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意外,變故來得太突然,太令人措手不及
烈王爺愣怔地看着烈王妃倒在血泊中的身軀,呆呆地看了片刻,爾後忽然像是瘋了一樣,不顧一切地奮力掙扎,在混亂之中一步步地突破重圍,衝到了烈王妃的身邊
顫抖着抱起烈王妃早已癱軟無力的身子,烈王爺收緊手臂,將其緊緊地摟在懷裡,彷彿困獸般從喉間發出了嘶啞哀慼的悲鳴
“啊啊啊”
萬分悲慟之下,卻是字不成調,語不成句。
眼看着叛黨人馬衝殺了過來,爲首的將領立刻厲聲下令,呵斥道
“把他帶走快動作快點”
“是將軍”
一行人齊齊應聲,大步上前去拽烈王爺
然而烈王爺死死擁着烈王妃,寧死也不肯鬆開半分,行事一時之間膠着不下,只聽着不遠處喊殺聲震耳欲聾,越逼越近
彷彿嫌場上的局勢不夠混亂,就在衆人僵持的剎那,“嗖”的一聲,又是一枚破空而來的箭矢,以雷霆之勢將烈王爺釘死在了草地上,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
等到衆人回過身來,眼前之人已然睜着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喪失了生的氣息,唯獨一雙手像是長在了懷中那人的身上,至死也不願鬆開。
早在第一支箭矢射出的時候,慕容長歡就開始注意起了那個隱藏在暗處的狙擊手,只是事情發生得突然,一時之間叫人無跡可尋,無從追索。
直到第二支箭矢橫空而來,慕容長歡才察覺到了暗箭射出的方向,卻不是司馬霽月這邊的陣營,也不是雙方人馬的外圍,竟是來自
溫孤雪的陣營
有奸細
慕容長歡心頭一閃而過這樣一個念頭。
而且還是隱藏得極深的奸細
此人城府之深,別說溫孤雪,只怕連司馬霽月都沒有察覺到“他”或者“她”的存在
先前慕容長歡還懷疑,在烈王府遇上的那個花奴之所以將烈王妃劫走,並且送來司馬霽月的手上,是爲了報復溫孤雪。
眼下,她卻是不這麼認爲了。
以那個奸細的能耐,既然能在烈王府的重重護衛之中劫走烈王妃,又能在如今這種千軍萬馬的場合上當着衆人的面射殺烈王爺和烈王妃兩人,就足以說明他想要暗殺溫孤雪,並不是什麼難如登天的事情,哪怕溫孤雪行事小心謹慎,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不露絲毫破綻。
所以,對方選擇在這樣的場合出手,而不是在私底下刺殺溫孤雪,其目的必然不是針對溫孤雪本人,怕是別有圖謀
但那人到底是個什麼來歷,以目前的形勢尚且判斷不出,便是連他真正的意圖似乎也隔着一層薄薄的輕紗,能看出那麼一點兒跡象,但又看不真切。
琢磨了一陣,慕容長歡仍是沒有頭緒,不由側過頭看了司馬霽月一眼,問道。
“對於那個隱藏着暗處的弓弩手,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司馬霽月眸光幽幽,聞言一閃而過瑰麗的光芒,於瞳孔之中閃耀着嗜血的酷冷光澤,看起來顯得鬼魅而又森然。
“有一點端倪,但是還不能確定得看他下一步會做什麼。”
“就目前的情況而言,那人出手射殺人質,無非是要挑起雙方的戰火,讓我們的人馬同亂黨戰個你死我活,他好坐收漁翁之利如果這就是他真實的目的,我們也要多加小心了。”
原本這個局是他們設下的,打算請君入甕,將溫孤雪連同亂黨一網打盡
卻不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還有人隱藏得比司馬霽月更深,下手更是快準狠,全然打亂了他們原定的計劃
這讓慕容長歡不得不提防,那人是不是會對他們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
念及此,慕容長歡不由伸手握住了司馬霽月。
司馬霽月垂眸看了她一眼,見她面露擔憂之色,隱隱能感覺到她手心的不安,即便合上五指,微微握緊了她的手。
相互交握的兩隻手掩在寬大的袖袍之下,司馬鳳翎立在不遠的地方,擡眼剛好見到了那一幕,便似能看穿那層單薄的綢布,眸中的冷光隨之一閃而逝,透出幾分森冷的寒意。
快步走上前,司馬鳳翎忽然揚手一把拉住慕容長歡,二話不說便往一邊走。
“隨本王來”
“喂”
慕容長歡猝不及防,被他硬生生地拽了開去,連着踉蹌了好幾步也沒能站穩身子,不禁面露惱色,低聲罵了一句。
“你幹什麼”
司馬鳳翎沒有回話,只自顧自拽着她往後走。
司馬霽月沒有追上去,被抽空的手指微微有些僵硬,冷銳的眉毛斜向上挑起,目光沉然地看着城牆之下的廝殺,嘴角上揚,勾勒出一絲殘忍的笑意。
那個傢伙到底懂不懂什麼叫做“適可而止”
他的耐心是有限的,承受不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
若不是相信慕容長歡不會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兒,就算眼前兵臨城下他也要先把司馬鳳翎吊起來打一頓再說
實在是忍無可忍了好嗎
被司馬鳳翎拽着走了一段路,慕容長歡莫名其妙,好不容易站穩了身子,當下一甩手掙開了他,忿然道。
“你究竟想幹什麼”
司馬鳳翎轉過身,揚起眉梢勾脣輕笑,提醒道。
“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是容館主,靠九皇弟那麼近,就不怕招人懷疑嗎”
“不用你管”
慕容長歡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完全不領情。
“本王偏要管呢”
“你管不着”
“不是已經管了嗎”
“你”
看着司馬鳳翎一臉無賴的表情,慕容長歡撇了撇嘴角,懶得再同他爭辯。
“你愛咋滴咋滴,老子不陪你玩了你自己歡快地蹦躂去吧”
說完,慕容長歡拔腿便要走回到司馬霽月身邊。
司馬鳳翎面色一沉,還要伸手去拽她。
慕容長歡早有防備,立時矮了一下身子,險險地錯過了他的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