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些都是表面上的文章,大家有目共睹,嘖嘖稱奇的
而在大夥兒看不到的地方,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
那個坐上了花轎的新娘子,從頭到尾,自始至終都不是慕容長歡,而只是一個身形體態同她相似,被慕容長歡找來代替她的女子。
反正頭上蓋着紅蓋頭,只要不掀開,誰都看不到新娘子長的什麼樣兒。
而且每一回嫁出去,往往沒過夜就給送回來了,新郎官兒根本就沒有機會去掀開她的紅蓋頭即便是有機會,只怕也是不敢掀開的。
慕容長歡這樣做,自然不是因爲懶得出府,而是因爲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譬如說第二回出嫁的時候。
那個小姑娘之所以會溺水,便是她派人乾的。
慕容長歡自然不會真的讓那個小姑娘送命,什麼時候掉下水,水裡溫度如何,掙扎多久,淹多久,到什麼樣的程度救上岸,最後怎麼進行搶救她都是經過詳細策劃的,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差錯
可平白無故叫人淹了一回水,心底下總歸是有些虧欠的。
便就忍痛割愛,砸了一千兩銀子在湖裡頭,算是給那個小姑娘的補償
太夠意思了
慕容長歡深深地覺得,她也是能財大氣粗一回的
再譬如第三回出嫁的時候。
夫君是個病秧子,得的病雖然不好治,但也不是沒法治。
她便在成親前一日,提早給他下了一劑猛藥,叫他在計劃好的時間點暫時滯住呼吸,呈現出假死的狀態。
然後女扮男裝,化作江湖遊醫,“剛好”路過。
於是順水推舟地就被府裡的人病急亂投醫地給請了進去,將那少爺死馬當活馬醫,給“奇蹟般”地救活了
接着再施個針放個血,留下方劑,叫府裡的下人慢慢給那少爺調理身子,就算一下子沒法完全治好,卻也能下牀行動了。
這樣的奇效在外人看來,少不得要誇耀一番“妙手回春”、“起死回生”
然而,這世上又哪來那麼多的起死回生。
真正病入膏肓之人,便是華佗在世,也是救不了的。
很多時候,慕容長歡身爲醫者,面對將死之人亦是無能爲力,唯一可以做的便是竭盡所能地將那些尚有一線生機的人從死亡邊緣拉回來。
至於命數已盡之輩,她能給予的最大安慰,就只能是“曇花一現”的絕美了
所幸,這個病秧子“夫君”並非沒的治,這回跑來侯府碰運氣遇上了她,也算是幸事一樁要不然,等她開了醫館,坐診收費,那酬金可是很貴的
後面每一嫁,慕容長歡皆是如法炮製。
這一禍一福雙重而至,悲喜交加,冰火交替,所帶來的震撼自是不言而喻
當然,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從她這兒求得的“一線福祉”的
倘若所有人都能在她身上謀得好處,且不說她要嫁人嫁得累死,自己還得免費給人幹活、還得一次又一次肝腸寸斷地給人送寶貝,那她真的可以去跳城牆了
所以啊,慕容長歡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沒有那麼偉大
正當她愁着逮哪個倒黴蛋下手的時候,一個真正的倒黴蛋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還能是誰,當然不是別人,正是魯國公府的那一位。
一聽到是魯國公府派來的人,慕容長歡即便心如明鏡,都不需要用腳趾頭想,就能猜到這是大夫人的主意,要不然就憑她跟大夫人撕逼撕到了這般你死我活的程度,魯國公府的人別說是腦袋缺一根弦,哪怕就是缺了十根弦,也不可能跑來湊她的熱鬧。
畢竟,一個人確實是有可能腦子進水了,但絕對不會整個府的人都跟着一起智商下線
既然對方是有備而來,而且還是不懷好意。
那麼她就沒必要同他客氣了。
下手也是不用手軟的。
成親當日,慕容長歡就往新郎官兒的身上扔了一條毒蛇,那毒蛇也是調皮,別的地方不咬,偏偏咬了新郎官兒的命根子
因着搶救得快,新郎官兒的小命倒是給保住了,只可惜被毒蛇咬了那麼一口,這輩子卻是無法再行人道了
哦呵呵,慕容長歡覺得自己真的是很壞,很壞呀
然而,就是像她這麼壞的女人,在外頭的名聲卻是越來越好,都快被當做神一樣供奉起來了
居然還有人說將她的畫像掛在牆頭能辟邪
慕容長歡也是微醺。
是不是掛在牀頭,還能避孕啊
不過,自從魯國公府的那位哥們出了事以後,前來侯府提親的人瞬間就少了九成,這一回慕容長歡什麼流言蜚語也沒有刻意放出,外頭的人就自行發揮豐富的想象力,腦補得比她還要誇張
說是什麼她身上的煞氣被逼了出來,下一個再要娶她,八成會遭逢血光之災巴拉巴拉
總之要有多恐怖,就說得有多恐怖
人總是這樣,從來沒有見過鬼,十個人裡頭大概有十一個都是被自己嚇死的。
所幸慕容長歡也不急着嫁人,她費盡心機地張羅這麼一陣,不過是爲了把自己的名聲弄響亮,把一落千丈的庶女身價給擡高,不至於受制於大夫人、亦或是淪爲男人的玩物。
如今登門提親的人少了,她反而樂得清淨。
只是
也有那麼幾個不怕死的。
上門求了一回又一回的親,說了一次又一次的媒。
這些人裡頭,一個是“深情不渝”的六王爺司馬鳳翎,一個是“湊熱鬧狂魔”溫孤雪這兩個人,幾乎是她成了幾次親,就提了幾次親,奈何一次也沒叫她抽中
當然不可能抽中
就算是抽中了,也要扔回去好嗎
她又不是傻
這第十次抽籤的籤筒裡頭,居然還多了兩個名字。
倒是讓慕容長歡微微有些吃驚,覺得很是意外。
有一位,竟是太子殿下
玩歸玩,慕容長歡還是知道分寸的,不可能玩得那麼過火,跑到皇宮裡頭鬧事,雖然她是很想教訓一番太子,但以目前的情勢來看,她還招惹不起那樣的“大人物”。
還有一位。
是個眼熟的名字
司馬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