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說有事先走了,讓我送你們回去,走吧。”墨銜之倚在車門旁,說着,替他們母子拉開車門。
但左未未卻沒有上車的意思,“謝謝墨總,不過這裡離我家不遠,就不麻煩您了。”
如果早知道墨霓裳會給自己來這麼一出,今天說什麼她也不會信了這個女人的邪,跟她一塊出來吃飯。
語畢,拉着兒子就趕緊朝相反的方向離開。
“過來!”
簡短精煉的聲音雖然不高,但卻十分有力,尤其是停在左未未的耳朵裡,簡直就是振耳發聵,嚇得她不得不止住了步子。
“墨總,真的不用了。”嘴上這樣說着,但她的雙腿卻像是不聽使喚似的,鬼使神差的就朝墨銜之旁邊走去。
“媽咪,你想幹什麼?”
左思睿仇人一般的盯着墨銜之,站在原地,還拽着左未未的胳膊,不讓她朝墨銜之靠近。
被兒子這樣一拽,左未未像是驚醒了一般,震了一下。
“啊?不幹什麼啊?我們回家。”
“家在那個方向!”左思睿毫不留情的揭穿媽咪的謊言,拽着左未未轉身離開,“走吧,我們現在回家。”
哼,好不容易有機會遇到了墨叔叔,他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原諒他?
上次白露那壞女人那麼辱罵她的媽咪,那些話他到現在還記得。雖然叔叔沒有參與,但是從當時的情景來看,他想必也是認同白露的話的,不然不可能一句話也不爲媽咪辯解。
這件事情不解釋清楚,休想得到他的原諒!
這是作爲媽咪乖兒子的最基本原則。
左未未跟着兒子一塊王前面走着。
沒走幾步,覺得身後襲來一陣強大的危險氣息,等她反應過來時,墨銜之高大的身影已經逼到了她的身後。
“答應了人要送你們走,你別逼我動用強制性手段。”
雖然不知道墨銜之會動用什麼樣的強制性手段,但左未未仍舊小小的怯了一下。
“上車!”拉開車門,強硬的語氣還帶着明顯的命令成分。
猶豫了下,左未未還是彎腰抱起兒子,“算了丟丟,今天就讓叔叔送我們回去吧。”
就當是一個陌生的朋友幫了墨霓裳的一個忙,吃完飯送他們回家,這是一件很正常不過的事情。
左思睿倔強的將頭扭開,不去看墨銜之的臉,但表情明顯已經有所鬆動。
見母子兩終於上了車,墨銜之的脣角無意識的勾了勾,繞過車頭,坐上駕駛座,發動車子調轉一下車頭,朝左未未家的方向駛去。
左未未抱着兒子坐在車的後座,左思睿一路上都趴在她的腿上,回想着在別墅發生的一幕幕,一時間,只覺得悲從心來。
這個曾經最疼愛他的叔叔,竟然爲了一個滿口謊話的壞女人,將他從家裡趕了出來,不管怎麼說,這個是他的心結,暫時無法解開的心結。
一路上,左思睿什麼也不說,左未未自然也不想說什麼。
安靜的車廂裡頓時陷入了壓抑的氣氛中。
往日裡熱鬧的左思睿今天忽然一言不發,從車子的後視鏡裡瞅了眼小不點,他正瞪着幽怨的眸子,滿臉的悶悶不樂,而他旁邊的左未未,目不轉睛的盯着前方的路況,似乎十分想要儘快到達目的地,好下車離開這裡。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她這副樣子,墨銜之一時起了玩心,故意把車速降下來。
天氣已經立了秋,尤其是夜裡十分寒涼,墨銜之沒有開窗戶,反而把暖氣開的十足,沒一會兒,左思睿就昏昏沉沉的差點睡過去,就連左未未也迷迷糊糊的幾乎睡着。
若不是驟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將她從迷濛中瞬間驚醒,恐怕她也就睡着在這裡了。
是墨銜之的手機。
只見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沒有接,而是隨手放在了旁邊空着的副駕駛座上。
他的手機鈴聲是首十分舒緩柔情的英文旋律,左未未叫不上來名字,只覺得這種調調像是有種魔力一樣,十分放鬆心情。
墨銜之沒打算接,鈴聲響了會兒停下來,但很快就又接着響,一聲一聲的。
甚至把左思睿都吵醒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媽咪,我們到哪兒了?”
左未未拍着他的背,在自己的懷裡找了個舒適的位置,讓他躺下來,柔聲說道:“沒事,你睡吧,到家了媽咪就喊你。”
“嗯。”
鈴聲響了一會兒,就知趣的不再打過來。
往日裡二十分鐘的車程,墨銜之用了整整一個小時,纔將左未未送到樓底下。
車子剛挺穩,左未未就抱着兒子開門下車。
這個過程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墨銜之一眼,彷彿他是不存在的透明人一般,關上車門就要離開,墨銜之再也忍不下去,搖下副駕駛座的車窗,衝着左未未的背影甕聲甕氣地喊道。
“就算是出租車司機,你也該說聲謝謝吧?”
左未未的腳步頓了頓,猶豫了片刻,才緩緩轉過身子,看了眼車子裡的墨銜之,面無表情的道謝。
“謝謝師傅。”
這個稱呼氣的墨銜之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師傅?
何止這個女人竟然單單把他當成了出租車師傅?臨走時還稱呼他爲師傅?
趁着左未未還沒有離開,墨銜之迅速打開車門下車跟她“理論”起來,“你見過有像我這樣盡職盡責的出租車師傅嗎?有我這樣身份尊貴的出租車師傅嗎?一聲簡單的謝謝就想完事?”
在車上,你不說一句話也就算了,明明都已經送到樓底下了,就想讓自己這麼輕鬆的被打發掉?
這是在跟他這個墨氏集團的少總裁開玩笑嗎?
“那你想怎麼樣?”左未未揚頭看着他。
墨銜之就站在路燈之下,微弱昏黃的燈光從他的頭頂灑下來,將他冷毅的五官輪廓柔和了不少。
儘管這樣,左未未仍舊覺得站在不遠處的這個男人,是一個她永遠都無法觸及的。畢竟那樣的身份,那樣的地位,恐怕自己終其一生也難以觸及一星半點。
這樣優秀的男人是烈火,雖然溫暖熱烈,但重有一日會用他唯一的熱度將人吞噬。
她,碰不得。
“我這樣身份特殊的出租車司機,你的表示不也得特殊一點?”見她終於和自己說話,墨銜之也不知道爲什麼,竟然像花花大少一般,用這種毫無營養的藉口跟面前的女人說上更多的話。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
墨銜之似笑非笑,雙手搭在車頂上,筆直的西裝讓他看上去頗有一股狂妄不羈的花花大少的味道。
聞言,左未未也禮貌的回以一笑,客氣而疏遠,“既然你身份特殊,想要特殊的表示,那就去找那個請你送人的債主。”
“你……”
墨銜之還想說什麼,車子裡的電話再次響起來,將他的談話打斷。
左未未眸色不自覺的一垂,再擡頭時,眼底的失望和傷楚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酸楚的打趣,“是未婚妻催你回家吧?也難怪這麼晚了,男人還在外面,是個女人都會擔憂。不過,瞧着墨總這面相,怎麼看也不像是會怕老婆的男人吧?”
“哦?像不像會怕老婆的男人,未未小姐一眼就能看出來?那就請未未小姐幫我好好看看了。”
不知道爲什麼,用這種半陌生人的身份跟她交談,讓人無意識中放鬆很多,並且想要聽她說更多的話,彷彿那些都很有趣一樣。
墨銜之忽然笑了,嘴角勾起的弧度優雅而又讓人沉迷,左未未愣了下,這是倆人自關係僵了這麼久以來,首次從他的臉上看到這種表情,讓她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明知道他的笑容是罌粟花,雖然美麗,但是身含劇毒,她仍舊不可抑止的沉迷其中。
“怎麼?未未小姐膽怯了?”
緊緊地鎖住她閃爍的眸子,看到她眼底的掙扎,墨銜之心裡莫名的開心,看來她還是在意自己的,那樣子分明就是明明喜歡自己,卻又強迫着不靠近自己。
雖然不明白她爲什麼會這樣,不過能看到她眼底的掙扎,心裡的疑惑就已經解開了。
“膽怯?”左未未冷笑,“墨總還是接電話吧,免得你未婚妻找不到人,改天又殺到我家,我可賠不起一個大活人。”
說完,再也不想多言,轉身就消失在昏暗的樓梯裡。
直到看着樓梯的燈一層一層的亮了又滅掉,然後三樓的那個熟悉的房間亮了燈,他才收回視線,打開車門鑽進車子裡。
拿起手機給白露回了過去。
“怎麼了?”
毫無溫度的聲音從他的嘴裡發出,但是身子卻微微側着,透過車窗鎖住亮燈的房間,想要從窗戶的影子上看出些什麼。
“老公,你什麼時候回來?家裡只有我一個人,好怕。”嬌滴滴的聲音透過電話傳過來,墨銜之不可抑止的蹙了下眉。
“如果你害怕,就不會作出辭掉保姆的決定了。”那個保姆可是跟在他身邊數十年的保姆,對他的飲食起居早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就是這樣一個盡心盡力的保姆,她竟然什麼也不說,就那樣給辭掉了。
“嗚嗚,老公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好嗎?”
電話裡白露的聲音可憐兮兮讓人十分垂憐。
但是,這樣軟糯的聲音聽慣了,心裡竟然莫名的生出來一股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