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霽月大概是真的醉了。
只不過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若非如此,以他的武功修爲和平素的警覺性,怎麼可能察覺不到她的存在
雖然他們靠得並不近,但距離也不算太遠,哪怕甬道內暗淡無光,伸手不見五指,但人的氣息還是有的即便慕容長歡可以屏住呼吸隱藏一段時間,但狼王沒有那種意識,一直在哈着舌頭喘氣。
這要放在平常,司馬霽月只怕早就一把飛鏢擲過來了,又豈會獨自一人沉浸在自己的哀怨之中,願醉不願醒
喝了那麼多的烈酒,總是要醉的,天底下沒有真正千杯不醉的人。
只是有的人喝多了會醉得一塌糊塗,摸不清東南西北。
有的人喝醉了,卻還像是清醒着一樣。
而司馬霽月便是屬於後者。
醉也醉得不自知。
“小長歡”
喃喃地從嘴裡飄出兩個音節,宛如夢囈,輕輕地蕩了過來,聽得並不真切,卻讓慕容長歡爲之一怔,像是被人用尖細的針在心頭上冷不丁地戳了一下。
頓了頓片刻,又聽司馬霽月接着道。
“到底要本王怎麼做,你才能愛上本王”
一句話,語氣很輕,很淺。
沒有歇斯底里,也沒有怨念深深,似乎還夾雜着幾分無可奈何,問得很是認真冷靜。
像是面對着面在問她。
有那麼一瞬,慕容長歡的腦子裡閃過一絲恍惚,幾乎要誤以爲他是在同她對話,下意識便要開口可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張了張嘴巴,愣了好一會兒,慕容長歡才陡然反應過來,司馬霽月這是在對着黑漆漆的甬道自言自語,並不是真的在跟她講話。
“你要什麼,只要你說出口,本王都能給你可是你什麼都不說,本王又怎麼知道你的心思”
“你做事那麼決絕,那麼武斷,一個人獨來獨往,全按着自己的喜好來,從來不會過問別人的看法,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本王以爲你嫁給了本王,把身子給了本王,就會將本王當成是你的依靠,至少在你的心裡多少有些分量,可是你沒有,一點也沒有。”
“有時候,本王甚至懷疑,本王根本就沒有擁有過你。”
“半夜裡驚醒,看到你睡在身邊,懷裡抱着你也無法覺得安心,好像你是你,本王是本王,我們兩個人從來就沒有靠近過。”
“那種感覺,就好像本王仍然是一個人,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
慕容長歡微抿薄脣。
聽着司馬霽月斷斷續續地說着,一字一字,說得認真,仍然是囈語般的口吻,柔軟的音調毫無重量,可是聽在慕容長歡的耳裡,卻如同錘子般重重地敲在心鼓上。
“罷了,我這是在做什麼”
搖搖頭,司馬霽月收起視線,轉過身便要走回去。
步子略顯踉蹌,並不穩當。
一腳踩下去,踏得虛了,差點就要跪到地上
忽然間,手臂上驀地一重,給人拽了一把。
司馬霽月回過頭,瞬間對上了慕容長歡的眼睛,不由怔了一怔。
“長歡”
爾後不等慕容長歡開口,便就扯了扯嘴角,不以爲然地笑了。
“方纔還說喝不醉,這會兒倒是醉了,都出現幻覺了這個時候,小長歡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不可能的不可能唔”
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司馬霽月剛要擡手揮開眼前的“幻覺”,卻是冷不防被猛地推了一把,重重地按到了牆壁上
緊跟着就覆上來兩片溫熱的脣瓣,消掉了所有的音節。
司馬霽月沒有掙扎,順勢摟住了她的腰身,加深了這個突如其來的吻。
似有怨念,吻得很是兇悍蠻橫,毫無溫柔可言。
咬得慕容長歡的嘴脣都痛了。
但始終沒有抗拒,只那麼由着他發泄。
發泄到後來,就變得溫和了許多,小心翼翼地宛若對着一個瓷娃娃,生怕一不小心就打碎了她,打碎了這場無比真實的夢境。
糾纏了好長一段時間,兩人才分開。
司馬霽月伸手撫上慕容長歡的臉頰,伸手捏了兩下,笑着道。
“果然醉了一次才知道,原來醉酒的感覺,這麼好難怪那麼多人喜歡酒,喝醉了就是不一樣,連生出的幻覺都這麼真切,像是真的一樣”
聽到他這麼說,慕容長歡一陣無言。
看來眼前這個男人是真的醉得不輕,都分不出真實和幻覺了。
不過這樣也好。
就當是幻覺,只要他不再那麼難受就好。
“長歡,”司馬霽月忽然開了口,尚未從“幻覺”之中走出來,卻是暢所欲言,把藏在心底下想說而又無法說出口的話給問了出來,“你是不是怪本王,用這種強取豪奪的手段把你娶進門”
慕容長歡搖了搖頭。
“騙人。”司馬霽月嘆了一口氣,“你不喜歡本王,又怎麼會願意”
“是不願意,”慕容長歡只好如實坦白,“但也沒辦法嫁了就嫁了,大不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果然是不願意的,拐着彎兒也要罵本王。”
“”
這純粹就是某人自己找罵,不關她的事
“本王答應過你,不會強迫你做你不願意的事情,可是”
“沒有可是,”慕容長歡打斷他,剔着眉梢一臉挑釁的表情,“別忘了,當時是本妃上的你”
“真可愛,”擡手颳了一下慕容長歡的鼻子,司馬霽月眉眼彎彎,整張臉都在笑,一副很是滿足的模樣,“要是現實裡也這麼可愛就好了,只可惜幻覺終究只是幻覺。”
慕容長歡忽然就不想再說什麼了。
她就知道,這傢伙自行腦補的能力很強悍,又固執得要死,倘若他不肯聽,不管她說什麼,哪怕是說破了嘴皮子,只怕也沒有一點兒作用。
“不過,還好你是幻覺”
司馬霽月忽而慶幸地感嘆了一聲。
慕容長歡微挑眉梢,不知道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便就問了一句。
“爲什麼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