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真的無法看着她嫁給裴璟晨?
低低柔柔帶着磁性的聲音,蠱惑了她的心緒,腦子一片混沌,說不出是喜是悲,翻涌起伏着,兩個分成二派的小人開始掙扎,爭吵。
二樓,裴璟熙靜靜地站在樓梯圍欄處,垂着眼瞼將樓下發生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精緻美麗的容顏一點一點變得陰鬱扭曲,垂在身側的兩隻手,不由自主的攥緊,尖利的指甲嵌入掌心,可她卻全然不知。
一點痛也感覺不到,因爲此刻她的心已經被樓下的畫面絞的血肉模糊,疼痛已經麻痹了她所有的感官神經。
陸銘煜說:“蘇然,答應我,不要嫁給他,我真的無法看着你嫁給他!”
原來陸銘煜真的想留下來跟蘇然舊情復熾!
這個答案讓她整個人不住的震顫發抖,他們又要再一次的揹着她出軌嗎?
不,她不允許,絕對絕對的不允許!
她靜靜的站着,一動不動的站着,豎起耳朵認真聽着裡面的動靜。
“蘇然,答應我,不要嫁給那個傻子!”
陸銘煜再次催促,語氣有些急燥,看着近在咫尺的這張嬌美面容,他的心有些不淡定了,特別看着那張紅潤的嘴脣,微微嚅動着,就像是在邀請他一親芳澤,他止不住吞嚥了下口水。
“陸銘煜,你先放開我!”看着他攝人的眼神,他靠得太近,蘇然心裡有些害怕,掙扎着想掙開他改而鉗着她下巴的手。
只是,或許他真的太瞭解她了,不管她如可掙扎,總掙不開他的禁錮,一如她的心,遇到他就止不住的淪陷,止不住的被他蠱惑。
“不放,除非你立刻答應我,否則……我不保證會對你做出什麼事情來。”比如,這一刻他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狠狠的吻住她!
陸銘煜的思緒微微有些混亂不受控制,他下意識湊近她的紅脣,鼻息吐吶間輕輕的觸碰着,那種相互碰觸撕磨帶來的輕顫,癢癢的直達心底,深深地迷惑了他,於是,他直接撅住了她的紅脣,深深的吻住了她。
蘇然被他突如其來的吻嚇得心亂如麻,臉紅心跳,愣愣的任他吻着,大腦一片空白,鼻端的氣息,一如記憶中那般震撼她的心,可是不對!
他們這樣做是不對的!
她是他大舅哥的未婚妻,他將要叫她嫂子,他怎麼可以這樣吻她呢?
她絕不能讓彼此之間已經很複雜的關係變得更加複雜,於是,她開始使勁掙扎,也不知道哪來的一股蠻勁,她竟然推開了他。
陸銘煜也被自己一時衝動真的吻了她而怔愣了一下,可是,他竟然一點也不後悔,甚至還有些沾沾自喜,僵硬的俊臉上微微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笑及眼底。
他終於找回了記憶中那股久遠且熟悉的味道……
蘇然胸腔起伏不止,急促的喘着粗氣,羞憤的指着陸銘煜“你”了許久,最終,只是羞怒的斥道:“好!陸銘煜,我答應你退婚,但是你得先把女兒還我!”
這個人,真的太危險,只要他把鬱郁還給她,她一定有多遠躲多遠。
門外早已氣憤不已的裴璟熙微微勾起一邊嘴角冷笑,眼底劃過一抹陰厲的精光,他們的女兒蘇鬱郁……
她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呢?如果讓蘇然知道蘇鬱郁的事……
格調高雅的咖啡廳,蘇然推門走進去,就見到裴璟熙優雅的坐在那裡微微低着頭攪動杯裡冒着熱氣的熱飲。
不可否認,裴璟熙是一個很有氣質的美女,每一個舉手投足都是那麼柔媚脫俗,這是她自認比不上的。
“蘇然,這裡……”
裴璟熙突然擡首微笑着朝她招手,蘇然微微一愣,十分的不習慣她這種突然的熟絡,她記得在裴家這幾天,彼此之間甚至一句話也沒有說過,真的讓她產生了錯覺:他們就是陌生人!
她抿嘴回了個淡笑,走過去拉開坐椅坐下,坐得很端正,但其實內心是有些凌亂的,她不知道裴璟熙突然約她出來所爲何事?
爲什麼有話不能在裴家跟她說非要出來外面說?
帶着疑惑,她答應了裴璟熙的邀約。
其實,她的心裡是真的不想跟裴璟熙以及陸銘煜有過多接觸的,雖然她即將嫁入裴家與他們成爲一家人,但是她也有些僥倖心裡,因爲只要再忍耐幾天,等裴璟熙和陸銘煜回美國去之後,彼此就可以河水不犯井水,各過各的生活,各走各的人生大道。
對了,前提是把鬱郁還給她。
“要喝點什麼?”裴璟熙一副老朋友相見的熟絡,熱情的笑問,看起來十分的開心,笑容滿面。
“哦,我都沒關係。”蘇然從來不挑食,她也不像裴璟熙這般身份矜貴,反正進得了肚子不會毒死人的東西她都吃。
“那我幫你叫杯卡布其諾吧。”裴璟熙說着招來服務生,叫了一杯卡布其諾,沒一會,咖啡就送上來了。
咖啡送上來之後,有那麼一刻倆人都是沉默不語的。
裴璟熙含笑看着蘇然,眼裡眸光瀲灩,卻讓人猜不透那雙眼底究竟是什麼情緒。
蘇然靜靜的端着咖啡低頭輕啜,實在捉摸不到裴璟熙約她見面的目的,對於她突如其來的熟絡,蘇然心裡多少也有些戒備,默默的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蘇然,兩年前離開江城以後過得怎麼樣?”
裴璟熙笑着打破沉默,看着蘇然的眼光卻耐人尋味,語氣柔柔淡淡帶着幾分憂慮。
“還好。”蘇然沒有擡頭看裴璟熙,話也說得輕描淡寫。
不管她過得怎麼樣,都與她裴璟熙沒有關係。
她更不可能跟裴璟熙細述這兩年她找女兒找得有多辛苦,也不想指責他們夫妻爲什麼要把鬱郁藏起來不還給她。
她知道這只是沒什麼意義的客套。
“知道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當年發生了那些事,大家都很不愉快。”裴璟熙說着垂眸,臉上劃過一絲淡淡的憂傷,彷彿在強調當年那些事對她造成的傷害。
蘇然嘴角抽抽,勉爲其難的牽起一個淡淡的笑容,心底一陣揪痛。
裴璟熙餘光滿意的瞄到了蘇然臉上的痛楚,若無其事的放下杯子,感嘆道:“蘇然,想不到我們之間,緣份還真是不淺,兜兜圈圈過去兩年,你竟然要嫁給我哥哥了。”
蘇然擡眸,抿嘴婉爾一笑,可不就是‘猿糞’嘛,卻比踩到‘狗糞’更讓她不自在。
如果她早知道裴璟晨和裴璟熙之間的關係,說不定她早就有多遠閃多遠去了!
還能讓這‘猿糞’發展到這種地步嗎?
裴璟熙見蘇然一直沉默沒有說話的意思,微微苦笑了下,看着蘇然認真的說道:“蘇然,在這裡我要跟你說一聲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你……”
“爲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
蘇然倍感意外,如果真要說對不起的人,不應該是她嗎?
兩年前是她把孩子打掉的,兩年前也是她溝引裴璟熙的老公陸銘煜的。
裴璟熙眼眶一下盈滿了晶瑩剔透的淚水,哽咽着說道:“蘇然,還記得兩年前你拜託我幫你求銘煜把鬱郁還給你的事嗎?”
蘇然只是點頭嗯了一聲,心裡沒更多的情緒波動。
她後來也想通了,裴璟熙是陸銘煜的妻子,夫妻同心又怎麼可能會幫她說話呢?
是她當時太急切的想要回孩子,纔沒想那麼多去求裴璟熙幫忙的。
現在想想,是她太傻太天真。
“對不起,蘇然,當時並不是我不肯幫你,而是,而是我那段時間失去那個孩子之後太傷心太難過,一直沒有心情去理會當時還住在家裡的鬱郁。”裴璟熙說着說着眼淚就奪眶而出了。
蘇然微微有些驚愕,靜靜的看着裴璟熙,心裡隱隱作痛,她的女兒鬱郁當時就住在陸銘煜的家裡……
突然有些悔恨不已!
如果當時她蠻橫一些,不顧一切去他家裡搜尋鬱郁,或許她就不會跟鬱郁分開兩年這麼久了。
她可憐的女兒鬱郁,媽媽真的好想你,好想你……
痛苦的閉了下眼,逼回快要奪眶的眼淚,睜眼繼續看着裴璟熙,她想知道更多關於鬱郁的事。
裴璟熙拭去眼淚,擒着淚繼續哽咽道:“後來,你找我幫忙勸銘煜之後,我才找來保姆詢問鬱郁的情況,沒想到保姆卻告訴我說,鬱郁已經被銘煜帶走了,不住在家裡了。”
“銘煜下班回家之後,我問他把鬱郁帶去哪了?銘煜卻嚴厲的警告我,不准我過問鬱郁的事。後來沒過幾天,因爲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我和銘煜就回美國去了。”
美眸流露出滿滿的真誠和歉意:“回美國之後,我依然沒有忘記你的請求,一有機會我就問銘煜鬱郁的下落,可每次都同樣是遭到銘煜的厲言警告。”
裴璟熙頓下來又拭了把眼淚,繼續說道:“我一直不明白銘煜爲什麼要這樣隱瞞我鬱郁的下落,直到有一天,我偶然……”裴璟熙控制不住的失聲哭泣:“我偶然進書房找東西,在抽屜裡發現了一張死亡證明,想不到……想不到,那竟是鬱郁的……鬱郁的死亡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