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氣的將手機關機,用被子矇住腦袋,蜷縮着身體,強迫自己快點入睡。
陸銘煜想了很長時間,算是理清了自己對璟熙到底是什麼感情。
【沒有愛,頂多算得上喜歡。】
嗯,他對自己的這個總結很滿意,喜歡和愛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情感,一個人可以喜歡很多人,無論男女老少,而愛這種交心的情感,除了親情以外,一輩子只有一人。
如果說最先走進他人生的人是璟熙,他覺得自己有可能愛上這個美麗矜貴的女人。
可誰讓她搶先強勢而霸道的佔據他的內心,從此他的心再也容不下第二個人。這一點,在離婚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意識到了,那段時間他甚至想過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應該就不會那麼痛苦。
但他就是做不到,仇恨鑄就了一道堅不可摧的銅牆鐵壁,將自己對她的愛塵封在裡面,不敢去碰觸。
等了良久都沒等到消息,陸銘煜看了眼時間,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她該不會睡着了吧。
於是,給她撥了個電話過去——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聽筒裡冰冷機械的女聲傳來,讓陸銘煜的俊臉變得變得暗沉僵硬,這女人竟然敢關機,是嫌棄他的消息聒噪麼。
本就煩躁的心因爲得不到沉寂反而衍生爲窩火,看了眼時間已經凌晨三點鐘,難道自己就這樣坐在這裡一直到天明嗎?
想了想,從書桌最底層的抽屜裡找到她房間裡的備用鑰匙下樓……
蘇然頭蒙到被子下面都快要窒息了,耳朵更是嗡嗡的作響,輕微的開門聲她根本覺察不到,直到身邊的牀沉了下去才驚醒了她。
嚇的她騰地從被子裡坐了起來,藉着月光看到半靠在牀邊那具熟悉到骨血的身影:“你、你怎麼來了。”
低啞魅惑的嗓音染了笑意:“我等不到你的回覆,只能主動下來當面跟你說了。”
“你快上去,不怕璟熙發現啊!”雖然這裡每一個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可蘇然仍是心虛的壓着嗓子提醒他。
陸銘煜看着如受驚麋鹿般的女人,黑暗中眸光猶如月光下的湖面,泛着柔和的光波,長臂一伸,將她拉入懷中,堅毅的下頜抵着她柔軟的發頂,笑道:“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你當然不怕了,被發現她不會把你怎麼樣,但絕對會把所有的責任推到我頭上,說我溝引你的。”蘇然一邊掙脫着,一邊憤憤的說。
陸銘煜摟着她肩膀的胳膊收緊,“她那樣認爲也沒錯啊,我的確是被你溝引的。你敢說從五年後的相遇到現在你一次也沒有溝引過我?”
“你……”蘇然被他堵得無話可說。
“好了。”陸銘煜用空閒的那隻手執起她尖巧的下頜,強迫她擡起頭來與她對視,幽深的黑眸死死的鎖住她如一泓秋水般的美眸:“爲什麼關機?你知道我在樓上等了多久嗎?”
真是個磨人的妖精!
這個女人總有手段讓他變得不理智,就拿此刻他衝動的下樓來說,他甚至都要懷疑是她耍了手段。
她把他的心看的透透徹徹,總有先發制人的本事。
這個想法是她在被子裡猜測到的,若不是夢遊他怎麼敢睡在裴璟熙的身旁給別的女人表白。
雖然這個理由很假,但陸銘煜決定相信了,因爲他不想在這無謂的話題上浪費時間。
俯脣親吻她的眼睛,臉頰貼着她光潔絲滑的額頭,幽幽的開口:“不是夢話,是真的,你爲什麼就不肯相信呢?”
不算這一次,他從昨晚到現在已經說了三次了,她沒有一次相信,難道是她本能的抗拒,不願相信嗎?
蘇然清楚的感覺到他說話時聲帶顫動,傳遞到她心裡竟是變成了擂鼓一般,心跳加速起來。
她擡起頭來,望着月光下他那張刀削斧鑿的俊臉:“你讓我怎麼相信,你的所有言行舉止都透露着對裴璟熙的愛,你在這種情況下說愛我……”蘇然嚥了口唾沫溼潤嗓子:“你確定不是愛玩笑?”
陸銘煜暗暗的嘆息一聲,語重心長的說道:“我是認真的。”
“……”蘇然耳朵貼着他的洶口,聽着他強而有力的心跳,沒有說話。
他的手貼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我知道這麼做對你很不公平,但我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你就當替我還璟熙一個心願,嗯?”
蘇然:“……”
“雖然我無法許你一個婚姻,但我保證我這裡……”他的手心貼着心臟部位,手背是她柔軟滑,膩的臉頰,“永遠是你的,因爲從你走進這裡的時候,這裡便成了你的專屬地,誰都無法接受,包括璟熙。”
他說的深情款款,似乎只有在黑暗中,她洞悉不到他臉上的神情,他亦是看不到她眸底干擾的眸光,方纔講得出口。
說到底,他至始至終是個不善言辭的內向男人,這樣的話若非情到深處,是絕對不會表達出來的。
這是蘇然認識他將近十年來,陸銘煜第一次向她說出如此煽情的話,不管真假度有多少,這一刻她的確被動容了。
心底的某一角變軟,甚至到融化,最後化作一股熱流涌上心頭,眼眶也跟着發熱。
她像個受委屈的孩子一般,把頭埋在他的心口,呢喃道:“別說了,我……信……你……”
再說下去她怕自己的眼淚馬上決堤,對於這個男人她至始至終都無法抗拒,面前就算是萬丈深淵,只要他朝她招手,哪怕只是微笑一下,明知道會粉身碎骨,她也義無返顧的跳了。
不過這一次,她能感覺到他說的是心裡話。
“答應我,好好把孩子生下來,我會兌現我的承諾。”他的脣貼着她柔軟的發頂,鼻端縈繞着淡淡的洗髮水芬芳,低着嗓子蠱惑道。
……
陸銘煜是在蘇然睡着後離開的,見天色已經麻麻亮,便沒有回臥室,在書房裡養精蓄銳。
裴璟熙醒來身邊空空如也,手伸過去,冷冰冰的,哪裡還有他餘留的體溫。
他……什麼時候離開的?去哪了?
心驀地咯噔了一下,快速的下牀,一邊裹着睡袍,一邊走出臥室,看到書房半掩的門縫中透出來的燈光,懸着的心稍稍回落。
在門口停下,整了整神色,輕輕的推開門……
陸銘煜仰頭靠在轉椅上,閉着眼睛,微蹙着眉頭,看樣子睡的很不踏實。
他又在書房裡呆了一夜?!
從結婚到現在,陸銘煜熬夜工作是常有的事,但她發現自從她回國到現在他頻頻熬夜,難道說大陸的工作壓力比美國還要大?
裴璟熙走過去,柔若無骨的手兒搭在他的肩上,輕聲道:“老公,回房睡吧。”
陸銘煜睜開沉重的眼皮,擡手看了眼腕錶,坐起身來,胳膊撐在書桌上,捏着痠痛的眉心:“不用了。”
“像你這樣經常熬夜身體會累垮的。”裴璟熙滿目擔憂的看着神色疲憊的男人,提醒道。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熬夜工作了一整晚,總之,他是她的男人,有關一切不利於他的她都關心在意。
陸銘煜淡淡的迴應:“我已經習慣了。”
“要不早上就不要去公司了,補個覺,下午去一樣的。”裴璟熙堅持道。
溫熱的大手覆在她細膩光滑的手背上,涔薄的脣瓣抿出一抹恬然的弧度:“不用,上午還要去一趟墨氏。”
“好吧,我的工作狂老公!”
裴璟熙順勢雙手握住陸銘煜骨骼雅緻的大手,拽他起來,視線掠到放在鍵盤旁邊的鑰匙,旋即臉色一沉,一抹凌厲的寒光從眸底快速的劃過,僅僅一瞬的功夫,又恢復到含笑溫柔的模樣,說:“你去洗漱,我下樓看王姐做什麼早餐。”
陸銘煜:“嗯。”
……
“王姐,去叫蘇然起牀吃飯。”
王敏把早餐全部端上來,並且擺放好後,裴璟熙吩咐道。
“不用叫她,我們先吃吧,等她睡醒了,王姐給她把早餐熱一熱。”陸銘煜面無表情的看着晨報,淡淡的開口。
蘇然才睡下沒幾個小時,現在去叫醒她肯定一整天都精神不佳。
“她昨晚睡得很晚嗎?”裴璟熙這話是問王敏的。
“呃……我不清楚。”王敏如實回答:“蘇小姐昨晚吃完夜宵就回房間了。”
裴璟熙臉色一冷,有條不紊的說道:“王姐我昨天不是叮囑你了嗎,請你來主要是照顧蘇然的,她是個孕婦,你一定要用心知道嗎?你和她都住在樓下,以後你要提醒她作息時間要有規律,對她和肚裡的孩子都好。”
“是,太太。”王敏畢恭畢敬的回答。
陸銘煜眉宇微不可見的蹙了下,放下報紙,拿起筷子鉗了一個金燦燦的煎蛋,狀似不經意的說了句:“孕婦都很嗜睡,晚起一會兒不打緊的。”
這話怎麼聽,裴璟熙都覺得陸銘煜不但嫌棄她大題小做,而且刻意偏袒蘇然。
是這樣嗎?是這樣嗎!
覺察到裴璟熙眸底浮現出猜疑,擡眸看向王敏,“王姐,你照顧的孕婦有經驗,你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