的低喃,又好像是細聲的祈禱。遇上其他的事情,或許都不會如此無力如此沉重,但疫病啊,還是一旦發病就根本沒有任何有效治療方法的疫病……讓人無可琢磨,無法確定。
有太多的不確定和可能的變化……
原本,她和一干公司員工、顧家村的父老鄉親拼盡全力,還以爲把疫病截住了。可還沒來得及慶幸,王愛花就搞出這麼一出……
這一次,她真的不知道能不能再次控制住了。
王愛花娘家村莊周邊三公里範圍……那邊的村莊比較密集,這一圈下來,涉及到的村莊差不多有五六個,那該牽涉到多少家庭多少百姓啊!
王愛花那個蠢女人,真的該死!
放鬆了自己緊張的身體和精神後,顧爽心中那股怒氣也再次升上來。她伏在鄭卓然的胸前,不自覺地咬緊了嘴脣,攥起了拳頭。
好一會兒,顧爽纔在鄭卓然的安撫和自我的調節下,平復放鬆下來。
察覺到懷裡的人情緒恢復了一些,鄭卓然攬住她的肩膀,低頭道:“很晚了,咱們回房間休息吧……嗯,二寶三寶也該餓了,要找媽媽吃奶了。”
這大半晚的時間,顧爽從王愛花上門,到一個個命令下達下去,再到幾撥人的陸續到訪,然後就工作的商談……顧爽一直處在焦灼和緊張之中,竟忘記了自己還有二寶三寶兩個奶娃娃要照顧呢。此時聽到鄭卓然提起,顧爽一下子醒過神來,隨機有些擔心和不確定地擡頭看向鄭卓然:“卓然,那個,我剛纔和那個女人近距離接觸了好一會兒,雖然洗了澡換了衣服,身上會不會還帶着病毒?會不會傳給二寶三寶?”
“不會吧……”聽顧爽這麼一問,鄭卓然也不太敢確定了。
不過,他並沒有像顧爽一樣驚慌和擔憂,還是很鎮定的道:“你先彆着急,咱們不敢確定,可以諮詢一下專家啊。”
說着,也不遲疑,立刻撥了陶大夫的電話。
陶大夫雖然是婦產科醫生,但對新生兒的護理方面也是很有發言權的。
“……顧爽接觸了一位患了流感的人,她怕自己會攜帶病毒傳染給孩子……”鄭卓然陳述情況的時候,把禽流感隱晦成了感冒病人。好在,人流感和禽流感都是病毒傳播,這樣諮詢的結果應該可以通用。
大半夜的接到鄭卓然的電話,陶醫生嚇了一跳,還以爲出現了什麼危險呢,沒想到居然是因爲接觸了一名流感病人,怕傳染給孩子……陶醫生一聽完鄭卓然的陳述就忍不住笑了:“呵呵,你們擔心的有些太過了。其實,我們身邊各個角落,都會有細菌和病毒的存在,但並不是所有的細菌和病毒都能讓人患上疾病。細菌和病毒致病有好幾個密不可分的因素,比如人體免疫力虛弱,比如細菌病毒的密度增大……你也都說了,顧爽已經清洗過並換了衣服,就不太可能再造成感染了。而且,新生兒出生時從母體中帶着很強大的免疫抵抗因子,這個時候的新生兒看着很弱,但卻一般不會生病。直到嬰兒長到六個月後,從母體中帶出來的免疫因子消耗的差不多了,纔會逐漸的開始生病……”
陶醫生樂呵呵地給這一對父母上了一堂育兒課,鄭卓然和顧爽悉心地聽着,臉色都漸漸地緩和了下來。
和陶醫生道過謝,鄭卓然低頭對上顧爽的目光,微笑着低頭親了親妻子的鼻尖兒,笑道:“好啦,這回該放心了吧?走,累了一天了,該去休息了!”
顧爽也做好了心理建設,暫時強迫自己把一些負面的情緒拋開。任由鄭卓然半抱半擁着起身上樓。
房間裡,鄭媽媽、顧媽媽和周阿姨都在,鄭媽媽和顧媽媽一人抱着一個娃兒,周老太則用奶瓶衝着牛奶。兩個娃好像哭累了似的,並不大聲嚎哭,只是抽噎着,像小貓兒一般低泣,偏偏眼中都包着滿滿的一包淚水……紅鼻子紅眼圈兒的,那小模樣兒,反倒比嚎啕大哭更讓人覺得心疼。
看到鄭卓然陪着顧爽走進來,顧媽媽第一個長出了口氣,連呼道:“阿彌陀佛,你媽終於回來了,二寶不哭咯,媽媽回來了,馬上有奶吃了哈……”
鄭媽媽雖然沒有高呼佛號,也同樣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周阿姨動作更快,立刻把手中的奶瓶放下,疾步走進洗浴室,用溫水洗了個熱毛巾出來,遞給顧爽:“來,趕緊的擦一下,給孩子餵奶吧!倆娃兒哭慘了……”
顧爽一看倆娃兒的可憐樣兒,也顧不得去想什麼禽流感了,連忙接過周老太手中的毛巾,側過身去,做了清潔,開始給兩個孩子餵奶。
鄭卓然看着倆兒子抱上了自己的奶瓶子,也放下心來。
“我去看看爺爺和爸爸,和他們說一聲。”
顧媽媽揉着痠疼的胳膊,聽到鄭卓然這麼說,連忙道:“你去看看爺爺就行,你爸那裡,我待會兒下去說一聲吧!”
鄭媽媽也笑道:“你爺爺那邊我去說一聲吧。你還是留在這裡照顧小爽和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