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夜晚
林琅抱着自己的壁燈進了房間,傭人正在鋪牀。看見林琅小姐有些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口的時候,傭人站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問候她,“小姐,你生病了嗎?怎麼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林琅掃視了一眼房間,看着傭人問,“我的朋友呢?你沒有帶她來這裡嗎?”
傭人垂首,“白小姐好像跟着管家去了後院。”
林琅哦了一聲,“那你繼續吧。”說完,她又抱着那壁燈朝着冷寫的房間走過去。
既然白芷和冷寫在後院的話那她就沒有必要再去敲門了。
可是推門入眼的那一幕,卻讓林琅愣在了門口。冷寫正面無表情的被白芷壓在身子底下,看樣子,好像是白芷想在他的身上找某樣東西。林琅的身子瑟縮了一下,時光好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一個漆黑的夜晚,那是她和冷寫的初見。也是這般,一個人壓在冷寫的身上,冷寫面上覆蓋着冰冷的面具,什麼表情都沒有,可是在見到她臉的時候勾脣笑了一下。
然後林琅看見冷寫緩緩的坐起了身子,壓在他身上的那個人卻隨着他的動作一點點的融合在他的身體裡。他站起來的時候,那個人徹底的消失在夜色裡,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
從那以後,林琅一度以爲自己得了精神病。她想把自己那天晚上看見一切都忘記。她不敢過多的和那個叫冷寫的交流,她每天都粘着風颺哥哥,就連睡覺也要在一起,睡覺如果不點燈,她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個幽深可怕的夜。
可是冷寫確實存在在她的身邊,而且時不時的會做出一些很奇怪的事情。比如說她去了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可是冷寫就能在第一時間裡找到她。比如說她和風颺哥哥之間的小秘密,有時候風颺哥哥自己都想不起來,可是冷寫卻能一點點詳細的說出來……他身上有一種神秘的力量,這一點,林琅一直都知道。
她始終不明白爲什麼這樣的冷寫卻要留在這棟別墅裡任由風颺哥哥差遣、也留在她的身邊。
林琅從回憶中回神過來。白芷壓在冷寫身上的畫面叫她顫抖,多害怕那年的事情重演,當冷寫起來的時候他會一點點的將白芷吞噬。
林琅手中的天鵝壁燈滾到了地板上,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驚慌,“你們在幹什麼?”
白芷一間林琅過來了,揪着冷寫領子的手放開,她有些尷尬,“我是來,哎呀我……”
“不要動!”白芷說什麼林琅聽不見,她的視線一直黏在冷寫的身上。她害怕他接下來的每一個細微的動作。白芷是她唯一的朋友,她不希望她就這麼消失在空氣中。
白芷被林琅這一喝怔住。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大聲說話的林琅呢。不過被她壓着的冷寫更奇怪,竟然絲毫不動,翹着嘴角語氣怪異的說,“遵命,我最尊貴的小姐。”
白芷低頭,恰能看見冷寫露在面具外面的一雙狹長鳳眼。他的眼神裡,滿滿的蘊涵着寵溺。他……到底還是不是惡魔啊?她在靈異警察幹了這麼久還從來沒有見過眼神這麼溫柔的惡魔呢!
白芷自己從冷寫的身上爬起來,爲沒能拿回翅膀胸針感到惋惜,可是現在不適合在林琅面前打鬥。她朝前走了兩步,笑了笑解釋道,“其實剛纔是……”
“是白小姐掉了東西,慌忙想要撿起,可是不小心跌倒。”冷寫緩緩踱步至林琅面前,盯着她的眼睛解釋着。
林琅垂下了眼睛,手卻拉上住了白芷的,“我們走吧。”
白芷嘴角不自覺的抽動了下,這樣的理由就把林琅給糊弄過去了?
林琅拉着白芷就要走,臨出門的時候白芷匆匆的接過了冷寫遞過來的翅膀胸針。
門自動的關上,製造出一陣風,將冷寫額前的碎髮掀起,也讓他的雙眼暴露在了空氣中,他的眼神迷惑的讓人看不懂。透過那扇門,他看見林琅像逃避洪水猛獸一樣拉着她的朋友在逃離。他知道,林琅這是想起了初見時的那件事情,那個時候她年紀還小,她一定被嚇壞了。
冷寫閉上眼睛,房間的燈也跟着熄滅。只有地板上的一個天鵝形狀的壁燈散發着溫暖的橘色燈光。回憶像光影一樣交叉重疊,冷寫看見林琅和秦風颺在一起玩鬧的一幕又一幕,他們有說有笑,吵吵鬧鬧,林琅臉上的笑就像怒放的向日葵一樣燦爛。
不過現實生活中,真的很少再看見林琅這樣的笑。冷寫在想,應該是那一晚被他徹底的嚇壞了吧。
林琅和白芷並肩躺在牀上,兩人都睜着眼睛睡不着。
白芷覺得是時候告訴林琅她的身份了,但總是不好開頭,想來想去還是那一句話,“林琅。你不覺得你的管家很奇怪嗎?”
被子裡,林琅拉住了白芷的手,“在其他人的眼中我也很奇怪不是嗎?”
“不是這樣的。”白芷坐起來,她從衣領裡掏出自己的銀白十字架握在手上,在黑夜中遞到了林琅的眼前,嚴肅的說着,“林琅你看好了,我其實……”
“沒有燈我睡不着。”林琅突然坐起來,轉頭去看白芷,一雙眼睛在黑夜中閃閃發亮,“我要去找回我的壁燈。”
“哎。可是。”
白芷還來不及阻止,林琅就已經赤着腳出了房間。
等白芷開了燈追出去的時候已經看不見林琅的身影了。她想,還是在房間裡等她回來吧,這一次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她纔好。這麼一個惡魔和她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實在是太不安全了,而且那個秦風颺身上也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