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長歡說得隱晦,慕容麟風心下卻是一片明澈。
他很清楚,自己即將迎進門的妻子,並非是一般的世家小姐,炎國公主這個身份就已經十分敏感了,再加上是以今晚這樣的局勢強娶進門,以後的日子必然不會太過順遂。
而六王爺的出現,更讓他明白了這其中暗藏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哪怕慕容長歡沒有說破,他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一星半點兒的端倪
只不過,有些事情,各自心知肚明便可,不說破還能有斡旋的餘地,一旦挑明瞭,局面只會變得更加僵持。
“爲兄知道該怎麼做,當初選擇這條路,爲兄就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不管在這之後會發生什麼,爲兄都會全力以赴,不爲讓你爲難。”
“你明白就好。”
慕容長歡微微頷首,繼而盈盈一笑,道。
“不過,如果遇上了什麼無法解決的難題四哥不必拘泥於面子問題,大可以到九王府來請教我和王爺,無論如何,本妃都是四哥你背後可以依靠之人。”
聞言,慕容麟風眸光微爍,心頭緩緩漫過一道溫熱的暖流。
“有六妹你的這句話,爲兄就已經足夠了。”
離開皇宮,炎國公主和六王爺的馬車一前一後,行駛在曠寂無人的大道上,由遠及近,最終緩緩靠攏在了一起,並肩而行。
馬車內的兩個主人也隨之面對面地坐在了一起。
炎國公主率先開口,屈膝跪了下來,面上滿滿是愧疚自責的神情。
“王爺是屬下辦事不利,中了九王妃的圈套,以致鑄成大錯,壞了王爺你的計劃還望王爺責罰”
“事已至此,就算責罰你,就能挽回局面了嗎”
司馬鳳翎眉眼如刀,冷冷地掃了她一眼,面帶怒色,並沒有馬上讓她起來,但也沒有處罰的意思。
聽出司馬鳳翎語氣中的不快,炎國公主立刻垂下頭,沉聲請罪。
“屬下該死”
“你錯了,你是本王好不容易找回來的炎國公主,你死了,本王也得跟着遭殃所以,你不能死,非但不能死,還要好好地活着。”
“這”聽得司馬鳳翎話裡有話,炎國公主微蹙眉梢,試探着問了一句,“王爺是不是已經想到了什麼應對之策,可以解除這樁婚約”
“你以爲父皇的話是說着玩的嗎聖旨已下,豈是說解除就能解除的”
“陛下不是說聖旨明天才能到嗎”
“父皇已經開了金口,這聖旨到與不到,有差別嗎”
“王爺息怒屬下愚鈍還望王爺明言”
“罷了,以你的智慧,會栽在九王妃的手裡雖是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如果長歡束手就戮,什麼都不做,那就不是她的個性了,再者,九皇弟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上當的傢伙,眼下局勢的發展縱然有些超出了本王的意料,但你若能嫁入景陽侯府,倒也不失一個良機。”
“王爺的意思是讓屬下藉機拉攏慕容四少爺”
司馬鳳翎微斂神色,半眯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道。
“不僅僅只是慕容麟風,還有整個景陽侯府那是長歡的孃家,不管是長歡還是九皇弟,都將其看得十分重要,只要你能同侯爺與二夫人處得融洽,於本王而言不無裨益,而且一旦你成了慕容府的媳婦,那些妄自揣度你與本王關係的謠言便會不攻自破,你的身份也會變得更加穩固。”
炎國公主神色一凜,應聲道。
“屬下明白”
“好了,你先回去吧父皇聖旨一下,爲了避嫌,以後若沒什麼要事,暫時就不要跟本王聯繫了。”
“可是王爺你和九王妃之間的事”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
“是屬下逾越了,屬下告退”
躬身退出車廂,炎國公主擡頭看了眼高空中的明月,一如來時那般澄亮光輝,卻是照不透這座皇城之內錯綜複雜的愛恨情仇與權勢爭鬥。
車廂內,一直等到並行的馬車奔遠了之後,司馬鳳翎方纔捏緊五指,重重地錘上車廂的壁面,發成“砰”的一聲沉悶交擊聲。
“長歡,果然是本王小看你了嗎你以爲你這樣戲弄本王,就能消磨掉本王的耐性你放心本王不會讓你如願的,你大可以多試幾次”
背道而馳的方向,一路疾行的馬車內,慕容長歡冷不丁地打了個噴嚏。
“阿阿嚏”
聞聲,司馬霽月不由開口關心了一句。
“是不是太冷了”
“不”慕容長歡擺擺手,擡眸凝目,沉吟道,“我彷彿聽到有人在背後罵我”
司馬霽月聞言一笑,道。
“不用說,肯定是六皇兄今天他吃了這麼大一個悶頭虧,心下必然不悅到了極點,雖然不知道接下來他還會玩什麼花樣,但至少近段時間內,他應該暫時會安分一些了。”
“希望他能安分些吧,別再來添亂了,江北水患與紫冥宮的事兒已經夠讓人頭疼了,這件事如果不好好處理,只怕會讓某些狼子野心的人趁機作亂,到時候大闕就真的是內憂外患,水深火熱了”
“不用擔心,六皇兄雖然看似輕浮,卻並非不明事理,他知道孰輕孰重怕只怕,他的心思太深,連本王都無法看透。”
“那就先別看他了被他這麼一搞,我現在看到他就很頭痛”
“哈那就不說他了”司馬霽月輕笑一聲,忽而靠近了三分,口吻之中帶着幾分旖旎曖昧,“不如,我們說一說生猴子的事兒”
“喂”
慕容長歡一驚,下意識要推開他,卻是慢了一拍,只能氣急敗壞地罵上幾句,偏偏還不能罵得太大聲。
“司馬霽月你這個禽獸,這是在馬車上你是第一次開葷嗎要這麼猴急嗎啊”
“馬車上還沒試過,確實是第一次。”
某隻王爺很不要臉地接了一句,即便順數堵上了某兩片喋喋不休的脣瓣,吞下了對方所有的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