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安妮走後,傅慕旋一直坐在沙發上喝酒。她喝得不算少,臉上已經漸漸有了醉意,但是偶有股東過來想要跟她聊上幾句的時候,她總是能立刻恢復清醒,對答如流。一來二去,倒也沒有人覺得她失了分寸。
“旋旋。”段柔走到她身邊坐下,伸手拿過她的酒杯,“別喝了,對身體不好,你最近本來就休息得少,何必要這麼折騰自己?”
段柔是傅慕旋的好閨蜜,她不在乎厲氏會怎樣,不在乎傅慕旋是不是厲氏的總裁,甚至不在乎下落不明的厲墨池的狀況。她只在乎自己的姐妹會不會累,她只擔心這個人會不會受到傷害。
就算所有人都看不出來,她也知道,現在的傅慕旋,過得並不好。
“柔柔,你放心,我沒事。”傅慕旋拍拍她的手背。
“說什麼沒事?明明是強撐着不讓自己醉倒,你看你喝了多少紅酒?這不是白開水,喝多了會出事的!”段柔斥道。
傅慕旋笑着,刻意轉移話題,“應該叫上名楊一起來的,這樣你就不會死看着我了。”
要是房名楊在,這兩人指不定躲到什麼地方去卿卿我我了,哪裡還有心情來注意她?
她狡黠地笑,等待着段柔害羞的反應。誰知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段柔發出一點聲響。她疑惑地看向段柔,發現段柔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
“怎麼了?吵架了?還是他欺負你?”傅慕旋大有想要立刻去找房名楊算賬的勢頭,忙聲問。生怕段柔受了委屈。
段柔低着頭,許久,就着之前從她手中搶過去的酒杯,倒了滿滿一杯紅酒,一口喝下。
傅慕旋沒有阻攔。
段柔跟她不一樣,需要發泄什麼的時候,段柔會先將自己灌醉。
她等着段柔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真的是房名楊欺負了段柔,管他什麼搭檔不搭檔的,敢欺負她的女人,她一定要他好看。
瀲灩紅色順着段柔的嘴,流進她的胃裡,然後透過血液,傳遍四肢百骸,衝上大腦。在酒精的麻痹下,段柔皺着眉,看向傅慕旋。
“你還記得我第一次愛上的人嗎?”段柔的聲音暖暖的,有些飄。
傅慕旋一驚,“你是說,寧佑天?”
段柔點點頭,然後倒下來,將頭搭在傅慕旋的腿上,目光不知看往了何處。她的聲音裡帶着懷念。
“他回來了。”
——
你還記得,你第一次愛上的人嗎?
關於這個問題,無論是傅慕旋還是段柔,給出的答案都是一樣的。
當然記得。
傅慕旋第一次愛上的人,是厲墨池。她愛了他十年。
段柔第一次愛上的人,是寧佑天。她與他,不過才遇見。
“傅慕旋,你跟我解釋一下,你跟靳安年是怎麼一回事?”段柔一邊翻書,一邊淡淡地問身邊的傅慕旋。
不自然地摸摸耳垂,傅慕旋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她跟靳安年是同班同學,因爲某些原因,他們現在走得比較近。
“這個……”
放下說書,段柔認真地看着她,“傅慕旋,你最好老實告訴我,你什麼時候跟靳安年勾搭在一起的?”
傅慕旋知道段柔的脾氣,不生氣則已,一生氣……天都能捅破了!誰讓她有一個肯爲她撐起一片天的老爸。
“這個……大概是……一個月以前。”傅慕旋知道瞞不住,只好硬着頭皮答道。
“靠,你竟然瞞了我一個月!”段柔一副要吃了她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平日裡溫婉大方的段家小姐。67.356
傅慕旋也不是好欺負的主,短暫的愧疚之意馬上就拋在了腦後,她直視段柔,說得振振有辭,“我還不是爲了你!要不是我,你說你能染指顧然這匹白馬嗎?”
在段柔的字典裡,王子這個詞是不存在的。
有錢有地位有長相的人,她都只稱爲白馬。她纔是女王。
其實段柔不是個強勢的人,她只是一個有着集團千金因有的驕傲的小女生,表面上看起來高高在上,卻其實都是裝出來的。
傅慕旋比一般人更瞭解她,在傅慕旋的眼裡,段柔只是個暖心的孩子,總是裝作一副大人的模樣,內心裡卻十分的單純善良。就是因爲這樣,傅慕旋才決定,要幫幫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傻姑娘。
正是少年時光,喜歡上一個剛好的人,是再美好不過的一件事。段柔就喜歡上了高一屆的學長,顧然。兩個人在學生會認識,顧然屬於那種長得好看、家境優渥、會琴棋書畫、也會洗碗煮飯的優質男,十足十的優秀學生代表。因爲性格好,打從進入學生會開始,就受到了全校女學生的追捧,偏偏他萬花叢中來,不帶半點顏色,彷彿清水芙蓉。
段柔被他的好迷得神魂顛倒,整天都在傅慕旋耳邊念着“顧然”“顧然”,聽得她想不多注意這個人都不行。好在她有厲墨池,饒是這些人再優秀,也比不上厲墨池分毫。
但是這個忙,她還是很樂意幫的。
萬一促成了這樁好事,也算是一大功德。
說不定因爲積善,老天就把厲墨池送給她當獎品了呢?
傅慕旋傻兮兮地笑着,腦海裡浮現出厲墨池高大的背影。只是可惜了,厲墨池已經在上大學,跟她不是一個學校,難得她想享受一下校園戀愛,卻苦於男主角沒有在。
跟傅慕旋忽喜忽憂的表情不同,段柔的臉上帶着甜蜜而憧憬的笑意。那樣子,一看就是個剛剛墜入愛河的小女生,全身上下無一不透露着“花癡”兩個字。
傅慕旋看看她,無奈地搖搖頭。
“旋旋,你說,你這算不算是出軌?”見傅慕旋笑她,段柔立刻反擊。
傅慕旋扶額,“我倒是想出軌,出軌的前提是要有軌啊,厲墨池爲了躲我,選擇在學校住宿,我連自己的軌都沒有鋪好,出什麼軌?”
感傷完畢,傅慕旋又道,“誰讓我幫忙遞情書來着?看現在的情況,我是白忙活了一場?”
傅慕旋看着突然臉紅的段柔,笑得沒心沒肺。但笑過之後,她還是有些佩服她。
畢竟,段柔還有想要將心事告訴對方的勇氣,哪像她,跟着那個背影那麼多年,卻連一次想說出口的衝動也不敢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