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之中臨天曜下了處決令,太子府中臨修亦是得了同樣的情報,氣得當場砸了茶壺。
“既然已經失寵,那便也不必留了!不管他是真冷落還是假冷落,總歸是他睡過的人!本太子就不信,人死了,他還能無動於衷不成!”對臨淵的記恨,臨修已經上升到一個病態的高度。
他原是準備臨淵那邊繼續行寵作樂,他也好趁機在一旁看好戲,順便吹一口氣,好讓他身敗名裂徹底失去與他爭寵的資格。
可眼下這個時候,計劃正進行得無比順利,未料中途破裂,他心有不甘,便索性將氣全撒在南宮九身上泄憤,就爲了讓臨淵不痛快。
然而,瞎貓碰着死老鼠,他的這個計劃不可謂不狠毒!
若臨淵當真對南宮九沒有感覺,他左右也沒什麼損失!若是有,那正好,恰能讓他痛上一痛。縱然到時事情敗露,他就不信,父皇會向着他斷袖而怪罪於他!
臨修想得十分透徹,做起事來更加不束手腳。
勢欲風雨欲來,而此時此刻,南宮九卻依舊在六王府中過得安逸十足,渾然不知,此時竟有這麼多的人想取她性命!
不過,南宮九渾然不覺,卻並不代表臨淵心中沒數。
臨淵近來久居書房,看似是爲了避南宮九而不見,實則也是在梳理近來的現狀,特別是那些現下已經蠢蠢欲動的勢力,以及那些盤踞在王府府邸四周的暗線。
做戲這麼久,他若是連自個兒是做給誰看的都不知道,豈非是白白做了這麼久的皇嗣,糊塗得不能再糊塗?
不過,在這些暗線之中,倒是有一方勢力,讓他看得不甚明白。
那暗線他命人查過,說是出自南宮府。
若說南宮府中,最關注這丫頭動向的勢必要歸南宮潯莫屬!可據他所知,南宮潯現如今正在繡玉坊!而他府外也已盤踞了繡玉坊的人,正是那繡玉坊坊主經南宮潯授意派來的人。
這樣一來,他倒是有些好奇,出自南宮府的那名暗線,到底爲何人所派!且行事竟如此隱秘,每每他的人跟到了南宮府,便會失去行蹤!
這件事他遲早會查個明白,不過,眼下,宮中和太子那邊恐怕已經按捺不住!
他不能再將她留在身邊了!那樣太危險!
手指輕輕釦了扣桌面,他再不遲疑,終是於小指之上打了個口哨。
不多時,書房房門打開一條小縫,通體赤紅的小狐狸哧溜一下鑽了進來。
火兒近來這些時日又開始忙碌起來,白天躲在南宮九的識海內搗鼓着破開南宮府陣法的物件,基本不問鎖事,晚上則尋了機會出去繼續盯着碧靈鼠的動向,很少露面。
當然,在這樣焦灼的情況之下,小傢伙還能如此淡定的不聞不問,自然不是因爲它的定力有多好,而是近來所發生的一切,它一早便已知曉。
而它之所以躲着不怎麼見人,也是因爲心中不大過意的去。
送南宮九離開六王府,是它一手促成的!臨淵的計劃,它自然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其實,有時候,它真的覺得自己很不厚道!
這個男人是那樣的在意着它的笨主人,所行的每一步棋也無不是爲她安排得妥妥帖帖。
所以,那日,他來找它幫忙時。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它當即便答應了他。
“怎麼?是要開始施行計劃了嗎?”若它猜得不錯,他今日喚它來,八成是爲了此事!
“不錯!今晚便施行!”幾乎是毫不遲疑的,臨淵沉聲應了火兒一句,自己則又掩了脣畔劇烈咳嗽起來。
火兒在一旁瞧得分明,淡不可見的眉毛緊緊擰了起來。
“幻影咒的反噬非同小可!你若再這樣拖下去!恐日後無法根治!”
聽得火兒所言,臨淵脣際今日難得勾了抹笑容出來,便是連沉鬱多日的黑眸中,似也生出些異樣神采。
“若不能根治,那便留着罷!也好日後時時提醒我,這是騙人的下場!”
火兒被他一通話弄得略有些無語,想開口說些什麼,卻終於還是沒有說出口。
但臨淵何其精明,不過眼波一動,便已知道它心中在想些什麼,當即朝着它淡然一笑。
“你大可不必爲此事耿耿於懷!縱然不是今日,我遲早也是要送她走的!”說到這裡,他見火兒還是一副無法釋懷的樣子,當即伸了手,直接將它拎到了書案之上。
“吶!出府之後的路線圖在這裡,沿途我會派人暗中接應,你將她先帶到此處,等風聲一過,便直接回江如畫的醫館!”臨淵說話語氣倒是一如既往明快,就好似近來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
“說實在的,我還要感謝你!若非是你,我大約還不會知道,原來她竟然那樣緊張我!”壓着火兒一邊看圖,他一邊將身體的重量盡數放到身後的藤椅之上,一雙黑目直直看向房頂,瞳仁之中,卻是綻放出一些欣喜。
火兒被臨淵的話弄得身體僵了一僵,卻聞身後的人再度開了口。
“我雖放她出了府,但卻不能保證日後能剋制得住不去沾染她。所以,你若是不想我找到她,便尋個機會帶她走得遠遠的!不若然,我若一個忍不住,怕是不會像這次這樣容易放手!”臨淵一席話說得輕描淡寫,卻聽得火兒心裡很不是滋味。
“路線圖我記下了,天一黑,我便帶她離開……”心下有些澀然,火兒頭一回覺得這樣憋悶。
“這一路可能不大太平,你帶她到了落腳點以後不要急於出來!否則,本王的男寵一死,宮神醫便出現了,難免會令有心人生疑……”說到這裡,臨淵話音微微一頓,聲音之中染了一抹凝重。
“金蟬脫殼的機會只此一回,只可成功,不許失敗!”
“嗯……”這人想得這樣周到,它突然不知說些什麼好。
“你走吧!以後現身的時候多留心些,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別再教人用雞腿騙了去!”
原是離開在即,火兒心中有些傷感,可臨淵一句話,頓時讓它滿頭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