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見了筱雪的緣故,季薇總覺得自己服下一粒萬能定心丸,多天的不安平復許多。
回到家,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心不在焉的發呆,置身在洋溢着溫馨氣息的客廳內,每個角落都有她和蘇熠晨的氣息,幸福得飄飄然,有些失真。
盛夏的尾巴,季澤軒主動聯繫到她,將一本財經雜誌擺在她的面前,告訴她,若願意,雜誌上的男人很可能成爲她的丈夫。
那個男人正是蘇熠晨,對她而言,曾是夜空中遙不可及的星辰。
當時的心情,季薇此刻還記得。
死水般沉寂的內心波瀾澎湃,心臟劇烈的跳動着,每一次震顫都似肯定的回答,我要他!
更也還記得當時自己超長水準的發揮,明明桌下的雙手輕顫不止,面對季澤軒的臉孔淡漠得看透世俗般,在吊足對方胃口後,冷靜的迴應,說,事情有些複雜,我需要時間考慮一下,三天後答覆你。
之後三小時內,她就從聶靳雲那裡得到有關蘇熠晨的一切,瞭解他的所有,就此開始滲透他的生活。
對付秋雨桐的招數,是從前和宿舍的小姐妹看狗血偶像劇時,聽她們分析種種劇情得來的靈感。
季家看似對她步步緊逼,所做的每件事無不成爲暗中助力,將她往蘇熠晨所在的方向推。
連她自己都沒想到會進展得這麼順利,轉眼,深秋時節,她已成爲令旁人豔羨的小蘇太太。
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感情,擁有了渴望已久的家庭生活,不用擔心公公婆婆的不喜歡,體貼的丈夫雖然什麼都沒說,時而還愛對她惡作劇,卻默默的爲她做着保密工作,讓她充分的享受大學生活。
是否她的人生……就此圓滿了?
再想,季家拿到那份攸關生死的融資計劃案,大家從此橋歸橋路歸路,應該會放她一馬吧?再怎麼說,她也姓季……
思緒於此,季薇又覺得有些好笑。
怎麼一向感情淡薄的自己,也開始念及親情了呢?
也許真的是牽掛太多,從前一無所有時,哪裡有時間胡思亂想?
不如給給老公打電話。
撥出快捷號碼,沒響兩聲對方就接了起來,好聽的聲線沉潤響起,“怎麼這時候忽然給我打電話?”
間隙,他對外人道‘就這樣,你先出去吧’,似乎在忙碌。
季薇側臥在沙發上,懶懶的笑說:“查崗。”
蘇熠晨放下手中的筆,仰靠在真皮座椅上,放鬆的、長長舒出一口氣,認真的對她道:“蘇太太,如果你想通過打電話的方式查崗,應該撥打我辦公室的座機。”
季薇對着眼前的空氣把頭點了點,“你說得對,先掛了。”
說完真的掛了線。
蘇熠晨握着手機看得眼直直,還沒來得及想透老婆掛線的原因,座機就響了起來。
他搖着頭接起電話,無奈的笑道:“我在。”
季薇竊笑了一陣,滿足的‘嗯’了聲,“沒什麼,就是想你了。”
蘇熠晨看了下眼前堆積如山的文件,再看看時間,遺憾道:“恐怕晚上不能陪你吃飯。”
衆所周知,在蘇氏集團的員工都超級有福,每個季度的末尾,小BOSS親自陪你加班!這樣的公司,想不制霸T市都難。
話機對面的人沒動靜,蘇熠晨又問:“你在做什麼?”
“家裡,沙發上,聽你的呼吸。”季薇已經完全進入待機狀態。
語氣裡濃烈的撒嬌成分,讓原本開啓加班模式的蘇公子在瞬間重新做了決定,“我現在回來陪你。”
“不用了,你忙吧,我忽然很想睡覺。”睏意說來就來,季薇呵欠連天,“我今天才發現家裡的沙發好軟。”
“上樓去睡,彆着涼了。”蘇熠晨習慣性的蹙眉,擡眸看了眼站在門外像是有事彙報的秘書,沉吟了下,又道:“聽話,先睡一覺,我最遲八點回來,你想吃哪家的外賣?”
“都可以,你決定吧。”蘇太太聽話的爬起來,懷裡的抱枕都忘了放下,用肩膀夾着手機,把撒嬌進行到底,“你能不能不掛線。”
還就真把他的呼吸當催眠曲。
蘇熠晨失笑,“鑑於此刻我在你心裡豎立起來的良好形象,我有權掛線,將這個形象繼續保持下去。”
季薇已經爬到臥室的牀上,打了半個滾,把被子捲上身,“那我睡了,對你的員工有點愛心。”
結束這通電話之後,某個人卻更想回家了。
“什麼事?”蘇熠晨擡首對止步門前的秘書詢問道,臉色冷靜沉凝許多。
員工可以有很多,老婆只有一個,他的愛心不多,給後者就剛剛好,前者?貌似不需要。
“蘇先生,季氏三小姐在大廳總檯,說有重要的事情想當面和您談。”
季依馨?
想起她曾經趾高氣昂的對待自己的老婆,蘇先生就不高興,“就說我在忙。”
小秘書猶猶豫豫的,連正視老闆的勇氣都沒有,“可是……季三小姐說,和您的太太有關。”
落日在快要湮滅於黑暗的前一刻,如血紅般的沉醉。
和蘇熠晨通過電話,季薇心安了許多,抱着枕頭,沒多久就睡着了。
用心過度,脫力感需要睡眠來消除。
深眠中,她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明明知道是夢,卻如何都醒不過來,胸口像是被什麼重重壓住,無法呼吸。
夢裡蘇熠晨就在她的前面,一直在前面,不遠,十幾米的距離,她清晰的看見他的背影,甚至是他輕微晃動的髮絲。
她擡步去追,可不管用怎樣的姿態傾盡全力的奔跑,都追不上……
看似觸手可及,卻隔着萬水千山。
那是無法逾越的距離。
就在她覺得壓抑得難受的時候,握在手中的電話忽然震動起來,將她從夢魘裡驚醒!
季薇突兀的睜開眼睛,呼吸急促,心跳起伏激烈,再去看手中還在震個不停的電話,上面寫着三個讓她無比厭煩的字眼,秋雨桐。
“什麼事?”接起電話,季薇按捺住隨時可能爆發的脾氣,問得冷靜。
就算從前她心底某處真的覺得虧欠這個女人,現在那種愧疚感也因爲她一而再的糾纏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