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左右,這裡都是她的地盤,她還有那個自信,不讓顧瑤翻起天來。
這是小桃自青冥湖回來,第一次見到顧瑤,顧瑤給她的感覺,變化實在是大,曾經與喬子凡是閨中密友時候的顧瑤,大膽,溫婉,雖然身上氣質疏離,但絕不是如今這般,整個人都彷彿是萬重冰山之下的冰窟,冷的讓人不敢直視,原本的疏離,也變成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嘖嘖嘖,稀客稀客呀!”喬子凡搓着手掌,眼睛笑的彎彎的,今日楚燁不在府上,她得想法子將顧瑤這尊大佛送走。
哪知顧瑤並不給面子,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冷冷的目光盯着喬子凡,命令:“我要見楚沉瑾,你給我安排機會!”
喬子凡皺了皺眉,心下雖然疑惑,但是面上依舊一副笑嘻嘻的模樣:“太子妃娘娘本事那麼大,都見不到人堂堂楚沉瑾瑾大王爺,我區區一個小王妃,上哪給您安排去啊?”
顧瑤柳眉蹙起,來到喬子凡的身邊:“那我問你,蘇彤,是不是你讓楚思帶回東宮的?”
喬子凡心底冷笑,只怕,這纔是顧瑤今日來的真實目的。
“蘇彤?哪個蘇彤,我怎麼沒見過?尊貴的太子妃娘娘,您若是真忌憚着太子往東宮裡塞人,那您自個兒可就得爭點氣兒,別好好的大活人,你總給往外推咯”
顧瑤聞言一怔,旋即冷笑:“當初若不是你跟顧媛勾搭在一起,陷害我,如今我就算不是瑾王妃,也還是個自由之身,不像現在,這一具殘破骯髒的身子,還能有什麼用?”
“你自己也已經說了,一具殘破骯髒的身子而已,怎麼可能配的上偉岸無邊的瑾王殿下?顧瑤,本王妃奉勸你一句,要惜福!”
“呵,自從你與顧媛合謀陷害我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沒有福了,喬子凡,你難道就不爲你的行爲感到可恥麼?”顧瑤眼底,驚現一抹厭惡,也許只有她知道,她厭惡的不是喬子凡,而是她自己!
“我這麼做,自有我的道理。”喬子凡想着,忽然察覺,這一句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說了出來。
“什麼道理?”顧瑤立刻抓住。
“時機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顧瑤,瑾王什麼性子,你比我要清楚,如果連你都見不到他,更遑論是我?”
“也對……”顧瑤突然就有些失神,她微微垂下眼眸,但旋即便又高傲的揚起頭顱,“反正,你也沒有了嫁給瑾王的機會,你也喜歡瑾王……”
“我很感謝那個讓我嫁給楚燁的人,若不是因爲那個人,只怕我這輩子都不可能知道我會這麼幸福。”喬子凡輕笑。
顧瑤一雙冷厲的眸,突然就射向了喬子凡:“你說什麼?”
楚燁可是出了名的紈絝子弟,她怎麼可能會幸福?
喬子凡眼眸微眯,忽然猜測道:“我嫁給楚燁,是不是有你的一份力?”
“你猜啊,你就是猜破了腦袋也不會猜到!”顧瑤眸底閃過一道慌亂,她扭過頭去,接着說道:“總之,不管你幸福也好,痛苦也罷,敢至我於死地的人,都會死的很慘,你是!顧媛也是!”
說罷,顧瑤帶着她的小宮女,昂首闊步,走了出去。
喬子凡站在了原地好一會兒,那思緒就像是飄飛的柳絮,一朵一朵的,怎麼也集中不起來。
小桃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過了許久,見喬子凡回過神來,才小心翼翼的問:“娘娘,太子妃娘娘那話,是什麼意思啊?”
“今日之事,你只當沒有見過吧。”喬子凡有些疲憊的擺了擺手,今日顧瑤滿心怒氣的回去,論她的性子,日後一定會有所行動,不只是針對她,還有顧媛。
“娘娘……”小桃略有擔憂,但看喬子凡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便也就將想說的話都給嚥了下去。
喬子凡回到紫涵宮沒多久,小桃神色慌張的捏着一封信就跑了進來。
“娘娘,您看”
喬子凡接過後,迅速撕開,當她看到信上的內容時,臉色頓時一變,“這信,是誰送來的?”
一說這個,小桃眼中閃過濃濃的懼色,她垂下頭,顫着聲音回道:“娘娘,是……是一個自稱穆元飛的……他舉着刀威脅小桃……”
穆元飛,又是這個人,喬子凡眼底,一道陰霾閃過,“穆元飛給你送信的時候,還有什麼人看到?”
“沒有了,小桃去了膳房,回來時路有些偏,沒有什麼人看到。”
“他可有要你帶什麼話給我?”喬子凡眉結扭在一起。
“沒有……哦不!”小桃明顯是嚇到了,連說話的聲音都低了許多。
“他說,讓娘娘按照他的話行事,否則,您就見不到明年的太陽。”說完,小桃噗通一聲便跪了下來。
喬子凡有一瞬間的怔仲,總覺着這穆元飛出現的莫名其妙,他去找誰不好,偏偏會來纏上她?
她緩緩將小桃扶起來,“今日穆元飛也嚇到你了,你放心吧,他不會傷害你的,以後少往人少的地方走。”
“嗯,小桃記住了。”小桃眼裡,突然就閃現了淚花:“娘娘,到底是什麼人,想要至你於死地啊,該不會是太子妃顧瑤吧?”
“不是,別亂想了。”小桃還欲再說什麼,被喬子凡三言兩語打發了出去,她站在窗前,望着院子裡一片奼紫嫣紅,腦子裡卻亂作一團。
像是過了許久,又像是沒過多長時間,空氣裡突然傳來一陣濃郁的檀香味道,她還來不及做出什麼反應,便被一人從身後攬在了懷裡。
“這些日子委屈你了,是我疏忽了你,今日的事我都知道了。”楚燁將下頜抵在她柔弱的香肩之上,頓了頓,接着說道:“明日我們就去九臺山。”
楚燁的到來並不出人意料,出人意料的是他說出的話,近日楚燁待她遠不如前,她雖然愛胡思亂想,但從不把心裡想的表露在臉上,只是在聽到楚燁鎖要回九臺山的時候,心裡小小的激動了一下。
“其實,不用的。”喬子凡微微垂下眼眸,“這裡也挺好。”
她微微掙扎開了楚燁,反身向着內室行去。
226 不想睡就出去
楚燁轉身,幽邃的眼眸一片晦暗難明,只是追隨着喬子凡略顯單薄的身影,他沒有走過去,而是轉眸望着窗外的景色,過了許久,他才輕輕一聲嘆氣。
喬子凡坐在牀沿,發呆似的盯着自己的腳尖,玉色容顏,愈發令人覺得苦逼。
她將目光移到那珍珠帷簾上,但是看了許久,除卻偶爾被風吹到纔會晃動幾下之外,便再也了無的生息,楚燁,到底是沒有進來。
深夜悄然而至,她輾轉難眠,腦子裡,都是那封信上所說的事。子時已過,牀的另一邊,卻涼涼的,沒有一絲人氣。
她扭過身來,回望着身側,一陣陣的失神,良久,她翻身而起,驚動了靠在門口淺眠的小桃,她擡手便阻止了小桃欲以跟來的動作,自己一個人在空曠幽暗的府裡走了起來。
她漫無目的的走着,不多時,微微擡起眼眸,竟然毫無知覺的走到了瓊玉閣。
明澈的月光灑滿大地,在瓊玉閣樓下鋪下一層淡淡的銀色光輝,喬子凡一隻腳已經踏上臺階,她本想原路返回,哪知轉眸之際,另一方瓊玉閣樓的柱子下,竟然有一個模糊的身影,距離太遠,她看的不太真切,那身影盤膝而坐,背靠於柱,只是給人一種有些狼狽的感覺。
她心中一動,暗道,這個時候,會是誰盤坐在此處,心中不覺對那團模糊的身影,有了一絲好奇,她緩步走過去,走的越近,內心便越是震驚,震驚過後,就是掩飾不住的心疼。
那有些狼狽的身影,竟然會是楚燁,明明是三伏的天氣,但他的髮絲之上卻隱隱附着了一層寒霜,詭異至極。
此刻,他微微垂眸,雙目緊閉,俊逸如玉的容顏之上一片慘白之色,喬子凡忍住內心激烈的顫動,蹲在了楚燁的跟前。
她雙手扶住楚燁雙肩,觸手只覺冰寒至極,哪怕是在冬天將一團冰雪握在手中,也不及如此!她輕輕搖動他,輕輕的叫他:“楚燁?楚燁。”
楚燁雙目依舊緊閉,像是什麼也沒有聽到的樣子,看他這幅模樣,喬子凡的心裡愈加緊張,她強忍了那股子冰寒,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想要將楚燁給扶起來,只是楚燁全身就像是凍僵了一樣,只是輕輕一動,就能聽到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
喬子凡不敢再動他,心下無奈又焦急,只得趕忙去找沈川,哪知今夜沈川居然不在府上,她又匆匆跑去了劉管家的院子,夜雖然深了,但劉管家的院子裡還燃着一抹燭火,她敲開劉管家的房門,劉管家頭一露出來,一隻手揪住他的衣領,就開始往外跑。
劉管家人都沒有看清,還以爲是發生了什麼刺殺,正欲出手,光線昏暗的情況下,還好他及時的看清來人,一面配合着喬子凡的步伐,一面沉着聲音問道:“王妃娘娘,何事竟如此匆忙?”
“楚燁!是楚燁出事了!”喬子凡氣喘吁吁,劉管家心裡一驚,連忙問起楚燁到底怎麼了,只是喬子凡閉了口不再多說,只一股氣的跑到瓊玉閣,指着地上的楚燁說道:“你快看看他怎麼了。”
劉管家這時候,看到楚燁竟然坐在此處,心裡也是一驚,他趕忙上前,仔細探查一番之後,才沉聲說道:“王爺無礙……”
“他都這樣了,你怎麼還能說無礙!”喬子凡忍不住驚叫。
“王妃娘娘,王爺體質就是如此。過了上半夜,下半夜也就好了。”
“當真?”喬子凡狐疑。
劉管家眸底劃過一道陰沉,緩緩點頭:“當真。”
“劉管家,這麼深得夜讓你受驚嚇,對不起哦。”當確定了楚燁沒有事後,喬子凡的心稍稍放下,此時,劉管家一身白色中衣,灰白相間的頭髮也有一點凌亂,喬子凡的心,登時就涌起了濃濃的愧疚感。
劉管家擺了擺手,他們之間的事也沒有細問,又在這呆了一會兒,就回去了。
喬子凡便蹲在楚燁的身邊守着他,劉管家說下半夜就好了,那現在就已經是下半夜了,再過不多久,楚燁是不是就會沒事?
她自己也不知守了多久,楚燁的頭頂突然升騰起一片霧氣,很快消散,原本附着在他如墨一般髮絲之上的寒霜竟然奇異的不見了。
她琉璃雙眸緊盯楚燁,須臾,楚燁緩緩睜開雙眸,幽邃的鷹眸之中,一道陰鷙冷冽一閃即逝!
喬子凡帶着驚喜與擔憂的容顏,瞬間便入了眼簾,楚燁挑眉:“阿凡,你怎不在房中睡覺?”
喬子凡咬脣,冷冷一哼,扭過頭去,竟是不願意搭理楚燁的節奏。
楚燁依舊皺着眉,一點都沒有半夜抓包的覺悟,幽邃的眸中反而升騰起一股怒氣,他捉住喬子凡的手臂,一個用力,二人一起站了起來,喬子凡沒有站穩,一個踉蹌,就栽進了楚燁懷中。
“喂,你幹嘛!”提心吊膽的擔憂過後,就是一陣陣的委屈與後怕。
楚燁這時才發現,喬子凡眸中氤氳了一片水霧,將她本就剔透如琉璃的眼眸襯托的愈發清新脫俗!
楚燁喉間一緊,眉頭皺的更深了,帶有怒氣的目光就這樣落在了她的臉上。
“你這時候怎麼會在這裡?”
“你管我?”喬子凡冷哼一聲,說罷就想從楚燁懷裡抽身而出,哪知楚燁一個用力,便緊緊將她箍緊,任憑她使了吃奶的力氣,再動彈不得。
“阿凡,別哭,我們回去睡覺。”見她落淚,楚燁心下不由一軟,他又不傻,這段時間自己的反常一定讓阿凡操透了心。
不管喬子凡怎麼的掙扎,楚燁長臂一伸便將她打橫抱了起來,長腿跨出,很快就回到了紫涵宮中。
喬子凡一摸到牀,扯過薄毯蒙了頭頂就要睡覺,哪知一隻大手竟悄然伸過,一個用力,那薄毯整個被掀飛了出去!
“你到底要幹嗎?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喬子凡一個翻身坐起來,盯着楚燁恨恨問道。
楚燁俊逸的容顏微微一怔,眼看着喬子凡問過一聲,又躺下,面靠牆壁,只給他留下一個後腦勺。
“阿凡……”楚燁輕緩出聲。
喬子凡冷冷一哼:“不想睡覺就出去!”
227 你自會求着我
楚燁輕嘆一聲,從身後抱住了喬子凡,起先她還掙扎,但沒過一會兒,也知道自己怎麼掙扎都掙扎不掉,索性就窩在了楚燁的懷裡,還順便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
楚燁見此,脣角不由緩緩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
“阿凡……你這麼晚了,怎麼會去瓊玉閣?”
喬子凡心道我怎麼知道我爲什麼要去那裡?當時被鬼迷了心竅不成,但是她一句話也未說,輕輕的閉着眼睛,連呼吸也放緩了許多,只當自己已經是睡着了樣子。
但是楚燁何等精明,她的呼吸雖然輕緩,但是期間不免有些雜亂,粗糲的指尖輕輕滑過她柔潤的面部肌膚,嗓音輕柔:“阿凡,我的身子寒氣太重,與你同牀,我怕傷了你。”
喬子凡睫毛輕顫了兩下,忍住想要睜開眼睛的衝動,難道這樣,就可以作爲你夜不歸宿的理由了嗎?她都以爲她這些日子以來都是一個人了,她差點都忘了她的世界裡還有一個名叫楚燁的夫君!
“我一直都很想見你,很想和你好好說說話,我們之間已經許久不曾這般親暱了,但是最近我身子不好,怕傷了你,只能與你保持一定的距離。”他將腦袋埋進她脖頸間,輕輕訴說,喬子凡能夠感受到他的難過與無奈。
她忍不住的睜開眼睛,望着面前一片漆黑的虛無,輕輕說道:“那你爲什麼不告訴我,我差點以爲,你對我的情……已經盡了。”
她的聲音漸漸變低,低的只有身側的楚燁可以聽到,喬子凡明顯察覺,楚燁手臂在微微顫抖,她的心在這一刻,突然就有些疼,楚燁都不肯告訴她……
“阿凡……我不會,你是我的妻……”
“我知道。”喬子凡輕聲迴應,楚燁的不安。
“我都知道了,睡覺吧。”說罷,她閉上了眼睛,一些楚燁不願意告訴她的事情,她也不想問了,就算問了,楚燁一樣還是不告訴她!
“對了,明日我想出去一趟,你不用跟着我,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你要去什麼地方。”
喬子凡沉默片刻,說道:“我都沒有問你每天在忙什麼,你也不要問我了。”
楚燁身子明顯一僵,他幽邃的眸光在一瞬間充斥了痛苦,與掙扎,像是過了許久,耳邊傳來喬子凡均勻的呼吸聲,他纔不得不相信,她這一次是真的睡着了。
寂靜的黑暗裡,悄然傳來一聲令人唏噓的輕嘆。
一夜無夢,第二天,喬子凡醒來的時候,楚燁果不其然已經起了牀,問了小桃,才知,楚燁竟然已經走了很久了,她漫不經心的用過早餐,阻止了小桃,就自己一個人出了府。
一路向着北方而去,她藏在寬大袖口裡的手指,死死的捏着那封穆元飛的信,北城門遙遙在即,她在城門內遲疑片刻,終是擡步走出了城門。
信中所說,果然不假,她剛一出城門,穆元飛便已一身奇怪的蓑衣狀態出現,也沒有看她,徑自向前方走去。
這一路上,喬子凡有好幾次都按捺不住,想要問問穆元飛是要帶她去哪,但想想,還是止住了,寬闊的官道兩側,突然就出現了一條相對的岔路,穆元飛帶頭橫過官道,向着對面的岔路就走了進去。
喬子凡突然就停在了岔路口,凝望着穆元飛的背影,沉聲問道:“你到底要帶我去哪?”
穆元飛停下步伐,沒有回頭,沉沉說道:“別廢話,只管跟着來就是!”
“哼,你讓我去,我便去麼?”喬子凡冷笑,依舊站在原地,一動未動。
穆元飛有些詫異的回頭,眼底劃過一道冷厲,“此時你若不聽話,對你沒有半分好處!”
“穆元飛,你怎麼就這麼篤定,我對你一定會言聽計從?”喬子凡依舊冷笑。
穆元飛心中一凜,竟是緩緩的回了頭,那一雙看似狠厲的眼眸,竟是盯住了喬子凡:“你敢不聽我的話?”
“呵!你當自己是誰?說罷,你今日到底要帶我去哪?”喬子凡頗有些不耐煩,據她猜想,這穆元飛的手裡,一定握着什麼能夠控制她的東西,但是究竟是什麼,喬子凡卻不得而知!
“喬子凡,你既然不願意,那今日又爲什麼要來?”
喬子凡心中一陣疑惑,“我說過我要願意什麼了麼?”
“你手中那一封信中已經說的明明白白!”穆元飛冷喝一聲。
喬子凡更加疑惑了,信中只說要她在北城門外等候,穆元飛自會去接應!只是具體有什麼事情,她根本就不知道!
“你先說,你在信裡寫了什麼?”喬子凡警惕。
“幫我一次忙!若是同意,北城門匯合。”穆元飛的嗓音愈加低沉,
喬子凡聞言一怔,飛速將手中信拆開,遞到穆元飛的面前:“你寫的,不會不是這張信吧?”
穆元飛看着那封信上的內容,眼底劃過一道詫異,稍一思考,有些事情已不言而喻,有人,知道穆元飛的計劃,並且將這信給掉包了,但是知道穆元飛計劃之人,又究竟會是誰?
喬子凡與穆元飛對視一眼,“那現在怎麼辦?”
“你此刻立即回北城門!”穆元飛當即說道。
喬子凡怔了片刻,看着穆元飛那一張陰沉起來的老臉,當即就忍不住了:“你當我傻呀,這個時候回北城門,豈不是就成了活靶子?”
“不會,我在不遠處護着你,不會有事,再說,北城門人來人往,又有官兵看守,輕易不會有人敢在那邊鬧事!”
“你也說了,只是輕易!”喬子凡老大不樂意。
穆元飛氣的鬍子一吹,斜着眼睛冷喝:“你去是不去?”
喬子凡肩膀一抖,搖頭:“不去!”
“你若不去,我現在就殺了你!”穆元飛眼中,露出一股子殺氣。
喬子凡雙目微睜,“擦,老頭,你這人怎麼這樣,說殺就殺,誰敢跟你繼續合作?再說了,這根本就是單方面的合作,你三番兩次的過來找我,到底是爲什麼,再說了,你怎麼就這麼斷定,我一定會幫你做事?”
“我手裡自有你的把柄!今日你若不好好聽話,來日,自有你求着我的時候!”穆元飛陰冷着聲音。
喬子凡幽幽看了穆元飛一眼,思量片刻,最終還是覺得,此刻小命重要,不管之後如何,現在都只能先聽穆元飛的話,只要過了今日,穆元飛就是求着她,她也不會再搭理他一個字!
228 顧媛替嫁(1)
北城門外人來人往,兩側站了十多個士兵盤查過往來人,喬子凡與穆元飛的位置,距離北城門不算遠也不算近。
“你就在這等着!”穆元飛看了一眼北城門說道。
“那你去哪?”喬子凡皺眉。
“我們此刻不易在一起!”穆元飛面孔陰鬱。
喬子凡瞅着他的背影,突然問道,“你手裡捏着我的什麼把柄,我長這麼大,可從未做過任何對不起人的事!”
“我能讓你死!”穆元飛回頭,眼神裡隱約含着一抹殺氣。
喬子凡內心一凜,她知道他有這個本事,當即不再說話,穆元飛越走越遠,最後,不知她是眼花了還是怎麼回事,那奇特的蓑衣老人,竟然消失不見了!
喬子凡可不會天真的以爲他是真的消失了,以他的功夫,大概也就是找到一個地方,躲起來了而已!
沒多時,從北城門內,緩緩而出一輛馬車,馬車通身碧綠,四角搖曳着垂着碧綠色流蘇的鈴鐺,風一吹,清脆的聲音傳出老遠,那馬車看上去極爲大氣奢華,卻不知是哪位府上的。
喬子凡還在納悶,那馬車經過盤查,出了城門後,坐在前面的車伕,突然揚手一甩,馬兒長嘶一聲,撒開蹄子便跑。
喬子凡此時正在官道中央,那馬車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面前,喬子凡還來不及躲開,只聞一陣疾風,幾聲尖叫,她的衣領突然被人抓住,一個旋轉,整個人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穩穩坐在了馬車裡!
“顧媛!”喬子凡定睛一看,坐在對面之人,竟會是顧府二小姐!
“閉嘴!”顧媛冷冷一喝,臉色有些蒼白,眼底藏着憤怒與急切。
顧媛的身邊,還坐着一個男人,男人五官端正,眉宇之間隱隱約約含着一股子正義凜然的氣息,只是他如星眼眸裡有掩飾不住的怒火!
“顧媛,這封信,是你讓小桃給我的吧!”喬子凡慢條斯理的將信抽出來,扔給顧媛,雖然不知道她究竟打的什麼算盤,但是既然信中說,要幫她一個忙,那她暫時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
顧媛沒有去接那封信,任由了那信落在地上,她瞅着喬子凡,眼光復雜,嗓音有些嘶啞:“喬子凡,你竟然來了。”
“說罷,什麼事要我幫忙。”喬子凡心下稍安。
這時,顧媛身邊的男人緩緩開口:“在下賀銘學,見過王妃娘娘,不知王妃娘娘是否願意幫我二人躲過顧家的家丁?”
“什麼意思?”喬子凡皺眉,隱約覺得,此事不太簡單。
賀銘學與顧媛互視一眼,顧媛咬了咬脣,才嘶啞着嗓音道:“我與銘學的關係,被我爹發現了,銘學與我家,門不當戶不對,我爹不答應,便執意要爲我指一門親事,下個月初五便要過門,可我……我不願意嫁過去。”
“所以……子凡,我們雖然從來不對盤,但是,現在能幫我的人,就只有你了!我也,只認識你”
喬子凡哦了一聲,勉強算是理解了面前這兩位的處境,“你們這樣私奔,天大天大,以後你們去哪?”
“媛兒爲了我叛離家門,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讓媛兒再爲我受委屈,遲早有一天,我要讓顧老爺求着我把媛兒嫁給我!”賀銘學溫柔的看着顧媛,面上平靜,可他的心裡,卻一點也不平靜。
喬子凡沉默了片刻,忽然疑惑的問:“那你們私奔關我什麼事?我一個無權無勢的空架子王妃,能幫的了你們什麼?”
“子凡,我知道你與我姐姐,是自小一起長大的閨中密友。請你看在這些年我姐姐的份上,幫我一次。”顧媛懇求着,起身便要跪倒在地上。
喬子凡心裡爲難,忙將她扶了起來,自己坐在位置上發呆,。面前有兩個人直勾勾的盯着她,喬子凡就更加難以抉擇了。
畢竟與顧瑤多年好友的人又不是她,再說了,因爲顧瑤替嫁的事情,她已經與顧瑤鬧得天翻地覆了,還怎麼可能會有這點情誼?
再三思索下,喬子凡還是決定,要弄清楚顧瑤替嫁的事情。
“讓我幫你也不難,我先問你,在你姐姐替你出嫁太子的這件事上,你把前因後果一滴不露的給我說清楚!我可以考慮幫你”
顧媛沉默了,眼底一片掙扎,過了許久,還是賀銘學輕撫了她的臉頰,安慰道:“你便說了吧,當初那件事,也不全是你的錯。”
顧媛沉默着點了點頭,她看着喬子凡,醞釀了許久,纔開始說當初的那件事。
原來這些年來,顧家二女早已是名動天下的人物,顧瑤聰明睿智,精通音律,舞蹈之上的造詣更是世間頂尖,況且她容貌清美,氣質華貴,由內而外散發着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氣質,早便是貴家公子所追逐的對象,
而顧媛生性乖巧,行事穩妥,她的容貌偏向溫婉,給人一種極爲舒適的感覺,她熟讀詩書,在舞蹈之上的造詣,更是不亞於顧媛,但不論如何,顧媛的名頭總會比顧媛更加響亮,追求顧媛之人便也更多。
而說到太子娶妻,便不得不說去年中秋佳節之時的國宴,當時,顧媛與賀銘學已經熟識,但她才女名聲早已遠播,顧家二人表演才藝之時,相較於顧瑤的清冷,顧媛更得聖心,奈何皇帝一道旨意,將顧媛與太子楚思訂婚!
當天晚上,顧媛慌得不知所措,她本就壓制了宴會之上的發揮,要說賜婚,姐姐應該更得聖心纔對,可怎麼會落在她的頭上?
就在她內心不安之時,太子突然派人將她接到東宮,與她秘密商談了一晚上,那一晚,顧媛沒有回府,第二日回到府上的時候,顧家老爺便狠狠呵斥了她一頓,但到底是不敢將事情鬧得人盡皆知,很快就壓了下來。
顧媛內心忐忑,一直在等大婚之日,那時候,只有喬子凡才能接近顧瑤,她便主動去找了喬子凡,要她幫她,喬子凡當時與顧瑤的關係,已不如明面上那般要好。
而顧瑤因爲愛慕瑾王,喬子凡對顧媛的請求並未當回事,但是就在顧媛來找過她的第二天,顧瑤便萬分憤怒的前來找她,那時候,顧瑤已經知道了喬子凡也喜歡瑾王的事情,她便威脅她離瑾王遠點,說完就走了。
229 顧瑤替嫁(2)
等顧瑤走後,喬子凡內心開始強烈掙扎,顧瑤這算是將她二人的關係給撕碎了吧,當晚,她便回信給顧媛,答應了顧媛的請求,喬子凡便神不知鬼不覺的在大婚當日迷暈顧瑤,二人秘密將顧瑤打扮好,擡上了花轎。
而最令喬子凡驚訝的是,整個替嫁事件的策劃人不是顧媛,居然會是顧瑤。
“因爲太子喜歡的人是顧瑤,但是他的婚事並不由他做主,而我與顧瑤乃是雙胞胎姐妹,這樣一來,他不說我不說,誰也不會知道,我姐姐自己心氣兒也聰明,一定不會將這件事情給兜出來。”
原來整件事情的發展經過接過會是這樣的!
顧媛說完,臉上露出一抹釋然的微笑,但是那笑,看上去卻有些蒼白無力,她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就是這樣,其實這件事的主導者是太子,若非太子喜歡,哪怕是我,也不敢拿整個家族做賭注。”
“那顧瑤恨了你我這麼久,原來她恨錯了人……怪不得楚思百般縱容着她。”
喬子凡喃喃一語,糾結了她這麼久的事情,終於得到了答案。
“那你知道爲什麼嫁給燁王的是你嗎?”顧媛t突然問道。
“爲什麼?難道這件事跟顧瑤有關?”喬子凡微微蹙眉。
“正是,要不是她仗着楚思的寵愛,楚思豈會答應她這無禮的要求,楚思對她,可謂是有求必應,只是她身在福中不知福罷了。”
喬子凡沒有吭聲,這突然讓她想起上次在東宮裡,顧瑤對楚思的冷淡態度,已經楚思當時對顧瑤說的那一句話。
顧瑤,你能不能陪本宮說說話?
她長長出了一口氣,“那你們接下來要去哪?你與賀銘學出逃的事情,一定瞞不過顧府!”
“這就要勞煩王妃娘娘了,在前方有一個孫樑寨,在孫樑寨那裡我父親已經派人守在那裡了,但是我們若要徹底逃出我父親的視線,就必須穿過孫樑寨,屆時,便只能讓您來拖住我父親,給我們逃跑的時間。”
“嗯。”喬子凡有些心不在焉,她挑開窗簾,外邊鬱鬱蔥蔥生長着農作物,太陽高懸,熱辣的照着地面,不遠處,她看到一羣小小的黑點,隨着馬車的奔馳越來越大。
想必那就是顧媛所說的孫樑寨了。
“有沒有匕首?”喬子凡扭頭,突然問道。
顧媛一怔,鬧不懂她要匕首幹什麼。
賀銘學這個時候點了點頭,從身側拿出一個匕首給她。
喬子凡拔出來看了看,兩側都是極爲鋒利的,她的心有些小小的瑟縮,“這麼鋒利,萬一真一不小心死人了怎麼辦?”
賀銘學與顧媛對視一眼,問道:“王妃娘娘,您要匕首,可是有何妙用?”
“天機不可泄露!”喬子凡神秘兮兮,“屆時,我下了馬車之後,你們就趕緊跑吧,剩下的我來擋着。
喬子凡沒有在與這兩個人說話,而是看着窗外,默默的想着待會該怎麼辦。
馬車突然被人攔下,三人豎起耳朵,只聽外邊傳來馬車與一名男子交涉的聲音,聽聲音,那男子中氣十足,應該是多年習武,而內容,說的正是顧家二小姐!
喬子凡悄然掀開一角窗簾,燦爛的陽光下,此時立着數十名男子,衆位男子不時抹汗,顯然熱的不輕,但那人羣中央,喬子凡突然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她說不上是什麼熟悉,只覺得此人,她應該是認識的。
那是一箇中年人,面目嚴肅,眉宇之間,與顧媛有三分相像,不難猜出,此人是誰。
“沒想到顧老爺竟然親自來了,顧媛,看來你在你爹心目中的位置不低呀。”喬子凡扭頭看了一眼顧媛。
聞言,顧媛苦笑:“哪裡是我得寵,我爹只是心裡忌憚那個親家罷了。”
賀銘學眸光暗了暗,心疼的將顧媛摟在懷裡。
喬子凡不再說話,三人專注着外界的聲音。
只聽車伕嗓音裡隱隱帶了一股子怒氣:“你們這些刁民,竟敢攔我家王妃的馬車,是不想活了麼?”
這,明顯是顧老爺想要強行帶人檢查馬車了!
“哼,有緣相逢,老夫想象王妃娘娘行個禮,有何不妥?”一直沒有說話的顧老爺,終於緩緩開口。
那馬伕有一會子的沉默,問道:“王妃尊顏,豈是爾等刁民想見便能見的?還不快快讓開,否則觸怒我家王妃,就算十個腦袋也不夠你們砍的!”
“臣顧元山,戶部尚書,見過王妃娘娘!”
外邊,顧尚書中氣十足的聲音突然傳來,隱約可聽空氣中有一道輕輕的撞擊聲。
顧媛面色一變,眼眶裡一驚蓄滿了淚水,她的父親,竟然下跪……他怎麼可以……
喬子凡心裡也是一驚,根本就不知道顧尚書此時打的是什麼主意,只是到了這一步,她就算是不想下去,也由不得她了!
“我下車後,我會製造馬兒受驚的假象,你們坐穩了。”喬子凡緊了緊手中匕首,就當是做好事積陰德了!
她跳下馬車,背脊挺的筆直,與她想的一樣,顧尚書果然跪在了地上。
“顧尚書……別來無恙啊。”喬子凡站在馬兒身邊,並未去攙扶顧尚書。
顧尚書聞言,心底頓時一驚,這個聲音他是熟悉的,莫非,車上之人,當真不是媛兒?
他擡起頭來,眸底劃過一道厲光,“王妃娘娘,我女兒呢?”
“你女兒?你女兒在哪我怎麼會知道?”喬子凡翻了個白眼,像是看到了白癡。
“這分明是我顧家名下的馬車,我女兒就在馬車裡,王妃娘娘,你讓她下來吧。我不爲難她。”顧尚書嗓音嘶啞。
“顧尚書,你別說大話了好不好,她要是在的話,怎麼會刻意躲起來不見你……”話音未落,喬子凡拔出匕首,在馬屁股上狠狠滑下一道傷痕,馬兒突然受驚,長嘶一聲,失控了一般飛奔而去。
情急之下,喬子凡迅速翻滾到一側,那邊,已經傳來幾聲慘叫,定睛一看,馬兒衝散了人羣,鐵蹄竟然踩到了幾個人的身上。
根本就來不及阻止,馬車猶如離弦的劍,眨眼便跑了很遠。
230 總之你給不了我
“啊!我的馬車,我的馬車!你們還愣着做什麼,顧尚書,你趕緊去追我的馬車啊!”喬子凡驚呼一聲,表現的急不可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顧尚書的第一反應便是追,第二反應竟是那真是喬子凡的馬車?他生生止住步伐,回頭狠厲的盯住喬子凡:“裡面當真沒人?”
“怎麼可能會沒人,我的馬伕還在車上呢!”喬子凡急的跳腳,“那可是我四兩銀子租來的!跑了我是得賠的!”
顧尚書本來都已經信了,聞言,老臉一僵,冷冷問:“你說那是四兩?”
“是啊?”喬子凡明顯一怔。
“快追,小姐在裡面!”
喬子凡一看,那老傢伙竟然反應的這麼快,說時遲那時快,她一把將匕首拔出抵在自己脖頸間,大喝一聲:“都住手,否則我就死給你們看!”
顧尚書果然停住步伐,老臉氣的僵硬,想走,但是不能走!
“顧尚書,你若敢追,我就死在這,我爹是當朝丞相,我相公是燁王,我公公事當今皇帝,如果我死在你手裡的事情一旦傳出去,於你而言,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吧!”
喬子凡字字珠璣,不懼的盯着顧尚書,她的手在微微顫抖,不知不覺間,竟然割破了吹彈可破的肌膚,露出一道刺眼的血痕!
“你!快放下!”顧尚書怒喝一聲。
“你能耐我何?”喬子凡心裡,其實是怕的,若是顧尚書膽子再大一點,顧忌再少一點,說不定他就敢指使人殺了她!
顧尚書見此情景,老臉黑成一盆碳,“王妃娘娘,你素來與小女不合,怎這個時候,竟肯以命相逼,小女究竟許了你什麼好處?”
“不管是什麼好處,總之你給不了我!”喬子凡眸光焦急,那馬車漸行漸遠,很快消失在天地盡頭。
她微微鬆了一口氣,將匕首微微放下,顧尚書狠狠盯着她,彷彿要將她千刀萬剮了一般,她不由打了個寒顫:“顧尚書,我與你,沒這個大的仇吧?”
顧尚書冷哼一聲,恨聲道:“王妃娘娘,既然小女已走,那你便留下來吧!”
喬子凡面色大變,“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顧尚書冷笑一聲,“你當真以爲,顧瑤能這般容易消失在老夫的眼皮子底下?“
只見他眸光陰測測的,像是在謀算着什麼,他忽然扭頭,看到遠處一人快馬加鞭正在趕來,顧尚書臉上揚起一抹冷笑,冷冷道:“王妃娘娘,拿起你手中的匕首,現在老夫給你一個自我了結的機會!”
喬子凡握緊了匕首,眸含警惕,此刻,顧尚書分明就是要殺人滅口,他女兒跟男人跑掉了,生氣不過,便要殺了她這個名義上的幫兇!
喬子凡容色一凜:“那也要看看你們能不能殺的了我!”
她說完,不着聲色的打量着這條寬廣的大路,大路兩旁乃是兩人環抱的榕樹,綠蔭盈盈,延伸到天地的盡頭,只是這個地方,遠近無人,她就是跑,也跑不到哪裡去!
耳邊突然傳來馬蹄達達的聲音,放目遠望,一匹駿馬飛快奔到了顧尚書的身後,來人翻身下馬,跪落在地,額上冷汗津津,話也說不利索了:“回大人,小姐……小姐不見了……”
“什麼?”顧尚書大怒,飛起一腳將那侍衛踹翻在地,“你說什麼?”
侍衛忙從地上爬起來,急促道:“屬下趕到的時候,那馬車停在路邊,大小姐已經不知去處。”
顧尚書原本便陰沉的臉色此刻更加陰沉的可怕,他陰測測的目光冷冷朝喬子凡望來:“王妃娘娘,老夫再給你一次機會,顧瑤與那個男人,此刻在哪?”
“我不知道!”喬子凡咬脣,她退後兩步,心中焦急。
沒有想到,顧媛早已想了後路,半路有人接應,只怕過了今時,顧尚書日後再想找她,比登天還難!
顧尚書眉頭緊緊皺在一起,身側,忽然有個壯年問他:“大人,我們現在怎麼辦?”
他問着,眼神卻頻頻瞅着喬子凡。
喬子凡內心警鈴大作,緊緊盯着顧尚書。
“殺了吧!”顧尚書冷笑,那眼神裡卻分明帶着一股子憤怒。
壯年冷命,拔出腰間佩劍,一步一步向着喬子凡的方向走來。
喬子凡心底一顫,忽然掉頭,拔腿便跑!
那壯年腳尖輕點,緊緊一個起落,便堵住了喬子凡的去路,他脣角冷笑,嗓音也冷冰冰的:“王妃娘娘,既然來了,便留下來吧!”
喬子凡擡眸盯着壯年,翻騰劇烈的心臟突然平靜下來,她脣角悄然勾起一抹淺笑,盈盈回頭望着顧尚書:“顧尚書,我與你打一個賭如何?”
顧尚書目露驚疑:“你想打什麼賭?”
喬子凡回身,自信一笑:“我賭你今日殺不了我!”
“哦?你哪來的自信?”顧尚書沒有說話,身後的壯年冷嗤一聲,嘲弄之意甚濃。
喬子凡沒有看他,反而笑的愈加燦爛,顧尚書心底不由打起鼓來,一時有些搞不懂她此刻在打什麼主意。
“你若是不信,只管來殺我好了,不過我有一個條件要你答應我,顧尚書,若是今日你殺不了我,那你便讓賀銘學娶了顧瑤怎麼樣?”
“若是你殺了我,那我就算是死的便宜,怎麼樣?”
顧尚書盯着她如花笑靨,眼底有一瞬掙扎,哪知他正欲開口,身後壯年已經持劍劈來:“哼,我便不信,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能活着回去!”
“住手!”顧尚書冷喝一聲。
“噗嗤——”刀劍入肉的聲音。
隨着一道悶響,身後壯年維持着舉劍的姿態,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倒了下去。
喬子凡緊緊閉着雙眼,她一度以爲自己要死在這男人劍下,只是她沒有感到疼痛襲來,耳邊反而傳來重物轟然倒塌的聲音,悄悄睜開一隻眼來,見到地下情景,她驀然睜大了雙眼。
“這……”
“阿凡,你又不聽話。”明明是斥責的聲音,卻無端的寵溺十足。
楚燁站在她的身側,眉目溫柔,一伸手,便能將她攬進懷裡。
濃郁的龍涎香忽然涌入鼻尖,喬子凡深深凝着的一口氣終於呼了出來,仰頭,雙眸亮如星星,笑道:“我就知道你會來。”
231 我該拿你怎麼辦
這邊,顧尚書臉色一片蒼白,拱手行禮:“參見燁王爺。”
“免禮。”楚燁看了一眼顧尚書,轉而踢了踢地上那一具死不瞑目的屍體,忽然低低笑了:“顧尚書,本王王妃與你有何過結,竟要將凡兒騙到此處滅口?”
這麼大的一頂帽子扣下來,顧尚書心頭難免一陣恐慌,他噗通一聲便跪在地上:“王爺明察,老夫絕無如此心思!”
“是麼?”楚燁忽然冷笑一聲,銳利的鷹眸直直射向顧尚書,端的是讓人心頭一寒。
他隨手一擡,一柄染血的長劍‘咣噹’一聲擲在顧尚書的面前,語氣冷淡:“要讓本王相信,就拿出一點誠意來……否則此事若鬧到父皇跟前,顧尚書只怕討不到什麼好處!”
顧尚書心頭一凜,擡起頭來,警惕道:“燁王什麼意思?”
楚燁聞言一怔,垂眸問向喬子凡:“阿凡,你說本王什麼意思?”
喬子凡愣了片刻,突然笑道:“說不定是覺得顧尚書這一生活的太累,想早點讓顧尚書去西天極樂世界享福呢!”
顧尚書面上已是死灰一片,今日楚燁雖然只帶了一個沈川過來,但是他帶來的這幾十號人,還不夠給沈川塞牙縫的,更何況沈川背後,還有一個武功更是高深莫測的楚燁!
“燁王,你到底想要怎樣?”
他頭一次發現,楚燁,竟與傳聞之中大相徑庭!
幸好,他從來都是不信謠言的!
楚燁俊顏忽而揚起一道冷笑:“顧尚書,你覺得本王會如何?”
他冷眸掃過顧尚書身後的那一羣人,淡淡說道:“你身後這羣人的命,換阿凡的命,顧尚書覺得怎樣?”
“你!”顧尚書氣的大喝一聲,“你休想,老夫敬稱你一聲燁王,就不要以爲自己真能與手握重權的瑾王翊王相比肩,想威脅老夫,你還差的遠!”
楚燁銳利的眸光實質的猶如利劍,竟讓縱橫官場數十年的顧尚書感到心底發寒,顧尚書如此詆譭他,他也不惱,只是微微側眸,吩咐沈川:“去,顧尚書仁慈愛護手下,你便幫他一下!”
“你住手!”顧尚書氣的大叫,眼睜睜的看着沈川飛速上前,踩着特殊的步伐,猶如索命的修羅,所到之處,一片血霧升騰,屍體遍佈,不肖片刻,在這片土地之上站着的,只剩下了,楚燁喬子凡沈川,顧尚書,四人!
楚燁攬了喬子凡的肩膀背過身去,不願讓她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
沈川回到楚燁身邊,輪廓分明的五官冷漠無比,眼底更是一片嗜血無情,彷彿數十條人命在他眼裡,就是如螻蟻一般的存在!
顧尚書氣的渾身哆嗦,指着楚燁背影,哆嗦着嘴脣,最後竟兩眼一翻,生生氣暈了過去!
“楚燁……”喬子凡渾身冰涼,她沒有回頭去看,也知身後會是怎樣一副場景,只是她沒有阻攔楚燁,因爲今日,楚燁若是沒有來,躺在地上的屍體毫無疑問就是她!
“阿凡,你不該與夫君賭氣。”楚燁垂眸,俊朗容顏竟然含了一絲委屈。
“我纔沒有委屈!”喬子凡冷哼一聲,一個不經意的回眸,她突然見到躺在地上的顧尚書,“對了,那個顧尚書怎麼也躺屍了?”
“暈了。”
喬子凡垂眸沉思片刻,突然笑道:“夫君,讓沈川把顧尚書送回府裡吧,並且代爲轉告她們府上的人開始準備出嫁事宜。”
楚燁沉思片刻,忽然道:“好。”
回去的路上,楚燁有一件事情,是令他詫異的,他便直接開口問道:“阿凡,今日你怎麼這麼自信與顧尚書打賭?”
喬子凡仰首,嬌美的玉顏浮起一股神秘兮兮的笑容:“因爲我知道你來了。”
“哦?爲何?”楚燁眉峰微擰,“你沒有武功,更沒有內力,爲夫又隱在暗處,你怎麼知道的?”
喬子凡沒有先說話,而是湊在楚燁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氣,琉璃玉眸微微眯起,十分的陶醉:“因爲你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
是龍涎香!
當時一陣清風吹吹過,喬子凡聞到了一股極淡的龍涎香的味道,所以那時候,她從慌亂無措,轉而變的淡定自若!
因爲她所認識的人中,只有楚燁的身上,有這種特殊的味道!
楚燁將她擁的更緊了,似寵溺,似無奈的說道:“阿凡,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
“對了,楚燁,你今晚還會很晚纔回來嗎?晚上很熱,沒有你我睡不着?”
二人說話間,已經回到了燁王府裡。
“不會,阿凡,日後爲夫便在紫涵宮裡處理事情,不與你分開。”楚燁笑道。
“好啊!”
“阿凡,今日與你說的,要回九臺山。你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了,咱們稍後便啓程。”
消息來得太快,喬子凡瞪大了雙眼瞅着楚燁,“你……你說啥?”
回九台山?
她可是一點準備都沒有。
“我曾說過,要帶你回我居住的地方,從此以後再也不回這麼複雜的御水都城。”楚燁輕笑,手指攏了攏她散落在耳邊的一縷青絲。
他眸光溫潤,淳淳如同流水,他的身後是刺眼奪目的太陽,可是此刻的他,竟然連太陽的光輝都奪去了,喬子凡一時忘記了行走,她擡頭呆呆的望着楚燁,彷彿過了許久,她忽然撥浪鼓似的搖頭:“不行不行不行!”
楚燁一瞬間眉心微攢,嗓音沉沉:“現在爲什麼不行?”
喬子凡也不說原因,只一個勁兒的搖頭:“不行不行就是不行,楚燁你打消了這個念頭吧,近期內就不要再提了!”
之後楚燁再問,喬子凡咬緊了牙齒,就是不說話,直到將她問的煩了,喬子凡才怒氣衝衝的吼了一嗓子,楚燁才暫時打消了這個想法。
但是轉眼間,夜幕將至,將喬子凡哄睡了之後,楚燁翻身下牀,明明是三伏的天氣,他卻渾身冒着寒氣,將小桃提溜着提出來,冷着臉就開始問喬子凡近日有什麼反常。
小桃噤若寒蟬,苦着臉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只好委委屈屈的跪了,垂着頭什麼話也不說。
“小桃,你現在最好是與本王仔仔細細的交代了,否則阿凡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就下去與她陪葬!”
232 楚燁,你故意的
小桃面色陡然一變,驀然仰頭望着楚燁,一時竟然不知楚燁話中的意思,不由遲疑而又焦急的問道:“王爺,娘娘她……怎麼了?”
楚燁冷冷睨了她一眼,冷冷道:“大事不妙。”
小桃只覺心中重重一擊,她咬了咬脣,近日來,王妃確實是有些不正常的,可是,她是娘娘的貼身丫鬟,沒有經過娘娘的允許,她怎麼能夠將她的事情,輕易的說出去?
小桃的心裡充滿了掙扎,眼神也愈加的複雜,而看在楚燁的眼裡,卻分明是一定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說!你到底有何事瞞着本王?”楚燁冷冷一喝,嗓音冷厲。
小桃雙肩頓時一顫,忙垂下頭去,緩緩道:“小桃沒有事情瞞着王爺。”
楚燁的反應,令她心裡不安的厲害,萬一這些時日以來喬子凡的種種反應激怒了他,屆時她就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楚燁眉心深深攢起,擰成一道川字痕跡,彷彿過了許久,又彷彿只是過了片刻的時間,他放軟了聲音,道:“小桃,王妃與你一同長大,你怎能忍心看她一日日消瘦下去,而置之不顧?如今,你連阿凡究竟是怎麼了,都不肯告訴本王嗎?”
小桃抿脣,她驀然想起,娘娘確實是,瘦了……
“回稟王爺,其實娘娘發生了什麼事情,小桃也不知道,只是昨日小桃被一個名爲穆元飛的蓑衣打扮的中老年男人攔住,他強迫小桃爲娘娘送了一封信,即將到紫涵宮的時候,又憑空出來一名黑衣打扮的青年男子,持劍架在小桃的脖子上,說是那封信送錯了,小桃別將信同他換了一換,交到了娘娘的手上。”
“王爺,近日來,娘娘總是拉着小桃去瓊玉閣裡下棋,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你下去吧,今日之事,切勿讓阿凡知道。”楚燁沉吟片刻,沉聲吩咐。
“是。”小桃悄悄擡眼,抿了抿脣緩緩退下。
楚燁重新回到紫涵宮中,喬子凡已經睡的香甜,燈光照應下,她清秀可人的小臉,愈加顯得瑩潤而有光澤……
一日無夢,早晨的陽光透過繁茂的枝葉透過窗子打在牀邊,喬子凡朦朧的睜開眼睛,習慣性的伸手碰了碰身側,她的手指突然摸到一個觸感冰涼微軟的東西,扭過頭去,是楚燁躺在身側,她脣角輕輕勾起,漾開一抹溫柔的笑意,她輕輕翻了個身,手枕着腦袋,琉璃似的眼眸靜靜的看着那俊逸的睡顏。
他睡的很安穩,她與他中間隔了一牀被子,她知道,他是怕她凍着了他。
喬子凡的心裡,忽然涌現出一股滿足,如果每天都能這樣子看到他在身畔,那簡直是不要太幸福了!
楚燁忽然翻動了身子,健美的手臂隨意的搭在了她的纖腰之上,他面對着她,微微蹙眉,鷹眸輕閉,一縷陽光打在他俊美的臉上,徒然增添一抹莫名的魅惑。
喬子凡下意識的舔了舔櫻脣,看着他粉潤好看的薄脣,她居然可恥的想要據爲己有,而她……也是這麼做的,她緩緩靠近他熟睡中的俊顏,輕輕的,壓在他粉潤的薄脣之上,冰冰涼涼的觸感,彷彿要隨着神經細稍延伸到她的心裡去。
面前的男子,忽然睜開了銳利的鷹眸,喬子凡驀然睜大雙眼,全身一片僵硬,她腦子一片空白,許久之後,才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偷吃,竟然會被發現了!
她慌忙起開,想要逃走,哪知後腦勺突然被一隻大掌穩穩扣住,阻礙了她即將逃離的動作,被迫的與身側的男子親暱的擁吻。
楚燁鷹眸輕閉,十分投入,他伸出靈活的舌,輕輕碾過她的飽滿香甜的櫻脣,低低道:“閉眼。”
喬子凡腦子一片空白,楚燁說什麼,她就做什麼,隨着他的指揮,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脣上冰冰涼涼的觸感愈加生動起來,她臉色微紅,像極了春日裡嬌羞粉嫩的小花……
過了許久,楚燁才依依不捨的放開了她,只是依舊扣着她的後腦勺,向來銳利的鷹眸,此刻一片柔情蜜意,喬子凡琉璃玉眸輕輕睜開,裡面含了一絲嬌羞,一絲惱怒,更多的卻是喜悅與幸福。
他看着她,彷彿怎麼都看不夠的樣子,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裡,下頜抵在她的腦袋之上,沉沉的,低笑出聲。
喬子凡知道他在笑什麼,不由得起了三分嬌怒,嗔怪道:“你笑什麼?什麼東西那麼好笑?”
“你!”楚燁粗糲指尖輕輕摩挲着她的櫻脣,一遍一遍勾勒出她飽滿的脣線,低笑,“娘子,何必趁着爲夫睡着了偷吃?”
喬子凡臉色爆紅,被抓包的感覺真真的是一點都不好受,真是的,她什麼時候偷吃不好……啊呸,她想吃還不就是正大光明的吃,誰偷了?
“那纔不叫偷吃!”
“哦?那什麼才叫?”楚燁端正了神色,十分認真,像個好學的乖寶寶一樣。
只是喬子凡才不領這個情,傲嬌的別過頭去,“這個世界上沒有偷吃這一說!”
“哦?是嗎?”楚燁笑完,忽然垂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喬子凡脣上印下一吻,隨即不作絲毫停留的離開,得意的說道:“阿凡,這才叫偷吃。我教過你了,你來給爲夫試試。”
喬子凡捂着脣,不可置信的盯着楚燁,他笑的自然而俊美,喬子凡一瞬間恍惚了心神,旋即回過神來,暗罵自己沒出息,楚燁跟她早已經是老夫老妻的了,竟然還被他迷得失了心神!
楚燁的笑過於得意,喬子凡實在看不下去,她忽然冒頭,急急在楚燁脣上印下一吻,正打算抽身離開,楚燁猛然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阻止了她的所有退路。
喬子凡立刻意識到自己被騙了,登時眼眸瞪的滾圓,氣的想說話,奈何嘴上被人堵着,只能嗚嗚亂叫。
楚燁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脣,笑的愈加得意:“王妃還是需要好好練練,竟然又讓爲夫給抓包了!”
“楚燁!你故意的!”喬子凡惱怒,他那笑,哪裡是得意,分明就是嘚瑟,就像是騙過了老母雞的黃鼠狼!
233 你很想出宮嗎?
“嗯。“楚燁不置可否的點頭。
喬子凡氣的冷哼一聲,伸手便去推他胸膛:“走開走開。”
“不走。”楚燁搖頭,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壓在頭頂,他一手輕輕託了她的腦袋,幽邃而溫柔的眸光細細的打量着喬子凡,半晌,嘖嘖嘆道:“阿凡,你不美。”
喬子凡怔了半晌,待回過味來,她掙扎了一下手臂,奈何自己雙手在楚燁手中控制着,她氣得擡腿就要踹向他的大腿,哪知楚燁反應更快,直接將她的美腿壓制住,任憑她使了吃奶的力氣都動不了分毫。
喬子凡氣的沒法,只好惡狠狠的瞪着楚燁:“我不美你幹嘛還壓我身上,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啊?有種的你就把我放開咱們一決雌雄!”
楚燁輕笑,埋頭輕輕啄着她的櫻脣,半晌,才發出一道惋惜的聲音:“阿凡,你太小了。”
喬子凡聞言一怔,瞬時反應過來,士可忍孰不可忍,說她不美她忍了,畢竟自己貌似真的不那麼美,但是她前邊卻還是有二兩肉的!怎麼能夠容忍楚燁這般說她?
“反正我有的你沒有,不服你咬我呀!”
“阿凡有的什麼,我沒有?”楚燁眸含笑意,深情款款。
喬子凡的小眼神,拼命的往楚燁胸膛上瞥,楚燁何等聰明,腦子不用轉就知道她說的什麼,他眸光一暗,撤回託在她腦袋的手,轉而覆上她的圓潤,笑聲低低的:“娘子可是在暗示夫君什麼?”
喬子凡眼睛瞪的愈發大了,她長這麼大,還從未被人摸過那裡,哪怕楚燁與她成親這麼久了,都沒有碰過,現在,就在她身上壓着的楚燁,她竟然覺得陌生無比,“你你你……你到底是不是楚燁……”
“我是啊。”他手下微微用力,喬子凡登時渾身一顫,立刻驚叫一聲,“別動!”
“我不動。”楚燁果真聽話的停了手。
喬子凡長長呼了一口氣,討饒似的軟下了語氣,說道:“楚燁,你放開我好不好,我以後再也不招惹你了。”
“不!”楚燁撇嘴搖頭,俊逸的容顏露出一絲不滿的神情,“我喜歡。”
喬子凡登時大囧,兩眼一翻,直接裝死,任憑了楚燁怎麼叫她碰她,她都沒有一絲反應。
楚燁心知此時再不放開,喬子凡真就生氣了,他將她的雙手重新放下來,長臂攬過她的纖腰,將她整個都塞進自己的懷裡,緊緊的抱着,下巴抵在她的額頭,悶悶的笑道:“阿凡,你真可愛。”
喬子凡冷哼一聲,涼涼道:“方纔是誰,說本王妃不美。”
“你是不美,但是你獨特。”楚燁極力使自己充滿柔情的眸光看起來真誠一點,喬子凡見了,還是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楚燁,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好?如果有一天你不在我的身邊,我會吃不下飯,睡不着覺的。”
“沒有那一天,阿凡,你要快快長大,然後我們生一堆娃娃,安享晚年。“楚燁在她額頭,淺淺印下一吻。
“你當你娃娃是豬崽子呢,還一堆!”喬子凡目露鄙夷。
“就一堆,就算是豬崽子,那也是你生的,我們的豬崽子。”楚燁極其固執。
喬子凡忍不住的笑,那笑綻放在她清秀的容顏上,像是世界上最燦爛的朝霞。
卻說,此時,皇宮流華宮內。
楚沉舸一早便急匆匆的出門,這偌大的流華宮內,便只餘下了貝鈺與一羣丫鬟太監。
今日的天空陰沉沉的,從遠方吹來一片烏雲,壓得極低,無端令人覺得煩悶。
貝鈺向來沒心沒肺慣了,但今日,她坐在流華宮門口的臺階之上,雙手撐着下巴,仰頭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天空中變幻莫測的烏雲。
她的心裡,沒來由一陣陣的恐慌與驚懼,總覺的要發生什麼事情了似的,身後忽然傳來踏踏的腳步聲,她回頭望了一眼,是馬公公與一個不知名頭的小太監,從院子裡的經過,她重新回過頭來,枕着下巴,呆呆的看着天空中的烏雲。
“馬公公,原來您在這啊,紫雲正巧要找您呢。”
這時,一道俏麗的聲音突然響起。
馬公公原本落得極輕的步伐忽然重了一下,他眸光一暗,忙背過身去,白白胖胖的臉上頓時露出和善的笑容,笑道:“原來是紫雲啊,有什麼事啊?”
那名叫紫雲的宮女微微一笑:“馬公公,是翠雲要找您呢,誰知道她什麼事,整天啊,就她的事兒多。”
那馬公公呵呵一笑,擺了擺手說沒什麼事,轉步去了內院,猜想是去找翠雲去了。
紫雲悄悄舒了一口氣,她來到貝鈺的身後,低聲道:“貝鈺姑娘,您以後可千萬別一個人坐在這,宮裡人心叵測,別一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
貝鈺原本維持着望着天空的姿勢,聽見身後之人的話,她不由得向旁邊挪了挪:“紫雲姐姐,坐吧。”
紫雲也不推遲,在她身邊就坐下了,她扭頭看着貝鈺精緻而有靈氣的臉孔,輕聲道:“貝鈺姑娘,剛剛奴婢說的,您聽見了沒有?”
貝鈺這時也扭頭看她,忽然露出一抹笑容,既明媚又狡詐:“你放心好了,這宮裡,沒有人能動的了我。”
“哦?爲什麼?”紫雲一怔,一臉的不相信。
“因爲……”貝鈺剛想說出爲什麼,話到嘴邊,她突然住了口,神秘一笑,“秘密。”
紫雲見狀,也不多加詢問,只是學了她的樣子,也託着下巴望着天,長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宮……”
“你很想出宮嗎?”貝鈺忽然問道。
“奴婢進宮已經十二年了,奴婢十二年沒有見到過宮外是什麼樣子的了,只怕這輩子都難以見到了……”紫雲微微點頭,目露嚮往,但她又像是知道自己出宮無望似的,頻頻嘆氣。
貝鈺似乎被她感染的也有些惆悵,只是問道:“難道人一旦進了宮,就再也出不去了嗎?”
“也不是,每年宮裡滿二十五週歲的宮女都會被送出宮的,只是奴婢今年已經二十六歲了,過了出宮的年紀,這輩子都沒有出宮的機會了。”
234 你不忍也得忍
紫雲語氣之中,掩飾不住的遺憾,她扭過頭來,哀傷無望的目光落在貝鈺的身上,接着說道:“不過貝鈺姑娘,你還想,王爺又這麼寵着您,也許屆時等王爺出宮居住了,您就跟隨王爺一塊走了也說不定。
“他去哪我去哪,我沒有別的選擇”也不想有別的選擇,貝鈺年歲雖然不大,但是她極爲聰明,心思通透,“紫雲姐姐,也許有一天,你就出宮了。”
“也許吧。”紫雲輕笑,眼底閃過一道陰霾,卻暗暗的將她前一句話給記在了心裡,他去哪我就去哪,沒有別的選擇?
她心底冷笑,只怕是看中了舸王殿下的身份地位吧,現在的小姑娘,哪怕只有十二三歲的年紀,該懂的,也早就已經懂了的。
只是她面上不顯,微微一笑道:“是了,跟着舸王殿下,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呢。”
“嗤,誰想要這個福分,要不是因爲他當日強行擄走我,他是哪根草我還不知道呢!”貝鈺嘴上雖然說的滿不在乎,可她勾長了脖子,看着那邊狹長的宮道,陽光熾熱的光輝灑在粗糙的青石路面上,輝映了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她眯了眯眼睛站起來,“紫雲姐姐,我去御花園走走,若是楚沉舸回來了,你跟他說一聲就好。”
說罷,她百無聊賴的走進了那長長的宮道、
紫雲緩緩站起身子,看着那小小的顯得孤獨脆弱的身影,眸底狠毒之意盡顯。
她回到流華宮裡,馬公公與翠雲雙雙站在廊下,正等着她回來呢。
“馬公公,貝鈺那小蹄子身邊有特殊的人守着,咱們害不了她。”紫雲極爲平靜的看了一眼馬公公與翠雲說道。
馬公公眼神狠辣還未說話,翠雲譏諷的開口道:“紫雲姐姐,您又不是不知道舸王殿下是從哪裡搬回來住的,那可是鼎鼎大名的燁王府,燁王是什麼樣的人,名聲怎麼樣,人緣怎麼樣,您又不是不知道?她一個小丫頭片子還能有什麼專門的人護着?”
紫雲眉頭深深蹙起,極不贊同的看着翠雲,“我知道你是太子妃宮裡的人,但是,現在舸王殿下的流華宮是個宮裡頭最安穩的地方,我不管你是出於什麼目的,都不能打貝鈺的注意!”
翠雲面色一變,怒道:“你算什麼東西,竟然敢警告我?”
“你忘了金雲是怎麼慘死的嗎?太子妃娘娘曾經救過我的性命,我必然不會背叛太子妃娘娘,但是翠雲,在這流華宮裡,只要舸王殿下還是王爺一日,這裡就還是舸王殿下掌權,你不忍也得忍!”
“你!”翠雲氣的咬牙切齒,但是金雲慘死的那一幕,又讓她心裡驚恐,她縱使有再多的話也不敢亂說出阿里了。
紫雲說的對,只要楚沉舸是流華宮的主子,那這裡,還是他說了算!
而貝鈺,雖然無名無分,也不是宮女奴婢,但一樣是他們所有人都不能招惹的! WWW ✿ttκΛ n ✿co
“都別說了,具體怎麼做,我們還是得看太子妃娘娘怎麼說,都散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馬公公擺了擺手,一張白白胖胖的臉,陰鬱狠辣。
紫雲與翠雲都不再說話,各自忙活各自的去了。
卻說,貝鈺離開流華宮後,心情都不怎麼好,她微微仰頭,望着天空中激烈翻騰的烏雲,明明是晌午的時間,天地暗沉的就像是到了傍晚。
御花園裡的花依舊開的明豔動人,香氣逼人,只是貝鈺卻沒有欣賞的心情,況且,她也不是一個愛花的人,行走在花園中央的漢白玉地面上,她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聲怒喝,聲音威嚴,單單是聽着,就讓人打從心底裡顫了一下。
貝鈺心裡一驚,連忙躲在一旁的假山之後,透過假山的縫隙,她瞧見不遠處的亭子裡呼呼啦啦的跪了一羣的人,上首,只有一個身穿明黃色衣袍的中年男子負手而立,但哪怕是隔着這麼遠的距離,她都能感受到那個男子身上所散發的出來的怒氣。
“皇上,德川伺候皇上多年,難道在皇上的心裡,德川真的就這麼不堪嗎?”
原本跪伏在地的老人突然直起上半身,仰頭,目光悲慼的盯着皇上的背影怒聲質問。
“大膽!皇上面前,豈容你來放肆?”皇上貼身公公郝良捏着蘭花指,怒聲斥責!
德川只當沒有聽到,依舊緊緊的盯着皇上的背影,許久,他像是失望了一般,垂下腦袋,尖細的聲音所發出的笑聲,聽者聞之色變。
“皇上既然不信,那德川,只有一死了!”德川猛然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亭子中央的石桌之上,腦袋猛然磕在了桌角,只聽‘砰’的一聲,額頭頓時磕出了一個血窟窿,鮮血篤篤而出,德川臉色慘白,瞪着眼睛,就那樣,倒了下去。
“保護皇上!”郝良驚叫一聲,護到皇上身前,他看着地上的屍骨未涼的德川,眼底一陣痛惜,德川做的太絕,他就是想阻攔,也沒有那個本事。
只好轉過身來,朝着皇上的位置跪下,哀聲道:“皇上,德川已死,這件事,便就這樣過了吧。”
皇上卻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冷哼一聲,袖袍一甩,大步離開,他的聲音帶着威壓,遠遠傳來:“德川欺君罔上,罪有應得,死有餘辜!但念其這麼多年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其屍首送回祖地出葬。”
郝良心中一塊大石落下,跪的筆直的身軀,這才轟的一下坐在了地上,他擦了擦額頭冷汗,對着身側兩人指揮:“還愣着做什麼,你二人將德川公公送回去。”
吩咐完,他長長嘆了一口氣,忙跟上皇帝的步伐。
那亭子,纔算是徹底的安靜下來。
貝鈺臉色一片慘白,皇上走了許久還不曾回神,她緩緩的轉過身來,隨手摺了一朵花兒來,垂眸凝視,不知她心裡是在想什麼。
“那怎麼有個女孩兒,朕怎麼不曾見過?”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傳到耳朵裡,貝鈺驀然擡頭,望着那個熟悉的身影,她見過這件明黃色的衣服,就在剛剛的那個亭子裡。
235 人命不值錢
手下一鬆,那花轟然落在地上,她也渾然未覺。
“待老奴上前去問問。”郝良躬身說了一句,正欲上前,卻被皇上打斷,他徑自走上前來,看着貝鈺精緻的面孔,柔和了聲音問道:“你是哪家的女孩,怎麼會擅自出入御花園?”
貝鈺明亮的目光看着他威嚴的龍眸,眼裡沒有一絲懼怕,她蹲下身子,將掉在地上的花撿起來,這才說道:“我沒有家,所以不是哪家的女孩,我見御花園裡的花開的好看,就進來了。”
郝良在一旁,驚得不行,暗道這小丫頭膽子大,他想出聲提醒一下貝鈺,卻因皇帝在場,一句話也不得出口。
“哦?那你怎麼會出現在皇宮裡?你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皇帝眼裡閃過一道輕微的詫異,稍縱即逝。
“我是跟一個人進來的,他去哪我就去哪,但是今天我不知道他去哪了,又不想在那裡等他,就只好自己出來了,聽他們都叫你皇上,他們都怕你,那我問你,人命在你心裡,就是這麼不值錢嗎?”貝鈺的聲音嬌嬌脆脆,可她說出的話,卻不是那麼的動聽。
皇上眸光平靜,暗含威嚴,只盯着她精緻的面孔,沒有說話。
貝鈺微微一下,望着那個亭子:“其實剛纔我都看見了,這裡的人命不值錢,有一個地方的人命,比這裡還要不值錢。”
“哦?是什麼地方?”皇上問了一句。
“貧民窟!”貝鈺歪着頭,小臉上洋溢了一抹燦爛的笑容,但她的眼裡,卻冷漠的不像是十三歲女孩該有的模樣,“那裡沒有這裡好看,但是那裡比這裡有意思多了。”
郝良在一旁,偷偷覷着皇上的臉上,他的表情不喜不怒,眼神平淡,看不出此時心緒,他的心裡不禁有些打鼓,暗暗的看了兩眼這陌生的小女孩,他尖細着聲音開口:“皇上,這丫頭不知是哪裡來的,要不要老奴將她抓起來,與她一同前來的還有一個人……”
“不用!“皇上打斷他的話,依舊看着貝鈺問道,”那你的意思還是,你來自貧民窟?“
“嗯……”貝鈺擰眉,“是,也不是!”
一陣涼風突然吹過來,將貝鈺長長的髮絲吹起,她隨手摸了一把頭髮,突然衝皇上笑道:“我知道,人間最大的是皇上。”
“天就要下雨了,你先回去吧,不要出來亂跑了。”皇上答非所問,並未接那一茬。
貝鈺點頭,沒有行禮,直接從他身邊走過去,那小小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皇上的視線裡。
“皇上,要不要去查查這來歷不明的丫頭?”郝良抹了一把額上冷汗,今日發生的事,可真是把他的心都要嚇出來了。
“不用。”皇帝擺擺手。
郝良也不懂他想幹什麼,但既然皇上說不用,他自然也不會多嘴的去問。
貝鈺原本以爲出來逛逛,那莫名失落的心情會好起來,但沒想到,心情更加差勁兒了,她垂着頭,癟着小嘴回到流華宮,楚沉舸已經回來了,此時,他正在院子裡練劍,一進去就看到了。
楚沉舸本就心神不寧,劍也就舞的失了應有的靈氣,此時,一見到貝鈺回來,他立即停下,快速來到她的身前,皺眉道:“你怎麼出去了!”
貝鈺沒有說話,直接抱住楚沉舸,將小臉埋在他懷裡,楚沉舸以爲誰欺負她了,直接將她從懷裡撈出來,盯着她的眼睛問道:“怎麼了,我又沒死,你難受什麼?”
貝鈺沒有心情跟他鬥嘴,又把腦袋埋進他懷裡,悶悶的說道:“我今天去御花園了,見到皇上了。”
“他……沒爲難你吧?”楚沉舸俊眉皺起,有些擔憂。
貝鈺扭頭,接着說道:“但是,我看到一個叫德川的老人在他面前,一頭撞桌子上撞死了。”
“什麼!”楚沉舸面色陡然一變,一把捉住她的肩,不可置信的問:“你說誰?哪個老人?”
“德川。”貝鈺面無表情,說的極爲認真,一點也看不出來她是在開玩笑。
楚沉舸手勁兒微鬆,依舊不可置信,“德川公公,他怎麼會一頭撞死?你在這等我,我去找父皇。”
他說罷,扭頭便要出去,哪知手腕突然一個軟軟的手指拽住,他回頭,是貝鈺,小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眼神卻是對他的依賴,她抿了抿脣,“你今天,能不能不要去。”
楚沉舸連忙清醒過來,此時就算是去找了父皇,他總不能直接去問他德川的死因,這樣只會更快暴露德川的身份,但是今天德川死的蹊蹺,他得親自去查。
想通之後,他反握住貝鈺的手,微微點頭:“好。”
二人齊齊進了殿內,貝鈺偎在楚沉舸的懷裡,雙眸輕閉,像是睡着了一般,楚沉舸垂頭看着她,自從帶她進了宮,她臉上的笑容就日漸變少了,也許是宮內寸餘大的地方,實在是憋壞了她。
他的目光露出一絲愧疚,稍縱即逝,伸手,撫摸着她猶顯稚嫩的眉眼,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望着窗外暗沉的天空,空氣格外沉悶,他心口裡總像是有着一股氣,上不來下不去,吊的難受。
“皇上駕到——”殿外突然傳來郝良的聲音。
貝鈺雙眼猛然睜開,手指不由自主抓緊了楚沉舸的衣襬,楚沉舸將她的不安收進心裡,握住她的手,衝她微微點頭,算是讓她放心。
二人從內殿出來,皇上已經到了外殿,楚沉舸忙拉了貝鈺跪下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皇上站在原地,沒有叫起,他看着楚沉舸身後,深垂着頭的貝鈺,只覺着這丫頭熟悉,在哪見過。
“起來吧。”
“謝父皇。”楚沉舸這才拉着貝鈺起身,他的手緊緊的握着貝鈺的手,看着皇帝笑道:“父皇今日怎麼有空來看舸兒?”
“你進宮這麼多天,朕纔來看你,你不要怨朕纔是。”
“父皇說笑了,兒臣怎會怪罪父皇。”楚沉舸脣角扯出一抹微笑,他忽然發現,皇上的目光一直在貝鈺身上掃視,他不由想起今日貝鈺說的,她遇上了皇上的事。
“原來這丫頭是你宮裡的。”皇上在此處見到貝鈺,心下本就詫異,見到楚沉舸與貝鈺雙雙握手,站的極近,他不由得皺眉道:“舸兒,這丫頭與你,是什麼關係?”
236 亂棍打死
楚沉舸微微垂眸,一五一十的回道:“回父皇,貝鈺與舸兒,關係親暱。”
貝鈺扭頭看了一眼楚沉舸,她當然能夠理解楚沉舸口中親暱的意思。
皇上微微點頭,沉吟片刻,說道:“舸兒,朕能看的出來你喜歡這丫頭,不如朕將這丫頭封給你做淑人如何?”
楚沉舸面色一變,擡頭望着皇上,急急道:“父皇不可!”
“淑人是意思?”貝鈺眼中閃過一道詫異,問着楚沉舸。
“如果你被封了淑人,那就證明,你是我的女人了!”楚沉舸解釋。
貝鈺似懂非懂的點頭,旋即對着皇上說道:“我不想做他的淑人,我不想嫁人。”
“哦?爲何?”皇上眼中閃過一道笑意。
楚沉舸是知道她的想法的,但是他自認爲自己可以照顧好她,所以,也就沒有將她當初說的那句話放在心上,但是今日看這丫頭如此認真的臉色,他不由得有些擔心,她會在皇上的面前亂說話。
“沒有爲什麼。”貝鈺皺着小小的眉頭,“我就是不想嫁人而已。”
“你可以不用嫁人,只是封了淑人以後,你直接便是舸兒的女人,朕看的出你也喜歡舸兒,爲什麼不答應?”
貝鈺純淨的眼眸之中,閃現過一道動心,她抿了抿脣,正欲點頭說好。
楚沉舸忽然出聲打斷她還沒有說出口的話:“父皇,兒臣尚且年幼,還不想談這些事情。”
“只是一個淑人罷了,有何不可?”皇上不悅。
楚沉舸抿了抿脣,答不出個所以然來,總之他就是不願意貝鈺做這位分最低的淑人!
“總之,貝鈺不能做我的淑人!”
“難不成你想讓她當你的王妃?”皇上聲音帶有慍怒,他怒視着楚沉舸,這個兒子,如今竟也這般大了,但婚姻大事豈容他一意孤行,肆意妄爲?
“是!”楚沉舸毫不猶豫的點頭,“舸兒的王妃只有她,也只要她!”
“你!混賬!”皇上龍顏大怒,驀然擡手指着楚沉舸的鼻尖,“你將方纔的話,再說一遍!”
楚沉舸握緊了貝鈺的手指,目光不懼的望着皇上暗含怒氣的眼眸,堅定的說道:“貝鈺,只能是我的王妃!”
“你!”皇上氣的說不出話來,他轉而將滔滔怒火降臨到貝鈺的頭上,冷聲叱問,“你怎麼想的?”
他絲毫不會懷疑,如果貝鈺點頭同意楚沉舸的話,他會不會一怒之下,將貝鈺拉出去亂棍打死!
貝鈺對於皇上爲何龍顏大怒,不明所以,老老實實的說道:“我不想嫁人。“
聞言,皇上胸腔裡翻滾的怒氣終於消減了一點,他睨了楚沉舸一眼,嗓音極爲冷淡:“你也聽到了,貝鈺與你無緣,既然她不願意嫁給你,明日朕就派人將她送出宮去!”
楚沉舸不由得皺眉,“父皇,你不能這麼做。兒臣自出生起,您便沒有照顧管教過兒臣,如今憑什麼一句話便左右兒臣的幸福,難道就因爲您是我的父皇,我是您的兒子麼!”
“你!”皇上怒目圓睜,竟如何也想不到楚沉舸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他連說了三個‘好’字,突然冷喝道:“來人,將貝鈺拖出去,亂棍打死!”
“父皇!”楚沉舸驚怒,自殿外突然涌出數名禁衛軍,上前便要捉拿貝鈺,他一把將貝鈺護在身後,冷冷盯着皇上,“您當真要這麼做?”
“你該知道,身爲皇室子弟,從未有人能左右自己的婚事!”皇上面色一沉,凜然駁斥。
楚沉舸在這一刻,無比痛心,萬萬沒有想到,他期待了這麼多年的父愛,竟然會是這樣子的,但是無論如何,貝鈺,他就算是死,都不會交出去的!
“楚沉舸,我們出宮好不好,我不想再在宮裡了。”這時,貝鈺突然出聲,她垂着腦袋,一手揉搓着衣角,像極了一個無助的孩子。
“別怕,我們今日就離開這裡,從此再也不回來。”楚沉舸回身將她抱進懷裡,旋即冷冷望着皇上,“父皇,兒臣期待了那麼多年,卻沒有想到會是如此結果,兒臣終於明白了當年六皇兄的心情。”
皇上臉色一沉,“你想做什麼?”
“出宮。”楚沉舸薄脣輕啓,冷了那個睨着這些禁衛軍,“讓開!”
“你以爲,你想走,便能走?”皇上氣的臉色鐵青,大手一揮,禁衛軍頓時裡三層外三層的將他二人包圍起來。
這時,流華宮外,突然傳來太監的傳唱。
“太子駕到——“
屋內氣息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皇帝聞言眉心一緊,心底雖然疑惑太子此時來做什麼,但是面露不顯。
楚沉舸薄脣抿起冷冷盯着殿外。
楚思由着容貌雋美的宮女沁月攙扶,緩緩步入大殿,他鳳眼如絲,像是沒有看到皇帝一般,沁月撥開禁衛軍徑自走到楚沉舸的面前,他細細打量着貝鈺,忽然擡手飲了一口美酒,這才扭頭看向皇帝,脣角勾起一道邪肆的笑容:“父皇,太子妃那裡正好缺一個討她歡心的丫頭,貝鈺這姑娘不錯,父皇意下如何?”
皇上聞言微怔,他看着楚思的笑容出神,他這兒子生的極爲好看,只是那比女人還要美的鳳眸裡,卻是一派冷漠,心中一動,淡淡點了頭:“好。”
楚沉舸提起的心剛剛放下,瞬間又提了起來,眼裡帶有三分警惕,盯着楚思。
貝鈺心情依舊低落,彷彿方纔要被拖出去亂棍打死的人,不是她一般。
“嗯。”楚思輕應了一聲,來的快,去的也快,由沁月攙扶着踏上流華宮外的轎輦。
殿內極爲安靜,落針可聞,氣氛愈加壓抑,悶的人心不安。
皇上擺了擺手,禁衛軍頓時如潮水一般退下,他眸光平淡,說道:”既然你太子妃喜歡,舸兒,你就帶着貝鈺去看看你皇嫂吧。“
“是。”楚沉舸淡淡應道。
皇上恢復了平靜,楚思來前與走後,有着明顯的差別。
他威儀的臉龐不知不覺覆上一層愁色,看了一眼貝鈺,這時,貝鈺也睜着明亮的眼眸,不懼的望着她。
這丫頭,好像從始至終,除了方纔有些傷心難過外,從來都沒有露出害怕的痕跡,他不由的對貝鈺的印象,好了那麼一點點。
“貝鈺,你是姑娘,總要自重,若不願嫁給舸兒,便離他遠些。”皇上嗓音微涼,囑咐。
237 您是後悔了麼
貝鈺回以一笑:“我喜歡這樣跟楚沉舸生活。”
言外之意便是,我喜歡這樣,你管不着。
皇上剛要發火,但是對着貝鈺精緻清靈的面孔,他發不出氣來,也不知自己方纔怎麼下的命令,把這丫頭拖出去亂棍打死。
他看向楚沉舸,正欲開口,楚沉舸薄脣輕啓:“父皇,舸兒要帶着貝鈺去看皇嫂了,您請便。”
說罷,抱着貝鈺大步跨了出去。
“你!”皇上眉頭一皺,欲出口呵斥,楚沉舸已經跨出了殿門,他不由得長長嘆了一口氣,這時,郝良提着心臟上前,安慰:“皇上,您不生氣了吧?舸王殿下在宮外散漫自由慣了,想來是宮內規矩多……”
皇上揮手製止了他的話,望着宮門的位置,搖頭長嘆:“唉……畢竟是朕虧待了他,今日他說的那一番話,也不假……”
“皇上……”郝良憂心。
皇上離開流華宮回了御書房,夜明珠明亮的光輝,照耀着御書房裡的每一個角落,皇上望着手中畫卷,眸中驚現一抹愛意,他注視着畫卷的目光是那樣的溫柔,良久,他從遙遠的記憶裡抽身而出,親自將畫卷放在正對書案的牆壁之上,那裡鑲嵌着白玉製成的架子,專門爲放那畫卷。
郝良垂首跟在他的身後,見狀心底不由嘆了一口氣:“皇上,先皇后逝去多年您要節哀啊。”
皇上面目嚴肅,眼底卻閃過一道痛色,重新回到書案之後坐下,他才長嘆一口氣,語氣帶有一絲迷茫:“郝良,你說,當年可是朕做錯了?”
郝良聞言,心底一驚,慌慌張張的便跪在了地方,深深伏着頭,嗓音尖細卻帶着毋庸置疑的堅定:“皇上,您是愛着先皇后的,爲心愛之人做任何事,都不會有錯!”
皇上心裡似乎得到了一點安慰,他眼中沉痛稍稍褪去了些,只是此刻,他的樣子看上去依舊有些疲憊,“不過一場孽緣罷了。到頭來,朕不但對不起她母子二人,也對不起那幾個孩子,皇室到了如今這般田地,全都是朕的錯!”
“皇上!”郝良驚呼,“如今瑾王殿下,燁王殿下,翊王殿下,舸王殿下都已長大成人,各個都是獨當一面的男人,您何錯之有?”
皇上脣角緩緩勾起一絲嘲諷的笑,他睨着郝良,擺了擺手:“正是因爲朕,才導致他們每一個都這麼優秀,日後……”
他像是預料到了日後究竟會發生什麼一般,笑着搖了搖頭:“不提也罷。”提了,也是傷心。
這時,郝良垮着的臉,漸漸變得凝重,“皇上,您是後悔了麼?後悔當年不顧先皇后的掙扎,強行將先皇后封爲了皇后?”
皇上聞言一怔,素來強大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也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他望着窗外:“朕!從不曾後悔,朕悔的,只是她當年去的如此決絕,不該將她放出宮去的。”
郝良垂首不語,御書房裡死一般的寂靜,郝良跪伏在地,垂下的臉龐隱在光線照不到的地方,看不清他此時究竟有何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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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帶着夏日夜晚燥熱的風自半敞的窗吹進來,透過昏暗的光線,依稀可見天邊翻滾壓抑的烏雲,無端壓得人心頭髮悶、
東宮,耀如白日的太子殿內歌舞昇平,絲竹之聲繞耳不絕,舞女身着輕薄細紗,身影翩躚,殿內一角青銅大鼎之上燃着荷花的香薰,嫋嫋的青煙隨着舞女翩躚的身影,不斷纏繞而來,竟無端顯得幾分朦朧,只是透過舞女妖嬈盤旋過的空隙,依稀可見,那血色軟塌之上,一名可令天地日月失色的矜貴男子鳳眸輕瞌,像是睡着了一般。
殿下,楚沉舸抱着貝鈺,一直站在外邊,絲毫沒有要進去的打算。
這時,從偏殿走出一名宮女,定睛一看,竟然會是沁月,她面帶微笑,盈盈向楚沉舸行了一禮,嗓音如黃鶯出谷,清脆悅耳:”參見舸王殿下,見過貝姑娘,太子殿下已在殿內,二位,請。“
說罷,沁月率先帶路走了進去。
楚沉舸擰着眉頭,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進去吧,太子殿下是不會害我們的。”貝鈺睜開雙眸,她有些困,嗓音帶着初醒時的慵懶與朦朧。
楚沉舸微微點頭,抱着貝鈺跟隨沁月來到殿內。
二人坐下,原本閉目養神的楚思便睜開了眼睛,他沒有去看楚沉舸,也沒有去看殿中央翩翩起舞的尤物,而是目光空洞的望着手中提着的一方酒壺,此刻,沁月乖巧的蹲在他的人軟塌之前,見狀,輕輕的將他手中酒壺拿下,躡手躡腳的添酒去了。
“太子殿下。”楚沉舸起身,拱手道:“今日多謝太子殿下解圍。”
楚思鳳眸中,終於有了一點色彩,他緩慢的望着楚沉舸,美麗惑人的鳳眸中,竟然存了一抹自嘲:“怎麼?離了父皇的眼,連聲皇兄不肯叫了?”
“皇弟不敢。”楚沉舸心裡一驚,楚思的眼神,竟然讓他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坐罷。”楚思微微頷首,不再去理會楚沉舸,他閉上眼睛,這幅姿態,竟讓楚沉舸內心有些惴惴不安,他這副模樣,倒像是在等一個人的,只是那人是誰,他卻不知道。
他正猶豫着要不要告辭,就聽悅耳綿纏的絲足聲中突然夾雜了重重的腳步聲,像是有很多人,在向着這邊走來。
他不由得看向了楚思,只見他已睜了眼睛,鳳眸幽幽的望着殿門的位置,這大半夜的敢如此大張旗鼓前來之人,究竟會是誰?
卻見不到幾個呼吸間,那厚重而又雜亂的腳步聲已經到了殿前,殿外的光線有些昏暗,迎面走來的,是一名身着素白長裙的女子,女子氣質清雅出塵,此刻卻滿目怒色,脣角扯着一抹嘲諷至極的笑意,連帶着她原本怒及的眼眸,也呈現了直擊人內心深處的哀痛。
這是……他扭頭看着楚思,原本騙錢起舞的舞女,慌忙跪於一側,深深垂首,屏息凝神,生怕惹惱了這名女子,殿內一時間靜悄悄的,素白女子已然走近了楚思軟塌之前。
238 楚思,我恨你
她直接忽略了楚沉舸,就像是沒有看到他一般,她從充滿怒氣的目光恨恨的盯着楚思,卻是一語未發。
你能想象到,一個女子明明心裡眼裡都是憤怒,美極的紅脣,卻扯着一抹極致嘲諷的笑意麼?
楚思眼中痛色一閃即過,他望着顧瑤,極力想忽略心中因她到來而產生的刺痛,他伸手攥住顧瑤纖弱的手腕,稍稍用力,便將她攬了一個滿懷。
這一次,顧瑤沒有掙脫開他,而是在他的懷裡,仰着頭,目光裡由最初的憤怒,最終變成了譏諷。
“顧瑤……你怎麼了?”楚思的聲音磁性的低沉,分明是問句,他的言語,卻充滿了肯定。
“我是你的太子妃,這裡,我爲什麼不能來?”顧瑤望着她,眼裡心裡都是譏諷,她脣角的笑,越扯越大,不顧楚沉舸與貝鈺還在場,便控制不住的顫抖叱問:“楚思,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你要娶的王妃,爲什麼……還不肯放我回去?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愛我,可你真正愛着的人,你確定是我麼?如果不是,那你爲什麼不放我走?如果是,你又爲什麼一天召回一個女人?你到底是在折磨我,還是在折磨你自己?”
楚思鳳眼如絲,裡面是纏綿蝕骨的痛意,可明明這樣,他還是極近溫柔的看着顧瑤,他將她緊緊的擁進懷裡,顧瑤大腦一片空白,她的臉,被他強行的按在他的胸膛,以至於她看不到此時楚思隱忍掙扎的邪魅容顏。
“你說話……你爲什麼不說話?”顧瑤的嗓音,竟然有些哽咽!
楚沉舸震驚的坐在位置上,他站起身想走,可是沁月攔在他的身邊,不讓他離開分毫,他不知道今日楚思讓他來,究竟是爲的什麼,但既然來了,又走不得,他只有抱着貝鈺而坐。
楚思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的撫摸着顧瑤如墨髮絲,絲滑的如同上等綢緞,他的手指好像失了力氣一般,怎麼也抓不住,心裡不由一陣恐慌,閉了閉眼,將心中涌上的酸澀強行壓下去,他的聲音帶着無奈而心痛的顫抖:“顧瑤,你何時才能陪本宮說說話?”
他話音未落,顧瑤猛然推開了他,站起身來,嗓音冷淡:“楚思,我恨你。”
楚思手指重重一顫,眼中閃過一抹不可置信,可他分明從顧瑤的眼裡,看到徹骨的恨意,他緊咬脣角,低低一笑,卻是極近蒼涼:“顧瑤,你走吧。這次本宮不會攔你!”
顧瑤聞言一怔,似乎是沒有想到他會這般輕易放人,隱在袖中的手指緩緩收緊,再收緊,緊到骨節發白,指尖都滲出一絲鮮血來,她也置若罔聞。
良久,顧瑤冷冷轉身,步出大殿。
素白的身影清冷而哀痛,在昏暗的夜色裡,漸行漸遠。
大殿的氣息格外壓抑,跪於兩側的舞女如夢初醒,猛然仰頭,恐懼的眼神祈求的望着楚思,姣好的面頰慘白的毫無血色。
楚思輕輕擺手,自頭頂懸樑突然跳下數名黑衣男子,一人提着一名舞女飛快奔了出去,猶如一道幻影。
僅僅瞬間,這大殿便空曠無比,楚思將目光落在楚沉舸的身上,楚沉舸面色一變,驚站起身,將貝鈺緊緊護在身後,目露戒備。
”舸兒,連你也防着本宮,本宮整日沉迷酒色美人,能威脅你們什麼?”楚思自嘲一笑,帶有幾分淒涼。
“大皇兄,您今日出入流華宮,必定事出有因,不知您究竟有何事要告訴我?”楚沉舸眉目緊鎖,猶顯稚嫩的面孔是僞裝的穩重。
“沒什麼事,只是想讓你來陪陪本宮罷了。”楚思一笑,明明是時間最美的男子,可他此時微微靠在軟塌之上,一身鮮紅衣袍,襯托的他邪魅卻又脆弱。
“你身後的女孩,名爲貝鈺?”楚思望向貝鈺,眼裡帶了一抹探究。
楚沉舸愈發將貝鈺的藏的緊了,微微頷首:“是叫貝鈺,不過是我身邊一名孤女罷了。”
“嗯。”楚思揚手暗了暗太陽穴,邪魅的眉眼之間,竟然浮現一股疲憊。
“大皇兄,若無他事,皇弟便先退下了。”楚沉舸拱手,不等楚思出聲,牽着貝鈺的手,大步往外走去。
他手心裡出了一層冷汗,實在不知,楚思究竟要做什麼,然而,就在他走近殿門之時,楚思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慢着!”
楚沉舸驀然頓住身形,“大皇兄可還有事?”
“你去西廂房,將蘇彤帶走送出宮去吧,代本宮給她傳一句話,自今日起,本宮與她,毫無干系!去吧”
“好。”
說罷,他拔動沉如千金的雙腿,飛速的向西廂房行去。
“楚沉舸,楚思不會害我們。”貝鈺的聲音,突然響起。
楚沉舸腳步一頓,側眸看着她:“你怎麼知道他不會害我們,貝鈺,在宮裡我們沒有一點勢力,若有人存心想要我們的命,簡直輕而易舉。”
“感覺。”貝鈺瞥他一眼,自顧自的說道:“楚思與他那太子妃的關係,絕非三言兩語能夠聽清,如果他想殺我們,何須日日派人守在流華宮裡?皇上一來,他也來了,哪有這麼湊巧的事情?”
連貝鈺都能夠想清楚的事情,他卻忽略了,這些日子,是他太緊張了嗎?
西廂房很快就到,殿內亮着薄弱的燭火,未經通報,楚沉舸帶着貝鈺走了進去,內室裡,牀頭,坐着一名綠衣女子,女子表情淡漠,靜靜側首望着窗外,聽到有人進來,她回過頭,眸光極爲平靜,看着楚沉舸。
“想必您就是蘇姑娘了?”
“何事?”
“我奉大皇兄的命令,送你出宮。”
蘇彤平靜的眸底,終於翻騰起了不平靜,她從牀上站起身來,來到楚沉舸的身邊:“你說誰?你大皇兄?”
像是在問他,卻又是在喃喃自語。
楚沉舸不知這綠衣女子與楚思是何關係,但他絕對不會管楚思的事!
“大皇兄讓我代爲轉告蘇姑娘一句話。”
“什麼話?”蘇彤眸色隱現凌厲。
楚沉舸轉過身去,一把將貝鈺抱進懷中,向外走去,”大皇兄說,自今日起,大皇兄與你,毫無干系。“
239 大小姐回來了
蘇彤聞言,神色竟是怔了三分,須臾,她輕輕吐出一口氣,脣角微微勾起,劃過一道釋然的笑意。
這樣有何不可?
蘇彤步伐沉穩,跟上楚沉舸,楚沉舸卻道:“蘇姑娘,今日宮門已關,明日本王親自送您出宮。”
“多謝舸王殿下了。”蘇彤微微頷首,只是心不在焉,自走出西廂房,她眼中便存有一抹無奈的哀傷。
暗沉的天空中,肆意翻滾的雲層深處,陡然傳來一聲悶響,緊接着,滔天大雨鋪天蓋地,席捲而來,令人心底沉悶,顧府,今夜註定了不平靜。
顧瑤離開皇宮之後,心神疲憊,一步一步回到了顧府,時值深夜,大雨磅礴,寒涼的雨水打在她的身上,頭髮粘膩成縷,溼噠噠的貼在她的臉上,她滿身哀慼,站在顧府大門外,望着那恢弘的大門,她竟然沒有邁進去的勇氣。
顧府,就算她回來了,又能以什麼身份與爹爹相處呢?
顧媛已經代替了她的位置成爲顧家的大小家,那她,便已顧家二小姐的身份回來麼?她……怎能如此?
她癡癡的望着這個,午夜夢迴多次,想要回到的府邸,如今到了門口,竟然沒了回去的勇氣……她垂下眼睫,脣角緩緩揚起一道嘲諷至極的笑容,她低低的笑了一聲,終究是搖了搖頭,慢慢轉身,打算遠離這個令她傷心的地方。
不在了東宮,顧府,天下之大,她竟然沒有了去處。
然而,就在她轉身瞬間,原本緊閉的顧府大門轟然打開,從裡面熙熙攘攘的小跑出了很多人。
“是大小姐,大小姐回來了。”
“大小姐回來了!”
顧瑤雙腳,像是被釘在了地上,她再也擡不起雙腿行走一步,很快,從顧府內衝出來的人,將她團團圍住,仰首,忽然一個響亮的耳光落在她的臉上!
顧瑤呼吸一滯,臉頰一痛,眼底閃過不可置信的痛處,她猛然回頭,竟然看到顧尚書臉色鐵青,目光憤怒的狠狠盯着她,不像是挺愛至極的女兒,倒像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敵人!
顧瑤心頭一緊,甚至於來不及問一句爲什麼,顧尚書怒聲吩咐:“將大小姐綁了送回閨房!若是再讓大小姐跑了,本尚書絕饒不了你們!”
顧尚書吩咐完,看也不看顧瑤不可置信的臉龐,匆匆而來,夾雜着滿身怒氣而去!
頭頂滂沱大雨敲打在她的頭頂,卻就像是打在她的心頭,寒冷刺骨至極!
“大小姐,得罪了!”一名下人點頭哈腰,旋即揚聲道:“動作快點!將大小姐綁了。”
顧瑤沒有掙扎,任由他們將她綁的嚴嚴實實,推着往回走,一柄黑色雨傘倏爾舉在她的頭頂,她回頭去看,是一名年歲嬌小,卻長得極爲水靈的丫鬟,她記得,這丫鬟名爲問香。
只見問香稚嫩的眉頭緊緊蹙着,怯生生的望着她,小聲規勸:“大小姐,聽聞護國公府的江大公子一表人才,滿腹文采,是當世不可多得的男子,爲何大小姐您寧願與那身份不明的讀書人私奔,都不願意嫁給江大公子爲妻呢?“
顧瑤心底暗暗一驚,臉上灼痛依舊,被雨水洗刷過後是更加清晰的火辣,她沒有回答問香的疑問,心裡只盤旋着一件事情,爹爹給顧媛賜婚了,但是顧媛不願意,便與人私奔了!
顧瑤知道,顧媛中意之人,乃是賀銘學,那男子才稱得上一表人才滿腹文學,只可惜身份家世與顧府相差甚大,兩人門不當戶不對,這樁婚事,在爹爹的眼裡,是絕對不會成的!
所以,顧媛心中明白結局,便狠心與賀銘學浪跡天涯,留在爹爹收拾殘局,聽問香話中信息,爹爹竟將顧媛許給了那護國公府的江大公子!
如今爹爹將她當成是私奔歸來的顧媛,她回來的恰是時候,倘若顧府與江府聯姻,那她……只怕會被當成真的顧媛送上花轎!
這,讓她如何是好?
她心事重重,侍衛將她推進閨房,便在外邊落了鎖,屋內一片漆黑,這間屋子她住了十幾年,閉上眼睛都能將點亮燭光!
燭火搖曳,還是一樣的擺設,只是這屋子裡多了一道別人的氣息,她很熟悉,那是顧媛的氣息,沒想到,顧媛竟然冒充她的身份,住進了她的屋子!
窗外雷雨之聲不斷,顧瑤躺在牀上,了無睡意。
第二日,燁王府,紫涵宮。
一夜的滂沱大雨終於停止,被雨水洗刷過的天空格外明淨清澈,天邊露出一絲魚肚白,如血晨曦的呼應下,初陽緩緩升起,整片大地都沐浴在暖黃的茸光下。
喬子凡自楚燁的懷中醒來,彼時,楚燁已經睜開眼睛,垂眸靜靜的看着她。
“我今日要去顧府,楚燁,你要去嗎?”喬子凡擡起眼睛望着他。
楚燁淡淡點頭:“去。我陪你”
“好。”喬子凡眼中光芒綻開,迅速起身,推搡着楚燁穿衣吃飯,等一切都準備好,太陽已經升至半空,外邊席捲着熱浪,讓人心底悶的難受。
院子裡,依稀可見昨日大雨刷過而殘留的痕跡,喬子凡與楚燁齊齊上了馬車,一路趕到顧府。
二人一下馬車,喬子凡看着紅綢攔腰的顧府牌匾,詫異的‘咦’了一聲,轉眸驚異道:“顧尚書當真願意將女兒嫁給賀銘學?這麼快就準備起來了?”
楚燁眸光幽邃,望着那結了紅花的紅綢,眼底有一瞬冷意,他伸手撫着喬子凡平滑如錦緞的髮絲,柔聲道:“不是爲了賀銘學,顧家與護國公府江家大公子的婚事,如今已是人盡皆知,顧府擺出這幅姿態,只怕是已有應對之法。”
喬子凡柳眉緊緊蹙起,望着那紅綢出神,喃喃道:“難不成最後他還是把顧媛抓回來了不成?”
“阿凡,你今日來顧府,正是因爲顧媛與賀銘學的婚事?”楚燁垂眸看着她,只見她重重點頭,“我也是今日纔想起來的,對了,楚燁,顧媛真的被顧尚書給抓回來了麼?”
“沒有。”楚燁緩緩搖頭,眸光幽幽,喬子凡愈加弄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她精緻的柳眉,生生打了一個死結,“那……顧府毫無把握,怎敢如此大張旗鼓的做出此番仗勢?”
240 收起你眼中的憐憫
“若是因爲要穩住護國公府,顧尚書做出此舉,也無何不可。”楚燁淡淡解釋。
“也對哦。”喬子凡似懂非懂,與楚燁手牽着手,敲開了顧府的大門,二人沒有過多廢話,楚燁直接亮出令牌,守門之人心底一驚迅速跑回去稟告他們老爺去了。
管家另外派了一名下人引路,二人很快來到顧尚書府上會客正廳,楚燁與喬子凡坐於上首,顧尚書心中忐忑不安,坐在下首位置。
“顧尚書,聽說顧瑤要嫁給江大公子啦?”喬子凡抿了一口茶水,眸光幽幽,望着顧尚書。
只見顧尚書忙從自己座位上站起來,頻頻點頭:“是,是啊。”
“我聽說顧瑤不喜歡那什麼江大公子?是你硬要顧瑤逼着嫁給江大公子的?”喬子凡繼而抿着茶水,戲謔的眼光不時瞟着顧尚書。
顧尚書心中雖然吃驚,但老臉之上擺出極近誠懇的笑容:“這婚事是護國公大人給提出來,老朽就是有心想要拒絕這門親事,也是難上加難呀!”
說罷,他長長嘆了一口氣,眼底劃過一道濃重的悲哀。
但是看在喬子凡的眼裡,她覺得顧尚書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她雖然不知道如今朝中何種局勢,但是隻看顧尚書對護國公府的懼怕與服從,便知,如今的顧尚書身處弱勢!
“也是,這種事落在誰的頭上,誰心裡都是不願意的。”喬子凡順着他嘆了一口氣,忽然她想起了什麼似得,猛拍了一下桌面,驚喜道:“聽說顧瑤回來了?顧尚書,你還不快讓本王妃見見她!”
顧尚書面色陡然一變,心底雖然惱恨喬子凡的多事,但是表面卻因着楚燁在場,而不得不笑臉相迎,“王妃娘娘,只怕您是聽錯了消息,小女與那賀銘學雙雙離家如此之久,從不曾回來,您哪聽說的呢?只怕是旁人的風言風語罷了”
喬子凡俏眉微挑,從首位站起,步下一層臺階,來到了顧尚書的跟前,她的眸光極爲明澈,只是眼底隱隱有凌厲之色不斷盤旋,顧尚書正對着她,心底竟然有一絲心虛!
“哦……我與顧瑤多年好友,她與心愛之人離去,顧尚書,我想去顧瑤的閨房看看,行麼?”
顧尚書心底一驚,昨夜顧瑤毫無預兆的回來,他命人將顧瑤送回房中,如今若是讓喬子凡去了,那之前說的話,豈不是都作廢了?
“小女房間塵封已久,她素來不喜旁人出入她的房間,哪怕是我這做父親的都……唉……”
言外之音,不明而喻!
喬子凡原本只是試探他一下,竟沒想到他會百般阻攔,回頭與楚燁對視一眼,只見楚燁已然站起,步伐穩健,來到她的身側,眸光幽邃銳利,盯着顧尚書道:阿凡與顧瑤多年好友,你這做人父親的,難道連滿足一下她摯友心願都不成嗎?“
顧尚書心中有苦難言,憤懣難平,竟不想,楚燁會是這麼無理之人,他一口氣懸在心中,一時不知該如何推脫,今日這兩人不請自來,明擺着是想見顧瑤一面,他心下衡量許久,猛然間擡頭,正巧對上楚燁冷漠且銳利的目光,心中狠狠一顫,最後一咬牙,道:“燁王殿下,燁王妃娘娘,您二人要去,我自當攔不住,問香,爲二位客人帶路。”
楚燁與喬子凡相視一笑,行至正廳門口,喬子凡倏爾回頭,笑問道:”顧尚書,你不與我們一起麼?“
“不,不了。”顧尚書陰鬱的神色,忙牽起一道笑容。
喬子凡微微頷首,一手挽着楚燁手臂,蹦蹦跳跳的隨着問香去了。
原本落在媛苑房門之上的鎖,被顧尚書飛速傳遞的信息落下,喬子凡與楚燁到來之時,正巧顧瑤從裡面出來。
只一眼,喬子凡便看出阿里顧瑤與顧媛的不同!
她怔怔的站在媱苑門口,看着那渾身都散發着哀涼氣息的顧瑤,而顧瑤,一個擡眸之間,也看到了喬子凡,這一次,她的眼裡沒有瘋狂的憤怒,她的眸光極爲平靜,平靜的讓喬子凡不能肯定,面前之人,竟然會是顧瑤!
她朝着她走過來,清冷出塵的的面孔悄然浮現一道笑意,只是那笑雖然美絕,但是格外刺眼,因爲她帶着那樣的嘲諷!
“喬子凡,你竟然來了。”
“是啊,我來了,你怎麼會從東宮出來了?莫非是楚思他,肯放你回來?”喬子凡的詫異,也緊緊是存在了一秒,在見到顧瑤的那一瞬間,她心中的疑惑便解開了!
怪不得顧尚書不讓她來顧瑤的閨房,原來本人在這裡,怪不得府門之上的顧府牌匾綁了紅綢,因爲他女兒回來了,自然有能出嫁護國公府的打算。
“你是不是很失望?”顧瑤輕輕一笑,猶顯得冷冽的眸光掃過喬子凡的臉龐,竟然來了一抹諷刺的意味,她接着笑道,“下個月初五,我便又要出嫁,依舊是替我那同胞妹妹出嫁,嫁給據說一表人才,滿腹文采的護國公府家的大公子,作爲昔日好友的你,是不是感覺很高興?”
喬子凡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她忽然覺得顧瑤很悲哀,哪怕造成她如今悲哀人生的人不是她!
顧瑤望着她的眼眸,臉色頓時一變,“喬子凡,收起你眼中的憐憫,本太子妃不需要!”
喬子凡輕嘆一口氣,“顧瑤,我不是來看你的!”
顧瑤聞言竟是一怔,她神色有些恍惚,旋即有些自嘲的笑了:“也對,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昨夜回來的事情,你是來看顧媛的,只可惜顧媛帶着他的愛人私奔了……呵”
喬子凡抿了抿脣,看着這樣的顧瑤,她的心竟然有些痛,對顧瑤,心裡也莫名的多了一抹愧疚。
“你放心,我會嫁給江大公子,因爲我不是顧媛,我不能置我爹爹於危險中而不顧!”
喬子凡眸光復雜,她一直在考慮,究竟要不要將她所知道的事情給說出來,單此時,顧瑤渾身散發着絕望哀絕的氣息,她又不確定起來,只是她不想再瞞着這個苦情的女子。
“顧瑤,你可知,你替嫁這件事,是當今太子楚思一手策劃?”
“什麼?”顧瑤面色陡然一白,眼裡全是不可置信!
241 你忘了我就好
“你沒有聽錯,要不是楚思在背後策劃,只憑顧媛自己,她怎麼可能把這件事做的這麼成功,矇蔽過所有人?”喬子凡一步一步逼近顧瑤,目光犀利。
顧瑤紅脣微張,眼底全是不可置信,隨着喬子凡一步一步的逼近,她一步一步的後退,直到退無可退,‘砰’的一聲後背撞在牆壁之上。
“不可能!”顧瑤猛然低喝一聲,冰冷而憤怒的眸光盯住喬子凡一字一句道,“楚思沒理由要這麼做,他不愛我,都是因爲顧媛,我阻擋了她與賀銘學的好事,所以她纔會想到這個法子!喬子凡,你也不過是充當了顧媛的說客罷了!”
“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是個人都能看出楚思對你有所不同!顧瑤,我今日來,不是看你,既然顧媛不在,我走了。”說罷,喬子凡轉身,攬過楚燁手臂,向外走去。
“你站住!”
二人就快要步出媛苑,顧瑤冷厲的聲音陡然從身後傳來,喬子凡停住步伐,顧瑤快步追上前來,頂住喬子凡:“你把話說清楚。”
“說什麼?”喬子凡脣角微勾,溢出一絲冷笑,“顧瑤,小桃清白已毀,我不想跟你多說一句話。”
顧瑤剛欲開口,聞言,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袖中手指緊緊攥成拳頭,她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晦暗無比,許久,才沙啞着嗓音開口:“是我害了小桃,子凡,楚思勾結顧媛與你讓我替嫁之事我不會再追究,顧媛也不用回來嫁人,護國公府出嫁,我替她去。”
她垂下清冷出塵的面孔,一縷髮絲自額角垂下,遮掩了她晦澀無神的眼眸。
喬子凡抿了抿脣,這樣的結局……是不是也好?
“你開心就好。”喬子凡不想再說其他,繞過顧瑤,大步離去。
“喬子凡!”
顧瑤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喬子凡腳步一頓,沒有回頭,她的聲音順着風吹進她的耳朵裡。
“你體內的靈魂雙蠱,是一位名叫穆元飛的男人所下。”
喬子凡心底一震,久久不能回神,一直以來都平靜的像是透明之人的楚燁,亦是震在原地,他耳中所盤旋的,盡是靈魂雙蠱四個字!
楚燁忽然想起喬子凡曾經問過他的一個問題,原來時她種了靈魂雙蠱……
楚燁倏爾回首,僅僅一個瞬間,顧瑤纖長的脖頸緊緊攥在他的手中,楚燁幽邃銳利的鷹眸,含着壓抑的暴怒盯緊顧瑤雙眸:“你怎會知道靈魂雙蠱在阿凡體內?”
顧瑤白皙的臉龐,因爲窒息而瀰漫了通紅,她控制的不住的咳嗽,眼中卻有着不可置信,楚燁竟然不知喬子凡身中靈魂雙蠱!
喬子凡心中一驚,忙來到楚燁身側,急切道:“楚燁,你先放開她。”
楚燁聞言,冷冷一哼,手中勁道省去一些,但她已被勒出一圈紫痕的脖頸依舊攥在他手中。
顧瑤面色通紅,又咳了幾聲,方纔斷斷續續的說道:“靈魂雙蠱穆元飛下的,他當時說這蠱蟲可以使人忘記一切,並失去情愛,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讓穆元飛在我體內種下蠱蟲!”喬子凡斷然截口,她終於明白爲什麼穆元飛可以三番兩次的找到她,並且威脅她爲他做事,他的手裡,卻是攥着她的生死!
“解蠱之法是什麼?”楚燁嗓音低沉。
“這蠱蟲……是世間唯一一隻……我不知道……”她話音未落,楚燁倏爾收緊,顧瑤一向清冷的雙眸此刻竟然出現了一絲混沌。
“楚燁……放了她吧。”喬子凡微微垂首。
楚燁聞言一怔,旋即鬆了手指,卻是狠狠一甩,將顧瑤甩出很遠,重重落在地上,她痛叫一聲,旋即便是止不住的咳嗽。
“顧瑤,我們之前不是朋友嗎?爲了一個楚沉瑾,你竟然……”喬子凡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失控一般跑到顧瑤跟前,一把揪住她領口衣襟,生生將她從地上提起一個弧度!
顧瑤嘴角緩緩滲出一縷血跡,她譏諷的笑着,笑容愈來愈大,“你問我?你竟然問我爲什麼,呵,你說過你不與我爭的,那你爲什麼要把我苦心在楚沉瑾心中營造的形象摧毀?你分明就是見不得我好!”
喬子凡盯着她冷笑,一字一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楚沉瑾連你是誰,都沒有興趣知道!”
“你胡說!”顧瑤氣的大叫,“不可能!這不可能!”
“呵,愛信不信!顧瑤,我問你穆元飛的身份是什麼?”
“我怎麼會知道他是誰?他憑空出現,又迅速消失,我只見過他一次!”
喬子凡鬆開手指,任由顧瑤墜落在地上,她緩緩站起身來,顧瑤最不屑的便是說謊,她既然說了不知道,那她就是再怎麼逼問,顧瑤也不會知道。
“楚燁,我們走吧。”喬子凡眉宇低聲道。
楚燁眼底複雜之色一閃即過,他擁着喬子凡走出媱苑,對面顧尚書迎面走來,正欲行禮,二人冷漠而過。
顧尚書擡起頭來,眼底劃過一森森冷意。
“大人不好了,大小姐受傷了!”
喬子凡與楚燁迅速回到燁王府。
二人關起門來,相對而坐,楚燁面色凝重,喬子凡囧着小臉,不無慎重之色,屋內靜謐無聲,喬子凡有些不自在的抿了抿脣,偷偷瞟了一眼楚燁,正欲開口,楚燁倏爾打斷。
“阿凡,爲什麼要瞞着我?”楚燁眸光晦暗不明,他從不曾懷疑喬子凡竟然會身中此蠱,那日,他真只以爲喬子凡是興趣來潮,突發奇想!
都是他太過大意,竟然忽略了這麼重要的事情。
喬子凡輕輕嘆了一口氣,抓過楚燁冰涼悠長的手指握住手裡,“我不是故意瞞着你,只是不想讓你太過擔心。”
“若真有事發的那一天,你讓我怎麼辦?我師母便是死於這種蠱毒,你怎麼忍心?”他伸手便將她攬進懷裡,輕輕嘆了一口氣,眼底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若真有那一天……楚燁,你忘了我就是。”喬子凡微微一笑,頗有一些苦中作樂的意味。
242 靈魂雙蠱母蠱
若真有那一天,這個世界上,她所放不下的也只有楚燁罷了。
“阿凡,你放心,爲夫不會讓那一天到來。”楚燁的聲音很輕,聽在喬子凡的耳中,卻重如千斤。
她知道他不是在說笑,但是作爲一個無解之蠱,她並不報多大希望,所以纔會每日得過且過,儘量少做一些煩心事……
她從未想過要將這這件事要讓楚燁知道,但既然知道了,那便順其自然下去吧。
二人又無聲的膩歪了一會兒,喬子凡突然驚呼一聲,”楚燁,我認識穆元飛!“
“我知道。”楚燁捋了捋她的髮絲,嗓音有些低沉,“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喬子凡疑問。
“你去了就知道。”
楚燁牽着喬子凡一路出了紫涵宮,路過瓊玉閣,踏上九曲迴廊來到廊口盡頭的一個房間,房間像是塵封已久,除了門鎖嶄新之外,其餘地上已然揚起重重灰塵,沈川上前將門鎖打開,輕輕推開房門,頓時揚起一股灰塵,迎面撲來,嗆得人喉嚨難受,楚燁揮袖將喬子凡整個遮在自己身下。
待灰塵散去,沈川守在門外,楚燁與喬子凡雙雙踏進屋子,屋外灼熱的陽光灑在屋子裡頭,塵封的土地之上,印有凌亂無章的腳印,一路延伸到這間廢棄已久的屋子盡頭。
喬子凡心中雖然極爲疑惑,但她沒有出聲,而是跟在楚燁伸手,只見他來到一處牆壁佔地,曲起中指,在一塊平淡無奇的牆壁之上,左三下右三下,過後,楚燁擁着她退後一步,那原本對接完好的牆壁突然顫抖兩下,旋即緩慢的,無聲打開。
喬子凡見狀,微微一怔,忍不住心中疑惑問道:“楚燁,我們要去哪?”
“你隨我來就是”
“好。”牆壁完整打開,入口是向下延伸的階梯,楚燁擁着她,腳尖輕點,如蜻蜓點水,到了地下,頭頂牆壁又緩慢合上,這個滴下通道,莫名有一種陰森寒意,兩側牆壁之上燃着經年不滅的特殊燭火,整個通道呈現出一種陰森詭異的昏黃之色。
喬子凡心中頓時瀰漫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她捏緊了楚燁衣袖,隨着行走帶過的微風,兩側燭光緩緩搖曳,忽明忽暗。
在這寂靜的地下通道,她像是聽到自己胸腔內的心,在噗通噗通跳的厲害!
但是一想到,身側還有楚燁,她激烈跳動的心便漸漸放鬆下來,微微仰首,楚燁俊朗的容顏映入眼簾,此刻他面目深沉,眼底凝着一層寒冰,但她卻無端感到心安。
兩人走到通道的盡頭,盡頭乃是一道石門,楚燁伸手將突出牆壁之上的石頭轉動右三圈,左三圈,那石門轟隆一聲,打開!
裡面乃是一間石室,喬子凡走進去,只見石室一角,深深蜷曲着一個身影,那人身形單薄,黑白相間的頭髮凌亂的黏在臉上,讓人看不清他是何模樣,最讓喬子凡觸目驚心的,是他手腕腳腕之上,綁着嬰兒小臂粗細的鐵鏈,限制了他的活動範圍!
聽見聲響,那原本蜷曲在角落內的身影緩緩擡起頭來,那雙刻滿風霜的眼睛即便是隱藏在凌亂髮絲之後,喬子凡只一眼,也能看的出來!
“穆元飛!”喬子凡俏眉瞬間蹙起,嗓音帶了一抹不可置信!
“楚燁……他怎麼會在這裡,是你把他抓進來的?什麼時候的事?”她扭頭,像是有數不清的疑問。
楚燁微微點頭:“那日你出府赴約之時,爲夫將他抓回來的。”
"怪不得!“喬子凡喃喃一聲,怪不得自那日回來之後,穆元飛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一次也沒來找過她,按理說,上次穆元飛與顧媛信息相沖之後,他應該會再來一次……
“世人都道燁王沉迷玩樂,紈絝無雙,傳言果然不可盡信!”穆元嗓音極爲乾澀,像是多日不曾喝水一般。
“流言止於智者,穆大俠,你是聰明人,自當知曉什麼情況下要做什麼事。”楚燁脣角忽然掀起一抹冷笑,他走近穆元飛,幽邃的鷹眸緊緊鎖住他刻盡風霜的眼眸深處,“靈魂雙蠱母蠱在哪?”
穆元飛雙眸凌厲,他冷哼一聲,想要扭頭避開楚燁銳利的目光,只是楚燁手臂一擡,狠狠攥緊了他的脖頸,一動也不能動,只能被迫的承受着。
此刻,楚燁眸光幽邃,猶如一片汪洋大海,讓人望着望着,便迷失在了大海盡頭,穆元飛原本凌厲至極的眸光竟然逐漸開始渙散,他嘴脣微動,正欲開口,整個人突然渾身一顫,原本失去的理智,在一瞬間全部回籠!
他臉色鐵青,不可置信的喝道:“你竟然會攝魂術!”
“只可惜,對你無用。”楚燁放開了他,嗓音不自覺的帶了淡淡的失望,他站起身來,隨意瞥了一眼依舊蜷曲在地的穆元飛,涼涼道:“本王有的是,要你開口的機會。”
說罷,他轉身,習慣性的將喬子凡擁進懷中,垂首在她耳邊低喃幾句,不只是說了什麼,他脣角微勾,露出一道神秘的笑容,喬子凡低笑出聲,回頭看了一眼穆元飛,那目光裡,不無嘲諷。
“穆元飛,枉你聰明一世,到頭來,卻做了別人的棋子!“
身後沉默了很久,才傳來穆元飛乾澀的嗓音,“你什麼意思?”
“你說你能控制我的生死,但你手中並沒有靈魂雙蠱的母蠱,而真正的母蠱,此時身處當今毒蠱世家蘇家!”喬子凡平靜的說道。
穆元飛眼底陡然掀起滔天巨浪,顫着聲問:“此事,你怎麼知道?”
“這件事,最清楚之人,應該是你!我只是很好奇,你爲什麼會盯上顧瑤,繼而將目光釘在我的身上,我究竟能帶給你什麼樣的好處,讓你將這麼稀奇的蠱蟲種在我的身上。”
“顧瑤?……”穆元飛垂下眼眸,喃喃低語,他眸光忽然一亮,“你是說那個氣質極爲清冷的小姑娘?”
“正是。”
“我本無心於你,是她偷了我的蠱蟲,沒想到她竟然偷偷種在了你的身上。”穆元飛低嘆一聲,旋即慘然一笑,“我也是最近得知,蠱蟲在你身上。”
243 顧瑤嫁人
“什麼?”喬子凡低呼出聲,一時間心亂如麻,如今再說什麼都已蒼白無力,到後來,她連自己是怎麼出的那間暗室都不知道,楚燁一直陪在她的身側,渾身散發着令人心悸的低氣壓。
“楚燁,我到底應該相信誰?”良久,喬子凡擡眸,不無悽楚之色。
“這些事你不要想了,這件事,爲夫會調查個水落石出!”
“嗯。”喬子凡輕輕點頭,靜靜偎在楚燁懷中。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便是六月初四,這一天,御水都城極爲熱鬧,人人皆知,當今顧尚書之女顧瑤,將要與護國公府江府滿腹文采的才子江大公子成親,婚期乃是明日!
這一天,燁王府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陽光格外熾熱,整塊天地猶如一個巨大的蒸籠,人人都不願出門,喬子凡正與小桃雙雙圍在膳房搗鼓剛從冰窖裡啓出來的冰塊。
“小姐,還是您聰明,不過,這冰塊在冰窖裡存放了這麼長時間怎麼能吃呢?”小桃蹲在裝了病塊的木桶旁,眼裡盡是疑惑。
“這你就不懂了吧!看本王妃的!”喬子凡抹了一把額頭熱汗,捋起袖子,一手持了鐵杵過來,“小桃你讓開!”
“好。”見小桃迅速閃退,喬子凡眸光大熾,舉起手中鐵杵,重重敲擊在冰塊之上,頓時一道脆響,那原本完好無損的冰塊,瞬間裂開數條縫隙!
喬子凡將鐵杵交給小桃,閃退到一邊,說道:“小桃,剩下的交給你了!”
“打碎嗎?”小桃心裡雖然疑惑,但是手下卻攢足了勁兒,一鐵杵下去,冰塊四處分裂,再一下,就成了小小的塊狀。
“成了成了!”喬子凡興奮至極,忙吩咐躲在一側的丫鬟準備東西。
“你們將煮好的粥冰涼之後,將這冰塊倒進去,然後發給下邊的人,對了,小桃,待會你去給王爺也端一碗。”
喬子凡看着這些傑作,十分高興。
小桃點點頭,忙道知道了。
就在這時,沈川步履匆忙,面色凝重,拉開膳房的門走進來湊在喬子凡耳邊低語幾句。
喬子凡的笑容登時僵在臉上,她回眸瞧着沈川,剛剛升騰起來的開心,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小桃,你在這熬粥吧,我先出去一趟,沈川,我們走吧。”
說罷,她率先朝外行去。
此刻,燁王府正廳之中,一個氣質清冷的女子獨身立在正中,首位,端坐着一名氣質高貴面容俊美的男子。
沈川守在楚燁身後,喬子凡繞過顧瑤,徑自來到楚燁身側坐下。
“顧瑤,明日就是你大婚的日子了,你今日來我們府上做什麼?”喬子凡好整以暇,枕着下巴問她。
顧瑤微微垂着眼眸,脣角牽起一抹苦澀的笑意:“你也知道我明日將會嫁給江大公子爲妻……子凡,你說楚思他對我有情,那你說,他明天會不會來?”
“你只是爲了問這一個問題?”喬子凡有些詫異,顧瑤這樣心高氣傲的女子,竟也會爲了一個不愛的人絞盡腦汁,甚至敢孤身前往燁王府!
“嗯。”顧瑤眼底閃過劇烈的掙扎,最終化作一個低低的應道。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你不光只是爲了楚思,你想說的,應該是另一件事!”喬子凡站起身來,走到顧瑤跟前,擡眸,冷冷的望着她。
“你……”顧瑤紅脣動了動,似是十分詫異喬子凡竟能猜懂她的心思,不過再仔細想想便已是瞭然,且不說她們如今已是反目,當年她與她可是交心的閨中蜜友。
“你想的不錯,我……想在明日成親之前,再見一面楚沉瑾,也許自今日之後,我們再無相見的可能。”顧瑤言語之間不無悽楚,她眸光哀傷,閃爍着令人無法拒絕的光芒。
喬子凡柳眉緊緊蹙起,愈加深沉的眸光凝視着顧瑤精緻白皙的臉龐,良久,才緩緩說道:“恕我無能爲力,顧小姐,請回吧。”
說罷,她欲轉身而去。
顧瑤見狀,心底一慌,逼不得已屈下膝蓋,緊緊抓住了喬子凡的手指,仰起頭哀求道:”子凡,我知道你如今與楚沉瑾的關係不一般……我,只有這一個請求。“
喬子凡微微側眸,睨着這個肯爲見他一面而跪下祈求的女子,心中不無酸澀,她低低一笑,諷刺之意甚濃,“顧小姐,你如今還有什麼資格與我談請求?小桃毀了的清白,豈是你那日說揭過便願意揭過的?”
顧瑤緊緊攥着的手指,一寸寸的鬆開,她頹然的跪坐在地上,心底悔恨之意甚濃:“都是我的錯……子凡,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們之前關係那麼好,爲什麼要聯合顧媛陷害我……”
“呵!”喬子凡猛然甩開她的手指,控制不住的退後幾步,“你竟然問我!你怎麼好意思?顧瑤,你偷穆元飛的蠱毒下在我身上之時,可有想過,我們之前的關係那麼好?到了現在,你好不願意跟我說一句實話?你怎麼好意思?”
顧瑤緊緊咬住下脣,隱隱泛出一絲血花,天知道她做了那事之後是有多後悔,天知道,在穆元飛醒來之後告訴她那蠱蟲有多厲害時,她的心有多慌!
可是……這蠱蟲舉世無雙,根本就是無解!
“對……不起。”顧瑤雙眸輕閉,一滴晶瑩的淚珠掛在眼角,她緩緩站起身來,“是我今日唐突了,小桃……是我對不起她……”
“顧瑤,這是最後一次,再有一次,我不會這麼輕易放你離開。”喬子凡強自壓下心中怒氣,她能夠感受到心底有個聲音在對她說,放了她,放了她!
她知道,是被強行壓制住的那個靈魂!
她回頭看着顧瑤無比淒涼的身影緩緩走出去,明日,她會重新嫁給江大公子,從此脫離太子妃的身份,她一向不喜楚思,這一次,怕是能隨了她的願吧。
只是看她暗含希冀的目光,她的心裡,真的放不下楚思!
懷着這樣忐忑的心情,喬子凡與楚燁暗自商量了一下,明日竟然齊齊蒞臨護國公府!
夏日當空,熱浪如潮,但護國公府內熱鬧無比,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一派喜氣洋洋的盛景。
“娘子,今日起,你便是在下的人了。”穿着喜袍的男子,面含微笑。
244 顧瑤嫁人(2)
護國公府外,華貴的花轎穩穩落在地面,江世鳴身如玉樹,立在花轎一側,狹長的眼眸之中含着憨厚的笑容,他盈盈的望着花轎轎簾,只見一隻瑩白如玉的手伸了出來,他忙上前接過,笑意吟吟,將她接了下來。
看起來,江世鳴極爲開心,他的目光自從新娘子下轎都沒有移開過,一側的喜娘見狀,嘴角都裂到了耳後,重重一揮手中喜帕,調笑道:“看吶,這江大公子喜得美嬌娘,竟是看的癡了。”
“王媒人,您別說笑了。”
江世鳴收回目光,憨厚的笑了笑。
他牽着顧瑤的手,緩步走進護國公府內,此刻,拜堂的正殿人員都已到齊,老國公與國公夫人,顧尚書,此刻,笑意吟吟,端坐在上。
二人在喜娘的帶領之下,逐漸步入大堂站定。
四周一片祝福喜慶之色,顧瑤隱在紅色鴛鴦蓋頭之下的小臉,一片蒼白,淚水一個勁兒的滑落,雙眸乾澀,卻什麼都做不了,過了今日,哦不,等一會兒拜了堂,她便與江世鳴成爲真正的夫妻。
贊禮官立在大堂一側,笑意盈盈望着大堂之上的一對新人,經過老國公的示意之後,開腔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顧瑤身子僵硬,這一拜,竟是再也拜不下去,若是拜了,她與江世鳴之間,便再無更改的可能……她心裡竟然有些失望,楚思竟然會……沒有來。
衆人看堂中新娘僵立不拜,一時間竊竊私語,老國公與國公夫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大好看,而顧尚書,心裡眼裡都是緊張,生怕在這個時候,顧瑤會惹出什麼亂子來。
心裡最最難受的,便是江世鳴,他濃眉緊皺,看着對面不知是何作想的新娘子,一時竟然有些惱怒。
“拜完就好。”江世鳴低低出聲,嗓音冷涼。
顧瑤渾身一顫,從回憶之中醒過神來,罷了罷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今日她是拜也得拜,不拜也得拜,根本容不得她選擇!
想至此,微微點頭,江世鳴見狀,這才從贊禮官輕輕點頭,贊禮官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繼而高聲喊道:“夫妻對拜——”
江世鳴深深垂下頭顱,顧瑤隱在袖子裡的一雙玉手緊緊繳在一起,閉了閉眼,輕輕垂下頭去。
“太子駕到——”太監尖銳可破九霄的聲音,從圓形拱門外傳來,衆人心底皆是一驚,根本想不到太子此時竟會來此!
這一聲,猶如五雷轟頂,顧瑤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聽到身後有凌亂無章的腳步聲傳來,她才能夠確定!
待身後之人站定,兩側原本坐着的人全部下跪,齊聲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他來了……顧瑤心裡,都是這句話。
她驀然站起身子,一把扯下蓋頭,回眸望去,楚思容顏依舊邪肆妖孽,只是那臉龐竟然瘦了,曾經鳳眼如絲,此時沉靜威嚴。
“楚思……”她凝望着他,喃喃出聲,沒想到,他真的來了。
楚思脣畔扯起一抹笑容,徑自走到她的身邊,十分自然的拉起她冰涼的手指,鳳眸冷冷掃過此時依舊身處首位的老國公等人。
“你!您雖貴爲太子殿下,但今日乃是在下大婚之日,不知太子殿下如今拉着在下娘子的手,予以何爲?”江世鳴眸光仿若噴火,惡狠狠的盯着楚思。
也是直到這時,他才第一次見到傳聞之中面容絕美,驚爲天人的顧瑤!
“哦?你說她是你的娘子?”楚思鳳目極爲慵懶,淡淡的掃了過來,只是眼底,壓抑着一股子怒氣。
今日,他依舊一身紅的彷彿滴出血來的袍衫,此刻與顧瑤這身紅豔端莊的嫁服站在一起,竟是驚人的相配!
“正是!”江世鳴低喝一聲,上前欲以將顧瑤另一隻手拉回來,哪知他還未碰上顧瑤的手指,手腕便被楚思狠狠捏住,他一介文人,根本就看不清楚楚思究竟是怎麼出手的,只知如今手腕痛不可當,簡直要廢掉了一般!
明明是三伏的天氣,手腕的痛,楚思眸光的壓抑,他後背額頭,竟然佈滿了冷汗。
“你……到底想幹什麼?”強忍住疼痛的喘息,他呼哧着問。
“太子殿下,您向來行事無理,今日不知兒媳哪裡招惹了您,竟在孫兒成親之時,前來?”老國公在國公夫人的攙扶下,一步一顫的來到大堂中央,人雖然來了,但是其眼神卻凌厲無比!
聞言,楚思冷冷一笑,眼底的怒氣愈加不去阻擋,肆意的噴涌而出:“本宮的太子妃,竟然出現在你護國公府的喜堂之上,老國公,你不該給本宮一個交代麼?”
“什麼?”老國公面色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顧瑤,旋即回頭看着顧尚書,只見顧尚書此時已經面黑如碳,根本就想不到今日竟然會出現這一出。
“這不可能,二女纔是當今太子妃,而長女則是與親家定親的那一位,怎麼會是當今太子妃娘娘呢?”顧尚書見躲不開,只好硬着頭皮開口。
老國公升起的怒氣這才壓下來,他心中有了底氣,強硬道:“太子殿下,您一向行事無忌,但今日乃是孫兒成親的重要日子,還望您能體諒,不多做糾纏。”
“呵,本宮的太子妃,本宮心中有數,倒是您們這些人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拐了本宮的太子妃!”楚思眼神冰冷,他終日形影不離的酒壺都被放置在了隨扈的手裡,可見今日他的火氣有多大,
一直未曾說話的顧瑤,沉默許久,她擡起雙眸端詳着楚思此時冰冷無比卻俊美無儔的容顏,低低一笑,將手抽了出來,緩緩道:“太子殿下,小女子乃是顧府大小姐,只怕您是認錯人了。”
楚思聞言,竟是一怔,他癡迷的望着今日的顧瑤,她打扮的格外美麗,正是那一低頭間的清冷魅惑,更讓他堅信,面前之人就是他日日夜夜想念的妻子!
“愛妃,這個遊戲,可不好玩。”他緩緩開口,嗓音極爲輕細,卻是溫柔無比,像是一個在勸鬧彆扭的妻子。
重新握起她的手腕,冷冷睨視了一屋子的人,冷冷吩咐:“太子妃本宮帶走了!誰若敢攔,以欺君罔上之罪論處!”
說罷,不容顧瑤反抗,轉身便走!
這一句話,猶如一道驚雷,響在衆人耳廓!
欺君罔上!
他還沒當皇上呢,便能如此囂張?
245 我從未想過要瞞你
楚思走了,留下呆若木雞的衆人,老國公一氣之下,顫顫巍巍的指着顧尚書鼻尖大罵一通,旋即拉上江世鳴怒氣衝衝的進宮面聖去了。
當今皇上勤政愛民,乃是天下人盡皆知之事,但,當今皇上寵溺太子無度,也是天下人盡皆知之事!
此時依舊留在護國公府的親朋好友,有些是真心祝願的,而另外一些,則純屬是看笑話來的!
但是今日老國公面聖結果,大家不約而同都有一個相同的答案。
老國公來到御書房之時,皇上早已將在國公府中所發生的事知曉的一清二楚,是以,皇上對於此事雖然頭疼,但是不至於沒有對策!
面對老國公對楚思聲色俱厲的控訴,皇上猛的拍案而起,怒聲喝道:“郝良,把太子給朕叫過來!”
龍顏大怒,哪怕是老國公心底也不由得發虛,更別提那外強中乾的江世鳴了,他自進來跪下行禮再到站到老國公的身後,腿肚子就沒有不軟的時候!
郝良急匆匆的去了,等了許久,楚思攜顧瑤姍姍來遲。
“不知父皇這時找兒臣何事?”楚思鳳眸微眯,手裡提着一個玉壺,散發着淡淡的酒香。
顧瑤面色無波,此刻雖然站在楚思身側,見到老國公與江世鳴,平靜的眼底,一點點的波浪都沒有,四處瞅了一圈,她沒有見到顧尚書。
皇上龍顏大怒,指着楚思的鼻尖,厲聲問道:“朕問你,今日你去哪了?”
“能去哪?他國公府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拐走本宮的太子妃,父皇,您給評評理,太子妃跑了,本宮是不是得去找?”
皇上聞言竟是一怔,緩緩放下手臂,眸中升騰起的怒氣消散了許多,望向此時依舊坐着的老國公:“老國公,你們真的迎娶了朕的兒媳婦?”
“皇上,老臣句句屬實,請皇上給臣做主啊!”老國公,聲淚俱下,顫顫巍巍跪伏在地,眼角掛着兩滴渾濁淚水,看上去好不可憐。
江世鳴一見,噗通一聲也跟着跪了,渾身都哆哆嗦嗦的,道:“皇皇皇上,的確是太太太子從婚禮現場,帶走了草民的妻子……”
“話說不好就別說話了!”楚思淡淡朝江世鳴看了一眼,旋即來到書案之後的椅子上坐了,隨意翻看了幾本奏摺,卻顯得頗有些煩悶,他隨手一扔,那幾本奏摺頓時凌亂了一片。
“你!”老國公見此,心中原本便抑鬱着的血氣登時上涌,世人皆傳皇上縱子無度,但沒有想到,楚思竟然敢如此放肆!
他沒忍住,一口濁血噴了出來,雙手死死按壓着心臟的位置,死死的盯着皇上,急0促的喘息着說道:“有此儲君,國……亡矣!”
此話一出,衆人大驚,楚思鳳眸幽光一閃而過,眼看老國公一口氣提不上來,他脣畔溢出一絲冷笑,隨手捏了一本奏摺扔在老國公的臉上,頗有些意興闌珊:“父皇,老國公詛咒你呢。”
“你!”老國公雙眼驀地睜大,喘息愈加急0促,江世鳴驚慌不已,連忙將他摟進懷裡,不斷順着他的氣息:“爺爺,爺爺你不能出事……皇上,皇上您救救我爺爺!太醫……太醫……”
皇上一向幽邃暗沉的眸光,複雜的看着楚思,良久,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走到老國公的面前,看着他不可置信的眼底扶起的絕望悲傷,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江世鳴放下手裡的老國公,一把抱住皇上大腿,苦着哀求:“皇上,草民求求你救救爺爺,求求你傳太醫吧……”
皇上沒動,楚思沒動,顧瑤沒動,氣息低沉的御書房,只有江世鳴苦苦哀求的聲音,老國公急=促的喘息緩緩歇了下來,他的眼睛逐漸失去光彩,手指上的最後一絲力氣也被用盡,頭輕輕的摔在了地上。
老國公——死了!
江世鳴注意到這一點,原本瘋狂哀求的話戛然而止,不敢置信的看着平日疼他至極的爺爺,就這樣被活生生的氣死。
皇上輕嘆一聲,吩咐道:“郝良,送老國公與江家公子回府。”
郝良應了一聲,一揮手,頓時涌進來數位禁衛軍,不容反抗架起二人便向外拖走。
室內重歸一片安靜,皇上面無表情,嗓音微冷:“你滿意了?”
楚思脣角笑容愈來愈大,他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來,揚手一擡,飲了一口香氣四溢的美酒,繞過桌案,拉過顧瑤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御書房,揚長而去。
皇上望着那頎長的身形漸行漸遠,一聲長嘆自他口中溢出,整個御書房都充滿了哀涼了氣息,或許你根本就想不到,現在靜謐安好的御書房裡,就在剛剛被活生生氣死了一個人!
“郝良!”皇上從新回到書案後坐下,有些煩悶的叫了一聲,
郝良頓時從門外一溜小跑進來,矮身在皇上身側,“皇上,有何吩咐?”
“去傳旨給瑾王,國公府欲以謀反,命他即日帶領羽林軍前往國公府,抄家!”
“是。”郝良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小心翼翼的接過聖旨出去了。
至於以後,國公府會如何,早已不在他的預料之內!
此刻,太子東宮。
往日裡歌舞昇平的太子殿內,今日格外冷清,於那華麗軟塌之上,只端坐了兩個人……哦不,應該說是一名胸襟半敞,慵懶斜靠在軟塌之上,另一人則正襟危坐,清冷的面龐一派冷意。
“楚思……你不是說要放我走?”顧瑤微微轉眸,神色複雜,
楚思脣角微勾,露出一個魅惑至極的笑容:“本宮答應了放你走,可沒答應要你重新嫁人,你知道這揹着夫君與外邊的髒男人搞在一起,是什麼刑罰嗎?”
“那也比跟你在一起強!”顧瑤頭顱微揚,紅脣輕啓,冷冷道,“卑!鄙!無!恥!”
楚思笑容一僵,看着顧瑤堅決疑似嘲諷的神色,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微微有些失神。
“怎麼?敢做不敢當了?”顧瑤諷刺一笑,想要站起身來,哪知楚思健美的手臂忽然攬過她的小腹,生生將她整個人摔進他的懷裡!
“我從未想過要瞞你。”
246 我要開始習字
顧瑤聞言,神色一怔,突然仰頭,望着楚思邪魅的容顏,竟是一陣失神,喃喃出聲道:“你說什麼?”
“我說我,從未想過要瞞你。 ”楚思端正了神色,心裡眼裡都是認真!
顧瑤心裡突然很亂,她突然很厭煩楚思的碰觸,如果說不是想要瞞着,那他爲什麼從來不願意主動提起?爲什麼她問他爲什麼不把她送回去的時候,他只是笑,卻避而不答?
“顧瑤……”楚思凝望着她美麗而清冷的容顏,輕輕出聲,“我只想你能陪我說說話。”
顧瑤像是魔怔了一般,沒有出聲,楚思見她一直沒有開口,眼底逐漸浮現出失望的神色,他緩緩鬆了手臂的力氣,沒有刻意的提醒她,也沒有願意放她走。
良久,顧瑤抿了抿紅脣,從他懷中起來,眼裡是一貫的冷漠,“想要人陪你,去找別人吧。”
說罷,轉身便走,毫不留戀。
楚思凝望着她的背影,脣角緩緩劃過一抹苦笑,喃喃道:“你到底有什麼好,能讓我愛你入骨?”
這邊是低氣壓的沉默,而宮外,早已變了天!
江世鳴帶着老國公的屍首,失魂落魄的回到國公府,望着此刻依舊留在國公府裡的衆人,禁不住仰天長笑一聲,哀慼道:“國……亡矣!”
人人聞之色變,心知江世鳴二人在皇宮之中一定經歷了什麼東西,他才一回來,便像是入了魔一般,一直嘟囔着這句話!
而這個時候,衆人再想走,已經來不及了!
楚沉瑾得到皇上秘信之後,馬不停蹄,率領五千羽林軍,迅速包圍了整個國公府!
“奉當今聖上之名,你國公府圖謀不軌,欲以謀反!令,誅之!”楚沉瑾威風凜凜,坐於高頭大馬之上,神色冷酷,眸光陰鷙無情,一聲令下,三千羽林軍譁然衝進護國公府之內,頓時一陣婦孺悽鳴……
大約一個時辰過後,羽林軍清點完護國公府財務之後,立於一側等候差遣。
另一側,數十名羽林軍護在兩側,將國公府中男女老少全部綁在一起,帶了出來。
楚沉瑾冷眸沉沉望了一眼這國公府中的男女老少,眼底陡然劃過一道不忍,今日此舉,引來無數百姓圍觀,一時指指點點,各種話音統統落入他的耳中,卻裝作毫不知情!
“護國公府意圖圖謀不軌,並私下私吞勞苦大衆的血汗錢與農田百萬,國公府二少江世臨更當街強搶民女多次,罪行數之不盡!但皇上仁慈,不願看到江府滅門,其子孫後代世代發配邊疆,不得回京!”楚沉瑾冷冷一語,將百姓的心落實,來的快,去的也快!
護國公府這棵參天大樹,竟然就這麼毫無預兆的倒了!
直到後來,喬子凡才知道,這是皇帝與顧尚書瑾王所預謀已久的計劃,只是沒有想到太子的參與更加堅定了這個計劃的成果!
而護國公府正如楚沉瑾白日所說,平日作惡多端,令百姓既怕又惡!
而此時,燁王府中,喬子凡懶洋洋的躺在廊下,對於今日之事,感慨頗多,楚燁坐在一旁,快速的撥着看起來水靈剔透的葡萄,送進喬子凡口中。
他雖然速度極快,但是英氣的眉宇微微隆起,像是有什麼東西鬱結於心。
喬子凡雖然沒心沒肺,但是如今楚燁的反常,她是看的一清二楚!
她伸手接過楚燁遞來的葡萄,沒注意到剝了皮的葡萄極爲華潤,入手後噗嗤一聲,竟然掉在了一聲。
她微微一怔,楚燁也怔了一下,旋即重新捏起一顆葡萄,喬子凡見狀,忽然按住他的手臂,輕輕搖了搖頭:“我不吃了。”
“怎麼了?不好吃?”楚燁溫聲問道,順手將葡萄放在精緻的果盤中。
“不是,只是吃多了而已。”喬子凡緩緩搖頭,望着天邊一抹斜陽,金黃色的夕陽普遍大地,將楚燁墨色的髮絲映照出了一種柔和溫潤的感覺。
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指,攏了攏他垂在耳邊的一縷墨發,輕聲問道“怎麼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楚燁微涼的手指攏住她溫熱的手腕,緩緩一笑:“沒什麼,今日累了麼?要回去歇着嗎?”
“不累。”喬子凡搖頭,旋即,眸光一厲,盯住楚燁:“你有事瞞着我!”
楚燁笑容僵在臉上,幽邃的眼眸染上更加暗沉的色調:"阿凡,別多想,我沒有什麼事情瞞着你。“
喬子凡明顯不相信他說的話,此時,楚燁微微擡着容顏,眼神無辜至極,她盯了他片刻,才道:“我什麼都不懂,我知道我什麼都幫不了你,但是你有什麼煩心的事情,可不可以跟我說說,我不想總是置身於你的世界之外,你這樣,總是把我排除出去。”
楚燁沒有想過,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看着她一向清澈的眼眸之中,如今竟然含了一絲痛楚他的心裡驀然一疼,看着這樣的她,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看到過她開懷無憂的笑過了。
喬子凡見他只是看着自己,並無開口的打算,心底微涼,緩緩站起了身,走進紫涵宮裡,小桃跟在她的身後,平日裡極爲活潑,如今竟也抿着嘴脣,不再說話。
喬子凡坐下牀頭,雙眸豪無焦距的盯着一個地上,像是過了很久,又像是隻過了僅僅片刻,她木然的雙眸漸漸堅定起來。
“小桃!”仰起頭,她突然叫了一聲。
“娘娘?“小桃立即上前。
“小桃,從明天起,我要開始習字!”喬子凡重重說道。
小桃聞言,心底登時一驚,這話從喬子凡的嘴裡說出來,就像是天方夜譚一樣,震驚的她久久不能回神,“娘娘……您……您確定?”
“小桃,你這是什麼表情?”見小桃一副自己聽錯了的表情,她不由得有些受傷
“沒……沒什麼!小桃這就去準備”說罷,人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喬子凡長呼一聲,仰躺在牀,怔怔的望着帳頂出神,她想要更加深入的去了解楚燁,瞭解他的世界,而不是被他所保護的好好的!
身爲皇室子弟,今日護國公府的事情,已經讓她感覺到了危機感!皇上聯合顧尚書與楚沉瑾下了這麼大的一盤棋,明顯着是別具用心!
247 你居然嫌棄它醜
而如此明顯之事她竟然沒有絲毫察覺,喬子凡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正巧此時,楚燁外邊走進來,一眼便瞧見她嘟着小嘴,十分懊喪的模樣。
“阿凡,怎麼了?”楚燁溫和了聲音。
喬子凡忙拉過楚燁,讓他坐過來,好像已經忘記了剛剛她還與楚燁鬧着不愉快,打開話匣子,喋喋不休的說道:“今天護國公府的事情,你有沒有覺的很不對勁兒?老護國公理直氣壯的攥着他孫兒跑去皇宮讓皇上給評評理,結果人是豎着進去,橫着出來的,要不說這是早已預謀的事,我還真的不敢相信。”
她皺着俏眉,驀然間擡頭,只見楚燁濃眉緊鎖,眸光幽邃而複雜的望着她,她聲音戛然而止,將餘下的話堵在了喉嚨裡。
“你……你怎麼了……怎麼這麼看着我?”
楚燁幽邃墨眸恢復了溫和,他輕撫着她的髮絲,微微搖頭:“只覺得你很聰明,能這麼快就想到這些。”
“那是!”喬子凡聞言先是一怔,旋即仰起頭來,傲嬌的如同一隻貓咪!
這時,小桃已經拿了筆墨紙硯回來,將其輕輕放在桌上,極爲詫異的來到喬子凡的身邊,眼神不住的瞄着這兩個人,分明方纔還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她只不過是離開了這麼一會兒的時間,這兩人怎麼就和好的這麼快?
“小桃,你拿筆墨紙硯做什麼?”楚燁望着那桌子上的東西,問道。
小桃還未出聲,喬子凡搶先答道:“當然是練字啊!楚燁,你有沒有見過我寫的字?”
楚燁一怔,緩緩搖頭,腦子裡卻陡然想起,偶然一次,喬子凡在他的書房中,由於閒的無聊,便拿起毛筆在紙上亂塗亂畫,當他問起她寫的是什麼的時候,她極爲得意的說道:“這是我的寫的毛筆字,只此一家別無分店!怎麼樣,夠不夠瀟灑?”
楚燁當時以無語乾笑而收場。
此刻再看到喬子凡端坐在桌旁,清秀的小臉,一派嚴謹之色,他心中不斷震撼着。
喬子凡突然回頭衝他一笑:“我要開始練字了,你確定不過來看看?”
楚燁本想搖頭拒絕,但耐不住喬子凡的笑容過於嫣然,他鬼使神差的來到喬子凡的身旁坐下,看着她手執狼毫毛筆,顫顫抖抖的開始寫字。
“慢着。”楚燁突然出聲,嚇了喬子凡一跳,她忙縮回沾了墨汁的毛筆,哀怨回頭,“你幹嘛?”
楚燁輕嘆一聲,微涼的大掌輕輕裹住她纖細柔軟的玉手,嗓音低沉而有磁性:“阿凡,爲夫教你如何握筆。”
原是極爲溫馨的場景,一側侍立的小桃突然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喬子凡一記眼刀直直劈過去,本王妃我只不過是不怎麼會握筆而已,有那麼好笑麼?一千瓦的大燈泡?
小桃像是能夠理解喬子凡狠狠的眸光,捂着嘴,憋着笑,一溜小跑出去了,順帶輕輕的將門給合上,
這室內沒了閒雜人等,喬子凡提起的心才漸漸的放了下來,雖然她與小桃關係極爲親密,但是,跟自己夫君在一起的時候,她還是不習慣有旁人在場,畢竟她不是古代人,沒有古代人的這種思維與作風。
是以,小桃出去之後,她感覺到無比的愜意。
她能感覺到自己嬌小的身軀輕輕捱上了楚燁散發着微微涼氣的軀體,在這燥熱的夏日裡,平添了一抹舒心,她偷偷擡眼,望着楚燁認真而嚴肅的面孔,心裡竟是一陣陣的冒着粉紅色的小泡泡。
這是她的夫君啊!
雖然外界傳的他有多麼的紈絝不堪,但那都抵擋不住楚燁從始至終在她心裡的魅力,他們之間沒有什麼大風大浪,平靜而安穩的生活讓彼此越來越習慣了對方,彷彿這座巨大無比的府邸裡,缺少了任意一個人,都會失去它原本的色彩一樣。
“阿凡,專心。”楚燁眉尖一挑,嗓音低沉魅惑。
喬子凡連忙從飄飛的思緒中回過神來,衝着楚燁甜甜一笑,看着墨色筆尖,在楚燁的控制下,龍飛鳳舞的宣泄出一個漂亮的字。
那個字,他勉勉強強的能夠認得出來,是喬!!
不等她細看,楚燁又握着她的手指,將剩下的兩個字給寫了出來。
子凡!
“楚燁。”喬子凡突然叫了一聲。
楚燁緩緩停手,“嗯?”
喬子凡興趣來潮,反手握住他的大掌,吃力不穩的開始寫起字來。
楚燁感受着微涼的肌膚上傳來柔軟溫熱的觸感,說不出的感覺,他很喜歡,他微微垂下眼眸,凝視着喬子凡認真而清秀的面龐,此刻,她像是有着無限的魅力,吸引着他靠近她。
她和他所見到過的女子都不一樣!
她有時就像一個精靈,快樂活潑。
她從來都不會刻意的去討好他,她與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樣,她無法與別人共同分享一個丈夫……所有的所有,都顯得是那麼的與衆不同!
“楚燁?”喬子凡雖然寫的異常吃力,但是此刻她顯得很興奮!
楚燁順着她的目光,看到白色的宣紙上方,龍飛鳳舞的寫着三個大字,三個大字的下面,是橫不平豎不直的兩個小字,楚燁看着不禁一陣頭痛。
着實想不通她出生在丞相之家,怎會有如此的字體造詣?
喬子凡見楚燁面無表情的盯着那幾個字,原本雀躍的心情悄然冷卻下來,不自覺的心裡就有些打鼓,她想到了什麼似得,突然扔掉楚燁的手,扭到一邊,賭氣的說道:“楚燁,你是不是覺得我的字寫得很難看?”
楚燁沒有回頭,她又忍不住的扭過頭去,楚燁一臉平靜,眼底卻越來越溫柔,他好看的薄脣輕輕開啓,吐出的話,卻是不那麼的動人:“豈止是難看,爲夫自出生以來,便未見過寫得像娘子的字這般瞅的!”
“你!”喬子凡一口氣梗在嗓子裡,指着楚燁鼻尖,你你我我的嚷了半天,硬是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最終放棄一般,打算收走那看起來極爲刺眼的宣紙,哪知楚燁手指一勾,喬子凡一手抓空,再擡頭,便見那宣紙正拿在楚燁的手裡。
喬子凡禁不住大怒:“楚燁!你嫌棄它醜,爲什麼還拿着看?給我!”
“不給。”
楚燁站起身來,高大的身軀,頓時將喬子凡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
248 你這是在惹火
喬子凡仰頭,眼眶突然就有些紅紅的,楚燁就這麼看着她,面上一絲表情也無,就在她心裡極爲糾結的以爲楚燁會安慰她一番的時候,楚燁居然轉身,帶着那捲成卷的宣紙走了!
她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盯着那越走越遠的背影,如果眼神能夠殺死一個人的話,楚燁此時已經屍骨無存,魂飛湮滅!
“小桃!”喬子凡咬着嘴脣叫道。
小桃一陣風一般,飛快來到喬子凡的身旁:“娘娘何事?”
“去煮一鍋綠豆湯來,記住,要加冰!”喬子凡恨得牙齒癢癢,小桃看着她這一副想要吃人的模樣,心底止不住的一跳,她小心翼翼的問道:“娘娘,您該不會是魔怔了吧?”
“你才魔怔了!你全家都魔怔了!”喬子凡瞪了小桃一眼,哼了一聲,扭頭走進內室裡。
小桃眉頭一皺,全家?我全家?我全家不就是娘娘麼?“
她不懂,皺着眉頭走出去吩咐膳房做綠豆湯去了。
喬子凡怒氣咻咻的望着窗外漸欲低垂的斜陽,脣角緩緩勾起一道聞者心驚的冷笑,
楚燁!嘲笑老孃的代價,今夜你得付得起才行!
楚燁不知道幹什麼去了,總之天都黑了他也沒有回來,喬子凡親自來到王府庫房裡,問了劉管家後,徑自走進放置着各種衣服的房間內,用琳琅滿目,眼花繚亂這八個字來形容絕對不誇張!
喬子凡一排排的走過,最終在一件質地輕薄的紗衣面前停下,這紗衣樣式極爲簡單,穿到身上之後肌膚若隱若信,令人遐想,喬子凡想了想那種場景,脣角便止不住的勾起冷笑,楚燁!等着瞧吧!
她選了一件鵝黃色的紗裙,在劉管家詫異的目光下,哼着小曲出去了。
剛纔那個笑容,劉管家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等喬子凡回到紫涵宮,他立刻馬不停蹄的趕到書房,將今日王妃娘娘舉止失常的事情告訴了楚燁。
楚燁神色愈加晦暗,他的眸光,不由自主望向懸掛在書房一側牆壁之上的字畫,劉管家見他沉默不語,便順着他的目光,一眼瞧見那令人驚詫的字畫,上面三個字,堪稱爲藝術品,可下面的那兩個人,卻是令人不敢恭維。
“隨她去吧,這些日子京中不太平,多安排些人看好王妃。”楚燁淡淡吩咐,拿起一本奏摺翻看起來。
劉管家心中更加詫異了,但是他沒有多問,而是抱着滿肚子的疑問退下了。
劉管家退下以後,楚燁才放下手中毛筆,仔細回味着方纔劉管家所彙報的事情,他離開後不久,阿凡便讓小桃去煮了一鍋綠豆湯。
而就在方纔,阿凡又前往庫房,挑選了一件極能讓人浮想聯翩的紗衣,他心底竟然有些期待,他的小王妃這一次,究竟要給她什麼驚喜!
他回到紫涵宮中,卻沒有立即進去,裡面的人兒應該是在沐浴,夏夜悶熱的風打着卷侵襲而來,帶進室內一片香氣。
原本在裡面服侍的小桃被喬子凡趕了出來,紫涵宮的院子裡燈光昏暗,她看不太清楚,但是那臺階之上,站立着的尊貴無比的男人,卻是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參見王爺。”小桃垂着腦袋,嗓音有些輕微的冷淡。
“嗯,王妃歇息了?”楚燁沒有在意,只輕輕問了一句。
小桃想起娘娘沐浴時心不在焉的模樣,心底不禁心疼了一分,她壯着膽子直視着楚燁說道:“王爺,王妃娘娘她其實是一個很敏感的人,雖然平日裡表現的大大咧咧,但是……您能不能不要說走就走,這樣娘娘是會傷心的!”
“嗯,我知道,你下去吧。今夜不用過來了“楚燁聞言,表情沒有一絲波瀾,只是淡淡的吩咐。
小桃見狀心底一滯,忍不住的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是看到楚燁暗含銳利的眸光,到底是不敢太過放肆,行了禮後,不情不願的走遠了。
楚燁輕輕推開房門,室內一陣沐浴過的後沁人清香,沒有看到喬子凡的身影,他悠長的手指挑開鏈接內室的帷幔,內裡一陣霧氣蔓延,有些輕微的燥熱在空氣裡盤旋,他擡眸望去,原本粉紅色的大牀,被臨時換了明豔動人的火紅色,上邊一名女子姿態萬千,身着一身鵝黃色輕薄紗衣,相背而躺,露出精緻美麗的後背。
楚燁看到此種情景,小腹突然一緊,一陣燥熱自體內深處不斷涌上頭腦,他挪動沉如千金的雙腿,慢慢走上前來。
“阿凡。”嗓音不自覺的染上一層強行抑制的沙啞。
喬子凡緊緊閉着眼睛,沒有動,她能夠感覺到身側突然一軟,旋即一隻冰涼的手指緩緩覆上她的腰身,將她逐漸圈緊,最後緩緩收緊了手臂的力度。
喬子凡沒有出聲,甚至連呼吸都保持着一樣的頻率,但是楚燁很明顯的察覺出,喬子凡其實是在裝睡,但是他沒有說出口,他垂下眸光,靜靜端詳着今夜略施粉黛的她。
平日裡未施粉黛的她顯得俏麗活潑,而如今略施粉黛的她,清秀中透着一股子令人抓狂的魅惑!
楚燁情不自禁的撫摸着她白皙的臉龐,低低嘆道:“阿凡,今夜的你,真美。”
喬子凡緩緩睜開雙眸,從背對着他到正面對着他,雙手自然而然的落在他健美的腰身,勾脣而笑:“是麼?”
“嗯。”
似笑非笑……
楚燁看着這樣的她,從來沒有覺得這晚的夜,會是這般難熬!
她靜靜的看着他,看着他眼底悄然升騰而起的火苗,突然低低一笑,微微揚起腦袋,覆在他耳邊低語道:“楚燁,現在好受麼?”
楚燁聞言,渾身一怔,經過喬子凡這一次的提醒,他才反應過來,他居然沒有意識到方纔進來之時那一瞬間的霧氣與燥熱,如今在不斷的在他體內翻騰,劇烈的滾動……
“阿凡,你!”楚燁面色一變,看着喬子凡笑的異常開心的小臉,原本升騰而起的怒氣竟然發不出來了。
“阿凡,你這是在惹火!”楚燁嗓音愈加低沉,暗啞。
喬子凡咯咯一笑,“那又怎麼樣,楚燁,我現在是未成年人,你是不可以動我噠!”
249 清熱去火的
楚燁忍!
“你忍得很難受嗎?”過了一段時間,喬子凡良心發現,看楚燁額頭竟然滾落一滴汗水,她有些不忍心。
楚燁閉着眼睛,沒有說話,但是她第一次覺察到他沒有溫度的身體,在緩緩變熱……
“喂,楚燁?”喬子凡內心忐忑不安。
“沒事。”
喬子凡抿了抿脣,望着楚燁俊逸的臉龐,此時帶有一絲隱忍的神色,她忍不住的開始懷疑,難道自己打扮成這個樣子對楚燁都沒有什麼太大的誘惑嗎?
“楚燁,你爲什麼閉着眼睛?”喬子凡從他懷裡坐起來,在他一側,伸手輕輕推着他的手臂。
楚燁聞言,緩緩睜眼眼睛,微微眼眸,裡面升騰的火焰驚住了喬子凡,她心底重重一顫,開始忍不住的後退。“楚燁……”
“阿凡,屋子裡怎麼會有異香?”楚燁緩緩坐起來,慢慢向喬子凡逼近,低沉的嗓音迴響在喬子凡的耳廓。
她嚥了一口唾液,直到被楚燁逼到退無可退,後背撞上冰冷的牆壁,她怯弱道:“你別這樣,楚燁……”
楚燁低低一笑,如火雙眸卻緊緊鎖定着她,“別怎樣?”
“那異香……其實是。是……”喬子凡臉頰開始燒紅起來,她怎麼可以說出來,那香味不是正常的香味,那是她之前從楚燁書房中帶出來的?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便偷偷聞了一下,結果通身火熱,腳後跟想都知道那會是什麼東西。
今天能夠想到這個,無非是因爲楚燁說走就走,一點情面都不給她留,讓她氣壞了纔會想這一出。
但是沒有想到,楚燁會這麼快就發覺,她懊惱的拍了一下腦門,她怎麼就忘記了楚燁可是江湖之中有名的毒醫!
“是我的。”楚燁低沉着,接過她未完的話。
他忽然挑起她的下頜,讓她逼不得已直直的望着自己,粗糲的指尖,輕輕摩挲着她鮮豔紅脣,喉間竟是一緊!
他忍不住的閉上眼睛,輕輕壓了下來。
喬子凡瞳孔陡然睜大,不能讓他得逞!
這是今夜計劃的一部分!
慌亂之間。她雙手像是充滿了力量,推着他的胸膛,用力將他推了出去!
“楚燁,你太熱了。”她忙從牀上下來,赤腳站在地上,櫻脣輕抿,雙眸堅定的望着楚燁。
楚燁驀然睜開雙眸,銳利而不失溫柔的睨着喬子凡,一身鵝黃色的紗衣簡簡單單披在她的身上,內裡白皙肌膚若隱若現,她的身材極好,胸上也有二兩肉,看起來凹凸有致,令人十分有食慾,但是,就是這樣一幅曼妙的身體,在剛剛,毫不猶豫的推開了他!
他幽邃墨眸,像是染了更深的顏色,沒有說話。
“楚燁……”室內一片靜謐,從半敞的小軒窗裡悄然吹來一股涼風,夏夜的微風,吹散喬子凡燥熱的心情,她長長吐出一口氣,重新來到牀邊站好,仰起頭,露出一抹甜美至極的笑容:“楚燁,我還沒成年呢……你不能這樣哦!”
楚燁按捺住想要將她吞吃入腹的衝動,半靠在牀頭,一縷墨發自肩後悄然來到胸膛之前,在那蜜色的肌膚上,看起來健美極了。
喬子凡望着望着,一時竟然有些懷疑,自己究竟是在讓楚燁難過,還是讓自己難過,牀頭那丰神俊朗的男子,好想撲倒……
“娘子……爲夫的火是你點的,爲夫的藥是你放的,你難道就忍心看着爲夫如此難受嗎?”楚燁薄脣輕啓,嗓音低沉而溫柔,一字一句撩撥着喬子凡的心神。
“楚燁,可是我覺的你並沒有那麼……”喬子凡咬着嘴脣嘟囔,此刻,楚燁雙眸微眯,靜靜的望着她,仔細看去,竟然能夠從他俊逸的容顏之上發現一絲絲的委屈。
喬子凡心頭一軟,原本想誘惑到楚燁實在忍不住才召喚小桃的,此時見他忍的着實辛苦,方纔嘆了一口氣,慢慢坐在牀邊,伸手輕輕撫着他如刀削一般的臉龐:“楚燁,你怎麼能這麼好看,好看到我想撲倒你……”
她眉眼裡盡是認真。
楚燁手腕突然一轉,喬子凡只覺一陣天翻地覆,尚未反應過來,濃郁的龍涎香味瞬間撲鼻而來,她猛然睜開眼睛,只見面前楚燁俊顏緊繃,他竟然……趁她不注意壓在了她的身上!
喬子凡重重嚥了一口唾沫,想要伸手再次將他推開,哪知,她悲催的發現,自己雙手竟然被楚燁緊緊攥住握住手裡,她想動動雙腿,雙腿也被她死死的壓在身下,喬子凡頓時覺得今日自己悲劇了。
“楚燁,你到底想幹嘛,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喬子凡使勁眨巴眨巴兩下眼睛,努力的在眼角擠出兩滴盈盈閃爍的淚珠來。
楚燁的喘息,愈加粗重,雙眸之中的火花,彷彿可以燎原,喬子凡再傻也知道楚燁如今處於什麼情況,當即僵住了身子動也不敢動。
“阿凡……我得藥,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要亂動,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他的嗓音愈加沙啞。
喬子凡重重點頭,心裡既緊張又興奮,不知道楚燁在‘藥物’的作用下,會不會真的失去理智……
“楚燁,你能不能先放開我。”喬子凡軟了聲音,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能。”楚燁低啞出聲,依舊重重的壓在她身上,此刻卻跟喬子凡一樣,一動也不動。
喬子凡激烈跳動的心,緩緩平靜下來。但是他聽到了楚燁砰砰響動的心跳。
隔着輕薄的衣物,她很直接的感受到楚燁身上散發着與平日裡不否的溫度。
他的身體,很熱!
“楚燁,我保證不動你!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跟你耍心眼了。”喬子凡委屈兮兮的撇着櫻脣,好不可憐的模樣。
但是他手下的勁道卻越來越鬆了,喬子凡鬆了一口氣,慌忙逃離出來,片刻不停的叫道:“小桃,給你家王爺端一碗綠豆湯來!”
回頭,她碰上楚燁疑惑的眸光,她心虛一笑,接過小桃遞來的冰鎮綠豆湯,邊走邊說道:“清熱……去火的。“
我知道。“楚燁高大的身軀陡然從牀上起來,大步走到桌邊坐下。
此刻,他的俊顏依舊繃得緊緊的,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250 一切有我
喬子凡抿了抿脣,突然上前,將勺子從他手中奪過來,十分迅速的舀起一勺送到楚燁脣邊,討好一笑:“給。”
楚燁沒接,只是擡眸淡淡的望着她,喬子凡給他這目光看的心裡一抖,越發心虛起來,她舉得胳膊都酸了,楚燁還只是淡淡的望着她。
她心裡越來越委屈,到最後,索性‘砰’的一聲將勺子放在碗裡,重重坐在凳子上,扭過身子背對着楚燁,憋死了一句話也不說。
時間過了很久,她正委屈的差點抹眼淚的時候,柔弱的雙肩突然傳來微涼的觸感,不用想也知道那是楚燁大掌,他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後,雖然沒有一句話,但是她能夠感覺到他的存在。
“楚燁,你今天爲什麼說走就走了?”喬子凡憋在心裡的話,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只是那嗓音,帶着濃濃的哭腔,雖然沒哭,但是也讓人聽得心裡一疼。
楚燁挑眉,大掌從身後過來輕輕撫摸着她光滑嫩白的肌膚,“是我不好,阿凡,我有一個好消息,你要不要聽?”
“不聽!”喬子凡賭氣回答,過了一會兒沒有聽到楚燁的聲音,忍不住的悄悄回頭看他,見他眉頭緊鎖,像是有什麼凝重的事情盤踞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解決不了。
“什……什麼好消息?”喬子凡發現,自己的心還是那麼的彆扭,她面對楚燁,沒有辦法就這樣一直的沉默下去。
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一陣輕快的笑聲,驀然回頭,楚燁俊朗的容顏彷彿摻了陽光一般,只看一眼,便能揮發去內心的黑暗。
喬子凡看着看着,不由得癡了。
“阿凡,靈魂雙蠱並非是無解之蠱,在神秘的毒蠱世家蘇家裡,還有一隻母蠱!”能夠看得出來,楚燁很高興。
也正是因爲得知這個消息,他纔會在當時嗆了喬子凡幾句之後,匆忙離去。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喬子凡沒有反應之中的那麼高興,而是狐疑的問道。
楚燁眉峰一蹙,“今日我離開的時候”
“哦……怪不得!”喬子凡瞬間恍然大悟,鬱結於心半天的那股子氣隨着他這一句話而盡數消散。
她後知後覺的,終於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什麼重要的大問題之後,瞬間便激動了起來:“楚燁你說什麼?我有救了?我可以不用死了?這都是真的嗎?”
她笑臉明媚,伸手抱住他的脖頸,揚起頭來。
楚燁看着她,淡淡笑着點頭,伸手擰了一把她肉肉挺翹的鼻尖:“是真的。”
“太棒了,楚燁,我還以爲我只有幾年壽命可活了……唉,上天對我不薄啊!”
喬子凡開心的笑道。
楚燁微微點頭,他身爲名滿江湖的毒醫,怎會救不活自己摯愛的妻子?哪怕只有一線生機,他也必須得嘗試一下。
“對了!”極度的高興過後,喬子凡的心裡,涌出濃濃的擔憂,原本雀躍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對上楚燁疑惑的目光,她扯了扯嘴角:“這世間只有僅此一隻,那個神秘的毒蠱世家又怎麼會給我們呢?再說了,蘇家身爲毒蠱世家,你又說他們那麼神秘……”
“你不需要擔心,這件事交給我就好。阿凡,我們七天之後啓程去蘇家。”楚燁薄涼的脣輕輕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吻,憐惜的說道。
“不用那麼急,等你把京中之事都穩定以後也不遲。”喬子凡還以微笑,安靜的靠在他的懷裡:“我知道,如今皇帝雖然龍體安康,但是儲君之位卻是幾位皇子勢必爭奪之物,而楚思,他身爲太子,縱使他有無上權力,但是三拳難敵四手。楚沉瑾與楚沉翊都不是等閒之輩……無論他們之間的任意一人誰做了太子,後來登基,都一定不會放過別的皇子王爺……”
剩下的話,她雖然沒有明顯說明白,楚燁卻已是心知肚明,幽邃的鷹眸之中劃過一道陰鷙,不易察覺,他垂眸,眼光愈加溫柔,懷中之人微微垂首,睫羽在燭火的映照下打在眼瞼下方,映出淺淺的倒影,更加增添幾分憂傷。
憂傷……
楚燁心底陡然一陣,他眼底劃過一道不可置信,再次去看,向來歡笑沒有心事的喬子凡,如今竟然能夠從她的身上看到一絲憂傷。
他忍不住的在心底問自己,自己究竟是有多無能,才能讓她連一絲安全感都得不到?
眼底幽光閃爍,最終漸漸變得堅定。
“阿凡,朝堂之事你不要多費心神,一切有我。”楚燁憐惜說道。
喬子凡輕輕點頭。
天色已晚,楚燁將她打橫抱起,二人躺倒在軟牀之上,喬子凡窩在楚燁微涼卻寬廣的懷中,安靜睡去,一夜無夢!
第二日一早,是楚燁親自叫醒了她,但是沒有多說什麼話,而是命令小桃服侍她洗漱吃飯。
待得日上三竿,楚燁從書房回來,拉住喬子凡便向外走。
今日楚燁的反應舉動超級不同尋常,喬子凡想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們現在又想要去哪,話還沒有問出口,整個人就被楚燁塞進馬車裡,隨之,楚燁高大的身軀也填了進來。
馬車內裡極爲柔軟,淡淡香氣氤氳,車速行駛正常,搖晃適宜,時間久了,喬子凡竟然歪在楚燁懷裡昏昏欲睡。
再次醒來,喬子凡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帳篷之中,這帳篷搭建的房屋極爲簡易,但是不失低調雅緻,整個帳篷之中,只有她一個人,她拍了拍暈暈的腦袋,四處望了一圈,坐在牀上發呆。
從帳篷外邊不斷傳來氣勢沖天,令人熱血奮勇的聲音,她閉上眼睛,仔細搜索着大腦之中的記憶,努力的想要知道這裡是哪裡。
過了許久,一個令她想不都敢想的詞語出現在腦海裡!
軍營!
她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想一般,以八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到帳篷口,掀起來往外一瞅,那外邊的景象,看的她眼睛都直了!
真的是軍營!白色的營帳密集衆多的鋪向遠遠的位置,遠處一個個的營帳彷彿要消失在廣闊的天地間。
她緩緩的走出來,最令她震驚的,還是面前那一方巨大的校場之上,上萬人訓練的場景,他們在烈日之下揮汗如雨,努力訓練!
喬子凡慢步走在營帳之間,逐漸來到那一方校場之上,遠遠的,她看到了一堆人中央,團團圍着一名身穿玄黑之色袍衫的俊逸男子,雖然看不清容顏,但是從那一羣粗獷的漢子中央,極易能看出是誰!
楚燁!
他脣含淡笑,眸似孤鷹,一舉一動尊貴睥睨。
那是用什麼語言都無法來形容的感覺!
“王妃娘娘出來了!”聲音乍然響起,如若驚雷,響在喬子凡耳畔,瞬間擊潰她對楚燁無止境的膜拜中!
251 你喜歡王妃娘娘
喬子凡扭頭一看,登時睜大了眼睛,那是一個面容黑炭,相貌粗獷的肌肉男人,此刻,他咧着大嘴,呲牙衝着喬子凡笑。
“你……你什麼時候來到我身邊的?”喬子凡覺得自己受到了驚嚇,這麼大的一個人,難道走路都不帶聲音的嗎?
男人撓頭嘿嘿笑了兩聲,站在她的身後,沒有回答。
喬子凡見狀,禁不住輕輕嘆了一口氣,踮起腳尖,拍了拍他寬厚的肩膀:“大哥,麻煩你以後走路出點聲音,不然是會嚇死人的!”
男人面露尷尬,像是知道自己方纔那一嗓子嚇到了喬子凡,“回稟王妃娘娘,我嗓門大,控制不住。”
“嗓門大?嗓門大好啊!”喬子凡一怔,一拍胸口興奮的說道。
那男人原本低迷的眼睛登時亮了起來,急匆匆的問道:“王妃娘娘,嗓門大有什麼好啊?”
“呃……”喬子凡垂頭思索了一陣,腦中精光一閃,猛拍一下大腿,說道:“傳音啊,聲大傳音遠啊!你看見沒有,經過你這一嗓子,你家王爺聽到後就過來了!要擱別人,一準沒戲!”
這男人好像挺嫌棄這一副大嗓門的,聽喬子凡這麼一說,想了想覺得也是,黑如鍋炭的臉上頓時又出現了笑容。
那邊,楚燁走在前方,身後跟了十幾名將士,快速向她這邊行來。
“楚燁!”喬子凡叫了一聲,來到楚燁身側,楚燁伸手,順勢將她攬進懷中。
身後衆位將士,見此情景皆是面面相覷,一時搞不懂狀況,他們怎會相信,平日尊貴無比的王爺,竟然會如此縱容一名小姑娘?
況且,這小姑娘竟敢直呼其名,並且看王爺一臉溫柔的模樣,竟然十分享受。
喬子凡仰頭望着他,問道:“楚燁,你怎麼不提前給我說一聲?”
“想給你一個驚喜。”楚燁神秘一笑,旋即對着身後衆人介紹:“這是本王王妃。”
衆人歡笑一聲,紛紛行了一個十分鄭重的軍禮!
喬子凡看的一愣一愣的,你你我我的半天,纔在楚燁的提醒下才勉強說了聲‘起來吧’。
這些人一站起來,眼睛就沒從她身上離開過,喬子凡忍不住往楚燁身後挪。
楚燁見狀,眼底暗光頻閃,直接打發走了這些來看熱鬧的人。
原本擁擠的場地頓時變得空曠,喬子凡長長鬆了一口氣,從楚燁身後跳出來,拍着胸口道:“嚇死我了剛纔。”
“怎麼了?“楚燁垂眸,嗓音溫柔,她這一副模樣,像是方纔經歷了什麼生死浩劫,讓他擔心。
喬子凡連忙擺手,心虛的扭過頭去,眼角餘光突然瞥到,站在原地不曾離開的那樣彪形大漢。
“你怎麼沒走?”喬子凡秀眉一蹙,好奇的問道。
“我……我不想走。”那漢子低頭,明明是粗獷的嗓音,卻被他成功演繹成了小女子間的忸怩。
喬子凡一陣惡寒,咬了咬脣:“那你不想走,你要去哪?”
“我叫餘桓,我想跟着王妃娘娘……”他偷偷擡眼,極不安定的解釋,“王爺曾經答應過我,我的主子可以自己進行選擇。”
“額……”喬子凡稍稍瞪大了眼睛,怎麼會有這麼狗血的事情發生,她回過頭,確定似的望着楚燁。
只見楚燁淡淡點頭,旋即對着餘桓說道:“你若是想要認主,只需得主子同意即可!”
“當真?”餘桓眸光一亮,欣喜之極。
楚燁淡淡點頭,餘桓掩飾不住的高興,對着喬子凡便跪了下來:“王妃娘娘,輕收下餘桓!餘桓定會用生命護王妃娘娘一世周全!”
“哎,你別跪,你先起來。"喬子凡抹了一把額頭冷汗,將餘桓扶起來,哪知餘桓死犟着一股子氣,任她用了九牛二虎之力,竟然撼動不了此人分毫,心下不禁稍驚,能得楚燁另眼相待,此人定然不簡單!
可不能被他敦厚的面相給騙了。
打定主意,喬子凡鬆了手,在餘桓希冀的目光下,點了點頭:“既然你想認我當主子,那我勉強算是同意了!不過有一點,那就是以後你必須得聽我的話,不然的話,我纔不要你!”
餘桓當即點頭如搗蒜:“屬下遵令。”
“還有,我身邊還有一個小桃,小桃性子善良,有些懦弱,你一定得讓着她,在我不在的情況下,絕對不能讓人欺負了她!”
餘桓有一瞬間的遲疑,但是看喬子凡眼神如此堅定,他旋即點頭:“屬下遵令。”
“還有,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身邊的人了,你不能背叛我!”喬子凡將背叛二字咬得很重,
餘桓重重點頭:“屬下勢死不會背叛王王妃娘娘!”
“那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楚燁命令你去做一件事,你會去做嗎?”喬子凡經過深思熟慮,緩緩問道。
餘桓擡起頭來,眼中閃過一道詫異,他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先看了看楚燁,再看了看喬子凡,最後堅定的說道:“王爺是王妃娘娘的夫君,而屬下則是王妃娘娘的人,除了王妃娘娘之外,別人誰的話餘桓定不聽從,哪怕那人會是王爺!”
喬子凡這才滿意的笑了。
“你起來吧。”
餘桓起來直接走到喬子凡身後站了。
喬子凡拉住楚燁手臂,喜滋滋的笑道:“沒想到餘桓這麼喜歡我,楚燁,你覺得餘桓有沒有背叛你?”
“沒有。”楚燁挑眉,旋即問餘桓,“你喜歡王妃娘娘?”
餘桓一怔,點頭,眼裡劃過一道茫然:“喜歡啊……怎……怎麼了?”
聞言,楚燁俊朗的容顏頓時一黑,眼底閃過一道陰霾,冷測測的威脅:“你再說一遍?”
餘桓對於楚燁爲什麼會突然生氣,絕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一時不敢將方纔的話再來一遍,正着急間,他突然想起方纔喬子凡吩咐他的話,心中一喜,頓時大聲道:“王妃娘娘,王爺要屬下回答問題,屬下該不該遵從?”
喬子凡在一側看的早已忍不住捧腹大笑,“你別欺負餘桓,他腦筋直,反應不過來的,餘桓的喜歡,非你所想的喜歡。”
楚燁容顏這才恢復原樣,攬着喬子凡回到營帳之中。
“阿凡,你覺得這裡怎麼樣?”良久,楚燁凝重了聲音。
252 一個潔癖,一個髒癖
喬子凡微微一怔,脫口而出:“很好啊,這裡的士兵訓練很刻苦,有什麼問題嗎?”
楚燁眸光幽幽,繼而說道:“那你覺得,靠這些人馬奪一個王位,如何?”
喬子凡瞬間驚恐的睜大了眼睛,“你說什麼?你要篡位?”
楚燁直直盯着她,毫不退讓。
“如何?“
喬子凡抿了脣,這才認真的思索起楚燁提出的問題,校場之上刻苦訓練的將士今日她都見到了,每一個人可以說以一敵十不成問題,但是若說奪一個王位,她真的不敢說。
“阿凡,那你覺得,這些人馬,我們自保如何?”楚燁脣角緩緩勾起一抹冷笑,向來溫柔的鷹眸,頭一次在她面前泛起狐狸似的精光。
“自保的話,當然是是足夠了,將來不管誰登基爲帝,你手裡這有這一支軍隊,任誰都不敢輕易動你!”喬子凡認真的說道,她垂下眼睫,忽然明白了楚燁帶她來此的用意。
昨日她說他不夠強大,今日他便帶她來看屬於他的軍隊!
他這是爲了讓她安心!
喬子凡心裡頓時感動無比,擁住楚燁嗓音溫柔:“我都知道了,楚燁,還好我嫁的那個人是你!還好顧瑤讓楚思在皇帝耳邊唸叨着的人是我。”
楚燁反手將她攬進懷裡,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輕輕說道:“阿凡,我本無心於皇位,我與舸兒自小生活在九臺山,那裡纔是我們的家,這裡,只不過是一個過往罷了,而母妃當年被先皇后害死,如今先皇后已經去世,這件事,我不會再去追究!所以,阿凡,你完全不必擔心。”
“我也不想擔心的。”喬子凡咬住嘴脣,沒來由的打從心底裡升起恐懼來,她讀多了歷史,歷史裡皇室爭鬥血腥兇殘,她沒有辦法不去擔心,而如今北楚王朝皇室格局卻更加的兇險,每一個王爺都是出色優秀的,沒有誰略勝過誰一籌,最後鹿死誰手,她根本就猜不到。
“楚燁,可是我……雖然現在一切都還沒有發生,但是我知道,有些事,在未來不遠的時間內一定會發生的,我控制不住不去想,可是我一想到,我就害怕,我害怕會失去你,或者你失去我,我害怕那些爭鬥。楚燁……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懦弱,很沒用?”
楚燁眸光愈加幽暗,他只知喬子凡心思粗中帶細,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把一些事情想的如此透徹,並且如此清晰的說出來,良久,他不禁輕輕一嘆,也不知道這種透徹的思維對她來說是好是壞。
“阿凡。”楚燁輕輕喚道,見懷中不斷顫抖的人兒漸漸平靜下來,才接着道:“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那個時候的你活潑大膽,一根筋,一心只想着逃離燁王府,你會爲如霜的追捕而跑路……”
“可是現在的你,時常彷徨迷茫,我都不知道有多久,沒有看到你燦爛至極,不染憂傷的笑容了。阿凡,是我做的不夠好,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你相信我,我們不會出事,笑到最後的人,一定會是我們!“
喬子凡睜着眼睛,空茫而無助,她該相信他嗎?該的,這是她的夫君,她的愛人。
“我相信你。”
“阿凡,相信我,就不許反悔!”楚燁輕輕說着,更像是在訴說一個心願。
喬子凡重重點頭:“我相信你!不會反悔。”
“好。”楚燁輕輕一笑。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便是七日之後,準備前去蘇家的日子!
這一日,風很大,夾雜着熱浪,吹得人心裡煩躁。不太適合出行。
原本定的日子,因爲天氣原因延遲到了明天,而今日的紫涵宮裡,卻格外熱鬧。
喬子凡蜷縮在太妃椅裡,端了一盤紫提,望着大殿中央吵的面紅耳赤的兩人兀自發笑。
自從那日將餘桓帶回來,與小桃見了第一次面,喬子凡便在心中暗叫不好,前幾天兩人互看不順眼,卻都報以冷眼相待,這幾日,兩人之間不知有什麼矛盾,一個眼神,哪怕是一句話,都能讓兩人吵得面紅耳赤,不可開交!
這種場景在下人看來十分常見,但是對於喬子凡來說,卻是一點都不常見的,畢竟二人知道自己身份有別,是以從不在明面之上爭吵,但是今日不知怎麼回事,兩個人都如炮仗一般,一點就着,根本守不住勢!
小桃眼眶紅通通的,跑到喬子凡的身邊,將紫提從她懷中撈出來,放在桌子上,搖着喬子凡的手臂委屈兮兮:“娘娘,您要爲小桃做主!”
這邊,餘桓步步生風,氣呼呼的立在喬子凡另一側,圓如銅鈴的眼珠子冒着森森冷芒狠狠盯住小桃。
哪有在她身邊時,半分敦厚的氣質?
“好了小桃你別搖啦,我說你倆到底怎麼回事?一見面就吵架?”喬子凡着實納悶,翻下太妃椅就要去夠桌子上的紫提,小桃不願,上前就攔着。
委屈兮兮而又強忍憤怒的說道:“娘娘,您都不知道,我不是嫌棄餘桓,而是餘桓他真的真的特別讓人嫌棄!”
“額……”一顆紫提在她口中,咽不下去,“到底怎麼回事?”
“也許是餘桓在軍隊裡習慣了,他……他邋遢!”小桃咬着嘴脣,毫不示弱的瞪回去。
餘桓聽着小桃的辯解,眼中閃過一道茫然,撓了撓腦袋:“我不邋遢啊!”
遲鈍半分的樣子,讓小桃愈加的抓狂。
“娘娘,你看他!!”
喬子凡無比艱難的將紫提嚥下去,終於明白了爲什麼小桃左看右看都看餘桓不順眼,餘桓不愛乾淨這個習慣她也是知道的,只是沒有小桃那麼的不可忍受而已!
經此一事,喬子凡竟然意外的發現,小桃有潔癖,並且還是很嚴重的潔癖!
她轉回頭來,望着餘桓面如黑炭的臉:“你呢?你怎麼說?對小桃你有什麼意見?”
餘桓瞥了一眼小桃,冷哼一聲:“她總叫我去洗澡,男人的事,她懂什麼?”
喬子凡默默無語,躬身從小桃身旁經過,一把抓起盛着紫提的盤子掉頭就跑!
這都什麼事啊,一個潔癖,一個髒癖!
253 要相親相愛
“娘娘?你要去哪?”小桃叫了一聲立即追出去。
餘桓眼中詫異一閃而過,但是腳下速度極快,小桃看不到他的身影,再眨眼,餘桓已經擋在了喬子凡的跟前。
她氣喘吁吁的跑過去,一臉哀怨:“娘娘,您跑什麼呀?”
“額……”喬子凡有些心虛,“你們到底要怎麼樣嘛……個人習慣而已,總要有一個人將就的,是吧?”
小桃氣鼓鼓的一掐腰,分毫不讓:“娘娘,其他事情小桃都可以讓步,只有餘桓,娘娘,小桃只想讓餘桓能洗一次澡……就這樣!”
喬子凡默默的將目光落在餘桓身上,上下打量着他,餘桓除了皮膚黝黑之外,哪裡都好,並沒有發現小桃所說,餘桓到底髒到了哪種她不可忍受的地步。
良久的措辭完畢後,喬子凡慢慢說道:“餘桓,小桃還是個孩子,你多少讓着她,明日你與小桃一同隨我跟你家王爺出去,今日就洗洗澡吧。”
“屬下遵令。”餘桓面色悄然一變,旋即恢復正常,躬身領命之後,狠狠瞪了小桃一眼,揚長而去。
小桃長長出了一口氣,心裡眼裡都是高興:“娘娘太好了!他終於肯去洗澡了。”
“小桃,你啊!”喬子凡無奈一嘆,狠狠點了一下小桃額頭,“在外邊的時候,你多將就着點,大家都是一家人,要相親相愛!”
“娘娘,小桃知道的。”小桃回以一笑,像是想到了什麼,她神秘兮兮的說道:“娘娘,今天晚上你就知道,小桃爲什麼一定要讓他去洗澡了!”
“好!”
喬子凡搬了小板凳,坐等天黑!
夜幕很快降臨,小桃立在喬子凡的身後,神色嚴謹!
初入紫涵宮,楚燁乍一看這場景,眉角一跳,含在脣角的淡笑也跑的無影無蹤,他快步來到喬子凡的身前,凝聲問道:“阿凡怎麼了?”
“秘密!小桃,你去搬兩個小板凳來,咱們坐等。”
"好。“小桃歡歡喜喜的應了。
楚燁坐在喬子凡的左側,小桃坐在喬子凡的右側。
沒過多長時間,紫涵宮的大門,吱呀一聲,被人悄然打開,幽邃的夜空中懸掛着一輪圓月,清淺的月光淡淡灑在地上每一個角落,那從紫涵宮外悄然踏進來的身影,頓時被拉的老長。
餘桓深深垂着頭,穿了一件漆黑色的侍衛衣袍,慢吞吞的挪到三人前面,乍一見坐在寢殿門口的三個人,餘桓心底着實嚇了一跳。
他慢吞吞的跪下行禮,腦袋垂的極低:“屬下參見王妃娘娘,王爺。”
“起來,那還有一個一個小板凳,坐。”喬子凡笑眯眯的,狐狸似的目光一直在餘桓臉上滴溜溜的轉,奈何他頭垂的極低,她一點點都瞅不見。
楚燁心中雖然納悶,但是此刻看樣子不太好發問,一副置身事外一個看客的模樣。
這時,小桃看不下去了,她撇撇嘴道:”餘桓,你別害羞,讓娘娘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餘桓粗粗的喘着氣,沒有說話。
喬子凡見狀,不由重複了一遍,餘桓依舊愣了半晌,最後纔不甘不願的擡起頭來,喬子凡瞳孔陡然一縮……
這……還是那個白日裡看起來膚色黝黑的反應木然的彪形大漢麼?
他五官深邃,皮膚白皙,完全看不出像是這具身體的主人,但是,就是這樣看起來令人十分覺得男人味的臉,真的是白日裡,餘桓的臉!
“你!”小桃吃驚的站起來,不可置信的看着餘桓:“我……我沒想到……”
“咳咳!”楚燁適時輕咳一聲,將兩人從震撼之中拽出來,他眼底閃過一絲瞭然,揮了揮手讓餘桓坐下,旋即對着喬子凡解釋道:“餘桓是一個十分善於僞裝的男子,他的易容術極其高超,就連他這一身的肌肉,都是自己僞裝出來的,而如今你們所看到的這張臉,纔是他真正的本來面目!”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眸光凌厲的看向小桃:“餘桓的僞裝術一向無人看破,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問到這裡,就連餘桓也來了興趣,濃濃的看着小桃。
小桃吐了一下舌頭,抓緊喬子凡的胳膊說道:“小桃……用娘娘的話來說,小桃是有潔癖的,其實,我也不知道餘桓是易容,我只當他臉上身上是多年來累積出來的……”
她羞紅了臉,眼神怯弱,躲閃着餘桓肆意翻騰着殺意的眼神。
喬子凡仰頭長嘆一聲,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娘娘……您,不好奇麼?”小桃偷偷擡眼,有些疑惑。
“好奇!”喬子凡無奈一語,心道,就算在好奇,也被她們之前互動撩沒了興致!
她站起身來說道:“天色已晚,你們都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說罷,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是,娘娘。”
楚燁與喬子凡齊齊步入寢殿,室外頓時空曠無比,天空中懸掛的圓月被雲彩緩緩隱過,天地間光輝都黯淡了一些,六月的夜,本該熱風撲面,只是小桃卻覺得渾身冰涼,她戰戰兢兢的回過頭。
餘桓嘴角扯着一抹冷笑,步步向她逼近,緩緩從身後抽出一把匕首!
小桃短暫的驚嚇過後,突然一跳三尺高,大叫一聲,拔腿跑進了自己房間,死死的關上房門,才背靠着門心安的出了口氣。
門外沒有動靜,她偷偷扒開一道縫,只見外邊空蕩蕩的一片,不見絲毫人影,她這才徹底的將心給放下來。
剛纔真是嚇死她了!
她轉過身子,脖頸處突然傳來一陣冰涼的觸覺,小桃心中一驚,一抹冷汗登時滲出額頭。
她一動不敢動,哭喪着臉。
“小桃。”聲音很熟悉,嗓門大的震耳朵。
小桃嚥了一口口水,默默的轉過身子,正巧對上餘桓殺意騰騰的眼眸,她心中一震,忙撇過眼去,她不敢跟那雙眼睛對視!
“你……我……我”
“住口!”餘桓低喝一聲。
匕首就架在她得脖間,稍稍一動就能割破吹彈可破的肌膚。
小桃心中止不住的害怕,連帶着雙腿都開始顫抖,眼淚撲簌簌的開始往下掉:“我就是有點潔癖而已,餘桓,你大人不計小人過,看在咱倆同是伺候娘娘的份上,就別計較了吧。”
254 我這叫不恥下問
餘桓抿着嘴脣,惱怒的瞪着她一句話也不說。
小桃咬着嘴脣,心下一橫,怒道:“餘桓,我是同娘娘一起長大的,如果我今天在你手上出了事,娘娘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餘桓脣角漸漸露出一抹魔鬼似的笑容,他的臉很白,騰騰殺意被壓下去,露出那雙泛着深深冷意的眼眸,他依舊沒有說話!
小桃見狀,心裡急的跟貓爪子再撓似的,餘桓擺明了軟硬不吃,她猛一閉眼,身子猛地向前一衝,死就死吧!大不了一起死!
事發突然,餘桓完全沒有想到小桃竟然會有此動作,大驚之下,迅速撤回手中匕首,但還是晚了一步,鋒刃還是割破了小桃脖間的肌膚,鮮血劃過匕首滴滴落在地板之上,像是夜間綻放的薔薇!
小桃自覺脖間一痛,心口瞬間被人擊了一下,整個人重重貼在門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她還未反應過來,耳邊陡然傳來一聲爆喝:“你不要命了!”
小桃眨巴眨巴眼睛,從剛纔的驚險之中回過神來,瞥見地上一滴滴的鮮血,臉色慘白,一陣後怕!
若不是餘桓方纔撤的及時,她就……想至此,小桃忽然一笑,眼底有得逞的陰謀劃過,這正好被餘桓捕捉到,他臉色一沉,磨牙道:“你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敢殺我!”小桃傲然仰頭,一臉篤定!
餘桓氣的渾身發抖,奈何卻不能動這可惡的小丫頭,重重哼了一聲,扯開小桃大步走了出去。
目視餘桓身影消失不見,小桃才真正的出了口氣,
唉呀媽呀,剛纔真的嚇死她了
太陽還未露頭,清晨的涼風吹拂而來,刮過臉龐,霎是舒適,燁王府外,兩輛馬車穩穩停着,馬車只坐了兩個車伕,爲首的是沈川駕車,第二個是餘桓,第二輛馬車裡放着日常雜物,趕路時小桃坐在後頭。
第一輛馬車裡坐着楚燁與喬子凡。
路途遙遠,中間難免發生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在這種既忐忑又興奮的心情,喬子凡一直維持到了第五天!
這一日,是離開王府之後的第六天,喬子凡心不在焉趴在馬車裡的窗戶上,撩開窗簾,興致缺缺的望着窗外,此時行駛在一片茂密的小樹林裡,窄窄的道路一直延伸,不知要通向何處。
“楚燁,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蘇家啊?”喬子凡將目光收回來,第已經數不清次數的問道。
“快了。”楚燁眼中是止不住的心疼,將喬子凡攬進懷中,安撫着她的情緒:“苑華城距離此地還有三日路程,若無天氣原因,我們很快就能趕到。"
喬子凡眸光暗了暗,臉上劃過一道不耐,她毫不猶豫的推開楚燁,煩躁的叫了停,自己一個人下了馬車。
陽光透過茂密枝葉,細細碎碎的落在她的頭上身上,她揹着他,楚燁看不清楚她的神色,但是卻能夠感受得到,哪怕是身處陽光上,她身上也感受不到一點溫暖。
這種認知,讓楚燁心底一陣陣的慌亂,他雙拳緊攥,難道已經開始發揮效果了麼?
蠱蟲都忍耐不住了麼?
後面的馬車看到前面有異,小桃與餘桓紛紛下了馬車來到這裡,小桃剛欲出聲,楚燁衝她們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便將他們又都趕回去了。
喬子凡微微垂着頭,隱在衣袖中的手指越收越緊,像是過了許久,一陣夏風從林間深處傳來,伴隨着一道輕輕的嘆息,逐漸消逝在天地間。
喬子凡突然回身,眼底是深深的歉意:“楚燁,對不起,我……我控制不了我的情緒,我不想推開你的!”
她輕輕抱住楚燁,將下巴擱在他的肩上,眼中目光卻望着別處,一股股的擔憂不時在她心裡流竄,她所擔心的事情,要發生了!
“我都知道,我知道你不是違心的,不管怎樣,你都是我的妻子,我的愛人,阿凡,你說過的相信我,此刻不能反悔!”
喬子凡輕咬紅脣,微微點頭:“我知道。”
楚燁陪着喬子凡重新回到馬車,喬子凡精神萎靡,他看着着實心疼,心下主意已定,他趁着喬子凡睡着,暗中吩咐喬子凡與餘桓照顧好她,自己一個人,趕了一匹快馬,往苑華城急速趕去。
三日後,苑華城。
今日天氣陰沉,涼風習習,街道兩旁小販手疾眼快的收拾着攤位準備打道回府,寬闊的街道上,緩緩的行駛了一輛馬車,過了很久,馬車在一家看似豪華的酒樓前停下,從馬車裡下來兩個衣着華貴的女子!
“小姐,咱們到了苑華城了,不過這裡比起御水都城來真的不怎麼樣,小姐您怎麼會想起來來這裡呢?”由於身處地界的原因,小桃將稱呼換成了小姐,雖然苑華城不怎麼樣,但是能夠不做馬車,她還是很雀躍的!
“你懂什麼?小姐要去哪就去哪!你還想左右小姐的想法不成?”餘桓冷冷瞥了一眼小桃,嗆她,自從那一夜恢復真容之後,他既不呆滯木然少根筋了,也不黝黑髒污肌肉男了!
此時,他穿了一身白衫,身如玉樹,像個濁世佳公子!
“我這叫不懂就問,你不懂不要說話!”小桃臉色一變,惱怒的喝道。
“得了,你們都不要說了,小姐心情不好。”一直沉默的沈川緩緩出聲。
餘桓似是懼怕着沈川,微微點頭,不再說話,小桃輕哼一聲,攬住了喬子凡的手臂,接着說話。
一行四人浩浩蕩蕩的上了二樓,要了三間房間。
喬子凡一進入房間,便將三人都打發了出去,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嚇住了這三個人,把自己的臉整個捂在枕頭裡,隔着房間,都能聽到裡面傳出的嘆息。
小桃蹲在牆角,一臉疑惑:“小姐到底還是怎麼了?最近一直都心情不好!”
“想知道便自己去問小姐,你問我們做什麼?”餘桓輕哼。
“哼,我這叫不恥下問,你不懂不要說話!”
“你!”餘桓氣惱,狠狠一甩袖子回了自己房間!
255 揍他們!!
一轉眼,來到苑華城已經三日有餘,楚燁仍然杳無音訊,最開始離去那幾天楚燁還會斷斷續續的與沈川聯繫,但是近幾日卻斷絕了一切聯繫,沈川心中雖然焦急,但是面對情緒時好時壞的喬子凡,也不敢透露出太多的訊息,費盡心思的隱瞞。
這日傍晚,霞光漫天,散去白日裡的暑氣,苑華城中逐漸熱鬧起來。
小桃懷着忐忑的心情敲開喬子凡的房門,得到允許後方輕輕踏了進來,喬子凡眸中冷厲靜靜看着她。
小桃咬了咬嘴脣,說道:“小姐,今日苑華城中有花燈,您要不要去看看,散散心?”
“不去,你出去吧”喬子凡擺了擺手,閉上眼睛。
小桃兀自嘆了口氣,轉身正欲出去,喬子凡突然叫住了她。
“楚燁還沒有消息嗎?”
“沒有,不過沈川與餘桓已經去找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消息的,小姐,您一定將自己的身子養好,王爺一定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嗯。你出去吧”喬子凡翻了個身,面朝裡閉上眼,到底有什麼苦衷可以讓他一走多日,不曾聯繫?
月上枝頭,萬籟俱寂。
客棧走廊裡,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直直奔到喬子凡房門之前停下。
“小姐小姐,餘桓有要事稟報。”餘桓粗啞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喬子凡赤腳打開房門,雙眸冷淡,隱隱含有一絲高傲:“何事?”
餘桓眉角一皺,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索性將手中佈告呈上來,待喬子凡接過,一溜煙的跑了。
她將佈告鋪在桌面上,顏色鮮豔欲滴,格外喜慶的大紅色,上面龍飛鳳舞寫着幾個刺眼至極的字。
苑華城經商世家蘇家表小姐不日將與上門女婿楚燁完婚!
喬子凡看着這些字,久久不能回神,忽然,她心中猶如針刺一般,難以忍受。
多日不曾出傳出消息,傳出消息之後,便是這樣勁爆?
她不發一語,默默將佈告捲起來,放在搖曳不止的燭火尖上燒了。
突然竄起的火光映紅了她的臉頰,看起來愈加的冷漠與掙扎,火燒指頭,她指尖一鬆,燒了大半的佈告燃着火花落在地上,室內一片焦灼難聞的氣味。
她卻仿若未聞,重新來到牀上睡下。
她相信楚燁的。
破曉十分,天邊出現一絲魚肚白,透過窗子望去,外邊灰濛濛的一片,看的不甚真切。
但是客棧外邊此時已吵鬧非凡,她剛剛穿戴完畢,小桃沈川餘桓便急匆匆的敲開了她的房門。
“小姐,此地不宜久留,蘇家之人已將客棧團團包圍,點名道姓,要捉您呢!”餘桓皺眉急促道。
“蘇家?”喬子凡略略挑眉,“既然已經團團圍住,那我們已無路可逃,不妨下去會會他們。”順便,也確認一下那蘇家的上門女婿究竟是何人?
“小姐!”三人大驚,極爲意外。
誰人都沒能想到蘇家表小姐成親,竟然會與喬子凡扯上關係,更想不到蘇家表親上門的女婿竟然會是楚燁!
對於此事,喬子凡想了一夜,才勉強說服自己!
她率先走下樓梯,一樓大廳之中已經匯聚了好些人,多是看熱鬧之人!
客棧老闆滿目愁容,面對對面五大三粗的男人,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見到喬子凡下來,他眼睛一亮,三兩步來到喬子凡的身側,對着那五大三粗的男人道:”你們要找的人已經來了,小的還要開門做聲音,您們就體諒體諒咱們吧?“
“你就是喬子凡?”蔡梗推開那掌櫃的,上下打量着喬子凡。
餘桓挺身而出,擋在喬子凡的身側,冷眼瞧着蔡梗:“你是何人?我家小姐豈是爾等閒人能夠隨意褻瀆的?”
“你是誰?主子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蔡梗毫不示弱的吼道,一臉的怒氣,“來人,將他們都給老子帶回去!”
滑落,一批護院瞬間衝進來,將三人團團圍住。
“要帶我走也可以,告訴我你們是誰家的人,我們究竟惹了你什麼?竟要如此勞師動衆?”喬子凡脣角輕勾,卻笑意不達眼底,看的那蔡梗莫名心底一寒。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老子讓你去哪乖乖的去就是!這偌大的苑華城,還沒有人敢違背老子的意願!”蔡梗聲如洪鐘,一隻手握住刀柄,隨時都能拔出來!
“要我跟你走也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本姑娘一件事!”喬子凡笑道。
“什麼事?”聽得對方妥協,蔡梗的態度也漸漸軟了下下來。
“你若能讓他打你一拳,本姑娘無條件跟你走!如何?”
“什麼?”蔡梗一聽,氣急敗壞的吼道:“臭娘們,竟敢威脅老子!上!先揍她們一頓,再帶回去!”
“慢着慢着慢着!”一側的老掌櫃的一聽,頓時覺得大事不妙,這一架若是打起來,只怕今日後,他這小客棧就得關門大吉了!當即急匆匆的站了出來,蔡梗心煩,手臂一揮,老掌櫃的登時歪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喬子凡面對蔡梗的暴行,咬牙切齒:“揍他們!”
餘桓沈川早已看不下去,此時聽令,劍都沒拔,一人一邊,只是眨眼的時間,已經重新回到原地。
衆人看到的,也只是兩人身形晃動了一下,但是奇蹟的是,蔡梗帶來的人,竟然全部都倒下了,黑壓壓的躺了一片。
蔡梗一見,目瞪口呆,雙腿一軟沒出息的跪了下來。
他如何也想不到,縱橫苑華城十多年,竟然栽到了喬子凡的身上!
“姑娘,姑奶奶,蔡梗有眼不識泰山……”
“得了!我剛纔的提議如何?”喬子凡緩步走到蔡梗面前,伸腳踹了踹他的腿。
蔡梗哪還敢有半口怨言,連連點頭:“只要姑奶奶肯放小的一命,別說打一拳,就是十拳,一百拳,小的也對姑奶奶感恩戴德!”
喬子凡微微一笑:”這不就得了,向來識時務者爲俊傑!餘桓……“
餘桓獰笑一聲,毫不留情的一拳,打在蔡梗嘴上。
蔡梗慘叫一聲,面色一白,滿口發黃臭氣的牙齒噗噗落在了地上,滿口,滿臉的血!
“餘桓,解氣不?”喬子凡對餘桓勾肩搭背。
“當然。”餘桓笑眯眯的,面對這種人渣,根本就不用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