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禾禾和洛祈聖之間幾乎沒有交流。氣氛怪異到齊南輝都保持不了平常的表情,只想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對父子看似鬧脾氣吧,也不像;看似單方面生氣吧,更不是。洛祈聖每天在禾禾病房外站着,即使進去了兩人也不說話,和齊南輝記憶中這對父子膩呼膩呼的樣子差別太大,瞎子都知道有問題。
等到洛祈聖走了,禾禾就一副心不在焉地看着他剛纔站着的地方,那個表情——怎麼說呢,齊南輝只想上去抱抱他。他覺得這個小孩子適合的就是露出笑容,嘴角的酒窩若隱若現,墨綠的貓兒眼眯起的模樣。對於禾禾的笑容,無論是禾禾小時候還是現在,齊南輝都沒有抵抗力,即使他一開始就警告自己要注意。
而今天,這怪異的氣氛達到了最高點。原因是,禾禾說了一句:“去沈姨家。”是的,禾禾要出院了,身體還稍有些無力,不過沒有大礙。
每次看到洛祈聖看着自己,禾禾都有一種心臟微漲的感覺,只想逃得遠遠的。因爲,越近就越難受。他不敢回家,想到回家後與洛祈聖幾乎是朝夕相對,禾禾就覺得心中打鼓。所以,那個時候十歲都沒到卻想着要保護自家爸爸獨自離家的小孩,此時退縮了。他堅持着:“我下半年就入學了,想找凱凱瞭解一些情況,也好讓凱凱幫忙補課。”
這當然是藉口,一個爛透了的藉口。洛祈聖在深深看了禾禾一眼之後,摔門出去:“隨便他。”
門內,禾禾低下腦袋,不知道自己心裡是舒了一口氣還是更加難過。門外,洛祈聖撥通杜青的電話:“那個出問題的單子我來弄吧,給你放七天假,找到皇甫悠。”
那邊杜青原本半死不活地趴着,聽到洛祈聖的話立馬就滿血復活,一溜煙兒收拾了東西,走了。等到他上了飛機,他才後知後覺地想到,自家老大的好似不怎麼開心啊?摸了摸後腦勺,杜青把打顫的衝動給壓下:無論怎麼樣,先找到悠是最重要的!
他們兩個人從一開始的誤會,分開,重遇,追求,到後來的矛盾,逃離——杜青長長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老天啊,他們的感情道路都是怎麼回事兒,坎坷啊,曲折啊!想到自家老大說起禾禾的樣子,杜青就覺得七天假哪裡夠!給他放七年吧!直接讓他“告老還鄉”吧!
這邊,齊南輝開着車帶着禾禾去沈心怡家。離沈心怡家不遠的那屋子被租了下來,雖然這次綁架事件的背後之人找到了,也不代表以後都安全了。這次事件很好地給了他們教訓,什麼時候都不能鬆懈。
洛宗默的事情沒有抖露出去,畢竟是洛家的家務事,僱人綁架兇殺自己侄子的罪行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現在,他被關在牢房裡,有洛家的“專門”關照,這輩子是難以出來了。
齊伯幫洛平函滿上茶:“老爺,你也別太在意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管不了太多的。”
“他不知道洛家揹負的東西,也不知道他本就活不過四十歲……”洛平函已經有明顯皺紋的眼角被端起的茶杯遮住,“我本打算讓他至少在有生之年能好好的,沒想到他……我也五十三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一睡不醒了,一個個都不讓人省心……”
“老爺,少爺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一定能勝任的。而且少爺也已經大概知道洛家的事情……”齊伯頓了頓,“至於小少爺,從小就那麼乖巧,一定不會讓老爺失望的。”
“說到那小傢伙,那對父子又怎麼了。前段日子不是還膩膩呼呼的麼,怎麼禾禾住院了就吵架了?”洛平函揉揉眉心,“和小夫妻吵架似的……”
“老爺你也不是不知道,小少爺從小就喜歡黏着少爺,這次大概是小少爺叛逆期到了,兩個人都不習慣的關係。”齊伯佈滿皺紋的臉上露出笑容。
兩個人在樹底下喝着茶,臨夏的陽光穿透樹葉,留下斑駁。成了這個初夏最好的景色……
……
知道禾禾要住過來,無論是沈心怡還是計凱都特別開心。把客房收拾得最舒適乾淨,這對母子看看對方臉上的表情不由笑出來:兩個人也不知道是熱的還是緊張的,滿臉通紅。
客房有一個很大的落地窗,裡面的東西很簡單,全是藤製和木質的傢俱。拉開的窗簾外是豐盛的日光,在那裡放着一個畫架。
當晚,沈心怡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說是禾禾好久沒吃到她燒的菜了,當然把禾禾喜歡的全都燒出來。飯後,還有牛奶布丁和巧克力布丁,兩少年端着小小的布丁杯子窩在沙發裡看電視。
“禾禾,發生什麼事情啦?”雖然非常歡迎禾禾能夠來,沈心怡和計凱也明白,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小傢伙纔會跑過來。計凱比禾禾大了兩歲,也真的把禾禾當成自己的弟弟。他和沈心怡討論之後,決定由他來問。
禾禾抿嘴:“凱凱,你有喜歡的人嗎?”
計凱臉紅紅:“你,你幹嘛突然那麼問?”
禾禾眯眼:“我不知道,我對他產生的感情到底是不是愛情的愛。”
於是,本來打算問禾禾發生了什麼事情的計凱完全忘記了初衷,他的八卦情緒暴漲:“誰啊誰啊?”
“不能說的人。”禾禾用手肘撞撞他,“說啊,你有喜歡的人不?”
計凱咳嗽了一聲,面對着禾禾略顯單純的表情,答道:“沒有……我們都還小,什麼喜歡不喜歡,愛不愛的。”他頗有些大人的模樣說道,“還是等我們長大了再說。”
禾禾不雅觀地翻了一個白眼,把吃完布丁後的杯子放在計凱手上:“我去房間了。”
……
計凱拎着鳥籠小心翼翼走進禾禾房間的時候,禾禾正在專心地畫畫。安安靜靜的樣子,側臉在燈光下顯得特別溫潤美好。計凱甚至覺得這樣的禾禾不像是才十四歲——怎麼說呢,應該是讓人不知道到底是幾歲。
房間裡只有筆與紙摩擦發出的聲音“沙沙,沙沙”讓人覺得安心無比,甚至有些昏昏欲睡。
而禾禾的心情也平靜了很多,鉛灰色的線條組成讓人心安的畫面。他輕輕呼了一口氣,正想站起來活動一下就突然聽到一個詭異的聲音傳來。
“嗯哼……啊啊~~用力~~爽~~啊~~”
禾禾臉一紅,這聲音雖然怪怪的,不過這內容……
只聽得接下來那聲音稍微變化了一下,內容也變了:“倩倩……好舒服,倩倩……”
禾禾狐疑地看着猶如被雷劈過的計凱,指着他手上的籠子:“這東西叫的?”
計凱本來是想拿着小痞子進來逗禾禾開心的,進來後看到禾禾那麼專心在畫畫,也是看得入迷了。只是他手上拎着的小痞子不懂的什麼叫做欣賞啊!於是,安靜得久了,它就自娛自樂自來。
這自娛自樂的內容……
禾禾只覺得臉各種發熱,指着那個籠子問計凱:“凱凱,你平常都怎麼教它的……”說到這裡,禾禾突然就明白了,這哪裡是計凱教的!這一定是這鸚鵡平時聽多了就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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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凱此時只想把小痞子的毛拔光,看到禾禾懷疑又帶着明瞭的眼神,又想奪門而出。而最後,他只是傻愣愣地笑了笑:“呵呵……呵呵……”
禾禾坐到計凱身邊,笑嘻嘻地:“倩倩是誰?你不是說你沒有喜歡的人麼?”
計凱扭過頭,麪條淚~~他已經十六歲了,這個年紀的男孩有誰沒看過幾本a|片的,當然,晚上自己的小兄弟和五指姑娘交流交流也是一定的。平常和那些哥們混在一起,也會拿出這些來交流探討……爲什麼在面對着禾禾的時候,他卻說不出口啊!爲什麼啊!!禾禾又不是白蓮花!!!
計凱心裡不淡定了。轉過臉卻裝得一本正經:“禾禾你知道的,人總是有情竇初開的時候的。我只是一不小心開了,現在已經關了。”
“噗……”禾禾失笑,拍計凱的肩膀,“我說認真的呀,我想知道愛上一個人到底應該是什麼樣的感覺……”
房間裡的兩個小孩子在說悄悄話,沈心怡笑着搖頭,就不提醒他們早些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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