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一具骯髒的身子而已

但左右,這裡都是她的地盤,她還有那個自信,不讓顧瑤翻起天來。

這是小桃自青冥湖回來,第一次見到顧瑤,顧瑤給她的感覺,變化實在是大,曾經與喬子凡是閨中密友時候的顧瑤,大膽,溫婉,雖然身上氣質疏離,但絕不是如今這般,整個人都彷彿是萬重冰山之下的冰窟,冷的讓人不敢直視,原本的疏離,也變成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嘖嘖嘖,稀客稀客呀!”喬子凡搓着手掌,眼睛笑的彎彎的,今日楚燁不在府上,她得想法子將顧瑤這尊大佛送走。

哪知顧瑤並不給面子,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冷冷的目光盯着喬子凡,命令:“我要見楚沉瑾,你給我安排機會!”

喬子凡皺了皺眉,心下雖然疑惑,但是面上依舊一副笑嘻嘻的模樣:“太子妃娘娘本事那麼大,都見不到人堂堂楚沉瑾瑾大王爺,我區區一個小王妃,上哪給您安排去啊?”

顧瑤柳眉蹙起,來到喬子凡的身邊:“那我問你,蘇彤,是不是你讓楚思帶回東宮的?”

喬子凡心底冷笑,只怕,這纔是顧瑤今日來的真實目的。

“蘇彤?哪個蘇彤,我怎麼沒見過?尊貴的太子妃娘娘,您若是真忌憚着太子往東宮裡塞人,那您自個兒可就得爭點氣兒,別好好的大活人,你總給往外推咯”

顧瑤聞言一怔,旋即冷笑:“當初若不是你跟顧媛勾搭在一起,陷害我,如今我就算不是瑾王妃,也還是個自由之身,不像現在,這一具殘破骯髒的身子,還能有什麼用?”

“你自己也已經說了,一具殘破骯髒的身子而已,怎麼可能配的上偉岸無邊的瑾王殿下?顧瑤,本王妃奉勸你一句,要惜福!”

“呵,自從你與顧媛合謀陷害我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沒有福了,喬子凡,你難道就不爲你的行爲感到可恥麼?”顧瑤眼底,驚現一抹厭惡,也許只有她知道,她厭惡的不是喬子凡,而是她自己!

“我這麼做,自有我的道理。”喬子凡想着,忽然察覺,這一句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說了出來。

“什麼道理?”顧瑤立刻抓住。

“時機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顧瑤,瑾王什麼性子,你比我要清楚,如果連你都見不到他,更遑論是我?”

“也對……”顧瑤突然就有些失神,她微微垂下眼眸,但旋即便又高傲的揚起頭顱,“反正,你也沒有了嫁給瑾王的機會,你也喜歡瑾王……”

“我很感謝那個讓我嫁給楚燁的人,若不是因爲那個人,只怕我這輩子都不可能知道我會這麼幸福。”喬子凡輕笑。

顧瑤一雙冷厲的眸,突然就射向了喬子凡:“你說什麼?”

楚燁可是出了名的紈絝子弟,她怎麼可能會幸福?

喬子凡眼眸微眯,忽然猜測道:“我嫁給楚燁,是不是有你的一份力?”

“你猜啊,你就是猜破了腦袋也不會猜到!”顧瑤眸底閃過一道慌亂,她扭過頭去,接着說道:“總之,不管你幸福也好,痛苦也罷,敢至我於死地的人,都會死的很慘,你是!顧媛也是!”

說罷,顧瑤帶着她的小宮女,昂首闊步,走了出去。

喬子凡站在了原地好一會兒,那思緒就像是飄飛的柳絮,一朵一朵的,怎麼也集中不起來。

小桃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過了許久,見喬子凡回過神來,才小心翼翼的問:“娘娘,太子妃娘娘那話,是什麼意思啊?”

“今日之事,你只當沒有見過吧。”喬子凡有些疲憊的擺了擺手,今日顧瑤滿心怒氣的回去,論她的性子,日後一定會有所行動,不只是針對她,還有顧媛。

“娘娘……”小桃略有擔憂,但看喬子凡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便也就將想說的話都給嚥了下去。

喬子凡回到紫涵宮沒多久,小桃神色慌張的捏着一封信就跑了進來。

“娘娘,您看”

喬子凡接過後,迅速撕開,當她看到信上的內容時,臉色頓時一變,“這信,是誰送來的?”

一說這個,小桃眼中閃過濃濃的懼色,她垂下頭,顫着聲音回道:“娘娘,是……是一個自稱穆元飛的……他舉着刀威脅小桃……”

穆元飛,又是這個人,喬子凡眼底,一道陰霾閃過,“穆元飛給你送信的時候,還有什麼人看到?”

“沒有了,小桃去了膳房,回來時路有些偏,沒有什麼人看到。”

“他可有要你帶什麼話給我?”喬子凡眉結扭在一起。

“沒有……哦不!”小桃明顯是嚇到了,連說話的聲音都低了許多。

“他說,讓娘娘按照他的話行事,否則,您就見不到明年的太陽。”說完,小桃噗通一聲便跪了下來。

喬子凡有一瞬間的怔仲,總覺着這穆元飛出現的莫名其妙,他去找誰不好,偏偏會來纏上她?

她緩緩將小桃扶起來,“今日穆元飛也嚇到你了,你放心吧,他不會傷害你的,以後少往人少的地方走。”

“嗯,小桃記住了。”小桃眼裡,突然就閃現了淚花:“娘娘,到底是什麼人,想要至你於死地啊,該不會是太子妃顧瑤吧?”

“不是,別亂想了。”小桃還欲再說什麼,被喬子凡三言兩語打發了出去,她站在窗前,望着院子裡一片奼紫嫣紅,腦子裡卻亂作一團。

像是過了許久,又像是沒過多長時間,空氣裡突然傳來一陣濃郁的檀香味道,她還來不及做出什麼反應,便被一人從身後攬在了懷裡。

“這些日子委屈你了,是我疏忽了你,今日的事我都知道了。”楚燁將下頜抵在她柔弱的香肩之上,頓了頓,接着說道:“明日我們就去九臺山。”

楚燁的到來並不出人意料,出人意料的是他說出的話,近日楚燁待她遠不如前,她雖然愛胡思亂想,但從不把心裡想的表露在臉上,只是在聽到楚燁鎖要回九臺山的時候,心裡小小的激動了一下。

“其實,不用的。”喬子凡微微垂下眼眸,“這裡也挺好。”

她微微掙扎開了楚燁,反身向着內室行去。

226 不想睡就出去

楚燁轉身,幽邃的眼眸一片晦暗難明,只是追隨着喬子凡略顯單薄的身影,他沒有走過去,而是轉眸望着窗外的景色,過了許久,他才輕輕一聲嘆氣。

喬子凡坐在牀沿,發呆似的盯着自己的腳尖,玉色容顏,愈發令人覺得苦逼。

她將目光移到那珍珠帷簾上,但是看了許久,除卻偶爾被風吹到纔會晃動幾下之外,便再也了無的生息,楚燁,到底是沒有進來。

深夜悄然而至,她輾轉難眠,腦子裡,都是那封信上所說的事。子時已過,牀的另一邊,卻涼涼的,沒有一絲人氣。

她扭過身來,回望着身側,一陣陣的失神,良久,她翻身而起,驚動了靠在門口淺眠的小桃,她擡手便阻止了小桃欲以跟來的動作,自己一個人在空曠幽暗的府裡走了起來。

她漫無目的的走着,不多時,微微擡起眼眸,竟然毫無知覺的走到了瓊玉閣。

明澈的月光灑滿大地,在瓊玉閣樓下鋪下一層淡淡的銀色光輝,喬子凡一隻腳已經踏上臺階,她本想原路返回,哪知轉眸之際,另一方瓊玉閣樓的柱子下,竟然有一個模糊的身影,距離太遠,她看的不太真切,那身影盤膝而坐,背靠於柱,只是給人一種有些狼狽的感覺。

她心中一動,暗道,這個時候,會是誰盤坐在此處,心中不覺對那團模糊的身影,有了一絲好奇,她緩步走過去,走的越近,內心便越是震驚,震驚過後,就是掩飾不住的心疼。

那有些狼狽的身影,竟然會是楚燁,明明是三伏的天氣,但他的髮絲之上卻隱隱附着了一層寒霜,詭異至極。

此刻,他微微垂眸,雙目緊閉,俊逸如玉的容顏之上一片慘白之色,喬子凡忍住內心激烈的顫動,蹲在了楚燁的跟前。

她雙手扶住楚燁雙肩,觸手只覺冰寒至極,哪怕是在冬天將一團冰雪握在手中,也不及如此!她輕輕搖動他,輕輕的叫他:“楚燁?楚燁。”

楚燁雙目依舊緊閉,像是什麼也沒有聽到的樣子,看他這幅模樣,喬子凡的心裡愈加緊張,她強忍了那股子冰寒,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想要將楚燁給扶起來,只是楚燁全身就像是凍僵了一樣,只是輕輕一動,就能聽到一陣噼裡啪啦的聲音。

喬子凡不敢再動他,心下無奈又焦急,只得趕忙去找沈川,哪知今夜沈川居然不在府上,她又匆匆跑去了劉管家的院子,夜雖然深了,但劉管家的院子裡還燃着一抹燭火,她敲開劉管家的房門,劉管家頭一露出來,一隻手揪住他的衣領,就開始往外跑。

劉管家人都沒有看清,還以爲是發生了什麼刺殺,正欲出手,光線昏暗的情況下,還好他及時的看清來人,一面配合着喬子凡的步伐,一面沉着聲音問道:“王妃娘娘,何事竟如此匆忙?”

“楚燁!是楚燁出事了!”喬子凡氣喘吁吁,劉管家心裡一驚,連忙問起楚燁到底怎麼了,只是喬子凡閉了口不再多說,只一股氣的跑到瓊玉閣,指着地上的楚燁說道:“你快看看他怎麼了。”

劉管家這時候,看到楚燁竟然坐在此處,心裡也是一驚,他趕忙上前,仔細探查一番之後,才沉聲說道:“王爺無礙……”

“他都這樣了,你怎麼還能說無礙!”喬子凡忍不住驚叫。

“王妃娘娘,王爺體質就是如此。過了上半夜,下半夜也就好了。”

“當真?”喬子凡狐疑。

劉管家眸底劃過一道陰沉,緩緩點頭:“當真。”

“劉管家,這麼深得夜讓你受驚嚇,對不起哦。”當確定了楚燁沒有事後,喬子凡的心稍稍放下,此時,劉管家一身白色中衣,灰白相間的頭髮也有一點凌亂,喬子凡的心,登時就涌起了濃濃的愧疚感。

劉管家擺了擺手,他們之間的事也沒有細問,又在這呆了一會兒,就回去了。

喬子凡便蹲在楚燁的身邊守着他,劉管家說下半夜就好了,那現在就已經是下半夜了,再過不多久,楚燁是不是就會沒事?

她自己也不知守了多久,楚燁的頭頂突然升騰起一片霧氣,很快消散,原本附着在他如墨一般髮絲之上的寒霜竟然奇異的不見了。

她琉璃雙眸緊盯楚燁,須臾,楚燁緩緩睜開雙眸,幽邃的鷹眸之中,一道陰鷙冷冽一閃即逝!

喬子凡帶着驚喜與擔憂的容顏,瞬間便入了眼簾,楚燁挑眉:“阿凡,你怎不在房中睡覺?”

喬子凡咬脣,冷冷一哼,扭過頭去,竟是不願意搭理楚燁的節奏。

楚燁依舊皺着眉,一點都沒有半夜抓包的覺悟,幽邃的眸中反而升騰起一股怒氣,他捉住喬子凡的手臂,一個用力,二人一起站了起來,喬子凡沒有站穩,一個踉蹌,就栽進了楚燁懷中。

“喂,你幹嘛!”提心吊膽的擔憂過後,就是一陣陣的委屈與後怕。

楚燁這時才發現,喬子凡眸中氤氳了一片水霧,將她本就剔透如琉璃的眼眸襯托的愈發清新脫俗!

楚燁喉間一緊,眉頭皺的更深了,帶有怒氣的目光就這樣落在了她的臉上。

“你這時候怎麼會在這裡?”

“你管我?”喬子凡冷哼一聲,說罷就想從楚燁懷裡抽身而出,哪知楚燁一個用力,便緊緊將她箍緊,任憑她使了吃奶的力氣,再動彈不得。

“阿凡,別哭,我們回去睡覺。”見她落淚,楚燁心下不由一軟,他又不傻,這段時間自己的反常一定讓阿凡操透了心。

不管喬子凡怎麼的掙扎,楚燁長臂一伸便將她打橫抱了起來,長腿跨出,很快就回到了紫涵宮中。

喬子凡一摸到牀,扯過薄毯蒙了頭頂就要睡覺,哪知一隻大手竟悄然伸過,一個用力,那薄毯整個被掀飛了出去!

“你到底要幹嗎?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喬子凡一個翻身坐起來,盯着楚燁恨恨問道。

楚燁俊逸的容顏微微一怔,眼看着喬子凡問過一聲,又躺下,面靠牆壁,只給他留下一個後腦勺。

“阿凡……”楚燁輕緩出聲。

喬子凡冷冷一哼:“不想睡覺就出去!”

227 你自會求着我

楚燁輕嘆一聲,從身後抱住了喬子凡,起先她還掙扎,但沒過一會兒,也知道自己怎麼掙扎都掙扎不掉,索性就窩在了楚燁的懷裡,還順便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

楚燁見此,脣角不由緩緩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

“阿凡……你這麼晚了,怎麼會去瓊玉閣?”

喬子凡心道我怎麼知道我爲什麼要去那裡?當時被鬼迷了心竅不成,但是她一句話也未說,輕輕的閉着眼睛,連呼吸也放緩了許多,只當自己已經是睡着了樣子。

但是楚燁何等精明,她的呼吸雖然輕緩,但是期間不免有些雜亂,粗糲的指尖輕輕滑過她柔潤的面部肌膚,嗓音輕柔:“阿凡,我的身子寒氣太重,與你同牀,我怕傷了你。”

喬子凡睫毛輕顫了兩下,忍住想要睜開眼睛的衝動,難道這樣,就可以作爲你夜不歸宿的理由了嗎?她都以爲她這些日子以來都是一個人了,她差點都忘了她的世界裡還有一個名叫楚燁的夫君!

“我一直都很想見你,很想和你好好說說話,我們之間已經許久不曾這般親暱了,但是最近我身子不好,怕傷了你,只能與你保持一定的距離。”他將腦袋埋進她脖頸間,輕輕訴說,喬子凡能夠感受到他的難過與無奈。

她忍不住的睜開眼睛,望着面前一片漆黑的虛無,輕輕說道:“那你爲什麼不告訴我,我差點以爲,你對我的情……已經盡了。”

她的聲音漸漸變低,低的只有身側的楚燁可以聽到,喬子凡明顯察覺,楚燁手臂在微微顫抖,她的心在這一刻,突然就有些疼,楚燁都不肯告訴她……

“阿凡……我不會,你是我的妻……”

“我知道。”喬子凡輕聲迴應,楚燁的不安。

“我都知道了,睡覺吧。”說罷,她閉上了眼睛,一些楚燁不願意告訴她的事情,她也不想問了,就算問了,楚燁一樣還是不告訴她!

“對了,明日我想出去一趟,你不用跟着我,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你要去什麼地方。”

喬子凡沉默片刻,說道:“我都沒有問你每天在忙什麼,你也不要問我了。”

楚燁身子明顯一僵,他幽邃的眸光在一瞬間充斥了痛苦,與掙扎,像是過了許久,耳邊傳來喬子凡均勻的呼吸聲,他纔不得不相信,她這一次是真的睡着了。

寂靜的黑暗裡,悄然傳來一聲令人唏噓的輕嘆。

一夜無夢,第二天,喬子凡醒來的時候,楚燁果不其然已經起了牀,問了小桃,才知,楚燁竟然已經走了很久了,她漫不經心的用過早餐,阻止了小桃,就自己一個人出了府。

一路向着北方而去,她藏在寬大袖口裡的手指,死死的捏着那封穆元飛的信,北城門遙遙在即,她在城門內遲疑片刻,終是擡步走出了城門。

信中所說,果然不假,她剛一出城門,穆元飛便已一身奇怪的蓑衣狀態出現,也沒有看她,徑自向前方走去。

這一路上,喬子凡有好幾次都按捺不住,想要問問穆元飛是要帶她去哪,但想想,還是止住了,寬闊的官道兩側,突然就出現了一條相對的岔路,穆元飛帶頭橫過官道,向着對面的岔路就走了進去。

喬子凡突然就停在了岔路口,凝望着穆元飛的背影,沉聲問道:“你到底要帶我去哪?”

穆元飛停下步伐,沒有回頭,沉沉說道:“別廢話,只管跟着來就是!”

“哼,你讓我去,我便去麼?”喬子凡冷笑,依舊站在原地,一動未動。

穆元飛有些詫異的回頭,眼底劃過一道冷厲,“此時你若不聽話,對你沒有半分好處!”

“穆元飛,你怎麼就這麼篤定,我對你一定會言聽計從?”喬子凡依舊冷笑。

穆元飛心中一凜,竟是緩緩的回了頭,那一雙看似狠厲的眼眸,竟是盯住了喬子凡:“你敢不聽我的話?”

“呵!你當自己是誰?說罷,你今日到底要帶我去哪?”喬子凡頗有些不耐煩,據她猜想,這穆元飛的手裡,一定握着什麼能夠控制她的東西,但是究竟是什麼,喬子凡卻不得而知!

“喬子凡,你既然不願意,那今日又爲什麼要來?”

喬子凡心中一陣疑惑,“我說過我要願意什麼了麼?”

“你手中那一封信中已經說的明明白白!”穆元飛冷喝一聲。

喬子凡更加疑惑了,信中只說要她在北城門外等候,穆元飛自會去接應!只是具體有什麼事情,她根本就不知道!

“你先說,你在信裡寫了什麼?”喬子凡警惕。

“幫我一次忙!若是同意,北城門匯合。”穆元飛的嗓音愈加低沉,

喬子凡聞言一怔,飛速將手中信拆開,遞到穆元飛的面前:“你寫的,不會不是這張信吧?”

穆元飛看着那封信上的內容,眼底劃過一道詫異,稍一思考,有些事情已不言而喻,有人,知道穆元飛的計劃,並且將這信給掉包了,但是知道穆元飛計劃之人,又究竟會是誰?

喬子凡與穆元飛對視一眼,“那現在怎麼辦?”

“你此刻立即回北城門!”穆元飛當即說道。

喬子凡怔了片刻,看着穆元飛那一張陰沉起來的老臉,當即就忍不住了:“你當我傻呀,這個時候回北城門,豈不是就成了活靶子?”

“不會,我在不遠處護着你,不會有事,再說,北城門人來人往,又有官兵看守,輕易不會有人敢在那邊鬧事!”

“你也說了,只是輕易!”喬子凡老大不樂意。

穆元飛氣的鬍子一吹,斜着眼睛冷喝:“你去是不去?”

喬子凡肩膀一抖,搖頭:“不去!”

“你若不去,我現在就殺了你!”穆元飛眼中,露出一股子殺氣。

喬子凡雙目微睜,“擦,老頭,你這人怎麼這樣,說殺就殺,誰敢跟你繼續合作?再說了,這根本就是單方面的合作,你三番兩次的過來找我,到底是爲什麼,再說了,你怎麼就這麼斷定,我一定會幫你做事?”

“我手裡自有你的把柄!今日你若不好好聽話,來日,自有你求着我的時候!”穆元飛陰冷着聲音。

喬子凡幽幽看了穆元飛一眼,思量片刻,最終還是覺得,此刻小命重要,不管之後如何,現在都只能先聽穆元飛的話,只要過了今日,穆元飛就是求着她,她也不會再搭理他一個字!

228 顧媛替嫁(1)

北城門外人來人往,兩側站了十多個士兵盤查過往來人,喬子凡與穆元飛的位置,距離北城門不算遠也不算近。

“你就在這等着!”穆元飛看了一眼北城門說道。

“那你去哪?”喬子凡皺眉。

“我們此刻不易在一起!”穆元飛面孔陰鬱。

喬子凡瞅着他的背影,突然問道,“你手裡捏着我的什麼把柄,我長這麼大,可從未做過任何對不起人的事!”

“我能讓你死!”穆元飛回頭,眼神裡隱約含着一抹殺氣。

喬子凡內心一凜,她知道他有這個本事,當即不再說話,穆元飛越走越遠,最後,不知她是眼花了還是怎麼回事,那奇特的蓑衣老人,竟然消失不見了!

喬子凡可不會天真的以爲他是真的消失了,以他的功夫,大概也就是找到一個地方,躲起來了而已!

沒多時,從北城門內,緩緩而出一輛馬車,馬車通身碧綠,四角搖曳着垂着碧綠色流蘇的鈴鐺,風一吹,清脆的聲音傳出老遠,那馬車看上去極爲大氣奢華,卻不知是哪位府上的。

喬子凡還在納悶,那馬車經過盤查,出了城門後,坐在前面的車伕,突然揚手一甩,馬兒長嘶一聲,撒開蹄子便跑。

喬子凡此時正在官道中央,那馬車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面前,喬子凡還來不及躲開,只聞一陣疾風,幾聲尖叫,她的衣領突然被人抓住,一個旋轉,整個人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穩穩坐在了馬車裡!

“顧媛!”喬子凡定睛一看,坐在對面之人,竟會是顧府二小姐!

“閉嘴!”顧媛冷冷一喝,臉色有些蒼白,眼底藏着憤怒與急切。

顧媛的身邊,還坐着一個男人,男人五官端正,眉宇之間隱隱約約含着一股子正義凜然的氣息,只是他如星眼眸裡有掩飾不住的怒火!

“顧媛,這封信,是你讓小桃給我的吧!”喬子凡慢條斯理的將信抽出來,扔給顧媛,雖然不知道她究竟打的什麼算盤,但是既然信中說,要幫她一個忙,那她暫時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

顧媛沒有去接那封信,任由了那信落在地上,她瞅着喬子凡,眼光復雜,嗓音有些嘶啞:“喬子凡,你竟然來了。”

“說罷,什麼事要我幫忙。”喬子凡心下稍安。

這時,顧媛身邊的男人緩緩開口:“在下賀銘學,見過王妃娘娘,不知王妃娘娘是否願意幫我二人躲過顧家的家丁?”

“什麼意思?”喬子凡皺眉,隱約覺得,此事不太簡單。

賀銘學與顧媛互視一眼,顧媛咬了咬脣,才嘶啞着嗓音道:“我與銘學的關係,被我爹發現了,銘學與我家,門不當戶不對,我爹不答應,便執意要爲我指一門親事,下個月初五便要過門,可我……我不願意嫁過去。”

“所以……子凡,我們雖然從來不對盤,但是,現在能幫我的人,就只有你了!我也,只認識你”

喬子凡哦了一聲,勉強算是理解了面前這兩位的處境,“你們這樣私奔,天大天大,以後你們去哪?”

“媛兒爲了我叛離家門,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讓媛兒再爲我受委屈,遲早有一天,我要讓顧老爺求着我把媛兒嫁給我!”賀銘學溫柔的看着顧媛,面上平靜,可他的心裡,卻一點也不平靜。

喬子凡沉默了片刻,忽然疑惑的問:“那你們私奔關我什麼事?我一個無權無勢的空架子王妃,能幫的了你們什麼?”

“子凡,我知道你與我姐姐,是自小一起長大的閨中密友。請你看在這些年我姐姐的份上,幫我一次。”顧媛懇求着,起身便要跪倒在地上。

喬子凡心裡爲難,忙將她扶了起來,自己坐在位置上發呆,。面前有兩個人直勾勾的盯着她,喬子凡就更加難以抉擇了。

畢竟與顧瑤多年好友的人又不是她,再說了,因爲顧瑤替嫁的事情,她已經與顧瑤鬧得天翻地覆了,還怎麼可能會有這點情誼?

再三思索下,喬子凡還是決定,要弄清楚顧瑤替嫁的事情。

“讓我幫你也不難,我先問你,在你姐姐替你出嫁太子的這件事上,你把前因後果一滴不露的給我說清楚!我可以考慮幫你”

顧媛沉默了,眼底一片掙扎,過了許久,還是賀銘學輕撫了她的臉頰,安慰道:“你便說了吧,當初那件事,也不全是你的錯。”

顧媛沉默着點了點頭,她看着喬子凡,醞釀了許久,纔開始說當初的那件事。

原來這些年來,顧家二女早已是名動天下的人物,顧瑤聰明睿智,精通音律,舞蹈之上的造詣更是世間頂尖,況且她容貌清美,氣質華貴,由內而外散發着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氣質,早便是貴家公子所追逐的對象,

而顧媛生性乖巧,行事穩妥,她的容貌偏向溫婉,給人一種極爲舒適的感覺,她熟讀詩書,在舞蹈之上的造詣,更是不亞於顧媛,但不論如何,顧媛的名頭總會比顧媛更加響亮,追求顧媛之人便也更多。

而說到太子娶妻,便不得不說去年中秋佳節之時的國宴,當時,顧媛與賀銘學已經熟識,但她才女名聲早已遠播,顧家二人表演才藝之時,相較於顧瑤的清冷,顧媛更得聖心,奈何皇帝一道旨意,將顧媛與太子楚思訂婚!

當天晚上,顧媛慌得不知所措,她本就壓制了宴會之上的發揮,要說賜婚,姐姐應該更得聖心纔對,可怎麼會落在她的頭上?

就在她內心不安之時,太子突然派人將她接到東宮,與她秘密商談了一晚上,那一晚,顧媛沒有回府,第二日回到府上的時候,顧家老爺便狠狠呵斥了她一頓,但到底是不敢將事情鬧得人盡皆知,很快就壓了下來。

顧媛內心忐忑,一直在等大婚之日,那時候,只有喬子凡才能接近顧瑤,她便主動去找了喬子凡,要她幫她,喬子凡當時與顧瑤的關係,已不如明面上那般要好。

而顧瑤因爲愛慕瑾王,喬子凡對顧媛的請求並未當回事,但是就在顧媛來找過她的第二天,顧瑤便萬分憤怒的前來找她,那時候,顧瑤已經知道了喬子凡也喜歡瑾王的事情,她便威脅她離瑾王遠點,說完就走了。

229 顧瑤替嫁(2)

等顧瑤走後,喬子凡內心開始強烈掙扎,顧瑤這算是將她二人的關係給撕碎了吧,當晚,她便回信給顧媛,答應了顧媛的請求,喬子凡便神不知鬼不覺的在大婚當日迷暈顧瑤,二人秘密將顧瑤打扮好,擡上了花轎。

而最令喬子凡驚訝的是,整個替嫁事件的策劃人不是顧媛,居然會是顧瑤。

“因爲太子喜歡的人是顧瑤,但是他的婚事並不由他做主,而我與顧瑤乃是雙胞胎姐妹,這樣一來,他不說我不說,誰也不會知道,我姐姐自己心氣兒也聰明,一定不會將這件事情給兜出來。”

原來整件事情的發展經過接過會是這樣的!

顧媛說完,臉上露出一抹釋然的微笑,但是那笑,看上去卻有些蒼白無力,她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就是這樣,其實這件事的主導者是太子,若非太子喜歡,哪怕是我,也不敢拿整個家族做賭注。”

“那顧瑤恨了你我這麼久,原來她恨錯了人……怪不得楚思百般縱容着她。”

喬子凡喃喃一語,糾結了她這麼久的事情,終於得到了答案。

“那你知道爲什麼嫁給燁王的是你嗎?”顧媛t突然問道。

“爲什麼?難道這件事跟顧瑤有關?”喬子凡微微蹙眉。

“正是,要不是她仗着楚思的寵愛,楚思豈會答應她這無禮的要求,楚思對她,可謂是有求必應,只是她身在福中不知福罷了。”

喬子凡沒有吭聲,這突然讓她想起上次在東宮裡,顧瑤對楚思的冷淡態度,已經楚思當時對顧瑤說的那一句話。

顧瑤,你能不能陪本宮說說話?

她長長出了一口氣,“那你們接下來要去哪?你與賀銘學出逃的事情,一定瞞不過顧府!”

“這就要勞煩王妃娘娘了,在前方有一個孫樑寨,在孫樑寨那裡我父親已經派人守在那裡了,但是我們若要徹底逃出我父親的視線,就必須穿過孫樑寨,屆時,便只能讓您來拖住我父親,給我們逃跑的時間。”

“嗯。”喬子凡有些心不在焉,她挑開窗簾,外邊鬱鬱蔥蔥生長着農作物,太陽高懸,熱辣的照着地面,不遠處,她看到一羣小小的黑點,隨着馬車的奔馳越來越大。

想必那就是顧媛所說的孫樑寨了。

“有沒有匕首?”喬子凡扭頭,突然問道。

顧媛一怔,鬧不懂她要匕首幹什麼。

賀銘學這個時候點了點頭,從身側拿出一個匕首給她。

喬子凡拔出來看了看,兩側都是極爲鋒利的,她的心有些小小的瑟縮,“這麼鋒利,萬一真一不小心死人了怎麼辦?”

賀銘學與顧媛對視一眼,問道:“王妃娘娘,您要匕首,可是有何妙用?”

“天機不可泄露!”喬子凡神秘兮兮,“屆時,我下了馬車之後,你們就趕緊跑吧,剩下的我來擋着。

喬子凡沒有在與這兩個人說話,而是看着窗外,默默的想着待會該怎麼辦。

馬車突然被人攔下,三人豎起耳朵,只聽外邊傳來馬車與一名男子交涉的聲音,聽聲音,那男子中氣十足,應該是多年習武,而內容,說的正是顧家二小姐!

喬子凡悄然掀開一角窗簾,燦爛的陽光下,此時立着數十名男子,衆位男子不時抹汗,顯然熱的不輕,但那人羣中央,喬子凡突然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她說不上是什麼熟悉,只覺得此人,她應該是認識的。

那是一箇中年人,面目嚴肅,眉宇之間,與顧媛有三分相像,不難猜出,此人是誰。

“沒想到顧老爺竟然親自來了,顧媛,看來你在你爹心目中的位置不低呀。”喬子凡扭頭看了一眼顧媛。

聞言,顧媛苦笑:“哪裡是我得寵,我爹只是心裡忌憚那個親家罷了。”

賀銘學眸光暗了暗,心疼的將顧媛摟在懷裡。

喬子凡不再說話,三人專注着外界的聲音。

只聽車伕嗓音裡隱隱帶了一股子怒氣:“你們這些刁民,竟敢攔我家王妃的馬車,是不想活了麼?”

這,明顯是顧老爺想要強行帶人檢查馬車了!

“哼,有緣相逢,老夫想象王妃娘娘行個禮,有何不妥?”一直沒有說話的顧老爺,終於緩緩開口。

那馬伕有一會子的沉默,問道:“王妃尊顏,豈是爾等刁民想見便能見的?還不快快讓開,否則觸怒我家王妃,就算十個腦袋也不夠你們砍的!”

“臣顧元山,戶部尚書,見過王妃娘娘!”

外邊,顧尚書中氣十足的聲音突然傳來,隱約可聽空氣中有一道輕輕的撞擊聲。

顧媛面色一變,眼眶裡一驚蓄滿了淚水,她的父親,竟然下跪……他怎麼可以……

喬子凡心裡也是一驚,根本就不知道顧尚書此時打的是什麼主意,只是到了這一步,她就算是不想下去,也由不得她了!

“我下車後,我會製造馬兒受驚的假象,你們坐穩了。”喬子凡緊了緊手中匕首,就當是做好事積陰德了!

她跳下馬車,背脊挺的筆直,與她想的一樣,顧尚書果然跪在了地上。

“顧尚書……別來無恙啊。”喬子凡站在馬兒身邊,並未去攙扶顧尚書。

顧尚書聞言,心底頓時一驚,這個聲音他是熟悉的,莫非,車上之人,當真不是媛兒?

他擡起頭來,眸底劃過一道厲光,“王妃娘娘,我女兒呢?”

“你女兒?你女兒在哪我怎麼會知道?”喬子凡翻了個白眼,像是看到了白癡。

“這分明是我顧家名下的馬車,我女兒就在馬車裡,王妃娘娘,你讓她下來吧。我不爲難她。”顧尚書嗓音嘶啞。

“顧尚書,你別說大話了好不好,她要是在的話,怎麼會刻意躲起來不見你……”話音未落,喬子凡拔出匕首,在馬屁股上狠狠滑下一道傷痕,馬兒突然受驚,長嘶一聲,失控了一般飛奔而去。

情急之下,喬子凡迅速翻滾到一側,那邊,已經傳來幾聲慘叫,定睛一看,馬兒衝散了人羣,鐵蹄竟然踩到了幾個人的身上。

根本就來不及阻止,馬車猶如離弦的劍,眨眼便跑了很遠。

230 總之你給不了我

“啊!我的馬車,我的馬車!你們還愣着做什麼,顧尚書,你趕緊去追我的馬車啊!”喬子凡驚呼一聲,表現的急不可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顧尚書的第一反應便是追,第二反應竟是那真是喬子凡的馬車?他生生止住步伐,回頭狠厲的盯住喬子凡:“裡面當真沒人?”

“怎麼可能會沒人,我的馬伕還在車上呢!”喬子凡急的跳腳,“那可是我四兩銀子租來的!跑了我是得賠的!”

顧尚書本來都已經信了,聞言,老臉一僵,冷冷問:“你說那是四兩?”

“是啊?”喬子凡明顯一怔。

“快追,小姐在裡面!”

喬子凡一看,那老傢伙竟然反應的這麼快,說時遲那時快,她一把將匕首拔出抵在自己脖頸間,大喝一聲:“都住手,否則我就死給你們看!”

顧尚書果然停住步伐,老臉氣的僵硬,想走,但是不能走!

“顧尚書,你若敢追,我就死在這,我爹是當朝丞相,我相公是燁王,我公公事當今皇帝,如果我死在你手裡的事情一旦傳出去,於你而言,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想必你比我更清楚吧!”

喬子凡字字珠璣,不懼的盯着顧尚書,她的手在微微顫抖,不知不覺間,竟然割破了吹彈可破的肌膚,露出一道刺眼的血痕!

“你!快放下!”顧尚書怒喝一聲。

“你能耐我何?”喬子凡心裡,其實是怕的,若是顧尚書膽子再大一點,顧忌再少一點,說不定他就敢指使人殺了她!

顧尚書見此情景,老臉黑成一盆碳,“王妃娘娘,你素來與小女不合,怎這個時候,竟肯以命相逼,小女究竟許了你什麼好處?”

“不管是什麼好處,總之你給不了我!”喬子凡眸光焦急,那馬車漸行漸遠,很快消失在天地盡頭。

她微微鬆了一口氣,將匕首微微放下,顧尚書狠狠盯着她,彷彿要將她千刀萬剮了一般,她不由打了個寒顫:“顧尚書,我與你,沒這個大的仇吧?”

顧尚書冷哼一聲,恨聲道:“王妃娘娘,既然小女已走,那你便留下來吧!”

喬子凡面色大變,“你要做什麼?”

“做什麼?”顧尚書冷笑一聲,“你當真以爲,顧瑤能這般容易消失在老夫的眼皮子底下?“

只見他眸光陰測測的,像是在謀算着什麼,他忽然扭頭,看到遠處一人快馬加鞭正在趕來,顧尚書臉上揚起一抹冷笑,冷冷道:“王妃娘娘,拿起你手中的匕首,現在老夫給你一個自我了結的機會!”

喬子凡握緊了匕首,眸含警惕,此刻,顧尚書分明就是要殺人滅口,他女兒跟男人跑掉了,生氣不過,便要殺了她這個名義上的幫兇!

喬子凡容色一凜:“那也要看看你們能不能殺的了我!”

她說完,不着聲色的打量着這條寬廣的大路,大路兩旁乃是兩人環抱的榕樹,綠蔭盈盈,延伸到天地的盡頭,只是這個地方,遠近無人,她就是跑,也跑不到哪裡去!

耳邊突然傳來馬蹄達達的聲音,放目遠望,一匹駿馬飛快奔到了顧尚書的身後,來人翻身下馬,跪落在地,額上冷汗津津,話也說不利索了:“回大人,小姐……小姐不見了……”

“什麼?”顧尚書大怒,飛起一腳將那侍衛踹翻在地,“你說什麼?”

侍衛忙從地上爬起來,急促道:“屬下趕到的時候,那馬車停在路邊,大小姐已經不知去處。”

顧尚書原本便陰沉的臉色此刻更加陰沉的可怕,他陰測測的目光冷冷朝喬子凡望來:“王妃娘娘,老夫再給你一次機會,顧瑤與那個男人,此刻在哪?”

“我不知道!”喬子凡咬脣,她退後兩步,心中焦急。

沒有想到,顧媛早已想了後路,半路有人接應,只怕過了今時,顧尚書日後再想找她,比登天還難!

顧尚書眉頭緊緊皺在一起,身側,忽然有個壯年問他:“大人,我們現在怎麼辦?”

他問着,眼神卻頻頻瞅着喬子凡。

喬子凡內心警鈴大作,緊緊盯着顧尚書。

“殺了吧!”顧尚書冷笑,那眼神裡卻分明帶着一股子憤怒。

壯年冷命,拔出腰間佩劍,一步一步向着喬子凡的方向走來。

喬子凡心底一顫,忽然掉頭,拔腿便跑!

那壯年腳尖輕點,緊緊一個起落,便堵住了喬子凡的去路,他脣角冷笑,嗓音也冷冰冰的:“王妃娘娘,既然來了,便留下來吧!”

喬子凡擡眸盯着壯年,翻騰劇烈的心臟突然平靜下來,她脣角悄然勾起一抹淺笑,盈盈回頭望着顧尚書:“顧尚書,我與你打一個賭如何?”

顧尚書目露驚疑:“你想打什麼賭?”

喬子凡回身,自信一笑:“我賭你今日殺不了我!”

“哦?你哪來的自信?”顧尚書沒有說話,身後的壯年冷嗤一聲,嘲弄之意甚濃。

喬子凡沒有看他,反而笑的愈加燦爛,顧尚書心底不由打起鼓來,一時有些搞不懂她此刻在打什麼主意。

“你若是不信,只管來殺我好了,不過我有一個條件要你答應我,顧尚書,若是今日你殺不了我,那你便讓賀銘學娶了顧瑤怎麼樣?”

“若是你殺了我,那我就算是死的便宜,怎麼樣?”

顧尚書盯着她如花笑靨,眼底有一瞬掙扎,哪知他正欲開口,身後壯年已經持劍劈來:“哼,我便不信,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能活着回去!”

“住手!”顧尚書冷喝一聲。

“噗嗤——”刀劍入肉的聲音。

隨着一道悶響,身後壯年維持着舉劍的姿態,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倒了下去。

喬子凡緊緊閉着雙眼,她一度以爲自己要死在這男人劍下,只是她沒有感到疼痛襲來,耳邊反而傳來重物轟然倒塌的聲音,悄悄睜開一隻眼來,見到地下情景,她驀然睜大了雙眼。

“這……”

“阿凡,你又不聽話。”明明是斥責的聲音,卻無端的寵溺十足。

楚燁站在她的身側,眉目溫柔,一伸手,便能將她攬進懷裡。

濃郁的龍涎香忽然涌入鼻尖,喬子凡深深凝着的一口氣終於呼了出來,仰頭,雙眸亮如星星,笑道:“我就知道你會來。”

231 我該拿你怎麼辦

這邊,顧尚書臉色一片蒼白,拱手行禮:“參見燁王爺。”

“免禮。”楚燁看了一眼顧尚書,轉而踢了踢地上那一具死不瞑目的屍體,忽然低低笑了:“顧尚書,本王王妃與你有何過結,竟要將凡兒騙到此處滅口?”

這麼大的一頂帽子扣下來,顧尚書心頭難免一陣恐慌,他噗通一聲便跪在地上:“王爺明察,老夫絕無如此心思!”

“是麼?”楚燁忽然冷笑一聲,銳利的鷹眸直直射向顧尚書,端的是讓人心頭一寒。

他隨手一擡,一柄染血的長劍‘咣噹’一聲擲在顧尚書的面前,語氣冷淡:“要讓本王相信,就拿出一點誠意來……否則此事若鬧到父皇跟前,顧尚書只怕討不到什麼好處!”

顧尚書心頭一凜,擡起頭來,警惕道:“燁王什麼意思?”

楚燁聞言一怔,垂眸問向喬子凡:“阿凡,你說本王什麼意思?”

喬子凡愣了片刻,突然笑道:“說不定是覺得顧尚書這一生活的太累,想早點讓顧尚書去西天極樂世界享福呢!”

顧尚書面上已是死灰一片,今日楚燁雖然只帶了一個沈川過來,但是他帶來的這幾十號人,還不夠給沈川塞牙縫的,更何況沈川背後,還有一個武功更是高深莫測的楚燁!

“燁王,你到底想要怎樣?”

他頭一次發現,楚燁,竟與傳聞之中大相徑庭!

幸好,他從來都是不信謠言的!

楚燁俊顏忽而揚起一道冷笑:“顧尚書,你覺得本王會如何?”

他冷眸掃過顧尚書身後的那一羣人,淡淡說道:“你身後這羣人的命,換阿凡的命,顧尚書覺得怎樣?”

“你!”顧尚書氣的大喝一聲,“你休想,老夫敬稱你一聲燁王,就不要以爲自己真能與手握重權的瑾王翊王相比肩,想威脅老夫,你還差的遠!”

楚燁銳利的眸光實質的猶如利劍,竟讓縱橫官場數十年的顧尚書感到心底發寒,顧尚書如此詆譭他,他也不惱,只是微微側眸,吩咐沈川:“去,顧尚書仁慈愛護手下,你便幫他一下!”

“你住手!”顧尚書氣的大叫,眼睜睜的看着沈川飛速上前,踩着特殊的步伐,猶如索命的修羅,所到之處,一片血霧升騰,屍體遍佈,不肖片刻,在這片土地之上站着的,只剩下了,楚燁喬子凡沈川,顧尚書,四人!

楚燁攬了喬子凡的肩膀背過身去,不願讓她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

沈川回到楚燁身邊,輪廓分明的五官冷漠無比,眼底更是一片嗜血無情,彷彿數十條人命在他眼裡,就是如螻蟻一般的存在!

顧尚書氣的渾身哆嗦,指着楚燁背影,哆嗦着嘴脣,最後竟兩眼一翻,生生氣暈了過去!

“楚燁……”喬子凡渾身冰涼,她沒有回頭去看,也知身後會是怎樣一副場景,只是她沒有阻攔楚燁,因爲今日,楚燁若是沒有來,躺在地上的屍體毫無疑問就是她!

“阿凡,你不該與夫君賭氣。”楚燁垂眸,俊朗容顏竟然含了一絲委屈。

“我纔沒有委屈!”喬子凡冷哼一聲,一個不經意的回眸,她突然見到躺在地上的顧尚書,“對了,那個顧尚書怎麼也躺屍了?”

“暈了。”

喬子凡垂眸沉思片刻,突然笑道:“夫君,讓沈川把顧尚書送回府裡吧,並且代爲轉告她們府上的人開始準備出嫁事宜。”

楚燁沉思片刻,忽然道:“好。”

回去的路上,楚燁有一件事情,是令他詫異的,他便直接開口問道:“阿凡,今日你怎麼這麼自信與顧尚書打賭?”

喬子凡仰首,嬌美的玉顏浮起一股神秘兮兮的笑容:“因爲我知道你來了。”

“哦?爲何?”楚燁眉峰微擰,“你沒有武功,更沒有內力,爲夫又隱在暗處,你怎麼知道的?”

喬子凡沒有先說話,而是湊在楚燁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氣,琉璃玉眸微微眯起,十分的陶醉:“因爲你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

是龍涎香!

當時一陣清風吹吹過,喬子凡聞到了一股極淡的龍涎香的味道,所以那時候,她從慌亂無措,轉而變的淡定自若!

因爲她所認識的人中,只有楚燁的身上,有這種特殊的味道!

楚燁將她擁的更緊了,似寵溺,似無奈的說道:“阿凡,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

“對了,楚燁,你今晚還會很晚纔回來嗎?晚上很熱,沒有你我睡不着?”

二人說話間,已經回到了燁王府裡。

“不會,阿凡,日後爲夫便在紫涵宮裡處理事情,不與你分開。”楚燁笑道。

“好啊!”

“阿凡,今日與你說的,要回九臺山。你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了,咱們稍後便啓程。”

消息來得太快,喬子凡瞪大了雙眼瞅着楚燁,“你……你說啥?”

回九台山?

她可是一點準備都沒有。

“我曾說過,要帶你回我居住的地方,從此以後再也不回這麼複雜的御水都城。”楚燁輕笑,手指攏了攏她散落在耳邊的一縷青絲。

他眸光溫潤,淳淳如同流水,他的身後是刺眼奪目的太陽,可是此刻的他,竟然連太陽的光輝都奪去了,喬子凡一時忘記了行走,她擡頭呆呆的望着楚燁,彷彿過了許久,她忽然撥浪鼓似的搖頭:“不行不行不行!”

楚燁一瞬間眉心微攢,嗓音沉沉:“現在爲什麼不行?”

喬子凡也不說原因,只一個勁兒的搖頭:“不行不行就是不行,楚燁你打消了這個念頭吧,近期內就不要再提了!”

之後楚燁再問,喬子凡咬緊了牙齒,就是不說話,直到將她問的煩了,喬子凡才怒氣衝衝的吼了一嗓子,楚燁才暫時打消了這個想法。

但是轉眼間,夜幕將至,將喬子凡哄睡了之後,楚燁翻身下牀,明明是三伏的天氣,他卻渾身冒着寒氣,將小桃提溜着提出來,冷着臉就開始問喬子凡近日有什麼反常。

小桃噤若寒蟬,苦着臉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只好委委屈屈的跪了,垂着頭什麼話也不說。

“小桃,你現在最好是與本王仔仔細細的交代了,否則阿凡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就下去與她陪葬!”

232 楚燁,你故意的

小桃面色陡然一變,驀然仰頭望着楚燁,一時竟然不知楚燁話中的意思,不由遲疑而又焦急的問道:“王爺,娘娘她……怎麼了?”

楚燁冷冷睨了她一眼,冷冷道:“大事不妙。”

小桃只覺心中重重一擊,她咬了咬脣,近日來,王妃確實是有些不正常的,可是,她是娘娘的貼身丫鬟,沒有經過娘娘的允許,她怎麼能夠將她的事情,輕易的說出去?

小桃的心裡充滿了掙扎,眼神也愈加的複雜,而看在楚燁的眼裡,卻分明是一定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說!你到底有何事瞞着本王?”楚燁冷冷一喝,嗓音冷厲。

小桃雙肩頓時一顫,忙垂下頭去,緩緩道:“小桃沒有事情瞞着王爺。”

楚燁的反應,令她心裡不安的厲害,萬一這些時日以來喬子凡的種種反應激怒了他,屆時她就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楚燁眉心深深攢起,擰成一道川字痕跡,彷彿過了許久,又彷彿只是過了片刻的時間,他放軟了聲音,道:“小桃,王妃與你一同長大,你怎能忍心看她一日日消瘦下去,而置之不顧?如今,你連阿凡究竟是怎麼了,都不肯告訴本王嗎?”

小桃抿脣,她驀然想起,娘娘確實是,瘦了……

“回稟王爺,其實娘娘發生了什麼事情,小桃也不知道,只是昨日小桃被一個名爲穆元飛的蓑衣打扮的中老年男人攔住,他強迫小桃爲娘娘送了一封信,即將到紫涵宮的時候,又憑空出來一名黑衣打扮的青年男子,持劍架在小桃的脖子上,說是那封信送錯了,小桃別將信同他換了一換,交到了娘娘的手上。”

“王爺,近日來,娘娘總是拉着小桃去瓊玉閣裡下棋,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你下去吧,今日之事,切勿讓阿凡知道。”楚燁沉吟片刻,沉聲吩咐。

“是。”小桃悄悄擡眼,抿了抿脣緩緩退下。

楚燁重新回到紫涵宮中,喬子凡已經睡的香甜,燈光照應下,她清秀可人的小臉,愈加顯得瑩潤而有光澤……

一日無夢,早晨的陽光透過繁茂的枝葉透過窗子打在牀邊,喬子凡朦朧的睜開眼睛,習慣性的伸手碰了碰身側,她的手指突然摸到一個觸感冰涼微軟的東西,扭過頭去,是楚燁躺在身側,她脣角輕輕勾起,漾開一抹溫柔的笑意,她輕輕翻了個身,手枕着腦袋,琉璃似的眼眸靜靜的看着那俊逸的睡顏。

他睡的很安穩,她與他中間隔了一牀被子,她知道,他是怕她凍着了他。

喬子凡的心裡,忽然涌現出一股滿足,如果每天都能這樣子看到他在身畔,那簡直是不要太幸福了!

楚燁忽然翻動了身子,健美的手臂隨意的搭在了她的纖腰之上,他面對着她,微微蹙眉,鷹眸輕閉,一縷陽光打在他俊美的臉上,徒然增添一抹莫名的魅惑。

喬子凡下意識的舔了舔櫻脣,看着他粉潤好看的薄脣,她居然可恥的想要據爲己有,而她……也是這麼做的,她緩緩靠近他熟睡中的俊顏,輕輕的,壓在他粉潤的薄脣之上,冰冰涼涼的觸感,彷彿要隨着神經細稍延伸到她的心裡去。

面前的男子,忽然睜開了銳利的鷹眸,喬子凡驀然睜大雙眼,全身一片僵硬,她腦子一片空白,許久之後,才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偷吃,竟然會被發現了!

她慌忙起開,想要逃走,哪知後腦勺突然被一隻大掌穩穩扣住,阻礙了她即將逃離的動作,被迫的與身側的男子親暱的擁吻。

楚燁鷹眸輕閉,十分投入,他伸出靈活的舌,輕輕碾過她的飽滿香甜的櫻脣,低低道:“閉眼。”

喬子凡腦子一片空白,楚燁說什麼,她就做什麼,隨着他的指揮,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脣上冰冰涼涼的觸感愈加生動起來,她臉色微紅,像極了春日裡嬌羞粉嫩的小花……

過了許久,楚燁才依依不捨的放開了她,只是依舊扣着她的後腦勺,向來銳利的鷹眸,此刻一片柔情蜜意,喬子凡琉璃玉眸輕輕睜開,裡面含了一絲嬌羞,一絲惱怒,更多的卻是喜悅與幸福。

他看着她,彷彿怎麼都看不夠的樣子,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裡,下頜抵在她的腦袋之上,沉沉的,低笑出聲。

喬子凡知道他在笑什麼,不由得起了三分嬌怒,嗔怪道:“你笑什麼?什麼東西那麼好笑?”

“你!”楚燁粗糲指尖輕輕摩挲着她的櫻脣,一遍一遍勾勒出她飽滿的脣線,低笑,“娘子,何必趁着爲夫睡着了偷吃?”

喬子凡臉色爆紅,被抓包的感覺真真的是一點都不好受,真是的,她什麼時候偷吃不好……啊呸,她想吃還不就是正大光明的吃,誰偷了?

“那纔不叫偷吃!”

“哦?那什麼才叫?”楚燁端正了神色,十分認真,像個好學的乖寶寶一樣。

只是喬子凡才不領這個情,傲嬌的別過頭去,“這個世界上沒有偷吃這一說!”

“哦?是嗎?”楚燁笑完,忽然垂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喬子凡脣上印下一吻,隨即不作絲毫停留的離開,得意的說道:“阿凡,這才叫偷吃。我教過你了,你來給爲夫試試。”

喬子凡捂着脣,不可置信的盯着楚燁,他笑的自然而俊美,喬子凡一瞬間恍惚了心神,旋即回過神來,暗罵自己沒出息,楚燁跟她早已經是老夫老妻的了,竟然還被他迷得失了心神!

楚燁的笑過於得意,喬子凡實在看不下去,她忽然冒頭,急急在楚燁脣上印下一吻,正打算抽身離開,楚燁猛然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阻止了她的所有退路。

喬子凡立刻意識到自己被騙了,登時眼眸瞪的滾圓,氣的想說話,奈何嘴上被人堵着,只能嗚嗚亂叫。

楚燁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脣,笑的愈加得意:“王妃還是需要好好練練,竟然又讓爲夫給抓包了!”

“楚燁!你故意的!”喬子凡惱怒,他那笑,哪裡是得意,分明就是嘚瑟,就像是騙過了老母雞的黃鼠狼!

233 你很想出宮嗎?

“嗯。“楚燁不置可否的點頭。

喬子凡氣的冷哼一聲,伸手便去推他胸膛:“走開走開。”

“不走。”楚燁搖頭,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壓在頭頂,他一手輕輕託了她的腦袋,幽邃而溫柔的眸光細細的打量着喬子凡,半晌,嘖嘖嘆道:“阿凡,你不美。”

喬子凡怔了半晌,待回過味來,她掙扎了一下手臂,奈何自己雙手在楚燁手中控制着,她氣得擡腿就要踹向他的大腿,哪知楚燁反應更快,直接將她的美腿壓制住,任憑她使了吃奶的力氣都動不了分毫。

喬子凡氣的沒法,只好惡狠狠的瞪着楚燁:“我不美你幹嘛還壓我身上,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啊?有種的你就把我放開咱們一決雌雄!”

楚燁輕笑,埋頭輕輕啄着她的櫻脣,半晌,才發出一道惋惜的聲音:“阿凡,你太小了。”

喬子凡聞言一怔,瞬時反應過來,士可忍孰不可忍,說她不美她忍了,畢竟自己貌似真的不那麼美,但是她前邊卻還是有二兩肉的!怎麼能夠容忍楚燁這般說她?

“反正我有的你沒有,不服你咬我呀!”

“阿凡有的什麼,我沒有?”楚燁眸含笑意,深情款款。

喬子凡的小眼神,拼命的往楚燁胸膛上瞥,楚燁何等聰明,腦子不用轉就知道她說的什麼,他眸光一暗,撤回託在她腦袋的手,轉而覆上她的圓潤,笑聲低低的:“娘子可是在暗示夫君什麼?”

喬子凡眼睛瞪的愈發大了,她長這麼大,還從未被人摸過那裡,哪怕楚燁與她成親這麼久了,都沒有碰過,現在,就在她身上壓着的楚燁,她竟然覺得陌生無比,“你你你……你到底是不是楚燁……”

“我是啊。”他手下微微用力,喬子凡登時渾身一顫,立刻驚叫一聲,“別動!”

“我不動。”楚燁果真聽話的停了手。

喬子凡長長呼了一口氣,討饒似的軟下了語氣,說道:“楚燁,你放開我好不好,我以後再也不招惹你了。”

“不!”楚燁撇嘴搖頭,俊逸的容顏露出一絲不滿的神情,“我喜歡。”

喬子凡登時大囧,兩眼一翻,直接裝死,任憑了楚燁怎麼叫她碰她,她都沒有一絲反應。

楚燁心知此時再不放開,喬子凡真就生氣了,他將她的雙手重新放下來,長臂攬過她的纖腰,將她整個都塞進自己的懷裡,緊緊的抱着,下巴抵在她的額頭,悶悶的笑道:“阿凡,你真可愛。”

喬子凡冷哼一聲,涼涼道:“方纔是誰,說本王妃不美。”

“你是不美,但是你獨特。”楚燁極力使自己充滿柔情的眸光看起來真誠一點,喬子凡見了,還是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楚燁,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好?如果有一天你不在我的身邊,我會吃不下飯,睡不着覺的。”

“沒有那一天,阿凡,你要快快長大,然後我們生一堆娃娃,安享晚年。“楚燁在她額頭,淺淺印下一吻。

“你當你娃娃是豬崽子呢,還一堆!”喬子凡目露鄙夷。

“就一堆,就算是豬崽子,那也是你生的,我們的豬崽子。”楚燁極其固執。

喬子凡忍不住的笑,那笑綻放在她清秀的容顏上,像是世界上最燦爛的朝霞。

卻說,此時,皇宮流華宮內。

楚沉舸一早便急匆匆的出門,這偌大的流華宮內,便只餘下了貝鈺與一羣丫鬟太監。

今日的天空陰沉沉的,從遠方吹來一片烏雲,壓得極低,無端令人覺得煩悶。

貝鈺向來沒心沒肺慣了,但今日,她坐在流華宮門口的臺階之上,雙手撐着下巴,仰頭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天空中變幻莫測的烏雲。

她的心裡,沒來由一陣陣的恐慌與驚懼,總覺的要發生什麼事情了似的,身後忽然傳來踏踏的腳步聲,她回頭望了一眼,是馬公公與一個不知名頭的小太監,從院子裡的經過,她重新回過頭來,枕着下巴,呆呆的看着天空中的烏雲。

“馬公公,原來您在這啊,紫雲正巧要找您呢。”

這時,一道俏麗的聲音突然響起。

馬公公原本落得極輕的步伐忽然重了一下,他眸光一暗,忙背過身去,白白胖胖的臉上頓時露出和善的笑容,笑道:“原來是紫雲啊,有什麼事啊?”

那名叫紫雲的宮女微微一笑:“馬公公,是翠雲要找您呢,誰知道她什麼事,整天啊,就她的事兒多。”

那馬公公呵呵一笑,擺了擺手說沒什麼事,轉步去了內院,猜想是去找翠雲去了。

紫雲悄悄舒了一口氣,她來到貝鈺的身後,低聲道:“貝鈺姑娘,您以後可千萬別一個人坐在這,宮裡人心叵測,別一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

貝鈺原本維持着望着天空的姿勢,聽見身後之人的話,她不由得向旁邊挪了挪:“紫雲姐姐,坐吧。”

紫雲也不推遲,在她身邊就坐下了,她扭頭看着貝鈺精緻而有靈氣的臉孔,輕聲道:“貝鈺姑娘,剛剛奴婢說的,您聽見了沒有?”

貝鈺這時也扭頭看她,忽然露出一抹笑容,既明媚又狡詐:“你放心好了,這宮裡,沒有人能動的了我。”

“哦?爲什麼?”紫雲一怔,一臉的不相信。

“因爲……”貝鈺剛想說出爲什麼,話到嘴邊,她突然住了口,神秘一笑,“秘密。”

紫雲見狀,也不多加詢問,只是學了她的樣子,也託着下巴望着天,長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宮……”

“你很想出宮嗎?”貝鈺忽然問道。

“奴婢進宮已經十二年了,奴婢十二年沒有見到過宮外是什麼樣子的了,只怕這輩子都難以見到了……”紫雲微微點頭,目露嚮往,但她又像是知道自己出宮無望似的,頻頻嘆氣。

貝鈺似乎被她感染的也有些惆悵,只是問道:“難道人一旦進了宮,就再也出不去了嗎?”

“也不是,每年宮裡滿二十五週歲的宮女都會被送出宮的,只是奴婢今年已經二十六歲了,過了出宮的年紀,這輩子都沒有出宮的機會了。”

234 你不忍也得忍

紫雲語氣之中,掩飾不住的遺憾,她扭過頭來,哀傷無望的目光落在貝鈺的身上,接着說道:“不過貝鈺姑娘,你還想,王爺又這麼寵着您,也許屆時等王爺出宮居住了,您就跟隨王爺一塊走了也說不定。

“他去哪我去哪,我沒有別的選擇”也不想有別的選擇,貝鈺年歲雖然不大,但是她極爲聰明,心思通透,“紫雲姐姐,也許有一天,你就出宮了。”

“也許吧。”紫雲輕笑,眼底閃過一道陰霾,卻暗暗的將她前一句話給記在了心裡,他去哪我就去哪,沒有別的選擇?

她心底冷笑,只怕是看中了舸王殿下的身份地位吧,現在的小姑娘,哪怕只有十二三歲的年紀,該懂的,也早就已經懂了的。

只是她面上不顯,微微一笑道:“是了,跟着舸王殿下,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呢。”

“嗤,誰想要這個福分,要不是因爲他當日強行擄走我,他是哪根草我還不知道呢!”貝鈺嘴上雖然說的滿不在乎,可她勾長了脖子,看着那邊狹長的宮道,陽光熾熱的光輝灑在粗糙的青石路面上,輝映了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她眯了眯眼睛站起來,“紫雲姐姐,我去御花園走走,若是楚沉舸回來了,你跟他說一聲就好。”

說罷,她百無聊賴的走進了那長長的宮道、

紫雲緩緩站起身子,看着那小小的顯得孤獨脆弱的身影,眸底狠毒之意盡顯。

她回到流華宮裡,馬公公與翠雲雙雙站在廊下,正等着她回來呢。

“馬公公,貝鈺那小蹄子身邊有特殊的人守着,咱們害不了她。”紫雲極爲平靜的看了一眼馬公公與翠雲說道。

馬公公眼神狠辣還未說話,翠雲譏諷的開口道:“紫雲姐姐,您又不是不知道舸王殿下是從哪裡搬回來住的,那可是鼎鼎大名的燁王府,燁王是什麼樣的人,名聲怎麼樣,人緣怎麼樣,您又不是不知道?她一個小丫頭片子還能有什麼專門的人護着?”

紫雲眉頭深深蹙起,極不贊同的看着翠雲,“我知道你是太子妃宮裡的人,但是,現在舸王殿下的流華宮是個宮裡頭最安穩的地方,我不管你是出於什麼目的,都不能打貝鈺的注意!”

翠雲面色一變,怒道:“你算什麼東西,竟然敢警告我?”

“你忘了金雲是怎麼慘死的嗎?太子妃娘娘曾經救過我的性命,我必然不會背叛太子妃娘娘,但是翠雲,在這流華宮裡,只要舸王殿下還是王爺一日,這裡就還是舸王殿下掌權,你不忍也得忍!”

“你!”翠雲氣的咬牙切齒,但是金雲慘死的那一幕,又讓她心裡驚恐,她縱使有再多的話也不敢亂說出阿里了。

紫雲說的對,只要楚沉舸是流華宮的主子,那這裡,還是他說了算!

而貝鈺,雖然無名無分,也不是宮女奴婢,但一樣是他們所有人都不能招惹的! WWW ✿ttκΛ n ✿co

“都別說了,具體怎麼做,我們還是得看太子妃娘娘怎麼說,都散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馬公公擺了擺手,一張白白胖胖的臉,陰鬱狠辣。

紫雲與翠雲都不再說話,各自忙活各自的去了。

卻說,貝鈺離開流華宮後,心情都不怎麼好,她微微仰頭,望着天空中激烈翻騰的烏雲,明明是晌午的時間,天地暗沉的就像是到了傍晚。

御花園裡的花依舊開的明豔動人,香氣逼人,只是貝鈺卻沒有欣賞的心情,況且,她也不是一個愛花的人,行走在花園中央的漢白玉地面上,她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聲怒喝,聲音威嚴,單單是聽着,就讓人打從心底裡顫了一下。

貝鈺心裡一驚,連忙躲在一旁的假山之後,透過假山的縫隙,她瞧見不遠處的亭子裡呼呼啦啦的跪了一羣的人,上首,只有一個身穿明黃色衣袍的中年男子負手而立,但哪怕是隔着這麼遠的距離,她都能感受到那個男子身上所散發的出來的怒氣。

“皇上,德川伺候皇上多年,難道在皇上的心裡,德川真的就這麼不堪嗎?”

原本跪伏在地的老人突然直起上半身,仰頭,目光悲慼的盯着皇上的背影怒聲質問。

“大膽!皇上面前,豈容你來放肆?”皇上貼身公公郝良捏着蘭花指,怒聲斥責!

德川只當沒有聽到,依舊緊緊的盯着皇上的背影,許久,他像是失望了一般,垂下腦袋,尖細的聲音所發出的笑聲,聽者聞之色變。

“皇上既然不信,那德川,只有一死了!”德川猛然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亭子中央的石桌之上,腦袋猛然磕在了桌角,只聽‘砰’的一聲,額頭頓時磕出了一個血窟窿,鮮血篤篤而出,德川臉色慘白,瞪着眼睛,就那樣,倒了下去。

“保護皇上!”郝良驚叫一聲,護到皇上身前,他看着地上的屍骨未涼的德川,眼底一陣痛惜,德川做的太絕,他就是想阻攔,也沒有那個本事。

只好轉過身來,朝着皇上的位置跪下,哀聲道:“皇上,德川已死,這件事,便就這樣過了吧。”

皇上卻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冷哼一聲,袖袍一甩,大步離開,他的聲音帶着威壓,遠遠傳來:“德川欺君罔上,罪有應得,死有餘辜!但念其這麼多年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其屍首送回祖地出葬。”

郝良心中一塊大石落下,跪的筆直的身軀,這才轟的一下坐在了地上,他擦了擦額頭冷汗,對着身側兩人指揮:“還愣着做什麼,你二人將德川公公送回去。”

吩咐完,他長長嘆了一口氣,忙跟上皇帝的步伐。

那亭子,纔算是徹底的安靜下來。

貝鈺臉色一片慘白,皇上走了許久還不曾回神,她緩緩的轉過身來,隨手摺了一朵花兒來,垂眸凝視,不知她心裡是在想什麼。

“那怎麼有個女孩兒,朕怎麼不曾見過?”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傳到耳朵裡,貝鈺驀然擡頭,望着那個熟悉的身影,她見過這件明黃色的衣服,就在剛剛的那個亭子裡。

235 人命不值錢

手下一鬆,那花轟然落在地上,她也渾然未覺。

“待老奴上前去問問。”郝良躬身說了一句,正欲上前,卻被皇上打斷,他徑自走上前來,看着貝鈺精緻的面孔,柔和了聲音問道:“你是哪家的女孩,怎麼會擅自出入御花園?”

貝鈺明亮的目光看着他威嚴的龍眸,眼裡沒有一絲懼怕,她蹲下身子,將掉在地上的花撿起來,這才說道:“我沒有家,所以不是哪家的女孩,我見御花園裡的花開的好看,就進來了。”

郝良在一旁,驚得不行,暗道這小丫頭膽子大,他想出聲提醒一下貝鈺,卻因皇帝在場,一句話也不得出口。

“哦?那你怎麼會出現在皇宮裡?你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皇帝眼裡閃過一道輕微的詫異,稍縱即逝。

“我是跟一個人進來的,他去哪我就去哪,但是今天我不知道他去哪了,又不想在那裡等他,就只好自己出來了,聽他們都叫你皇上,他們都怕你,那我問你,人命在你心裡,就是這麼不值錢嗎?”貝鈺的聲音嬌嬌脆脆,可她說出的話,卻不是那麼的動聽。

皇上眸光平靜,暗含威嚴,只盯着她精緻的面孔,沒有說話。

貝鈺微微一下,望着那個亭子:“其實剛纔我都看見了,這裡的人命不值錢,有一個地方的人命,比這裡還要不值錢。”

“哦?是什麼地方?”皇上問了一句。

“貧民窟!”貝鈺歪着頭,小臉上洋溢了一抹燦爛的笑容,但她的眼裡,卻冷漠的不像是十三歲女孩該有的模樣,“那裡沒有這裡好看,但是那裡比這裡有意思多了。”

郝良在一旁,偷偷覷着皇上的臉上,他的表情不喜不怒,眼神平淡,看不出此時心緒,他的心裡不禁有些打鼓,暗暗的看了兩眼這陌生的小女孩,他尖細着聲音開口:“皇上,這丫頭不知是哪裡來的,要不要老奴將她抓起來,與她一同前來的還有一個人……”

“不用!“皇上打斷他的話,依舊看着貝鈺問道,”那你的意思還是,你來自貧民窟?“

“嗯……”貝鈺擰眉,“是,也不是!”

一陣涼風突然吹過來,將貝鈺長長的髮絲吹起,她隨手摸了一把頭髮,突然衝皇上笑道:“我知道,人間最大的是皇上。”

“天就要下雨了,你先回去吧,不要出來亂跑了。”皇上答非所問,並未接那一茬。

貝鈺點頭,沒有行禮,直接從他身邊走過去,那小小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皇上的視線裡。

“皇上,要不要去查查這來歷不明的丫頭?”郝良抹了一把額上冷汗,今日發生的事,可真是把他的心都要嚇出來了。

“不用。”皇帝擺擺手。

郝良也不懂他想幹什麼,但既然皇上說不用,他自然也不會多嘴的去問。

貝鈺原本以爲出來逛逛,那莫名失落的心情會好起來,但沒想到,心情更加差勁兒了,她垂着頭,癟着小嘴回到流華宮,楚沉舸已經回來了,此時,他正在院子裡練劍,一進去就看到了。

楚沉舸本就心神不寧,劍也就舞的失了應有的靈氣,此時,一見到貝鈺回來,他立即停下,快速來到她的身前,皺眉道:“你怎麼出去了!”

貝鈺沒有說話,直接抱住楚沉舸,將小臉埋在他懷裡,楚沉舸以爲誰欺負她了,直接將她從懷裡撈出來,盯着她的眼睛問道:“怎麼了,我又沒死,你難受什麼?”

貝鈺沒有心情跟他鬥嘴,又把腦袋埋進他懷裡,悶悶的說道:“我今天去御花園了,見到皇上了。”

“他……沒爲難你吧?”楚沉舸俊眉皺起,有些擔憂。

貝鈺扭頭,接着說道:“但是,我看到一個叫德川的老人在他面前,一頭撞桌子上撞死了。”

“什麼!”楚沉舸面色陡然一變,一把捉住她的肩,不可置信的問:“你說誰?哪個老人?”

“德川。”貝鈺面無表情,說的極爲認真,一點也看不出來她是在開玩笑。

楚沉舸手勁兒微鬆,依舊不可置信,“德川公公,他怎麼會一頭撞死?你在這等我,我去找父皇。”

他說罷,扭頭便要出去,哪知手腕突然一個軟軟的手指拽住,他回頭,是貝鈺,小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眼神卻是對他的依賴,她抿了抿脣,“你今天,能不能不要去。”

楚沉舸連忙清醒過來,此時就算是去找了父皇,他總不能直接去問他德川的死因,這樣只會更快暴露德川的身份,但是今天德川死的蹊蹺,他得親自去查。

想通之後,他反握住貝鈺的手,微微點頭:“好。”

二人齊齊進了殿內,貝鈺偎在楚沉舸的懷裡,雙眸輕閉,像是睡着了一般,楚沉舸垂頭看着她,自從帶她進了宮,她臉上的笑容就日漸變少了,也許是宮內寸餘大的地方,實在是憋壞了她。

他的目光露出一絲愧疚,稍縱即逝,伸手,撫摸着她猶顯稚嫩的眉眼,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望着窗外暗沉的天空,空氣格外沉悶,他心口裡總像是有着一股氣,上不來下不去,吊的難受。

“皇上駕到——”殿外突然傳來郝良的聲音。

貝鈺雙眼猛然睜開,手指不由自主抓緊了楚沉舸的衣襬,楚沉舸將她的不安收進心裡,握住她的手,衝她微微點頭,算是讓她放心。

二人從內殿出來,皇上已經到了外殿,楚沉舸忙拉了貝鈺跪下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皇上站在原地,沒有叫起,他看着楚沉舸身後,深垂着頭的貝鈺,只覺着這丫頭熟悉,在哪見過。

“起來吧。”

“謝父皇。”楚沉舸這才拉着貝鈺起身,他的手緊緊的握着貝鈺的手,看着皇帝笑道:“父皇今日怎麼有空來看舸兒?”

“你進宮這麼多天,朕纔來看你,你不要怨朕纔是。”

“父皇說笑了,兒臣怎會怪罪父皇。”楚沉舸脣角扯出一抹微笑,他忽然發現,皇上的目光一直在貝鈺身上掃視,他不由想起今日貝鈺說的,她遇上了皇上的事。

“原來這丫頭是你宮裡的。”皇上在此處見到貝鈺,心下本就詫異,見到楚沉舸與貝鈺雙雙握手,站的極近,他不由得皺眉道:“舸兒,這丫頭與你,是什麼關係?”

236 亂棍打死

楚沉舸微微垂眸,一五一十的回道:“回父皇,貝鈺與舸兒,關係親暱。”

貝鈺扭頭看了一眼楚沉舸,她當然能夠理解楚沉舸口中親暱的意思。

皇上微微點頭,沉吟片刻,說道:“舸兒,朕能看的出來你喜歡這丫頭,不如朕將這丫頭封給你做淑人如何?”

楚沉舸面色一變,擡頭望着皇上,急急道:“父皇不可!”

“淑人是意思?”貝鈺眼中閃過一道詫異,問着楚沉舸。

“如果你被封了淑人,那就證明,你是我的女人了!”楚沉舸解釋。

貝鈺似懂非懂的點頭,旋即對着皇上說道:“我不想做他的淑人,我不想嫁人。”

“哦?爲何?”皇上眼中閃過一道笑意。

楚沉舸是知道她的想法的,但是他自認爲自己可以照顧好她,所以,也就沒有將她當初說的那句話放在心上,但是今日看這丫頭如此認真的臉色,他不由得有些擔心,她會在皇上的面前亂說話。

“沒有爲什麼。”貝鈺皺着小小的眉頭,“我就是不想嫁人而已。”

“你可以不用嫁人,只是封了淑人以後,你直接便是舸兒的女人,朕看的出你也喜歡舸兒,爲什麼不答應?”

貝鈺純淨的眼眸之中,閃現過一道動心,她抿了抿脣,正欲點頭說好。

楚沉舸忽然出聲打斷她還沒有說出口的話:“父皇,兒臣尚且年幼,還不想談這些事情。”

“只是一個淑人罷了,有何不可?”皇上不悅。

楚沉舸抿了抿脣,答不出個所以然來,總之他就是不願意貝鈺做這位分最低的淑人!

“總之,貝鈺不能做我的淑人!”

“難不成你想讓她當你的王妃?”皇上聲音帶有慍怒,他怒視着楚沉舸,這個兒子,如今竟也這般大了,但婚姻大事豈容他一意孤行,肆意妄爲?

“是!”楚沉舸毫不猶豫的點頭,“舸兒的王妃只有她,也只要她!”

“你!混賬!”皇上龍顏大怒,驀然擡手指着楚沉舸的鼻尖,“你將方纔的話,再說一遍!”

楚沉舸握緊了貝鈺的手指,目光不懼的望着皇上暗含怒氣的眼眸,堅定的說道:“貝鈺,只能是我的王妃!”

“你!”皇上氣的說不出話來,他轉而將滔滔怒火降臨到貝鈺的頭上,冷聲叱問,“你怎麼想的?”

他絲毫不會懷疑,如果貝鈺點頭同意楚沉舸的話,他會不會一怒之下,將貝鈺拉出去亂棍打死!

貝鈺對於皇上爲何龍顏大怒,不明所以,老老實實的說道:“我不想嫁人。“

聞言,皇上胸腔裡翻滾的怒氣終於消減了一點,他睨了楚沉舸一眼,嗓音極爲冷淡:“你也聽到了,貝鈺與你無緣,既然她不願意嫁給你,明日朕就派人將她送出宮去!”

楚沉舸不由得皺眉,“父皇,你不能這麼做。兒臣自出生起,您便沒有照顧管教過兒臣,如今憑什麼一句話便左右兒臣的幸福,難道就因爲您是我的父皇,我是您的兒子麼!”

“你!”皇上怒目圓睜,竟如何也想不到楚沉舸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他連說了三個‘好’字,突然冷喝道:“來人,將貝鈺拖出去,亂棍打死!”

“父皇!”楚沉舸驚怒,自殿外突然涌出數名禁衛軍,上前便要捉拿貝鈺,他一把將貝鈺護在身後,冷冷盯着皇上,“您當真要這麼做?”

“你該知道,身爲皇室子弟,從未有人能左右自己的婚事!”皇上面色一沉,凜然駁斥。

楚沉舸在這一刻,無比痛心,萬萬沒有想到,他期待了這麼多年的父愛,竟然會是這樣子的,但是無論如何,貝鈺,他就算是死,都不會交出去的!

“楚沉舸,我們出宮好不好,我不想再在宮裡了。”這時,貝鈺突然出聲,她垂着腦袋,一手揉搓着衣角,像極了一個無助的孩子。

“別怕,我們今日就離開這裡,從此再也不回來。”楚沉舸回身將她抱進懷裡,旋即冷冷望着皇上,“父皇,兒臣期待了那麼多年,卻沒有想到會是如此結果,兒臣終於明白了當年六皇兄的心情。”

皇上臉色一沉,“你想做什麼?”

“出宮。”楚沉舸薄脣輕啓,冷了那個睨着這些禁衛軍,“讓開!”

“你以爲,你想走,便能走?”皇上氣的臉色鐵青,大手一揮,禁衛軍頓時裡三層外三層的將他二人包圍起來。

這時,流華宮外,突然傳來太監的傳唱。

“太子駕到——“

屋內氣息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皇帝聞言眉心一緊,心底雖然疑惑太子此時來做什麼,但是面露不顯。

楚沉舸薄脣抿起冷冷盯着殿外。

楚思由着容貌雋美的宮女沁月攙扶,緩緩步入大殿,他鳳眼如絲,像是沒有看到皇帝一般,沁月撥開禁衛軍徑自走到楚沉舸的面前,他細細打量着貝鈺,忽然擡手飲了一口美酒,這才扭頭看向皇帝,脣角勾起一道邪肆的笑容:“父皇,太子妃那裡正好缺一個討她歡心的丫頭,貝鈺這姑娘不錯,父皇意下如何?”

皇上聞言微怔,他看着楚思的笑容出神,他這兒子生的極爲好看,只是那比女人還要美的鳳眸裡,卻是一派冷漠,心中一動,淡淡點了頭:“好。”

楚沉舸提起的心剛剛放下,瞬間又提了起來,眼裡帶有三分警惕,盯着楚思。

貝鈺心情依舊低落,彷彿方纔要被拖出去亂棍打死的人,不是她一般。

“嗯。”楚思輕應了一聲,來的快,去的也快,由沁月攙扶着踏上流華宮外的轎輦。

殿內極爲安靜,落針可聞,氣氛愈加壓抑,悶的人心不安。

皇上擺了擺手,禁衛軍頓時如潮水一般退下,他眸光平淡,說道:”既然你太子妃喜歡,舸兒,你就帶着貝鈺去看看你皇嫂吧。“

“是。”楚沉舸淡淡應道。

皇上恢復了平靜,楚思來前與走後,有着明顯的差別。

他威儀的臉龐不知不覺覆上一層愁色,看了一眼貝鈺,這時,貝鈺也睜着明亮的眼眸,不懼的望着她。

這丫頭,好像從始至終,除了方纔有些傷心難過外,從來都沒有露出害怕的痕跡,他不由的對貝鈺的印象,好了那麼一點點。

“貝鈺,你是姑娘,總要自重,若不願嫁給舸兒,便離他遠些。”皇上嗓音微涼,囑咐。

237 您是後悔了麼

貝鈺回以一笑:“我喜歡這樣跟楚沉舸生活。”

言外之意便是,我喜歡這樣,你管不着。

皇上剛要發火,但是對着貝鈺精緻清靈的面孔,他發不出氣來,也不知自己方纔怎麼下的命令,把這丫頭拖出去亂棍打死。

他看向楚沉舸,正欲開口,楚沉舸薄脣輕啓:“父皇,舸兒要帶着貝鈺去看皇嫂了,您請便。”

說罷,抱着貝鈺大步跨了出去。

“你!”皇上眉頭一皺,欲出口呵斥,楚沉舸已經跨出了殿門,他不由得長長嘆了一口氣,這時,郝良提着心臟上前,安慰:“皇上,您不生氣了吧?舸王殿下在宮外散漫自由慣了,想來是宮內規矩多……”

皇上揮手製止了他的話,望着宮門的位置,搖頭長嘆:“唉……畢竟是朕虧待了他,今日他說的那一番話,也不假……”

“皇上……”郝良憂心。

皇上離開流華宮回了御書房,夜明珠明亮的光輝,照耀着御書房裡的每一個角落,皇上望着手中畫卷,眸中驚現一抹愛意,他注視着畫卷的目光是那樣的溫柔,良久,他從遙遠的記憶裡抽身而出,親自將畫卷放在正對書案的牆壁之上,那裡鑲嵌着白玉製成的架子,專門爲放那畫卷。

郝良垂首跟在他的身後,見狀心底不由嘆了一口氣:“皇上,先皇后逝去多年您要節哀啊。”

皇上面目嚴肅,眼底卻閃過一道痛色,重新回到書案之後坐下,他才長嘆一口氣,語氣帶有一絲迷茫:“郝良,你說,當年可是朕做錯了?”

郝良聞言,心底一驚,慌慌張張的便跪在了地方,深深伏着頭,嗓音尖細卻帶着毋庸置疑的堅定:“皇上,您是愛着先皇后的,爲心愛之人做任何事,都不會有錯!”

皇上心裡似乎得到了一點安慰,他眼中沉痛稍稍褪去了些,只是此刻,他的樣子看上去依舊有些疲憊,“不過一場孽緣罷了。到頭來,朕不但對不起她母子二人,也對不起那幾個孩子,皇室到了如今這般田地,全都是朕的錯!”

“皇上!”郝良驚呼,“如今瑾王殿下,燁王殿下,翊王殿下,舸王殿下都已長大成人,各個都是獨當一面的男人,您何錯之有?”

皇上脣角緩緩勾起一絲嘲諷的笑,他睨着郝良,擺了擺手:“正是因爲朕,才導致他們每一個都這麼優秀,日後……”

他像是預料到了日後究竟會發生什麼一般,笑着搖了搖頭:“不提也罷。”提了,也是傷心。

這時,郝良垮着的臉,漸漸變得凝重,“皇上,您是後悔了麼?後悔當年不顧先皇后的掙扎,強行將先皇后封爲了皇后?”

皇上聞言一怔,素來強大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也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他望着窗外:“朕!從不曾後悔,朕悔的,只是她當年去的如此決絕,不該將她放出宮去的。”

郝良垂首不語,御書房裡死一般的寂靜,郝良跪伏在地,垂下的臉龐隱在光線照不到的地方,看不清他此時究竟有何作想。

Wωω¸ttκΛ n¸¢ Ο

一陣帶着夏日夜晚燥熱的風自半敞的窗吹進來,透過昏暗的光線,依稀可見天邊翻滾壓抑的烏雲,無端壓得人心頭髮悶、

東宮,耀如白日的太子殿內歌舞昇平,絲竹之聲繞耳不絕,舞女身着輕薄細紗,身影翩躚,殿內一角青銅大鼎之上燃着荷花的香薰,嫋嫋的青煙隨着舞女翩躚的身影,不斷纏繞而來,竟無端顯得幾分朦朧,只是透過舞女妖嬈盤旋過的空隙,依稀可見,那血色軟塌之上,一名可令天地日月失色的矜貴男子鳳眸輕瞌,像是睡着了一般。

殿下,楚沉舸抱着貝鈺,一直站在外邊,絲毫沒有要進去的打算。

這時,從偏殿走出一名宮女,定睛一看,竟然會是沁月,她面帶微笑,盈盈向楚沉舸行了一禮,嗓音如黃鶯出谷,清脆悅耳:”參見舸王殿下,見過貝姑娘,太子殿下已在殿內,二位,請。“

說罷,沁月率先帶路走了進去。

楚沉舸擰着眉頭,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進去吧,太子殿下是不會害我們的。”貝鈺睜開雙眸,她有些困,嗓音帶着初醒時的慵懶與朦朧。

楚沉舸微微點頭,抱着貝鈺跟隨沁月來到殿內。

二人坐下,原本閉目養神的楚思便睜開了眼睛,他沒有去看楚沉舸,也沒有去看殿中央翩翩起舞的尤物,而是目光空洞的望着手中提着的一方酒壺,此刻,沁月乖巧的蹲在他的人軟塌之前,見狀,輕輕的將他手中酒壺拿下,躡手躡腳的添酒去了。

“太子殿下。”楚沉舸起身,拱手道:“今日多謝太子殿下解圍。”

楚思鳳眸中,終於有了一點色彩,他緩慢的望着楚沉舸,美麗惑人的鳳眸中,竟然存了一抹自嘲:“怎麼?離了父皇的眼,連聲皇兄不肯叫了?”

“皇弟不敢。”楚沉舸心裡一驚,楚思的眼神,竟然讓他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坐罷。”楚思微微頷首,不再去理會楚沉舸,他閉上眼睛,這幅姿態,竟讓楚沉舸內心有些惴惴不安,他這副模樣,倒像是在等一個人的,只是那人是誰,他卻不知道。

他正猶豫着要不要告辭,就聽悅耳綿纏的絲足聲中突然夾雜了重重的腳步聲,像是有很多人,在向着這邊走來。

他不由得看向了楚思,只見他已睜了眼睛,鳳眸幽幽的望着殿門的位置,這大半夜的敢如此大張旗鼓前來之人,究竟會是誰?

卻見不到幾個呼吸間,那厚重而又雜亂的腳步聲已經到了殿前,殿外的光線有些昏暗,迎面走來的,是一名身着素白長裙的女子,女子氣質清雅出塵,此刻卻滿目怒色,脣角扯着一抹嘲諷至極的笑意,連帶着她原本怒及的眼眸,也呈現了直擊人內心深處的哀痛。

這是……他扭頭看着楚思,原本騙錢起舞的舞女,慌忙跪於一側,深深垂首,屏息凝神,生怕惹惱了這名女子,殿內一時間靜悄悄的,素白女子已然走近了楚思軟塌之前。

238 楚思,我恨你

她直接忽略了楚沉舸,就像是沒有看到他一般,她從充滿怒氣的目光恨恨的盯着楚思,卻是一語未發。

你能想象到,一個女子明明心裡眼裡都是憤怒,美極的紅脣,卻扯着一抹極致嘲諷的笑意麼?

楚思眼中痛色一閃即過,他望着顧瑤,極力想忽略心中因她到來而產生的刺痛,他伸手攥住顧瑤纖弱的手腕,稍稍用力,便將她攬了一個滿懷。

這一次,顧瑤沒有掙脫開他,而是在他的懷裡,仰着頭,目光裡由最初的憤怒,最終變成了譏諷。

“顧瑤……你怎麼了?”楚思的聲音磁性的低沉,分明是問句,他的言語,卻充滿了肯定。

“我是你的太子妃,這裡,我爲什麼不能來?”顧瑤望着她,眼裡心裡都是譏諷,她脣角的笑,越扯越大,不顧楚沉舸與貝鈺還在場,便控制不住的顫抖叱問:“楚思,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你要娶的王妃,爲什麼……還不肯放我回去?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愛我,可你真正愛着的人,你確定是我麼?如果不是,那你爲什麼不放我走?如果是,你又爲什麼一天召回一個女人?你到底是在折磨我,還是在折磨你自己?”

楚思鳳眼如絲,裡面是纏綿蝕骨的痛意,可明明這樣,他還是極近溫柔的看着顧瑤,他將她緊緊的擁進懷裡,顧瑤大腦一片空白,她的臉,被他強行的按在他的胸膛,以至於她看不到此時楚思隱忍掙扎的邪魅容顏。

“你說話……你爲什麼不說話?”顧瑤的嗓音,竟然有些哽咽!

楚沉舸震驚的坐在位置上,他站起身想走,可是沁月攔在他的身邊,不讓他離開分毫,他不知道今日楚思讓他來,究竟是爲的什麼,但既然來了,又走不得,他只有抱着貝鈺而坐。

楚思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的撫摸着顧瑤如墨髮絲,絲滑的如同上等綢緞,他的手指好像失了力氣一般,怎麼也抓不住,心裡不由一陣恐慌,閉了閉眼,將心中涌上的酸澀強行壓下去,他的聲音帶着無奈而心痛的顫抖:“顧瑤,你何時才能陪本宮說說話?”

他話音未落,顧瑤猛然推開了他,站起身來,嗓音冷淡:“楚思,我恨你。”

楚思手指重重一顫,眼中閃過一抹不可置信,可他分明從顧瑤的眼裡,看到徹骨的恨意,他緊咬脣角,低低一笑,卻是極近蒼涼:“顧瑤,你走吧。這次本宮不會攔你!”

顧瑤聞言一怔,似乎是沒有想到他會這般輕易放人,隱在袖中的手指緩緩收緊,再收緊,緊到骨節發白,指尖都滲出一絲鮮血來,她也置若罔聞。

良久,顧瑤冷冷轉身,步出大殿。

素白的身影清冷而哀痛,在昏暗的夜色裡,漸行漸遠。

大殿的氣息格外壓抑,跪於兩側的舞女如夢初醒,猛然仰頭,恐懼的眼神祈求的望着楚思,姣好的面頰慘白的毫無血色。

楚思輕輕擺手,自頭頂懸樑突然跳下數名黑衣男子,一人提着一名舞女飛快奔了出去,猶如一道幻影。

僅僅瞬間,這大殿便空曠無比,楚思將目光落在楚沉舸的身上,楚沉舸面色一變,驚站起身,將貝鈺緊緊護在身後,目露戒備。

”舸兒,連你也防着本宮,本宮整日沉迷酒色美人,能威脅你們什麼?”楚思自嘲一笑,帶有幾分淒涼。

“大皇兄,您今日出入流華宮,必定事出有因,不知您究竟有何事要告訴我?”楚沉舸眉目緊鎖,猶顯稚嫩的面孔是僞裝的穩重。

“沒什麼事,只是想讓你來陪陪本宮罷了。”楚思一笑,明明是時間最美的男子,可他此時微微靠在軟塌之上,一身鮮紅衣袍,襯托的他邪魅卻又脆弱。

“你身後的女孩,名爲貝鈺?”楚思望向貝鈺,眼裡帶了一抹探究。

楚沉舸愈發將貝鈺的藏的緊了,微微頷首:“是叫貝鈺,不過是我身邊一名孤女罷了。”

“嗯。”楚思揚手暗了暗太陽穴,邪魅的眉眼之間,竟然浮現一股疲憊。

“大皇兄,若無他事,皇弟便先退下了。”楚沉舸拱手,不等楚思出聲,牽着貝鈺的手,大步往外走去。

他手心裡出了一層冷汗,實在不知,楚思究竟要做什麼,然而,就在他走近殿門之時,楚思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慢着!”

楚沉舸驀然頓住身形,“大皇兄可還有事?”

“你去西廂房,將蘇彤帶走送出宮去吧,代本宮給她傳一句話,自今日起,本宮與她,毫無干系!去吧”

“好。”

說罷,他拔動沉如千金的雙腿,飛速的向西廂房行去。

“楚沉舸,楚思不會害我們。”貝鈺的聲音,突然響起。

楚沉舸腳步一頓,側眸看着她:“你怎麼知道他不會害我們,貝鈺,在宮裡我們沒有一點勢力,若有人存心想要我們的命,簡直輕而易舉。”

“感覺。”貝鈺瞥他一眼,自顧自的說道:“楚思與他那太子妃的關係,絕非三言兩語能夠聽清,如果他想殺我們,何須日日派人守在流華宮裡?皇上一來,他也來了,哪有這麼湊巧的事情?”

連貝鈺都能夠想清楚的事情,他卻忽略了,這些日子,是他太緊張了嗎?

西廂房很快就到,殿內亮着薄弱的燭火,未經通報,楚沉舸帶着貝鈺走了進去,內室裡,牀頭,坐着一名綠衣女子,女子表情淡漠,靜靜側首望着窗外,聽到有人進來,她回過頭,眸光極爲平靜,看着楚沉舸。

“想必您就是蘇姑娘了?”

“何事?”

“我奉大皇兄的命令,送你出宮。”

蘇彤平靜的眸底,終於翻騰起了不平靜,她從牀上站起身來,來到楚沉舸的身邊:“你說誰?你大皇兄?”

像是在問他,卻又是在喃喃自語。

楚沉舸不知這綠衣女子與楚思是何關係,但他絕對不會管楚思的事!

“大皇兄讓我代爲轉告蘇姑娘一句話。”

“什麼話?”蘇彤眸色隱現凌厲。

楚沉舸轉過身去,一把將貝鈺抱進懷中,向外走去,”大皇兄說,自今日起,大皇兄與你,毫無干系。“

239 大小姐回來了

蘇彤聞言,神色竟是怔了三分,須臾,她輕輕吐出一口氣,脣角微微勾起,劃過一道釋然的笑意。

這樣有何不可?

蘇彤步伐沉穩,跟上楚沉舸,楚沉舸卻道:“蘇姑娘,今日宮門已關,明日本王親自送您出宮。”

“多謝舸王殿下了。”蘇彤微微頷首,只是心不在焉,自走出西廂房,她眼中便存有一抹無奈的哀傷。

暗沉的天空中,肆意翻滾的雲層深處,陡然傳來一聲悶響,緊接着,滔天大雨鋪天蓋地,席捲而來,令人心底沉悶,顧府,今夜註定了不平靜。

顧瑤離開皇宮之後,心神疲憊,一步一步回到了顧府,時值深夜,大雨磅礴,寒涼的雨水打在她的身上,頭髮粘膩成縷,溼噠噠的貼在她的臉上,她滿身哀慼,站在顧府大門外,望着那恢弘的大門,她竟然沒有邁進去的勇氣。

顧府,就算她回來了,又能以什麼身份與爹爹相處呢?

顧媛已經代替了她的位置成爲顧家的大小家,那她,便已顧家二小姐的身份回來麼?她……怎能如此?

她癡癡的望着這個,午夜夢迴多次,想要回到的府邸,如今到了門口,竟然沒了回去的勇氣……她垂下眼睫,脣角緩緩揚起一道嘲諷至極的笑容,她低低的笑了一聲,終究是搖了搖頭,慢慢轉身,打算遠離這個令她傷心的地方。

不在了東宮,顧府,天下之大,她竟然沒有了去處。

然而,就在她轉身瞬間,原本緊閉的顧府大門轟然打開,從裡面熙熙攘攘的小跑出了很多人。

“是大小姐,大小姐回來了。”

“大小姐回來了!”

顧瑤雙腳,像是被釘在了地上,她再也擡不起雙腿行走一步,很快,從顧府內衝出來的人,將她團團圍住,仰首,忽然一個響亮的耳光落在她的臉上!

顧瑤呼吸一滯,臉頰一痛,眼底閃過不可置信的痛處,她猛然回頭,竟然看到顧尚書臉色鐵青,目光憤怒的狠狠盯着她,不像是挺愛至極的女兒,倒像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敵人!

顧瑤心頭一緊,甚至於來不及問一句爲什麼,顧尚書怒聲吩咐:“將大小姐綁了送回閨房!若是再讓大小姐跑了,本尚書絕饒不了你們!”

顧尚書吩咐完,看也不看顧瑤不可置信的臉龐,匆匆而來,夾雜着滿身怒氣而去!

頭頂滂沱大雨敲打在她的頭頂,卻就像是打在她的心頭,寒冷刺骨至極!

“大小姐,得罪了!”一名下人點頭哈腰,旋即揚聲道:“動作快點!將大小姐綁了。”

顧瑤沒有掙扎,任由他們將她綁的嚴嚴實實,推着往回走,一柄黑色雨傘倏爾舉在她的頭頂,她回頭去看,是一名年歲嬌小,卻長得極爲水靈的丫鬟,她記得,這丫鬟名爲問香。

只見問香稚嫩的眉頭緊緊蹙着,怯生生的望着她,小聲規勸:“大小姐,聽聞護國公府的江大公子一表人才,滿腹文采,是當世不可多得的男子,爲何大小姐您寧願與那身份不明的讀書人私奔,都不願意嫁給江大公子爲妻呢?“

顧瑤心底暗暗一驚,臉上灼痛依舊,被雨水洗刷過後是更加清晰的火辣,她沒有回答問香的疑問,心裡只盤旋着一件事情,爹爹給顧媛賜婚了,但是顧媛不願意,便與人私奔了!

顧瑤知道,顧媛中意之人,乃是賀銘學,那男子才稱得上一表人才滿腹文學,只可惜身份家世與顧府相差甚大,兩人門不當戶不對,這樁婚事,在爹爹的眼裡,是絕對不會成的!

所以,顧媛心中明白結局,便狠心與賀銘學浪跡天涯,留在爹爹收拾殘局,聽問香話中信息,爹爹竟將顧媛許給了那護國公府的江大公子!

如今爹爹將她當成是私奔歸來的顧媛,她回來的恰是時候,倘若顧府與江府聯姻,那她……只怕會被當成真的顧媛送上花轎!

這,讓她如何是好?

她心事重重,侍衛將她推進閨房,便在外邊落了鎖,屋內一片漆黑,這間屋子她住了十幾年,閉上眼睛都能將點亮燭光!

燭火搖曳,還是一樣的擺設,只是這屋子裡多了一道別人的氣息,她很熟悉,那是顧媛的氣息,沒想到,顧媛竟然冒充她的身份,住進了她的屋子!

窗外雷雨之聲不斷,顧瑤躺在牀上,了無睡意。

第二日,燁王府,紫涵宮。

一夜的滂沱大雨終於停止,被雨水洗刷過的天空格外明淨清澈,天邊露出一絲魚肚白,如血晨曦的呼應下,初陽緩緩升起,整片大地都沐浴在暖黃的茸光下。

喬子凡自楚燁的懷中醒來,彼時,楚燁已經睜開眼睛,垂眸靜靜的看着她。

“我今日要去顧府,楚燁,你要去嗎?”喬子凡擡起眼睛望着他。

楚燁淡淡點頭:“去。我陪你”

“好。”喬子凡眼中光芒綻開,迅速起身,推搡着楚燁穿衣吃飯,等一切都準備好,太陽已經升至半空,外邊席捲着熱浪,讓人心底悶的難受。

院子裡,依稀可見昨日大雨刷過而殘留的痕跡,喬子凡與楚燁齊齊上了馬車,一路趕到顧府。

二人一下馬車,喬子凡看着紅綢攔腰的顧府牌匾,詫異的‘咦’了一聲,轉眸驚異道:“顧尚書當真願意將女兒嫁給賀銘學?這麼快就準備起來了?”

楚燁眸光幽邃,望着那結了紅花的紅綢,眼底有一瞬冷意,他伸手撫着喬子凡平滑如錦緞的髮絲,柔聲道:“不是爲了賀銘學,顧家與護國公府江家大公子的婚事,如今已是人盡皆知,顧府擺出這幅姿態,只怕是已有應對之法。”

喬子凡柳眉緊緊蹙起,望着那紅綢出神,喃喃道:“難不成最後他還是把顧媛抓回來了不成?”

“阿凡,你今日來顧府,正是因爲顧媛與賀銘學的婚事?”楚燁垂眸看着她,只見她重重點頭,“我也是今日纔想起來的,對了,楚燁,顧媛真的被顧尚書給抓回來了麼?”

“沒有。”楚燁緩緩搖頭,眸光幽幽,喬子凡愈加弄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她精緻的柳眉,生生打了一個死結,“那……顧府毫無把握,怎敢如此大張旗鼓的做出此番仗勢?”

240 收起你眼中的憐憫

“若是因爲要穩住護國公府,顧尚書做出此舉,也無何不可。”楚燁淡淡解釋。

“也對哦。”喬子凡似懂非懂,與楚燁手牽着手,敲開了顧府的大門,二人沒有過多廢話,楚燁直接亮出令牌,守門之人心底一驚迅速跑回去稟告他們老爺去了。

管家另外派了一名下人引路,二人很快來到顧尚書府上會客正廳,楚燁與喬子凡坐於上首,顧尚書心中忐忑不安,坐在下首位置。

“顧尚書,聽說顧瑤要嫁給江大公子啦?”喬子凡抿了一口茶水,眸光幽幽,望着顧尚書。

只見顧尚書忙從自己座位上站起來,頻頻點頭:“是,是啊。”

“我聽說顧瑤不喜歡那什麼江大公子?是你硬要顧瑤逼着嫁給江大公子的?”喬子凡繼而抿着茶水,戲謔的眼光不時瞟着顧尚書。

顧尚書心中雖然吃驚,但老臉之上擺出極近誠懇的笑容:“這婚事是護國公大人給提出來,老朽就是有心想要拒絕這門親事,也是難上加難呀!”

說罷,他長長嘆了一口氣,眼底劃過一道濃重的悲哀。

但是看在喬子凡的眼裡,她覺得顧尚書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她雖然不知道如今朝中何種局勢,但是隻看顧尚書對護國公府的懼怕與服從,便知,如今的顧尚書身處弱勢!

“也是,這種事落在誰的頭上,誰心裡都是不願意的。”喬子凡順着他嘆了一口氣,忽然她想起了什麼似得,猛拍了一下桌面,驚喜道:“聽說顧瑤回來了?顧尚書,你還不快讓本王妃見見她!”

顧尚書面色陡然一變,心底雖然惱恨喬子凡的多事,但是表面卻因着楚燁在場,而不得不笑臉相迎,“王妃娘娘,只怕您是聽錯了消息,小女與那賀銘學雙雙離家如此之久,從不曾回來,您哪聽說的呢?只怕是旁人的風言風語罷了”

喬子凡俏眉微挑,從首位站起,步下一層臺階,來到了顧尚書的跟前,她的眸光極爲明澈,只是眼底隱隱有凌厲之色不斷盤旋,顧尚書正對着她,心底竟然有一絲心虛!

“哦……我與顧瑤多年好友,她與心愛之人離去,顧尚書,我想去顧瑤的閨房看看,行麼?”

顧尚書心底一驚,昨夜顧瑤毫無預兆的回來,他命人將顧瑤送回房中,如今若是讓喬子凡去了,那之前說的話,豈不是都作廢了?

“小女房間塵封已久,她素來不喜旁人出入她的房間,哪怕是我這做父親的都……唉……”

言外之音,不明而喻!

喬子凡原本只是試探他一下,竟沒想到他會百般阻攔,回頭與楚燁對視一眼,只見楚燁已然站起,步伐穩健,來到她的身側,眸光幽邃銳利,盯着顧尚書道:阿凡與顧瑤多年好友,你這做人父親的,難道連滿足一下她摯友心願都不成嗎?“

顧尚書心中有苦難言,憤懣難平,竟不想,楚燁會是這麼無理之人,他一口氣懸在心中,一時不知該如何推脫,今日這兩人不請自來,明擺着是想見顧瑤一面,他心下衡量許久,猛然間擡頭,正巧對上楚燁冷漠且銳利的目光,心中狠狠一顫,最後一咬牙,道:“燁王殿下,燁王妃娘娘,您二人要去,我自當攔不住,問香,爲二位客人帶路。”

楚燁與喬子凡相視一笑,行至正廳門口,喬子凡倏爾回頭,笑問道:”顧尚書,你不與我們一起麼?“

“不,不了。”顧尚書陰鬱的神色,忙牽起一道笑容。

喬子凡微微頷首,一手挽着楚燁手臂,蹦蹦跳跳的隨着問香去了。

原本落在媛苑房門之上的鎖,被顧尚書飛速傳遞的信息落下,喬子凡與楚燁到來之時,正巧顧瑤從裡面出來。

只一眼,喬子凡便看出阿里顧瑤與顧媛的不同!

她怔怔的站在媱苑門口,看着那渾身都散發着哀涼氣息的顧瑤,而顧瑤,一個擡眸之間,也看到了喬子凡,這一次,她的眼裡沒有瘋狂的憤怒,她的眸光極爲平靜,平靜的讓喬子凡不能肯定,面前之人,竟然會是顧瑤!

她朝着她走過來,清冷出塵的的面孔悄然浮現一道笑意,只是那笑雖然美絕,但是格外刺眼,因爲她帶着那樣的嘲諷!

“喬子凡,你竟然來了。”

“是啊,我來了,你怎麼會從東宮出來了?莫非是楚思他,肯放你回來?”喬子凡的詫異,也緊緊是存在了一秒,在見到顧瑤的那一瞬間,她心中的疑惑便解開了!

怪不得顧尚書不讓她來顧瑤的閨房,原來本人在這裡,怪不得府門之上的顧府牌匾綁了紅綢,因爲他女兒回來了,自然有能出嫁護國公府的打算。

“你是不是很失望?”顧瑤輕輕一笑,猶顯得冷冽的眸光掃過喬子凡的臉龐,竟然來了一抹諷刺的意味,她接着笑道,“下個月初五,我便又要出嫁,依舊是替我那同胞妹妹出嫁,嫁給據說一表人才,滿腹文采的護國公府家的大公子,作爲昔日好友的你,是不是感覺很高興?”

喬子凡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一句話來,她忽然覺得顧瑤很悲哀,哪怕造成她如今悲哀人生的人不是她!

顧瑤望着她的眼眸,臉色頓時一變,“喬子凡,收起你眼中的憐憫,本太子妃不需要!”

喬子凡輕嘆一口氣,“顧瑤,我不是來看你的!”

顧瑤聞言竟是一怔,她神色有些恍惚,旋即有些自嘲的笑了:“也對,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昨夜回來的事情,你是來看顧媛的,只可惜顧媛帶着他的愛人私奔了……呵”

喬子凡抿了抿脣,看着這樣的顧瑤,她的心竟然有些痛,對顧瑤,心裡也莫名的多了一抹愧疚。

“你放心,我會嫁給江大公子,因爲我不是顧媛,我不能置我爹爹於危險中而不顧!”

喬子凡眸光復雜,她一直在考慮,究竟要不要將她所知道的事情給說出來,單此時,顧瑤渾身散發着絕望哀絕的氣息,她又不確定起來,只是她不想再瞞着這個苦情的女子。

“顧瑤,你可知,你替嫁這件事,是當今太子楚思一手策劃?”

“什麼?”顧瑤面色陡然一白,眼裡全是不可置信!

241 你忘了我就好

“你沒有聽錯,要不是楚思在背後策劃,只憑顧媛自己,她怎麼可能把這件事做的這麼成功,矇蔽過所有人?”喬子凡一步一步逼近顧瑤,目光犀利。

顧瑤紅脣微張,眼底全是不可置信,隨着喬子凡一步一步的逼近,她一步一步的後退,直到退無可退,‘砰’的一聲後背撞在牆壁之上。

“不可能!”顧瑤猛然低喝一聲,冰冷而憤怒的眸光盯住喬子凡一字一句道,“楚思沒理由要這麼做,他不愛我,都是因爲顧媛,我阻擋了她與賀銘學的好事,所以她纔會想到這個法子!喬子凡,你也不過是充當了顧媛的說客罷了!”

“你信不信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是個人都能看出楚思對你有所不同!顧瑤,我今日來,不是看你,既然顧媛不在,我走了。”說罷,喬子凡轉身,攬過楚燁手臂,向外走去。

“你站住!”

二人就快要步出媛苑,顧瑤冷厲的聲音陡然從身後傳來,喬子凡停住步伐,顧瑤快步追上前來,頂住喬子凡:“你把話說清楚。”

“說什麼?”喬子凡脣角微勾,溢出一絲冷笑,“顧瑤,小桃清白已毀,我不想跟你多說一句話。”

顧瑤剛欲開口,聞言,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袖中手指緊緊攥成拳頭,她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晦暗無比,許久,才沙啞着嗓音開口:“是我害了小桃,子凡,楚思勾結顧媛與你讓我替嫁之事我不會再追究,顧媛也不用回來嫁人,護國公府出嫁,我替她去。”

她垂下清冷出塵的面孔,一縷髮絲自額角垂下,遮掩了她晦澀無神的眼眸。

喬子凡抿了抿脣,這樣的結局……是不是也好?

“你開心就好。”喬子凡不想再說其他,繞過顧瑤,大步離去。

“喬子凡!”

顧瑤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喬子凡腳步一頓,沒有回頭,她的聲音順着風吹進她的耳朵裡。

“你體內的靈魂雙蠱,是一位名叫穆元飛的男人所下。”

喬子凡心底一震,久久不能回神,一直以來都平靜的像是透明之人的楚燁,亦是震在原地,他耳中所盤旋的,盡是靈魂雙蠱四個字!

楚燁忽然想起喬子凡曾經問過他的一個問題,原來時她種了靈魂雙蠱……

楚燁倏爾回首,僅僅一個瞬間,顧瑤纖長的脖頸緊緊攥在他的手中,楚燁幽邃銳利的鷹眸,含着壓抑的暴怒盯緊顧瑤雙眸:“你怎會知道靈魂雙蠱在阿凡體內?”

顧瑤白皙的臉龐,因爲窒息而瀰漫了通紅,她控制的不住的咳嗽,眼中卻有着不可置信,楚燁竟然不知喬子凡身中靈魂雙蠱!

喬子凡心中一驚,忙來到楚燁身側,急切道:“楚燁,你先放開她。”

楚燁聞言,冷冷一哼,手中勁道省去一些,但她已被勒出一圈紫痕的脖頸依舊攥在他手中。

顧瑤面色通紅,又咳了幾聲,方纔斷斷續續的說道:“靈魂雙蠱穆元飛下的,他當時說這蠱蟲可以使人忘記一切,並失去情愛,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讓穆元飛在我體內種下蠱蟲!”喬子凡斷然截口,她終於明白爲什麼穆元飛可以三番兩次的找到她,並且威脅她爲他做事,他的手裡,卻是攥着她的生死!

“解蠱之法是什麼?”楚燁嗓音低沉。

“這蠱蟲……是世間唯一一隻……我不知道……”她話音未落,楚燁倏爾收緊,顧瑤一向清冷的雙眸此刻竟然出現了一絲混沌。

“楚燁……放了她吧。”喬子凡微微垂首。

楚燁聞言一怔,旋即鬆了手指,卻是狠狠一甩,將顧瑤甩出很遠,重重落在地上,她痛叫一聲,旋即便是止不住的咳嗽。

“顧瑤,我們之前不是朋友嗎?爲了一個楚沉瑾,你竟然……”喬子凡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她失控一般跑到顧瑤跟前,一把揪住她領口衣襟,生生將她從地上提起一個弧度!

顧瑤嘴角緩緩滲出一縷血跡,她譏諷的笑着,笑容愈來愈大,“你問我?你竟然問我爲什麼,呵,你說過你不與我爭的,那你爲什麼要把我苦心在楚沉瑾心中營造的形象摧毀?你分明就是見不得我好!”

喬子凡盯着她冷笑,一字一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楚沉瑾連你是誰,都沒有興趣知道!”

“你胡說!”顧瑤氣的大叫,“不可能!這不可能!”

“呵,愛信不信!顧瑤,我問你穆元飛的身份是什麼?”

“我怎麼會知道他是誰?他憑空出現,又迅速消失,我只見過他一次!”

喬子凡鬆開手指,任由顧瑤墜落在地上,她緩緩站起身來,顧瑤最不屑的便是說謊,她既然說了不知道,那她就是再怎麼逼問,顧瑤也不會知道。

“楚燁,我們走吧。”喬子凡眉宇低聲道。

楚燁眼底複雜之色一閃即過,他擁着喬子凡走出媱苑,對面顧尚書迎面走來,正欲行禮,二人冷漠而過。

顧尚書擡起頭來,眼底劃過一森森冷意。

“大人不好了,大小姐受傷了!”

喬子凡與楚燁迅速回到燁王府。

二人關起門來,相對而坐,楚燁面色凝重,喬子凡囧着小臉,不無慎重之色,屋內靜謐無聲,喬子凡有些不自在的抿了抿脣,偷偷瞟了一眼楚燁,正欲開口,楚燁倏爾打斷。

“阿凡,爲什麼要瞞着我?”楚燁眸光晦暗不明,他從不曾懷疑喬子凡竟然會身中此蠱,那日,他真只以爲喬子凡是興趣來潮,突發奇想!

都是他太過大意,竟然忽略了這麼重要的事情。

喬子凡輕輕嘆了一口氣,抓過楚燁冰涼悠長的手指握住手裡,“我不是故意瞞着你,只是不想讓你太過擔心。”

“若真有事發的那一天,你讓我怎麼辦?我師母便是死於這種蠱毒,你怎麼忍心?”他伸手便將她攬進懷裡,輕輕嘆了一口氣,眼底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若真有那一天……楚燁,你忘了我就是。”喬子凡微微一笑,頗有一些苦中作樂的意味。

242 靈魂雙蠱母蠱

若真有那一天,這個世界上,她所放不下的也只有楚燁罷了。

“阿凡,你放心,爲夫不會讓那一天到來。”楚燁的聲音很輕,聽在喬子凡的耳中,卻重如千斤。

她知道他不是在說笑,但是作爲一個無解之蠱,她並不報多大希望,所以纔會每日得過且過,儘量少做一些煩心事……

她從未想過要將這這件事要讓楚燁知道,但既然知道了,那便順其自然下去吧。

二人又無聲的膩歪了一會兒,喬子凡突然驚呼一聲,”楚燁,我認識穆元飛!“

“我知道。”楚燁捋了捋她的髮絲,嗓音有些低沉,“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喬子凡疑問。

“你去了就知道。”

楚燁牽着喬子凡一路出了紫涵宮,路過瓊玉閣,踏上九曲迴廊來到廊口盡頭的一個房間,房間像是塵封已久,除了門鎖嶄新之外,其餘地上已然揚起重重灰塵,沈川上前將門鎖打開,輕輕推開房門,頓時揚起一股灰塵,迎面撲來,嗆得人喉嚨難受,楚燁揮袖將喬子凡整個遮在自己身下。

待灰塵散去,沈川守在門外,楚燁與喬子凡雙雙踏進屋子,屋外灼熱的陽光灑在屋子裡頭,塵封的土地之上,印有凌亂無章的腳印,一路延伸到這間廢棄已久的屋子盡頭。

喬子凡心中雖然極爲疑惑,但她沒有出聲,而是跟在楚燁伸手,只見他來到一處牆壁佔地,曲起中指,在一塊平淡無奇的牆壁之上,左三下右三下,過後,楚燁擁着她退後一步,那原本對接完好的牆壁突然顫抖兩下,旋即緩慢的,無聲打開。

喬子凡見狀,微微一怔,忍不住心中疑惑問道:“楚燁,我們要去哪?”

“你隨我來就是”

“好。”牆壁完整打開,入口是向下延伸的階梯,楚燁擁着她,腳尖輕點,如蜻蜓點水,到了地下,頭頂牆壁又緩慢合上,這個滴下通道,莫名有一種陰森寒意,兩側牆壁之上燃着經年不滅的特殊燭火,整個通道呈現出一種陰森詭異的昏黃之色。

喬子凡心中頓時瀰漫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她捏緊了楚燁衣袖,隨着行走帶過的微風,兩側燭光緩緩搖曳,忽明忽暗。

在這寂靜的地下通道,她像是聽到自己胸腔內的心,在噗通噗通跳的厲害!

但是一想到,身側還有楚燁,她激烈跳動的心便漸漸放鬆下來,微微仰首,楚燁俊朗的容顏映入眼簾,此刻他面目深沉,眼底凝着一層寒冰,但她卻無端感到心安。

兩人走到通道的盡頭,盡頭乃是一道石門,楚燁伸手將突出牆壁之上的石頭轉動右三圈,左三圈,那石門轟隆一聲,打開!

裡面乃是一間石室,喬子凡走進去,只見石室一角,深深蜷曲着一個身影,那人身形單薄,黑白相間的頭髮凌亂的黏在臉上,讓人看不清他是何模樣,最讓喬子凡觸目驚心的,是他手腕腳腕之上,綁着嬰兒小臂粗細的鐵鏈,限制了他的活動範圍!

聽見聲響,那原本蜷曲在角落內的身影緩緩擡起頭來,那雙刻滿風霜的眼睛即便是隱藏在凌亂髮絲之後,喬子凡只一眼,也能看的出來!

“穆元飛!”喬子凡俏眉瞬間蹙起,嗓音帶了一抹不可置信!

“楚燁……他怎麼會在這裡,是你把他抓進來的?什麼時候的事?”她扭頭,像是有數不清的疑問。

楚燁微微點頭:“那日你出府赴約之時,爲夫將他抓回來的。”

"怪不得!“喬子凡喃喃一聲,怪不得自那日回來之後,穆元飛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一次也沒來找過她,按理說,上次穆元飛與顧媛信息相沖之後,他應該會再來一次……

“世人都道燁王沉迷玩樂,紈絝無雙,傳言果然不可盡信!”穆元嗓音極爲乾澀,像是多日不曾喝水一般。

“流言止於智者,穆大俠,你是聰明人,自當知曉什麼情況下要做什麼事。”楚燁脣角忽然掀起一抹冷笑,他走近穆元飛,幽邃的鷹眸緊緊鎖住他刻盡風霜的眼眸深處,“靈魂雙蠱母蠱在哪?”

穆元飛雙眸凌厲,他冷哼一聲,想要扭頭避開楚燁銳利的目光,只是楚燁手臂一擡,狠狠攥緊了他的脖頸,一動也不能動,只能被迫的承受着。

此刻,楚燁眸光幽邃,猶如一片汪洋大海,讓人望着望着,便迷失在了大海盡頭,穆元飛原本凌厲至極的眸光竟然逐漸開始渙散,他嘴脣微動,正欲開口,整個人突然渾身一顫,原本失去的理智,在一瞬間全部回籠!

他臉色鐵青,不可置信的喝道:“你竟然會攝魂術!”

“只可惜,對你無用。”楚燁放開了他,嗓音不自覺的帶了淡淡的失望,他站起身來,隨意瞥了一眼依舊蜷曲在地的穆元飛,涼涼道:“本王有的是,要你開口的機會。”

說罷,他轉身,習慣性的將喬子凡擁進懷中,垂首在她耳邊低喃幾句,不只是說了什麼,他脣角微勾,露出一道神秘的笑容,喬子凡低笑出聲,回頭看了一眼穆元飛,那目光裡,不無嘲諷。

“穆元飛,枉你聰明一世,到頭來,卻做了別人的棋子!“

身後沉默了很久,才傳來穆元飛乾澀的嗓音,“你什麼意思?”

“你說你能控制我的生死,但你手中並沒有靈魂雙蠱的母蠱,而真正的母蠱,此時身處當今毒蠱世家蘇家!”喬子凡平靜的說道。

穆元飛眼底陡然掀起滔天巨浪,顫着聲問:“此事,你怎麼知道?”

“這件事,最清楚之人,應該是你!我只是很好奇,你爲什麼會盯上顧瑤,繼而將目光釘在我的身上,我究竟能帶給你什麼樣的好處,讓你將這麼稀奇的蠱蟲種在我的身上。”

“顧瑤?……”穆元飛垂下眼眸,喃喃低語,他眸光忽然一亮,“你是說那個氣質極爲清冷的小姑娘?”

“正是。”

“我本無心於你,是她偷了我的蠱蟲,沒想到她竟然偷偷種在了你的身上。”穆元飛低嘆一聲,旋即慘然一笑,“我也是最近得知,蠱蟲在你身上。”

243 顧瑤嫁人

“什麼?”喬子凡低呼出聲,一時間心亂如麻,如今再說什麼都已蒼白無力,到後來,她連自己是怎麼出的那間暗室都不知道,楚燁一直陪在她的身側,渾身散發着令人心悸的低氣壓。

“楚燁,我到底應該相信誰?”良久,喬子凡擡眸,不無悽楚之色。

“這些事你不要想了,這件事,爲夫會調查個水落石出!”

“嗯。”喬子凡輕輕點頭,靜靜偎在楚燁懷中。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便是六月初四,這一天,御水都城極爲熱鬧,人人皆知,當今顧尚書之女顧瑤,將要與護國公府江府滿腹文采的才子江大公子成親,婚期乃是明日!

這一天,燁王府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陽光格外熾熱,整塊天地猶如一個巨大的蒸籠,人人都不願出門,喬子凡正與小桃雙雙圍在膳房搗鼓剛從冰窖裡啓出來的冰塊。

“小姐,還是您聰明,不過,這冰塊在冰窖裡存放了這麼長時間怎麼能吃呢?”小桃蹲在裝了病塊的木桶旁,眼裡盡是疑惑。

“這你就不懂了吧!看本王妃的!”喬子凡抹了一把額頭熱汗,捋起袖子,一手持了鐵杵過來,“小桃你讓開!”

“好。”見小桃迅速閃退,喬子凡眸光大熾,舉起手中鐵杵,重重敲擊在冰塊之上,頓時一道脆響,那原本完好無損的冰塊,瞬間裂開數條縫隙!

喬子凡將鐵杵交給小桃,閃退到一邊,說道:“小桃,剩下的交給你了!”

“打碎嗎?”小桃心裡雖然疑惑,但是手下卻攢足了勁兒,一鐵杵下去,冰塊四處分裂,再一下,就成了小小的塊狀。

“成了成了!”喬子凡興奮至極,忙吩咐躲在一側的丫鬟準備東西。

“你們將煮好的粥冰涼之後,將這冰塊倒進去,然後發給下邊的人,對了,小桃,待會你去給王爺也端一碗。”

喬子凡看着這些傑作,十分高興。

小桃點點頭,忙道知道了。

就在這時,沈川步履匆忙,面色凝重,拉開膳房的門走進來湊在喬子凡耳邊低語幾句。

喬子凡的笑容登時僵在臉上,她回眸瞧着沈川,剛剛升騰起來的開心,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小桃,你在這熬粥吧,我先出去一趟,沈川,我們走吧。”

說罷,她率先朝外行去。

此刻,燁王府正廳之中,一個氣質清冷的女子獨身立在正中,首位,端坐着一名氣質高貴面容俊美的男子。

沈川守在楚燁身後,喬子凡繞過顧瑤,徑自來到楚燁身側坐下。

“顧瑤,明日就是你大婚的日子了,你今日來我們府上做什麼?”喬子凡好整以暇,枕着下巴問她。

顧瑤微微垂着眼眸,脣角牽起一抹苦澀的笑意:“你也知道我明日將會嫁給江大公子爲妻……子凡,你說楚思他對我有情,那你說,他明天會不會來?”

“你只是爲了問這一個問題?”喬子凡有些詫異,顧瑤這樣心高氣傲的女子,竟也會爲了一個不愛的人絞盡腦汁,甚至敢孤身前往燁王府!

“嗯。”顧瑤眼底閃過劇烈的掙扎,最終化作一個低低的應道。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你不光只是爲了楚思,你想說的,應該是另一件事!”喬子凡站起身來,走到顧瑤跟前,擡眸,冷冷的望着她。

“你……”顧瑤紅脣動了動,似是十分詫異喬子凡竟能猜懂她的心思,不過再仔細想想便已是瞭然,且不說她們如今已是反目,當年她與她可是交心的閨中蜜友。

“你想的不錯,我……想在明日成親之前,再見一面楚沉瑾,也許自今日之後,我們再無相見的可能。”顧瑤言語之間不無悽楚,她眸光哀傷,閃爍着令人無法拒絕的光芒。

喬子凡柳眉緊緊蹙起,愈加深沉的眸光凝視着顧瑤精緻白皙的臉龐,良久,才緩緩說道:“恕我無能爲力,顧小姐,請回吧。”

說罷,她欲轉身而去。

顧瑤見狀,心底一慌,逼不得已屈下膝蓋,緊緊抓住了喬子凡的手指,仰起頭哀求道:”子凡,我知道你如今與楚沉瑾的關係不一般……我,只有這一個請求。“

喬子凡微微側眸,睨着這個肯爲見他一面而跪下祈求的女子,心中不無酸澀,她低低一笑,諷刺之意甚濃,“顧小姐,你如今還有什麼資格與我談請求?小桃毀了的清白,豈是你那日說揭過便願意揭過的?”

顧瑤緊緊攥着的手指,一寸寸的鬆開,她頹然的跪坐在地上,心底悔恨之意甚濃:“都是我的錯……子凡,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們之前關係那麼好,爲什麼要聯合顧媛陷害我……”

“呵!”喬子凡猛然甩開她的手指,控制不住的退後幾步,“你竟然問我!你怎麼好意思?顧瑤,你偷穆元飛的蠱毒下在我身上之時,可有想過,我們之前的關係那麼好?到了現在,你好不願意跟我說一句實話?你怎麼好意思?”

顧瑤緊緊咬住下脣,隱隱泛出一絲血花,天知道她做了那事之後是有多後悔,天知道,在穆元飛醒來之後告訴她那蠱蟲有多厲害時,她的心有多慌!

可是……這蠱蟲舉世無雙,根本就是無解!

“對……不起。”顧瑤雙眸輕閉,一滴晶瑩的淚珠掛在眼角,她緩緩站起身來,“是我今日唐突了,小桃……是我對不起她……”

“顧瑤,這是最後一次,再有一次,我不會這麼輕易放你離開。”喬子凡強自壓下心中怒氣,她能夠感受到心底有個聲音在對她說,放了她,放了她!

她知道,是被強行壓制住的那個靈魂!

她回頭看着顧瑤無比淒涼的身影緩緩走出去,明日,她會重新嫁給江大公子,從此脫離太子妃的身份,她一向不喜楚思,這一次,怕是能隨了她的願吧。

只是看她暗含希冀的目光,她的心裡,真的放不下楚思!

懷着這樣忐忑的心情,喬子凡與楚燁暗自商量了一下,明日竟然齊齊蒞臨護國公府!

夏日當空,熱浪如潮,但護國公府內熱鬧無比,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一派喜氣洋洋的盛景。

“娘子,今日起,你便是在下的人了。”穿着喜袍的男子,面含微笑。

244 顧瑤嫁人(2)

護國公府外,華貴的花轎穩穩落在地面,江世鳴身如玉樹,立在花轎一側,狹長的眼眸之中含着憨厚的笑容,他盈盈的望着花轎轎簾,只見一隻瑩白如玉的手伸了出來,他忙上前接過,笑意吟吟,將她接了下來。

看起來,江世鳴極爲開心,他的目光自從新娘子下轎都沒有移開過,一側的喜娘見狀,嘴角都裂到了耳後,重重一揮手中喜帕,調笑道:“看吶,這江大公子喜得美嬌娘,竟是看的癡了。”

“王媒人,您別說笑了。”

江世鳴收回目光,憨厚的笑了笑。

他牽着顧瑤的手,緩步走進護國公府內,此刻,拜堂的正殿人員都已到齊,老國公與國公夫人,顧尚書,此刻,笑意吟吟,端坐在上。

二人在喜娘的帶領之下,逐漸步入大堂站定。

四周一片祝福喜慶之色,顧瑤隱在紅色鴛鴦蓋頭之下的小臉,一片蒼白,淚水一個勁兒的滑落,雙眸乾澀,卻什麼都做不了,過了今日,哦不,等一會兒拜了堂,她便與江世鳴成爲真正的夫妻。

贊禮官立在大堂一側,笑意盈盈望着大堂之上的一對新人,經過老國公的示意之後,開腔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顧瑤身子僵硬,這一拜,竟是再也拜不下去,若是拜了,她與江世鳴之間,便再無更改的可能……她心裡竟然有些失望,楚思竟然會……沒有來。

衆人看堂中新娘僵立不拜,一時間竊竊私語,老國公與國公夫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大好看,而顧尚書,心裡眼裡都是緊張,生怕在這個時候,顧瑤會惹出什麼亂子來。

心裡最最難受的,便是江世鳴,他濃眉緊皺,看着對面不知是何作想的新娘子,一時竟然有些惱怒。

“拜完就好。”江世鳴低低出聲,嗓音冷涼。

顧瑤渾身一顫,從回憶之中醒過神來,罷了罷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今日她是拜也得拜,不拜也得拜,根本容不得她選擇!

想至此,微微點頭,江世鳴見狀,這才從贊禮官輕輕點頭,贊禮官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繼而高聲喊道:“夫妻對拜——”

江世鳴深深垂下頭顱,顧瑤隱在袖子裡的一雙玉手緊緊繳在一起,閉了閉眼,輕輕垂下頭去。

“太子駕到——”太監尖銳可破九霄的聲音,從圓形拱門外傳來,衆人心底皆是一驚,根本想不到太子此時竟會來此!

這一聲,猶如五雷轟頂,顧瑤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聽到身後有凌亂無章的腳步聲傳來,她才能夠確定!

待身後之人站定,兩側原本坐着的人全部下跪,齊聲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他來了……顧瑤心裡,都是這句話。

她驀然站起身子,一把扯下蓋頭,回眸望去,楚思容顏依舊邪肆妖孽,只是那臉龐竟然瘦了,曾經鳳眼如絲,此時沉靜威嚴。

“楚思……”她凝望着他,喃喃出聲,沒想到,他真的來了。

楚思脣畔扯起一抹笑容,徑自走到她的身邊,十分自然的拉起她冰涼的手指,鳳眸冷冷掃過此時依舊身處首位的老國公等人。

“你!您雖貴爲太子殿下,但今日乃是在下大婚之日,不知太子殿下如今拉着在下娘子的手,予以何爲?”江世鳴眸光仿若噴火,惡狠狠的盯着楚思。

也是直到這時,他才第一次見到傳聞之中面容絕美,驚爲天人的顧瑤!

“哦?你說她是你的娘子?”楚思鳳目極爲慵懶,淡淡的掃了過來,只是眼底,壓抑着一股子怒氣。

今日,他依舊一身紅的彷彿滴出血來的袍衫,此刻與顧瑤這身紅豔端莊的嫁服站在一起,竟是驚人的相配!

“正是!”江世鳴低喝一聲,上前欲以將顧瑤另一隻手拉回來,哪知他還未碰上顧瑤的手指,手腕便被楚思狠狠捏住,他一介文人,根本就看不清楚楚思究竟是怎麼出手的,只知如今手腕痛不可當,簡直要廢掉了一般!

明明是三伏的天氣,手腕的痛,楚思眸光的壓抑,他後背額頭,竟然佈滿了冷汗。

“你……到底想幹什麼?”強忍住疼痛的喘息,他呼哧着問。

“太子殿下,您向來行事無理,今日不知兒媳哪裡招惹了您,竟在孫兒成親之時,前來?”老國公在國公夫人的攙扶下,一步一顫的來到大堂中央,人雖然來了,但是其眼神卻凌厲無比!

聞言,楚思冷冷一笑,眼底的怒氣愈加不去阻擋,肆意的噴涌而出:“本宮的太子妃,竟然出現在你護國公府的喜堂之上,老國公,你不該給本宮一個交代麼?”

“什麼?”老國公面色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顧瑤,旋即回頭看着顧尚書,只見顧尚書此時已經面黑如碳,根本就想不到今日竟然會出現這一出。

“這不可能,二女纔是當今太子妃,而長女則是與親家定親的那一位,怎麼會是當今太子妃娘娘呢?”顧尚書見躲不開,只好硬着頭皮開口。

老國公升起的怒氣這才壓下來,他心中有了底氣,強硬道:“太子殿下,您一向行事無忌,但今日乃是孫兒成親的重要日子,還望您能體諒,不多做糾纏。”

“呵,本宮的太子妃,本宮心中有數,倒是您們這些人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拐了本宮的太子妃!”楚思眼神冰冷,他終日形影不離的酒壺都被放置在了隨扈的手裡,可見今日他的火氣有多大,

一直未曾說話的顧瑤,沉默許久,她擡起雙眸端詳着楚思此時冰冷無比卻俊美無儔的容顏,低低一笑,將手抽了出來,緩緩道:“太子殿下,小女子乃是顧府大小姐,只怕您是認錯人了。”

楚思聞言,竟是一怔,他癡迷的望着今日的顧瑤,她打扮的格外美麗,正是那一低頭間的清冷魅惑,更讓他堅信,面前之人就是他日日夜夜想念的妻子!

“愛妃,這個遊戲,可不好玩。”他緩緩開口,嗓音極爲輕細,卻是溫柔無比,像是一個在勸鬧彆扭的妻子。

重新握起她的手腕,冷冷睨視了一屋子的人,冷冷吩咐:“太子妃本宮帶走了!誰若敢攔,以欺君罔上之罪論處!”

說罷,不容顧瑤反抗,轉身便走!

這一句話,猶如一道驚雷,響在衆人耳廓!

欺君罔上!

他還沒當皇上呢,便能如此囂張?

245 我從未想過要瞞你

楚思走了,留下呆若木雞的衆人,老國公一氣之下,顫顫巍巍的指着顧尚書鼻尖大罵一通,旋即拉上江世鳴怒氣衝衝的進宮面聖去了。

當今皇上勤政愛民,乃是天下人盡皆知之事,但,當今皇上寵溺太子無度,也是天下人盡皆知之事!

此時依舊留在護國公府的親朋好友,有些是真心祝願的,而另外一些,則純屬是看笑話來的!

但是今日老國公面聖結果,大家不約而同都有一個相同的答案。

老國公來到御書房之時,皇上早已將在國公府中所發生的事知曉的一清二楚,是以,皇上對於此事雖然頭疼,但是不至於沒有對策!

面對老國公對楚思聲色俱厲的控訴,皇上猛的拍案而起,怒聲喝道:“郝良,把太子給朕叫過來!”

龍顏大怒,哪怕是老國公心底也不由得發虛,更別提那外強中乾的江世鳴了,他自進來跪下行禮再到站到老國公的身後,腿肚子就沒有不軟的時候!

郝良急匆匆的去了,等了許久,楚思攜顧瑤姍姍來遲。

“不知父皇這時找兒臣何事?”楚思鳳眸微眯,手裡提着一個玉壺,散發着淡淡的酒香。

顧瑤面色無波,此刻雖然站在楚思身側,見到老國公與江世鳴,平靜的眼底,一點點的波浪都沒有,四處瞅了一圈,她沒有見到顧尚書。

皇上龍顏大怒,指着楚思的鼻尖,厲聲問道:“朕問你,今日你去哪了?”

“能去哪?他國公府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拐走本宮的太子妃,父皇,您給評評理,太子妃跑了,本宮是不是得去找?”

皇上聞言竟是一怔,緩緩放下手臂,眸中升騰起的怒氣消散了許多,望向此時依舊坐着的老國公:“老國公,你們真的迎娶了朕的兒媳婦?”

“皇上,老臣句句屬實,請皇上給臣做主啊!”老國公,聲淚俱下,顫顫巍巍跪伏在地,眼角掛着兩滴渾濁淚水,看上去好不可憐。

江世鳴一見,噗通一聲也跟着跪了,渾身都哆哆嗦嗦的,道:“皇皇皇上,的確是太太太子從婚禮現場,帶走了草民的妻子……”

“話說不好就別說話了!”楚思淡淡朝江世鳴看了一眼,旋即來到書案之後的椅子上坐了,隨意翻看了幾本奏摺,卻顯得頗有些煩悶,他隨手一扔,那幾本奏摺頓時凌亂了一片。

“你!”老國公見此,心中原本便抑鬱着的血氣登時上涌,世人皆傳皇上縱子無度,但沒有想到,楚思竟然敢如此放肆!

他沒忍住,一口濁血噴了出來,雙手死死按壓着心臟的位置,死死的盯着皇上,急0促的喘息着說道:“有此儲君,國……亡矣!”

此話一出,衆人大驚,楚思鳳眸幽光一閃而過,眼看老國公一口氣提不上來,他脣畔溢出一絲冷笑,隨手捏了一本奏摺扔在老國公的臉上,頗有些意興闌珊:“父皇,老國公詛咒你呢。”

“你!”老國公雙眼驀地睜大,喘息愈加急0促,江世鳴驚慌不已,連忙將他摟進懷裡,不斷順着他的氣息:“爺爺,爺爺你不能出事……皇上,皇上您救救我爺爺!太醫……太醫……”

皇上一向幽邃暗沉的眸光,複雜的看着楚思,良久,他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走到老國公的面前,看着他不可置信的眼底扶起的絕望悲傷,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江世鳴放下手裡的老國公,一把抱住皇上大腿,苦着哀求:“皇上,草民求求你救救爺爺,求求你傳太醫吧……”

皇上沒動,楚思沒動,顧瑤沒動,氣息低沉的御書房,只有江世鳴苦苦哀求的聲音,老國公急=促的喘息緩緩歇了下來,他的眼睛逐漸失去光彩,手指上的最後一絲力氣也被用盡,頭輕輕的摔在了地上。

老國公——死了!

江世鳴注意到這一點,原本瘋狂哀求的話戛然而止,不敢置信的看着平日疼他至極的爺爺,就這樣被活生生的氣死。

皇上輕嘆一聲,吩咐道:“郝良,送老國公與江家公子回府。”

郝良應了一聲,一揮手,頓時涌進來數位禁衛軍,不容反抗架起二人便向外拖走。

室內重歸一片安靜,皇上面無表情,嗓音微冷:“你滿意了?”

楚思脣角笑容愈來愈大,他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來,揚手一擡,飲了一口香氣四溢的美酒,繞過桌案,拉過顧瑤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御書房,揚長而去。

皇上望着那頎長的身形漸行漸遠,一聲長嘆自他口中溢出,整個御書房都充滿了哀涼了氣息,或許你根本就想不到,現在靜謐安好的御書房裡,就在剛剛被活生生氣死了一個人!

“郝良!”皇上從新回到書案後坐下,有些煩悶的叫了一聲,

郝良頓時從門外一溜小跑進來,矮身在皇上身側,“皇上,有何吩咐?”

“去傳旨給瑾王,國公府欲以謀反,命他即日帶領羽林軍前往國公府,抄家!”

“是。”郝良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小心翼翼的接過聖旨出去了。

至於以後,國公府會如何,早已不在他的預料之內!

此刻,太子東宮。

往日裡歌舞昇平的太子殿內,今日格外冷清,於那華麗軟塌之上,只端坐了兩個人……哦不,應該說是一名胸襟半敞,慵懶斜靠在軟塌之上,另一人則正襟危坐,清冷的面龐一派冷意。

“楚思……你不是說要放我走?”顧瑤微微轉眸,神色複雜,

楚思脣角微勾,露出一個魅惑至極的笑容:“本宮答應了放你走,可沒答應要你重新嫁人,你知道這揹着夫君與外邊的髒男人搞在一起,是什麼刑罰嗎?”

“那也比跟你在一起強!”顧瑤頭顱微揚,紅脣輕啓,冷冷道,“卑!鄙!無!恥!”

楚思笑容一僵,看着顧瑤堅決疑似嘲諷的神色,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微微有些失神。

“怎麼?敢做不敢當了?”顧瑤諷刺一笑,想要站起身來,哪知楚思健美的手臂忽然攬過她的小腹,生生將她整個人摔進他的懷裡!

“我從未想過要瞞你。”

246 我要開始習字

顧瑤聞言,神色一怔,突然仰頭,望着楚思邪魅的容顏,竟是一陣失神,喃喃出聲道:“你說什麼?”

“我說我,從未想過要瞞你。 ”楚思端正了神色,心裡眼裡都是認真!

顧瑤心裡突然很亂,她突然很厭煩楚思的碰觸,如果說不是想要瞞着,那他爲什麼從來不願意主動提起?爲什麼她問他爲什麼不把她送回去的時候,他只是笑,卻避而不答?

“顧瑤……”楚思凝望着她美麗而清冷的容顏,輕輕出聲,“我只想你能陪我說說話。”

顧瑤像是魔怔了一般,沒有出聲,楚思見她一直沒有開口,眼底逐漸浮現出失望的神色,他緩緩鬆了手臂的力氣,沒有刻意的提醒她,也沒有願意放她走。

良久,顧瑤抿了抿紅脣,從他懷中起來,眼裡是一貫的冷漠,“想要人陪你,去找別人吧。”

說罷,轉身便走,毫不留戀。

楚思凝望着她的背影,脣角緩緩劃過一抹苦笑,喃喃道:“你到底有什麼好,能讓我愛你入骨?”

這邊是低氣壓的沉默,而宮外,早已變了天!

江世鳴帶着老國公的屍首,失魂落魄的回到國公府,望着此刻依舊留在國公府裡的衆人,禁不住仰天長笑一聲,哀慼道:“國……亡矣!”

人人聞之色變,心知江世鳴二人在皇宮之中一定經歷了什麼東西,他才一回來,便像是入了魔一般,一直嘟囔着這句話!

而這個時候,衆人再想走,已經來不及了!

楚沉瑾得到皇上秘信之後,馬不停蹄,率領五千羽林軍,迅速包圍了整個國公府!

“奉當今聖上之名,你國公府圖謀不軌,欲以謀反!令,誅之!”楚沉瑾威風凜凜,坐於高頭大馬之上,神色冷酷,眸光陰鷙無情,一聲令下,三千羽林軍譁然衝進護國公府之內,頓時一陣婦孺悽鳴……

大約一個時辰過後,羽林軍清點完護國公府財務之後,立於一側等候差遣。

另一側,數十名羽林軍護在兩側,將國公府中男女老少全部綁在一起,帶了出來。

楚沉瑾冷眸沉沉望了一眼這國公府中的男女老少,眼底陡然劃過一道不忍,今日此舉,引來無數百姓圍觀,一時指指點點,各種話音統統落入他的耳中,卻裝作毫不知情!

“護國公府意圖圖謀不軌,並私下私吞勞苦大衆的血汗錢與農田百萬,國公府二少江世臨更當街強搶民女多次,罪行數之不盡!但皇上仁慈,不願看到江府滅門,其子孫後代世代發配邊疆,不得回京!”楚沉瑾冷冷一語,將百姓的心落實,來的快,去的也快!

護國公府這棵參天大樹,竟然就這麼毫無預兆的倒了!

直到後來,喬子凡才知道,這是皇帝與顧尚書瑾王所預謀已久的計劃,只是沒有想到太子的參與更加堅定了這個計劃的成果!

而護國公府正如楚沉瑾白日所說,平日作惡多端,令百姓既怕又惡!

而此時,燁王府中,喬子凡懶洋洋的躺在廊下,對於今日之事,感慨頗多,楚燁坐在一旁,快速的撥着看起來水靈剔透的葡萄,送進喬子凡口中。

他雖然速度極快,但是英氣的眉宇微微隆起,像是有什麼東西鬱結於心。

喬子凡雖然沒心沒肺,但是如今楚燁的反常,她是看的一清二楚!

她伸手接過楚燁遞來的葡萄,沒注意到剝了皮的葡萄極爲華潤,入手後噗嗤一聲,竟然掉在了一聲。

她微微一怔,楚燁也怔了一下,旋即重新捏起一顆葡萄,喬子凡見狀,忽然按住他的手臂,輕輕搖了搖頭:“我不吃了。”

“怎麼了?不好吃?”楚燁溫聲問道,順手將葡萄放在精緻的果盤中。

“不是,只是吃多了而已。”喬子凡緩緩搖頭,望着天邊一抹斜陽,金黃色的夕陽普遍大地,將楚燁墨色的髮絲映照出了一種柔和溫潤的感覺。

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指,攏了攏他垂在耳邊的一縷墨發,輕聲問道“怎麼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楚燁微涼的手指攏住她溫熱的手腕,緩緩一笑:“沒什麼,今日累了麼?要回去歇着嗎?”

“不累。”喬子凡搖頭,旋即,眸光一厲,盯住楚燁:“你有事瞞着我!”

楚燁笑容僵在臉上,幽邃的眼眸染上更加暗沉的色調:"阿凡,別多想,我沒有什麼事情瞞着你。“

喬子凡明顯不相信他說的話,此時,楚燁微微擡着容顏,眼神無辜至極,她盯了他片刻,才道:“我什麼都不懂,我知道我什麼都幫不了你,但是你有什麼煩心的事情,可不可以跟我說說,我不想總是置身於你的世界之外,你這樣,總是把我排除出去。”

楚燁沒有想過,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看着她一向清澈的眼眸之中,如今竟然含了一絲痛楚他的心裡驀然一疼,看着這樣的她,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看到過她開懷無憂的笑過了。

喬子凡見他只是看着自己,並無開口的打算,心底微涼,緩緩站起了身,走進紫涵宮裡,小桃跟在她的身後,平日裡極爲活潑,如今竟也抿着嘴脣,不再說話。

喬子凡坐下牀頭,雙眸豪無焦距的盯着一個地上,像是過了很久,又像是隻過了僅僅片刻,她木然的雙眸漸漸堅定起來。

“小桃!”仰起頭,她突然叫了一聲。

“娘娘?“小桃立即上前。

“小桃,從明天起,我要開始習字!”喬子凡重重說道。

小桃聞言,心底登時一驚,這話從喬子凡的嘴裡說出來,就像是天方夜譚一樣,震驚的她久久不能回神,“娘娘……您……您確定?”

“小桃,你這是什麼表情?”見小桃一副自己聽錯了的表情,她不由得有些受傷

“沒……沒什麼!小桃這就去準備”說罷,人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喬子凡長呼一聲,仰躺在牀,怔怔的望着帳頂出神,她想要更加深入的去了解楚燁,瞭解他的世界,而不是被他所保護的好好的!

身爲皇室子弟,今日護國公府的事情,已經讓她感覺到了危機感!皇上聯合顧尚書與楚沉瑾下了這麼大的一盤棋,明顯着是別具用心!

247 你居然嫌棄它醜

而如此明顯之事她竟然沒有絲毫察覺,喬子凡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正巧此時,楚燁外邊走進來,一眼便瞧見她嘟着小嘴,十分懊喪的模樣。

“阿凡,怎麼了?”楚燁溫和了聲音。

喬子凡忙拉過楚燁,讓他坐過來,好像已經忘記了剛剛她還與楚燁鬧着不愉快,打開話匣子,喋喋不休的說道:“今天護國公府的事情,你有沒有覺的很不對勁兒?老護國公理直氣壯的攥着他孫兒跑去皇宮讓皇上給評評理,結果人是豎着進去,橫着出來的,要不說這是早已預謀的事,我還真的不敢相信。”

她皺着俏眉,驀然間擡頭,只見楚燁濃眉緊鎖,眸光幽邃而複雜的望着她,她聲音戛然而止,將餘下的話堵在了喉嚨裡。

“你……你怎麼了……怎麼這麼看着我?”

楚燁幽邃墨眸恢復了溫和,他輕撫着她的髮絲,微微搖頭:“只覺得你很聰明,能這麼快就想到這些。”

“那是!”喬子凡聞言先是一怔,旋即仰起頭來,傲嬌的如同一隻貓咪!

這時,小桃已經拿了筆墨紙硯回來,將其輕輕放在桌上,極爲詫異的來到喬子凡的身邊,眼神不住的瞄着這兩個人,分明方纔還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她只不過是離開了這麼一會兒的時間,這兩人怎麼就和好的這麼快?

“小桃,你拿筆墨紙硯做什麼?”楚燁望着那桌子上的東西,問道。

小桃還未出聲,喬子凡搶先答道:“當然是練字啊!楚燁,你有沒有見過我寫的字?”

楚燁一怔,緩緩搖頭,腦子裡卻陡然想起,偶然一次,喬子凡在他的書房中,由於閒的無聊,便拿起毛筆在紙上亂塗亂畫,當他問起她寫的是什麼的時候,她極爲得意的說道:“這是我的寫的毛筆字,只此一家別無分店!怎麼樣,夠不夠瀟灑?”

楚燁當時以無語乾笑而收場。

此刻再看到喬子凡端坐在桌旁,清秀的小臉,一派嚴謹之色,他心中不斷震撼着。

喬子凡突然回頭衝他一笑:“我要開始練字了,你確定不過來看看?”

楚燁本想搖頭拒絕,但耐不住喬子凡的笑容過於嫣然,他鬼使神差的來到喬子凡的身旁坐下,看着她手執狼毫毛筆,顫顫抖抖的開始寫字。

“慢着。”楚燁突然出聲,嚇了喬子凡一跳,她忙縮回沾了墨汁的毛筆,哀怨回頭,“你幹嘛?”

楚燁輕嘆一聲,微涼的大掌輕輕裹住她纖細柔軟的玉手,嗓音低沉而有磁性:“阿凡,爲夫教你如何握筆。”

原是極爲溫馨的場景,一側侍立的小桃突然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喬子凡一記眼刀直直劈過去,本王妃我只不過是不怎麼會握筆而已,有那麼好笑麼?一千瓦的大燈泡?

小桃像是能夠理解喬子凡狠狠的眸光,捂着嘴,憋着笑,一溜小跑出去了,順帶輕輕的將門給合上,

這室內沒了閒雜人等,喬子凡提起的心才漸漸的放了下來,雖然她與小桃關係極爲親密,但是,跟自己夫君在一起的時候,她還是不習慣有旁人在場,畢竟她不是古代人,沒有古代人的這種思維與作風。

是以,小桃出去之後,她感覺到無比的愜意。

她能感覺到自己嬌小的身軀輕輕捱上了楚燁散發着微微涼氣的軀體,在這燥熱的夏日裡,平添了一抹舒心,她偷偷擡眼,望着楚燁認真而嚴肅的面孔,心裡竟是一陣陣的冒着粉紅色的小泡泡。

這是她的夫君啊!

雖然外界傳的他有多麼的紈絝不堪,但那都抵擋不住楚燁從始至終在她心裡的魅力,他們之間沒有什麼大風大浪,平靜而安穩的生活讓彼此越來越習慣了對方,彷彿這座巨大無比的府邸裡,缺少了任意一個人,都會失去它原本的色彩一樣。

“阿凡,專心。”楚燁眉尖一挑,嗓音低沉魅惑。

喬子凡連忙從飄飛的思緒中回過神來,衝着楚燁甜甜一笑,看着墨色筆尖,在楚燁的控制下,龍飛鳳舞的宣泄出一個漂亮的字。

那個字,他勉勉強強的能夠認得出來,是喬!!

不等她細看,楚燁又握着她的手指,將剩下的兩個字給寫了出來。

子凡!

“楚燁。”喬子凡突然叫了一聲。

楚燁緩緩停手,“嗯?”

喬子凡興趣來潮,反手握住他的大掌,吃力不穩的開始寫起字來。

楚燁感受着微涼的肌膚上傳來柔軟溫熱的觸感,說不出的感覺,他很喜歡,他微微垂下眼眸,凝視着喬子凡認真而清秀的面龐,此刻,她像是有着無限的魅力,吸引着他靠近她。

她和他所見到過的女子都不一樣!

她有時就像一個精靈,快樂活潑。

她從來都不會刻意的去討好他,她與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樣,她無法與別人共同分享一個丈夫……所有的所有,都顯得是那麼的與衆不同!

“楚燁?”喬子凡雖然寫的異常吃力,但是此刻她顯得很興奮!

楚燁順着她的目光,看到白色的宣紙上方,龍飛鳳舞的寫着三個大字,三個大字的下面,是橫不平豎不直的兩個小字,楚燁看着不禁一陣頭痛。

着實想不通她出生在丞相之家,怎會有如此的字體造詣?

喬子凡見楚燁面無表情的盯着那幾個字,原本雀躍的心情悄然冷卻下來,不自覺的心裡就有些打鼓,她想到了什麼似得,突然扔掉楚燁的手,扭到一邊,賭氣的說道:“楚燁,你是不是覺得我的字寫得很難看?”

楚燁沒有回頭,她又忍不住的扭過頭去,楚燁一臉平靜,眼底卻越來越溫柔,他好看的薄脣輕輕開啓,吐出的話,卻是不那麼的動人:“豈止是難看,爲夫自出生以來,便未見過寫得像娘子的字這般瞅的!”

“你!”喬子凡一口氣梗在嗓子裡,指着楚燁鼻尖,你你我我的嚷了半天,硬是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最終放棄一般,打算收走那看起來極爲刺眼的宣紙,哪知楚燁手指一勾,喬子凡一手抓空,再擡頭,便見那宣紙正拿在楚燁的手裡。

喬子凡禁不住大怒:“楚燁!你嫌棄它醜,爲什麼還拿着看?給我!”

“不給。”

楚燁站起身來,高大的身軀,頓時將喬子凡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

248 你這是在惹火

喬子凡仰頭,眼眶突然就有些紅紅的,楚燁就這麼看着她,面上一絲表情也無,就在她心裡極爲糾結的以爲楚燁會安慰她一番的時候,楚燁居然轉身,帶着那捲成卷的宣紙走了!

她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盯着那越走越遠的背影,如果眼神能夠殺死一個人的話,楚燁此時已經屍骨無存,魂飛湮滅!

“小桃!”喬子凡咬着嘴脣叫道。

小桃一陣風一般,飛快來到喬子凡的身旁:“娘娘何事?”

“去煮一鍋綠豆湯來,記住,要加冰!”喬子凡恨得牙齒癢癢,小桃看着她這一副想要吃人的模樣,心底止不住的一跳,她小心翼翼的問道:“娘娘,您該不會是魔怔了吧?”

“你才魔怔了!你全家都魔怔了!”喬子凡瞪了小桃一眼,哼了一聲,扭頭走進內室裡。

小桃眉頭一皺,全家?我全家?我全家不就是娘娘麼?“

她不懂,皺着眉頭走出去吩咐膳房做綠豆湯去了。

喬子凡怒氣咻咻的望着窗外漸欲低垂的斜陽,脣角緩緩勾起一道聞者心驚的冷笑,

楚燁!嘲笑老孃的代價,今夜你得付得起才行!

楚燁不知道幹什麼去了,總之天都黑了他也沒有回來,喬子凡親自來到王府庫房裡,問了劉管家後,徑自走進放置着各種衣服的房間內,用琳琅滿目,眼花繚亂這八個字來形容絕對不誇張!

喬子凡一排排的走過,最終在一件質地輕薄的紗衣面前停下,這紗衣樣式極爲簡單,穿到身上之後肌膚若隱若信,令人遐想,喬子凡想了想那種場景,脣角便止不住的勾起冷笑,楚燁!等着瞧吧!

她選了一件鵝黃色的紗裙,在劉管家詫異的目光下,哼着小曲出去了。

剛纔那個笑容,劉管家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等喬子凡回到紫涵宮,他立刻馬不停蹄的趕到書房,將今日王妃娘娘舉止失常的事情告訴了楚燁。

楚燁神色愈加晦暗,他的眸光,不由自主望向懸掛在書房一側牆壁之上的字畫,劉管家見他沉默不語,便順着他的目光,一眼瞧見那令人驚詫的字畫,上面三個字,堪稱爲藝術品,可下面的那兩個人,卻是令人不敢恭維。

“隨她去吧,這些日子京中不太平,多安排些人看好王妃。”楚燁淡淡吩咐,拿起一本奏摺翻看起來。

劉管家心中更加詫異了,但是他沒有多問,而是抱着滿肚子的疑問退下了。

劉管家退下以後,楚燁才放下手中毛筆,仔細回味着方纔劉管家所彙報的事情,他離開後不久,阿凡便讓小桃去煮了一鍋綠豆湯。

而就在方纔,阿凡又前往庫房,挑選了一件極能讓人浮想聯翩的紗衣,他心底竟然有些期待,他的小王妃這一次,究竟要給她什麼驚喜!

他回到紫涵宮中,卻沒有立即進去,裡面的人兒應該是在沐浴,夏夜悶熱的風打着卷侵襲而來,帶進室內一片香氣。

原本在裡面服侍的小桃被喬子凡趕了出來,紫涵宮的院子裡燈光昏暗,她看不太清楚,但是那臺階之上,站立着的尊貴無比的男人,卻是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參見王爺。”小桃垂着腦袋,嗓音有些輕微的冷淡。

“嗯,王妃歇息了?”楚燁沒有在意,只輕輕問了一句。

小桃想起娘娘沐浴時心不在焉的模樣,心底不禁心疼了一分,她壯着膽子直視着楚燁說道:“王爺,王妃娘娘她其實是一個很敏感的人,雖然平日裡表現的大大咧咧,但是……您能不能不要說走就走,這樣娘娘是會傷心的!”

“嗯,我知道,你下去吧。今夜不用過來了“楚燁聞言,表情沒有一絲波瀾,只是淡淡的吩咐。

小桃見狀心底一滯,忍不住的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是看到楚燁暗含銳利的眸光,到底是不敢太過放肆,行了禮後,不情不願的走遠了。

楚燁輕輕推開房門,室內一陣沐浴過的後沁人清香,沒有看到喬子凡的身影,他悠長的手指挑開鏈接內室的帷幔,內裡一陣霧氣蔓延,有些輕微的燥熱在空氣裡盤旋,他擡眸望去,原本粉紅色的大牀,被臨時換了明豔動人的火紅色,上邊一名女子姿態萬千,身着一身鵝黃色輕薄紗衣,相背而躺,露出精緻美麗的後背。

楚燁看到此種情景,小腹突然一緊,一陣燥熱自體內深處不斷涌上頭腦,他挪動沉如千金的雙腿,慢慢走上前來。

“阿凡。”嗓音不自覺的染上一層強行抑制的沙啞。

喬子凡緊緊閉着眼睛,沒有動,她能夠感覺到身側突然一軟,旋即一隻冰涼的手指緩緩覆上她的腰身,將她逐漸圈緊,最後緩緩收緊了手臂的力度。

喬子凡沒有出聲,甚至連呼吸都保持着一樣的頻率,但是楚燁很明顯的察覺出,喬子凡其實是在裝睡,但是他沒有說出口,他垂下眸光,靜靜端詳着今夜略施粉黛的她。

平日裡未施粉黛的她顯得俏麗活潑,而如今略施粉黛的她,清秀中透着一股子令人抓狂的魅惑!

楚燁情不自禁的撫摸着她白皙的臉龐,低低嘆道:“阿凡,今夜的你,真美。”

喬子凡緩緩睜開雙眸,從背對着他到正面對着他,雙手自然而然的落在他健美的腰身,勾脣而笑:“是麼?”

“嗯。”

似笑非笑……

楚燁看着這樣的她,從來沒有覺得這晚的夜,會是這般難熬!

她靜靜的看着他,看着他眼底悄然升騰而起的火苗,突然低低一笑,微微揚起腦袋,覆在他耳邊低語道:“楚燁,現在好受麼?”

楚燁聞言,渾身一怔,經過喬子凡這一次的提醒,他才反應過來,他居然沒有意識到方纔進來之時那一瞬間的霧氣與燥熱,如今在不斷的在他體內翻騰,劇烈的滾動……

“阿凡,你!”楚燁面色一變,看着喬子凡笑的異常開心的小臉,原本升騰而起的怒氣竟然發不出來了。

“阿凡,你這是在惹火!”楚燁嗓音愈加低沉,暗啞。

喬子凡咯咯一笑,“那又怎麼樣,楚燁,我現在是未成年人,你是不可以動我噠!”

249 清熱去火的

楚燁忍!

“你忍得很難受嗎?”過了一段時間,喬子凡良心發現,看楚燁額頭竟然滾落一滴汗水,她有些不忍心。

楚燁閉着眼睛,沒有說話,但是她第一次覺察到他沒有溫度的身體,在緩緩變熱……

“喂,楚燁?”喬子凡內心忐忑不安。

“沒事。”

喬子凡抿了抿脣,望着楚燁俊逸的臉龐,此時帶有一絲隱忍的神色,她忍不住的開始懷疑,難道自己打扮成這個樣子對楚燁都沒有什麼太大的誘惑嗎?

“楚燁,你爲什麼閉着眼睛?”喬子凡從他懷裡坐起來,在他一側,伸手輕輕推着他的手臂。

楚燁聞言,緩緩睜眼眼睛,微微眼眸,裡面升騰的火焰驚住了喬子凡,她心底重重一顫,開始忍不住的後退。“楚燁……”

“阿凡,屋子裡怎麼會有異香?”楚燁緩緩坐起來,慢慢向喬子凡逼近,低沉的嗓音迴響在喬子凡的耳廓。

她嚥了一口唾液,直到被楚燁逼到退無可退,後背撞上冰冷的牆壁,她怯弱道:“你別這樣,楚燁……”

楚燁低低一笑,如火雙眸卻緊緊鎖定着她,“別怎樣?”

“那異香……其實是。是……”喬子凡臉頰開始燒紅起來,她怎麼可以說出來,那香味不是正常的香味,那是她之前從楚燁書房中帶出來的?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便偷偷聞了一下,結果通身火熱,腳後跟想都知道那會是什麼東西。

今天能夠想到這個,無非是因爲楚燁說走就走,一點情面都不給她留,讓她氣壞了纔會想這一出。

但是沒有想到,楚燁會這麼快就發覺,她懊惱的拍了一下腦門,她怎麼就忘記了楚燁可是江湖之中有名的毒醫!

“是我的。”楚燁低沉着,接過她未完的話。

他忽然挑起她的下頜,讓她逼不得已直直的望着自己,粗糲的指尖,輕輕摩挲着她鮮豔紅脣,喉間竟是一緊!

他忍不住的閉上眼睛,輕輕壓了下來。

喬子凡瞳孔陡然睜大,不能讓他得逞!

這是今夜計劃的一部分!

慌亂之間。她雙手像是充滿了力量,推着他的胸膛,用力將他推了出去!

“楚燁,你太熱了。”她忙從牀上下來,赤腳站在地上,櫻脣輕抿,雙眸堅定的望着楚燁。

楚燁驀然睜開雙眸,銳利而不失溫柔的睨着喬子凡,一身鵝黃色的紗衣簡簡單單披在她的身上,內裡白皙肌膚若隱若現,她的身材極好,胸上也有二兩肉,看起來凹凸有致,令人十分有食慾,但是,就是這樣一幅曼妙的身體,在剛剛,毫不猶豫的推開了他!

他幽邃墨眸,像是染了更深的顏色,沒有說話。

“楚燁……”室內一片靜謐,從半敞的小軒窗裡悄然吹來一股涼風,夏夜的微風,吹散喬子凡燥熱的心情,她長長吐出一口氣,重新來到牀邊站好,仰起頭,露出一抹甜美至極的笑容:“楚燁,我還沒成年呢……你不能這樣哦!”

楚燁按捺住想要將她吞吃入腹的衝動,半靠在牀頭,一縷墨發自肩後悄然來到胸膛之前,在那蜜色的肌膚上,看起來健美極了。

喬子凡望着望着,一時竟然有些懷疑,自己究竟是在讓楚燁難過,還是讓自己難過,牀頭那丰神俊朗的男子,好想撲倒……

“娘子……爲夫的火是你點的,爲夫的藥是你放的,你難道就忍心看着爲夫如此難受嗎?”楚燁薄脣輕啓,嗓音低沉而溫柔,一字一句撩撥着喬子凡的心神。

“楚燁,可是我覺的你並沒有那麼……”喬子凡咬着嘴脣嘟囔,此刻,楚燁雙眸微眯,靜靜的望着她,仔細看去,竟然能夠從他俊逸的容顏之上發現一絲絲的委屈。

喬子凡心頭一軟,原本想誘惑到楚燁實在忍不住才召喚小桃的,此時見他忍的着實辛苦,方纔嘆了一口氣,慢慢坐在牀邊,伸手輕輕撫着他如刀削一般的臉龐:“楚燁,你怎麼能這麼好看,好看到我想撲倒你……”

她眉眼裡盡是認真。

楚燁手腕突然一轉,喬子凡只覺一陣天翻地覆,尚未反應過來,濃郁的龍涎香味瞬間撲鼻而來,她猛然睜開眼睛,只見面前楚燁俊顏緊繃,他竟然……趁她不注意壓在了她的身上!

喬子凡重重嚥了一口唾沫,想要伸手再次將他推開,哪知,她悲催的發現,自己雙手竟然被楚燁緊緊攥住握住手裡,她想動動雙腿,雙腿也被她死死的壓在身下,喬子凡頓時覺得今日自己悲劇了。

“楚燁,你到底想幹嘛,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喬子凡使勁眨巴眨巴兩下眼睛,努力的在眼角擠出兩滴盈盈閃爍的淚珠來。

楚燁的喘息,愈加粗重,雙眸之中的火花,彷彿可以燎原,喬子凡再傻也知道楚燁如今處於什麼情況,當即僵住了身子動也不敢動。

“阿凡……我得藥,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要亂動,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他的嗓音愈加沙啞。

喬子凡重重點頭,心裡既緊張又興奮,不知道楚燁在‘藥物’的作用下,會不會真的失去理智……

“楚燁,你能不能先放開我。”喬子凡軟了聲音,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能。”楚燁低啞出聲,依舊重重的壓在她身上,此刻卻跟喬子凡一樣,一動也不動。

喬子凡激烈跳動的心,緩緩平靜下來。但是他聽到了楚燁砰砰響動的心跳。

隔着輕薄的衣物,她很直接的感受到楚燁身上散發着與平日裡不否的溫度。

他的身體,很熱!

“楚燁,我保證不動你!我保證以後再也不跟你耍心眼了。”喬子凡委屈兮兮的撇着櫻脣,好不可憐的模樣。

但是他手下的勁道卻越來越鬆了,喬子凡鬆了一口氣,慌忙逃離出來,片刻不停的叫道:“小桃,給你家王爺端一碗綠豆湯來!”

回頭,她碰上楚燁疑惑的眸光,她心虛一笑,接過小桃遞來的冰鎮綠豆湯,邊走邊說道:“清熱……去火的。“

我知道。“楚燁高大的身軀陡然從牀上起來,大步走到桌邊坐下。

此刻,他的俊顏依舊繃得緊緊的,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250 一切有我

喬子凡抿了抿脣,突然上前,將勺子從他手中奪過來,十分迅速的舀起一勺送到楚燁脣邊,討好一笑:“給。”

楚燁沒接,只是擡眸淡淡的望着她,喬子凡給他這目光看的心裡一抖,越發心虛起來,她舉得胳膊都酸了,楚燁還只是淡淡的望着她。

她心裡越來越委屈,到最後,索性‘砰’的一聲將勺子放在碗裡,重重坐在凳子上,扭過身子背對着楚燁,憋死了一句話也不說。

時間過了很久,她正委屈的差點抹眼淚的時候,柔弱的雙肩突然傳來微涼的觸感,不用想也知道那是楚燁大掌,他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後,雖然沒有一句話,但是她能夠感覺到他的存在。

“楚燁,你今天爲什麼說走就走了?”喬子凡憋在心裡的話,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只是那嗓音,帶着濃濃的哭腔,雖然沒哭,但是也讓人聽得心裡一疼。

楚燁挑眉,大掌從身後過來輕輕撫摸着她光滑嫩白的肌膚,“是我不好,阿凡,我有一個好消息,你要不要聽?”

“不聽!”喬子凡賭氣回答,過了一會兒沒有聽到楚燁的聲音,忍不住的悄悄回頭看他,見他眉頭緊鎖,像是有什麼凝重的事情盤踞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解決不了。

“什……什麼好消息?”喬子凡發現,自己的心還是那麼的彆扭,她面對楚燁,沒有辦法就這樣一直的沉默下去。

話音剛落,身後就傳來一陣輕快的笑聲,驀然回頭,楚燁俊朗的容顏彷彿摻了陽光一般,只看一眼,便能揮發去內心的黑暗。

喬子凡看着看着,不由得癡了。

“阿凡,靈魂雙蠱並非是無解之蠱,在神秘的毒蠱世家蘇家裡,還有一隻母蠱!”能夠看得出來,楚燁很高興。

也正是因爲得知這個消息,他纔會在當時嗆了喬子凡幾句之後,匆忙離去。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喬子凡沒有反應之中的那麼高興,而是狐疑的問道。

楚燁眉峰一蹙,“今日我離開的時候”

“哦……怪不得!”喬子凡瞬間恍然大悟,鬱結於心半天的那股子氣隨着他這一句話而盡數消散。

她後知後覺的,終於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什麼重要的大問題之後,瞬間便激動了起來:“楚燁你說什麼?我有救了?我可以不用死了?這都是真的嗎?”

她笑臉明媚,伸手抱住他的脖頸,揚起頭來。

楚燁看着她,淡淡笑着點頭,伸手擰了一把她肉肉挺翹的鼻尖:“是真的。”

“太棒了,楚燁,我還以爲我只有幾年壽命可活了……唉,上天對我不薄啊!”

喬子凡開心的笑道。

楚燁微微點頭,他身爲名滿江湖的毒醫,怎會救不活自己摯愛的妻子?哪怕只有一線生機,他也必須得嘗試一下。

“對了!”極度的高興過後,喬子凡的心裡,涌出濃濃的擔憂,原本雀躍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對上楚燁疑惑的目光,她扯了扯嘴角:“這世間只有僅此一隻,那個神秘的毒蠱世家又怎麼會給我們呢?再說了,蘇家身爲毒蠱世家,你又說他們那麼神秘……”

“你不需要擔心,這件事交給我就好。阿凡,我們七天之後啓程去蘇家。”楚燁薄涼的脣輕輕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吻,憐惜的說道。

“不用那麼急,等你把京中之事都穩定以後也不遲。”喬子凡還以微笑,安靜的靠在他的懷裡:“我知道,如今皇帝雖然龍體安康,但是儲君之位卻是幾位皇子勢必爭奪之物,而楚思,他身爲太子,縱使他有無上權力,但是三拳難敵四手。楚沉瑾與楚沉翊都不是等閒之輩……無論他們之間的任意一人誰做了太子,後來登基,都一定不會放過別的皇子王爺……”

剩下的話,她雖然沒有明顯說明白,楚燁卻已是心知肚明,幽邃的鷹眸之中劃過一道陰鷙,不易察覺,他垂眸,眼光愈加溫柔,懷中之人微微垂首,睫羽在燭火的映照下打在眼瞼下方,映出淺淺的倒影,更加增添幾分憂傷。

憂傷……

楚燁心底陡然一陣,他眼底劃過一道不可置信,再次去看,向來歡笑沒有心事的喬子凡,如今竟然能夠從她的身上看到一絲憂傷。

他忍不住的在心底問自己,自己究竟是有多無能,才能讓她連一絲安全感都得不到?

眼底幽光閃爍,最終漸漸變得堅定。

“阿凡,朝堂之事你不要多費心神,一切有我。”楚燁憐惜說道。

喬子凡輕輕點頭。

天色已晚,楚燁將她打橫抱起,二人躺倒在軟牀之上,喬子凡窩在楚燁微涼卻寬廣的懷中,安靜睡去,一夜無夢!

第二日一早,是楚燁親自叫醒了她,但是沒有多說什麼話,而是命令小桃服侍她洗漱吃飯。

待得日上三竿,楚燁從書房回來,拉住喬子凡便向外走。

今日楚燁的反應舉動超級不同尋常,喬子凡想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們現在又想要去哪,話還沒有問出口,整個人就被楚燁塞進馬車裡,隨之,楚燁高大的身軀也填了進來。

馬車內裡極爲柔軟,淡淡香氣氤氳,車速行駛正常,搖晃適宜,時間久了,喬子凡竟然歪在楚燁懷裡昏昏欲睡。

再次醒來,喬子凡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帳篷之中,這帳篷搭建的房屋極爲簡易,但是不失低調雅緻,整個帳篷之中,只有她一個人,她拍了拍暈暈的腦袋,四處望了一圈,坐在牀上發呆。

從帳篷外邊不斷傳來氣勢沖天,令人熱血奮勇的聲音,她閉上眼睛,仔細搜索着大腦之中的記憶,努力的想要知道這裡是哪裡。

過了許久,一個令她想不都敢想的詞語出現在腦海裡!

軍營!

她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想一般,以八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到帳篷口,掀起來往外一瞅,那外邊的景象,看的她眼睛都直了!

真的是軍營!白色的營帳密集衆多的鋪向遠遠的位置,遠處一個個的營帳彷彿要消失在廣闊的天地間。

她緩緩的走出來,最令她震驚的,還是面前那一方巨大的校場之上,上萬人訓練的場景,他們在烈日之下揮汗如雨,努力訓練!

喬子凡慢步走在營帳之間,逐漸來到那一方校場之上,遠遠的,她看到了一堆人中央,團團圍着一名身穿玄黑之色袍衫的俊逸男子,雖然看不清容顏,但是從那一羣粗獷的漢子中央,極易能看出是誰!

楚燁!

他脣含淡笑,眸似孤鷹,一舉一動尊貴睥睨。

那是用什麼語言都無法來形容的感覺!

“王妃娘娘出來了!”聲音乍然響起,如若驚雷,響在喬子凡耳畔,瞬間擊潰她對楚燁無止境的膜拜中!

251 你喜歡王妃娘娘

喬子凡扭頭一看,登時睜大了眼睛,那是一個面容黑炭,相貌粗獷的肌肉男人,此刻,他咧着大嘴,呲牙衝着喬子凡笑。

“你……你什麼時候來到我身邊的?”喬子凡覺得自己受到了驚嚇,這麼大的一個人,難道走路都不帶聲音的嗎?

男人撓頭嘿嘿笑了兩聲,站在她的身後,沒有回答。

喬子凡見狀,禁不住輕輕嘆了一口氣,踮起腳尖,拍了拍他寬厚的肩膀:“大哥,麻煩你以後走路出點聲音,不然是會嚇死人的!”

男人面露尷尬,像是知道自己方纔那一嗓子嚇到了喬子凡,“回稟王妃娘娘,我嗓門大,控制不住。”

“嗓門大?嗓門大好啊!”喬子凡一怔,一拍胸口興奮的說道。

那男人原本低迷的眼睛登時亮了起來,急匆匆的問道:“王妃娘娘,嗓門大有什麼好啊?”

“呃……”喬子凡垂頭思索了一陣,腦中精光一閃,猛拍一下大腿,說道:“傳音啊,聲大傳音遠啊!你看見沒有,經過你這一嗓子,你家王爺聽到後就過來了!要擱別人,一準沒戲!”

這男人好像挺嫌棄這一副大嗓門的,聽喬子凡這麼一說,想了想覺得也是,黑如鍋炭的臉上頓時又出現了笑容。

那邊,楚燁走在前方,身後跟了十幾名將士,快速向她這邊行來。

“楚燁!”喬子凡叫了一聲,來到楚燁身側,楚燁伸手,順勢將她攬進懷中。

身後衆位將士,見此情景皆是面面相覷,一時搞不懂狀況,他們怎會相信,平日尊貴無比的王爺,竟然會如此縱容一名小姑娘?

況且,這小姑娘竟敢直呼其名,並且看王爺一臉溫柔的模樣,竟然十分享受。

喬子凡仰頭望着他,問道:“楚燁,你怎麼不提前給我說一聲?”

“想給你一個驚喜。”楚燁神秘一笑,旋即對着身後衆人介紹:“這是本王王妃。”

衆人歡笑一聲,紛紛行了一個十分鄭重的軍禮!

喬子凡看的一愣一愣的,你你我我的半天,纔在楚燁的提醒下才勉強說了聲‘起來吧’。

這些人一站起來,眼睛就沒從她身上離開過,喬子凡忍不住往楚燁身後挪。

楚燁見狀,眼底暗光頻閃,直接打發走了這些來看熱鬧的人。

原本擁擠的場地頓時變得空曠,喬子凡長長鬆了一口氣,從楚燁身後跳出來,拍着胸口道:“嚇死我了剛纔。”

“怎麼了?“楚燁垂眸,嗓音溫柔,她這一副模樣,像是方纔經歷了什麼生死浩劫,讓他擔心。

喬子凡連忙擺手,心虛的扭過頭去,眼角餘光突然瞥到,站在原地不曾離開的那樣彪形大漢。

“你怎麼沒走?”喬子凡秀眉一蹙,好奇的問道。

“我……我不想走。”那漢子低頭,明明是粗獷的嗓音,卻被他成功演繹成了小女子間的忸怩。

喬子凡一陣惡寒,咬了咬脣:“那你不想走,你要去哪?”

“我叫餘桓,我想跟着王妃娘娘……”他偷偷擡眼,極不安定的解釋,“王爺曾經答應過我,我的主子可以自己進行選擇。”

“額……”喬子凡稍稍瞪大了眼睛,怎麼會有這麼狗血的事情發生,她回過頭,確定似的望着楚燁。

只見楚燁淡淡點頭,旋即對着餘桓說道:“你若是想要認主,只需得主子同意即可!”

“當真?”餘桓眸光一亮,欣喜之極。

楚燁淡淡點頭,餘桓掩飾不住的高興,對着喬子凡便跪了下來:“王妃娘娘,輕收下餘桓!餘桓定會用生命護王妃娘娘一世周全!”

“哎,你別跪,你先起來。"喬子凡抹了一把額頭冷汗,將餘桓扶起來,哪知餘桓死犟着一股子氣,任她用了九牛二虎之力,竟然撼動不了此人分毫,心下不禁稍驚,能得楚燁另眼相待,此人定然不簡單!

可不能被他敦厚的面相給騙了。

打定主意,喬子凡鬆了手,在餘桓希冀的目光下,點了點頭:“既然你想認我當主子,那我勉強算是同意了!不過有一點,那就是以後你必須得聽我的話,不然的話,我纔不要你!”

餘桓當即點頭如搗蒜:“屬下遵令。”

“還有,我身邊還有一個小桃,小桃性子善良,有些懦弱,你一定得讓着她,在我不在的情況下,絕對不能讓人欺負了她!”

餘桓有一瞬間的遲疑,但是看喬子凡眼神如此堅定,他旋即點頭:“屬下遵令。”

“還有,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身邊的人了,你不能背叛我!”喬子凡將背叛二字咬得很重,

餘桓重重點頭:“屬下勢死不會背叛王王妃娘娘!”

“那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楚燁命令你去做一件事,你會去做嗎?”喬子凡經過深思熟慮,緩緩問道。

餘桓擡起頭來,眼中閃過一道詫異,他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先看了看楚燁,再看了看喬子凡,最後堅定的說道:“王爺是王妃娘娘的夫君,而屬下則是王妃娘娘的人,除了王妃娘娘之外,別人誰的話餘桓定不聽從,哪怕那人會是王爺!”

喬子凡這才滿意的笑了。

“你起來吧。”

餘桓起來直接走到喬子凡身後站了。

喬子凡拉住楚燁手臂,喜滋滋的笑道:“沒想到餘桓這麼喜歡我,楚燁,你覺得餘桓有沒有背叛你?”

“沒有。”楚燁挑眉,旋即問餘桓,“你喜歡王妃娘娘?”

餘桓一怔,點頭,眼裡劃過一道茫然:“喜歡啊……怎……怎麼了?”

聞言,楚燁俊朗的容顏頓時一黑,眼底閃過一道陰霾,冷測測的威脅:“你再說一遍?”

餘桓對於楚燁爲什麼會突然生氣,絕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一時不敢將方纔的話再來一遍,正着急間,他突然想起方纔喬子凡吩咐他的話,心中一喜,頓時大聲道:“王妃娘娘,王爺要屬下回答問題,屬下該不該遵從?”

喬子凡在一側看的早已忍不住捧腹大笑,“你別欺負餘桓,他腦筋直,反應不過來的,餘桓的喜歡,非你所想的喜歡。”

楚燁容顏這才恢復原樣,攬着喬子凡回到營帳之中。

“阿凡,你覺得這裡怎麼樣?”良久,楚燁凝重了聲音。

252 一個潔癖,一個髒癖

喬子凡微微一怔,脫口而出:“很好啊,這裡的士兵訓練很刻苦,有什麼問題嗎?”

楚燁眸光幽幽,繼而說道:“那你覺得,靠這些人馬奪一個王位,如何?”

喬子凡瞬間驚恐的睜大了眼睛,“你說什麼?你要篡位?”

楚燁直直盯着她,毫不退讓。

“如何?“

喬子凡抿了脣,這才認真的思索起楚燁提出的問題,校場之上刻苦訓練的將士今日她都見到了,每一個人可以說以一敵十不成問題,但是若說奪一個王位,她真的不敢說。

“阿凡,那你覺得,這些人馬,我們自保如何?”楚燁脣角緩緩勾起一抹冷笑,向來溫柔的鷹眸,頭一次在她面前泛起狐狸似的精光。

“自保的話,當然是是足夠了,將來不管誰登基爲帝,你手裡這有這一支軍隊,任誰都不敢輕易動你!”喬子凡認真的說道,她垂下眼睫,忽然明白了楚燁帶她來此的用意。

昨日她說他不夠強大,今日他便帶她來看屬於他的軍隊!

他這是爲了讓她安心!

喬子凡心裡頓時感動無比,擁住楚燁嗓音溫柔:“我都知道了,楚燁,還好我嫁的那個人是你!還好顧瑤讓楚思在皇帝耳邊唸叨着的人是我。”

楚燁反手將她攬進懷裡,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輕輕說道:“阿凡,我本無心於皇位,我與舸兒自小生活在九臺山,那裡纔是我們的家,這裡,只不過是一個過往罷了,而母妃當年被先皇后害死,如今先皇后已經去世,這件事,我不會再去追究!所以,阿凡,你完全不必擔心。”

“我也不想擔心的。”喬子凡咬住嘴脣,沒來由的打從心底裡升起恐懼來,她讀多了歷史,歷史裡皇室爭鬥血腥兇殘,她沒有辦法不去擔心,而如今北楚王朝皇室格局卻更加的兇險,每一個王爺都是出色優秀的,沒有誰略勝過誰一籌,最後鹿死誰手,她根本就猜不到。

“楚燁,可是我……雖然現在一切都還沒有發生,但是我知道,有些事,在未來不遠的時間內一定會發生的,我控制不住不去想,可是我一想到,我就害怕,我害怕會失去你,或者你失去我,我害怕那些爭鬥。楚燁……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懦弱,很沒用?”

楚燁眸光愈加幽暗,他只知喬子凡心思粗中帶細,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把一些事情想的如此透徹,並且如此清晰的說出來,良久,他不禁輕輕一嘆,也不知道這種透徹的思維對她來說是好是壞。

“阿凡。”楚燁輕輕喚道,見懷中不斷顫抖的人兒漸漸平靜下來,才接着道:“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那個時候的你活潑大膽,一根筋,一心只想着逃離燁王府,你會爲如霜的追捕而跑路……”

“可是現在的你,時常彷徨迷茫,我都不知道有多久,沒有看到你燦爛至極,不染憂傷的笑容了。阿凡,是我做的不夠好,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你相信我,我們不會出事,笑到最後的人,一定會是我們!“

喬子凡睜着眼睛,空茫而無助,她該相信他嗎?該的,這是她的夫君,她的愛人。

“我相信你。”

“阿凡,相信我,就不許反悔!”楚燁輕輕說着,更像是在訴說一個心願。

喬子凡重重點頭:“我相信你!不會反悔。”

“好。”楚燁輕輕一笑。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便是七日之後,準備前去蘇家的日子!

這一日,風很大,夾雜着熱浪,吹得人心裡煩躁。不太適合出行。

原本定的日子,因爲天氣原因延遲到了明天,而今日的紫涵宮裡,卻格外熱鬧。

喬子凡蜷縮在太妃椅裡,端了一盤紫提,望着大殿中央吵的面紅耳赤的兩人兀自發笑。

自從那日將餘桓帶回來,與小桃見了第一次面,喬子凡便在心中暗叫不好,前幾天兩人互看不順眼,卻都報以冷眼相待,這幾日,兩人之間不知有什麼矛盾,一個眼神,哪怕是一句話,都能讓兩人吵得面紅耳赤,不可開交!

這種場景在下人看來十分常見,但是對於喬子凡來說,卻是一點都不常見的,畢竟二人知道自己身份有別,是以從不在明面之上爭吵,但是今日不知怎麼回事,兩個人都如炮仗一般,一點就着,根本守不住勢!

小桃眼眶紅通通的,跑到喬子凡的身邊,將紫提從她懷中撈出來,放在桌子上,搖着喬子凡的手臂委屈兮兮:“娘娘,您要爲小桃做主!”

這邊,餘桓步步生風,氣呼呼的立在喬子凡另一側,圓如銅鈴的眼珠子冒着森森冷芒狠狠盯住小桃。

哪有在她身邊時,半分敦厚的氣質?

“好了小桃你別搖啦,我說你倆到底怎麼回事?一見面就吵架?”喬子凡着實納悶,翻下太妃椅就要去夠桌子上的紫提,小桃不願,上前就攔着。

委屈兮兮而又強忍憤怒的說道:“娘娘,您都不知道,我不是嫌棄餘桓,而是餘桓他真的真的特別讓人嫌棄!”

“額……”一顆紫提在她口中,咽不下去,“到底怎麼回事?”

“也許是餘桓在軍隊裡習慣了,他……他邋遢!”小桃咬着嘴脣,毫不示弱的瞪回去。

餘桓聽着小桃的辯解,眼中閃過一道茫然,撓了撓腦袋:“我不邋遢啊!”

遲鈍半分的樣子,讓小桃愈加的抓狂。

“娘娘,你看他!!”

喬子凡無比艱難的將紫提嚥下去,終於明白了爲什麼小桃左看右看都看餘桓不順眼,餘桓不愛乾淨這個習慣她也是知道的,只是沒有小桃那麼的不可忍受而已!

經此一事,喬子凡竟然意外的發現,小桃有潔癖,並且還是很嚴重的潔癖!

她轉回頭來,望着餘桓面如黑炭的臉:“你呢?你怎麼說?對小桃你有什麼意見?”

餘桓瞥了一眼小桃,冷哼一聲:“她總叫我去洗澡,男人的事,她懂什麼?”

喬子凡默默無語,躬身從小桃身旁經過,一把抓起盛着紫提的盤子掉頭就跑!

這都什麼事啊,一個潔癖,一個髒癖!

253 要相親相愛

“娘娘?你要去哪?”小桃叫了一聲立即追出去。

餘桓眼中詫異一閃而過,但是腳下速度極快,小桃看不到他的身影,再眨眼,餘桓已經擋在了喬子凡的跟前。

她氣喘吁吁的跑過去,一臉哀怨:“娘娘,您跑什麼呀?”

“額……”喬子凡有些心虛,“你們到底要怎麼樣嘛……個人習慣而已,總要有一個人將就的,是吧?”

小桃氣鼓鼓的一掐腰,分毫不讓:“娘娘,其他事情小桃都可以讓步,只有餘桓,娘娘,小桃只想讓餘桓能洗一次澡……就這樣!”

喬子凡默默的將目光落在餘桓身上,上下打量着他,餘桓除了皮膚黝黑之外,哪裡都好,並沒有發現小桃所說,餘桓到底髒到了哪種她不可忍受的地步。

良久的措辭完畢後,喬子凡慢慢說道:“餘桓,小桃還是個孩子,你多少讓着她,明日你與小桃一同隨我跟你家王爺出去,今日就洗洗澡吧。”

“屬下遵令。”餘桓面色悄然一變,旋即恢復正常,躬身領命之後,狠狠瞪了小桃一眼,揚長而去。

小桃長長出了一口氣,心裡眼裡都是高興:“娘娘太好了!他終於肯去洗澡了。”

“小桃,你啊!”喬子凡無奈一嘆,狠狠點了一下小桃額頭,“在外邊的時候,你多將就着點,大家都是一家人,要相親相愛!”

“娘娘,小桃知道的。”小桃回以一笑,像是想到了什麼,她神秘兮兮的說道:“娘娘,今天晚上你就知道,小桃爲什麼一定要讓他去洗澡了!”

“好!”

喬子凡搬了小板凳,坐等天黑!

夜幕很快降臨,小桃立在喬子凡的身後,神色嚴謹!

初入紫涵宮,楚燁乍一看這場景,眉角一跳,含在脣角的淡笑也跑的無影無蹤,他快步來到喬子凡的身前,凝聲問道:“阿凡怎麼了?”

“秘密!小桃,你去搬兩個小板凳來,咱們坐等。”

"好。“小桃歡歡喜喜的應了。

楚燁坐在喬子凡的左側,小桃坐在喬子凡的右側。

沒過多長時間,紫涵宮的大門,吱呀一聲,被人悄然打開,幽邃的夜空中懸掛着一輪圓月,清淺的月光淡淡灑在地上每一個角落,那從紫涵宮外悄然踏進來的身影,頓時被拉的老長。

餘桓深深垂着頭,穿了一件漆黑色的侍衛衣袍,慢吞吞的挪到三人前面,乍一見坐在寢殿門口的三個人,餘桓心底着實嚇了一跳。

他慢吞吞的跪下行禮,腦袋垂的極低:“屬下參見王妃娘娘,王爺。”

“起來,那還有一個一個小板凳,坐。”喬子凡笑眯眯的,狐狸似的目光一直在餘桓臉上滴溜溜的轉,奈何他頭垂的極低,她一點點都瞅不見。

楚燁心中雖然納悶,但是此刻看樣子不太好發問,一副置身事外一個看客的模樣。

這時,小桃看不下去了,她撇撇嘴道:”餘桓,你別害羞,讓娘娘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餘桓粗粗的喘着氣,沒有說話。

喬子凡見狀,不由重複了一遍,餘桓依舊愣了半晌,最後纔不甘不願的擡起頭來,喬子凡瞳孔陡然一縮……

這……還是那個白日裡看起來膚色黝黑的反應木然的彪形大漢麼?

他五官深邃,皮膚白皙,完全看不出像是這具身體的主人,但是,就是這樣看起來令人十分覺得男人味的臉,真的是白日裡,餘桓的臉!

“你!”小桃吃驚的站起來,不可置信的看着餘桓:“我……我沒想到……”

“咳咳!”楚燁適時輕咳一聲,將兩人從震撼之中拽出來,他眼底閃過一絲瞭然,揮了揮手讓餘桓坐下,旋即對着喬子凡解釋道:“餘桓是一個十分善於僞裝的男子,他的易容術極其高超,就連他這一身的肌肉,都是自己僞裝出來的,而如今你們所看到的這張臉,纔是他真正的本來面目!”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眸光凌厲的看向小桃:“餘桓的僞裝術一向無人看破,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問到這裡,就連餘桓也來了興趣,濃濃的看着小桃。

小桃吐了一下舌頭,抓緊喬子凡的胳膊說道:“小桃……用娘娘的話來說,小桃是有潔癖的,其實,我也不知道餘桓是易容,我只當他臉上身上是多年來累積出來的……”

她羞紅了臉,眼神怯弱,躲閃着餘桓肆意翻騰着殺意的眼神。

喬子凡仰頭長嘆一聲,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娘娘……您,不好奇麼?”小桃偷偷擡眼,有些疑惑。

“好奇!”喬子凡無奈一語,心道,就算在好奇,也被她們之前互動撩沒了興致!

她站起身來說道:“天色已晚,你們都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說罷,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是,娘娘。”

楚燁與喬子凡齊齊步入寢殿,室外頓時空曠無比,天空中懸掛的圓月被雲彩緩緩隱過,天地間光輝都黯淡了一些,六月的夜,本該熱風撲面,只是小桃卻覺得渾身冰涼,她戰戰兢兢的回過頭。

餘桓嘴角扯着一抹冷笑,步步向她逼近,緩緩從身後抽出一把匕首!

小桃短暫的驚嚇過後,突然一跳三尺高,大叫一聲,拔腿跑進了自己房間,死死的關上房門,才背靠着門心安的出了口氣。

門外沒有動靜,她偷偷扒開一道縫,只見外邊空蕩蕩的一片,不見絲毫人影,她這才徹底的將心給放下來。

剛纔真是嚇死她了!

她轉過身子,脖頸處突然傳來一陣冰涼的觸覺,小桃心中一驚,一抹冷汗登時滲出額頭。

她一動不敢動,哭喪着臉。

“小桃。”聲音很熟悉,嗓門大的震耳朵。

小桃嚥了一口口水,默默的轉過身子,正巧對上餘桓殺意騰騰的眼眸,她心中一震,忙撇過眼去,她不敢跟那雙眼睛對視!

“你……我……我”

“住口!”餘桓低喝一聲。

匕首就架在她得脖間,稍稍一動就能割破吹彈可破的肌膚。

小桃心中止不住的害怕,連帶着雙腿都開始顫抖,眼淚撲簌簌的開始往下掉:“我就是有點潔癖而已,餘桓,你大人不計小人過,看在咱倆同是伺候娘娘的份上,就別計較了吧。”

254 我這叫不恥下問

餘桓抿着嘴脣,惱怒的瞪着她一句話也不說。

小桃咬着嘴脣,心下一橫,怒道:“餘桓,我是同娘娘一起長大的,如果我今天在你手上出了事,娘娘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餘桓脣角漸漸露出一抹魔鬼似的笑容,他的臉很白,騰騰殺意被壓下去,露出那雙泛着深深冷意的眼眸,他依舊沒有說話!

小桃見狀,心裡急的跟貓爪子再撓似的,餘桓擺明了軟硬不吃,她猛一閉眼,身子猛地向前一衝,死就死吧!大不了一起死!

事發突然,餘桓完全沒有想到小桃竟然會有此動作,大驚之下,迅速撤回手中匕首,但還是晚了一步,鋒刃還是割破了小桃脖間的肌膚,鮮血劃過匕首滴滴落在地板之上,像是夜間綻放的薔薇!

小桃自覺脖間一痛,心口瞬間被人擊了一下,整個人重重貼在門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她還未反應過來,耳邊陡然傳來一聲爆喝:“你不要命了!”

小桃眨巴眨巴眼睛,從剛纔的驚險之中回過神來,瞥見地上一滴滴的鮮血,臉色慘白,一陣後怕!

若不是餘桓方纔撤的及時,她就……想至此,小桃忽然一笑,眼底有得逞的陰謀劃過,這正好被餘桓捕捉到,他臉色一沉,磨牙道:“你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敢殺我!”小桃傲然仰頭,一臉篤定!

餘桓氣的渾身發抖,奈何卻不能動這可惡的小丫頭,重重哼了一聲,扯開小桃大步走了出去。

目視餘桓身影消失不見,小桃才真正的出了口氣,

唉呀媽呀,剛纔真的嚇死她了

太陽還未露頭,清晨的涼風吹拂而來,刮過臉龐,霎是舒適,燁王府外,兩輛馬車穩穩停着,馬車只坐了兩個車伕,爲首的是沈川駕車,第二個是餘桓,第二輛馬車裡放着日常雜物,趕路時小桃坐在後頭。

第一輛馬車裡坐着楚燁與喬子凡。

路途遙遠,中間難免發生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在這種既忐忑又興奮的心情,喬子凡一直維持到了第五天!

這一日,是離開王府之後的第六天,喬子凡心不在焉趴在馬車裡的窗戶上,撩開窗簾,興致缺缺的望着窗外,此時行駛在一片茂密的小樹林裡,窄窄的道路一直延伸,不知要通向何處。

“楚燁,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到蘇家啊?”喬子凡將目光收回來,第已經數不清次數的問道。

“快了。”楚燁眼中是止不住的心疼,將喬子凡攬進懷中,安撫着她的情緒:“苑華城距離此地還有三日路程,若無天氣原因,我們很快就能趕到。"

喬子凡眸光暗了暗,臉上劃過一道不耐,她毫不猶豫的推開楚燁,煩躁的叫了停,自己一個人下了馬車。

陽光透過茂密枝葉,細細碎碎的落在她的頭上身上,她揹着他,楚燁看不清楚她的神色,但是卻能夠感受得到,哪怕是身處陽光上,她身上也感受不到一點溫暖。

這種認知,讓楚燁心底一陣陣的慌亂,他雙拳緊攥,難道已經開始發揮效果了麼?

蠱蟲都忍耐不住了麼?

後面的馬車看到前面有異,小桃與餘桓紛紛下了馬車來到這裡,小桃剛欲出聲,楚燁衝她們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便將他們又都趕回去了。

喬子凡微微垂着頭,隱在衣袖中的手指越收越緊,像是過了許久,一陣夏風從林間深處傳來,伴隨着一道輕輕的嘆息,逐漸消逝在天地間。

喬子凡突然回身,眼底是深深的歉意:“楚燁,對不起,我……我控制不了我的情緒,我不想推開你的!”

她輕輕抱住楚燁,將下巴擱在他的肩上,眼中目光卻望着別處,一股股的擔憂不時在她心裡流竄,她所擔心的事情,要發生了!

“我都知道,我知道你不是違心的,不管怎樣,你都是我的妻子,我的愛人,阿凡,你說過的相信我,此刻不能反悔!”

喬子凡輕咬紅脣,微微點頭:“我知道。”

楚燁陪着喬子凡重新回到馬車,喬子凡精神萎靡,他看着着實心疼,心下主意已定,他趁着喬子凡睡着,暗中吩咐喬子凡與餘桓照顧好她,自己一個人,趕了一匹快馬,往苑華城急速趕去。

三日後,苑華城。

今日天氣陰沉,涼風習習,街道兩旁小販手疾眼快的收拾着攤位準備打道回府,寬闊的街道上,緩緩的行駛了一輛馬車,過了很久,馬車在一家看似豪華的酒樓前停下,從馬車裡下來兩個衣着華貴的女子!

“小姐,咱們到了苑華城了,不過這裡比起御水都城來真的不怎麼樣,小姐您怎麼會想起來來這裡呢?”由於身處地界的原因,小桃將稱呼換成了小姐,雖然苑華城不怎麼樣,但是能夠不做馬車,她還是很雀躍的!

“你懂什麼?小姐要去哪就去哪!你還想左右小姐的想法不成?”餘桓冷冷瞥了一眼小桃,嗆她,自從那一夜恢復真容之後,他既不呆滯木然少根筋了,也不黝黑髒污肌肉男了!

此時,他穿了一身白衫,身如玉樹,像個濁世佳公子!

“我這叫不懂就問,你不懂不要說話!”小桃臉色一變,惱怒的喝道。

“得了,你們都不要說了,小姐心情不好。”一直沉默的沈川緩緩出聲。

餘桓似是懼怕着沈川,微微點頭,不再說話,小桃輕哼一聲,攬住了喬子凡的手臂,接着說話。

一行四人浩浩蕩蕩的上了二樓,要了三間房間。

喬子凡一進入房間,便將三人都打發了出去,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嚇住了這三個人,把自己的臉整個捂在枕頭裡,隔着房間,都能聽到裡面傳出的嘆息。

小桃蹲在牆角,一臉疑惑:“小姐到底還是怎麼了?最近一直都心情不好!”

“想知道便自己去問小姐,你問我們做什麼?”餘桓輕哼。

“哼,我這叫不恥下問,你不懂不要說話!”

“你!”餘桓氣惱,狠狠一甩袖子回了自己房間!

255 揍他們!!

一轉眼,來到苑華城已經三日有餘,楚燁仍然杳無音訊,最開始離去那幾天楚燁還會斷斷續續的與沈川聯繫,但是近幾日卻斷絕了一切聯繫,沈川心中雖然焦急,但是面對情緒時好時壞的喬子凡,也不敢透露出太多的訊息,費盡心思的隱瞞。

這日傍晚,霞光漫天,散去白日裡的暑氣,苑華城中逐漸熱鬧起來。

小桃懷着忐忑的心情敲開喬子凡的房門,得到允許後方輕輕踏了進來,喬子凡眸中冷厲靜靜看着她。

小桃咬了咬嘴脣,說道:“小姐,今日苑華城中有花燈,您要不要去看看,散散心?”

“不去,你出去吧”喬子凡擺了擺手,閉上眼睛。

小桃兀自嘆了口氣,轉身正欲出去,喬子凡突然叫住了她。

“楚燁還沒有消息嗎?”

“沒有,不過沈川與餘桓已經去找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消息的,小姐,您一定將自己的身子養好,王爺一定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嗯。你出去吧”喬子凡翻了個身,面朝裡閉上眼,到底有什麼苦衷可以讓他一走多日,不曾聯繫?

月上枝頭,萬籟俱寂。

客棧走廊裡,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直直奔到喬子凡房門之前停下。

“小姐小姐,餘桓有要事稟報。”餘桓粗啞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喬子凡赤腳打開房門,雙眸冷淡,隱隱含有一絲高傲:“何事?”

餘桓眉角一皺,想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索性將手中佈告呈上來,待喬子凡接過,一溜煙的跑了。

她將佈告鋪在桌面上,顏色鮮豔欲滴,格外喜慶的大紅色,上面龍飛鳳舞寫着幾個刺眼至極的字。

苑華城經商世家蘇家表小姐不日將與上門女婿楚燁完婚!

喬子凡看着這些字,久久不能回神,忽然,她心中猶如針刺一般,難以忍受。

多日不曾出傳出消息,傳出消息之後,便是這樣勁爆?

她不發一語,默默將佈告捲起來,放在搖曳不止的燭火尖上燒了。

突然竄起的火光映紅了她的臉頰,看起來愈加的冷漠與掙扎,火燒指頭,她指尖一鬆,燒了大半的佈告燃着火花落在地上,室內一片焦灼難聞的氣味。

她卻仿若未聞,重新來到牀上睡下。

她相信楚燁的。

破曉十分,天邊出現一絲魚肚白,透過窗子望去,外邊灰濛濛的一片,看的不甚真切。

但是客棧外邊此時已吵鬧非凡,她剛剛穿戴完畢,小桃沈川餘桓便急匆匆的敲開了她的房門。

“小姐,此地不宜久留,蘇家之人已將客棧團團包圍,點名道姓,要捉您呢!”餘桓皺眉急促道。

“蘇家?”喬子凡略略挑眉,“既然已經團團圍住,那我們已無路可逃,不妨下去會會他們。”順便,也確認一下那蘇家的上門女婿究竟是何人?

“小姐!”三人大驚,極爲意外。

誰人都沒能想到蘇家表小姐成親,竟然會與喬子凡扯上關係,更想不到蘇家表親上門的女婿竟然會是楚燁!

對於此事,喬子凡想了一夜,才勉強說服自己!

她率先走下樓梯,一樓大廳之中已經匯聚了好些人,多是看熱鬧之人!

客棧老闆滿目愁容,面對對面五大三粗的男人,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見到喬子凡下來,他眼睛一亮,三兩步來到喬子凡的身側,對着那五大三粗的男人道:”你們要找的人已經來了,小的還要開門做聲音,您們就體諒體諒咱們吧?“

“你就是喬子凡?”蔡梗推開那掌櫃的,上下打量着喬子凡。

餘桓挺身而出,擋在喬子凡的身側,冷眼瞧着蔡梗:“你是何人?我家小姐豈是爾等閒人能夠隨意褻瀆的?”

“你是誰?主子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蔡梗毫不示弱的吼道,一臉的怒氣,“來人,將他們都給老子帶回去!”

滑落,一批護院瞬間衝進來,將三人團團圍住。

“要帶我走也可以,告訴我你們是誰家的人,我們究竟惹了你什麼?竟要如此勞師動衆?”喬子凡脣角輕勾,卻笑意不達眼底,看的那蔡梗莫名心底一寒。

“你管那麼多做什麼?老子讓你去哪乖乖的去就是!這偌大的苑華城,還沒有人敢違背老子的意願!”蔡梗聲如洪鐘,一隻手握住刀柄,隨時都能拔出來!

“要我跟你走也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本姑娘一件事!”喬子凡笑道。

“什麼事?”聽得對方妥協,蔡梗的態度也漸漸軟了下下來。

“你若能讓他打你一拳,本姑娘無條件跟你走!如何?”

“什麼?”蔡梗一聽,氣急敗壞的吼道:“臭娘們,竟敢威脅老子!上!先揍她們一頓,再帶回去!”

“慢着慢着慢着!”一側的老掌櫃的一聽,頓時覺得大事不妙,這一架若是打起來,只怕今日後,他這小客棧就得關門大吉了!當即急匆匆的站了出來,蔡梗心煩,手臂一揮,老掌櫃的登時歪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喬子凡面對蔡梗的暴行,咬牙切齒:“揍他們!”

餘桓沈川早已看不下去,此時聽令,劍都沒拔,一人一邊,只是眨眼的時間,已經重新回到原地。

衆人看到的,也只是兩人身形晃動了一下,但是奇蹟的是,蔡梗帶來的人,竟然全部都倒下了,黑壓壓的躺了一片。

蔡梗一見,目瞪口呆,雙腿一軟沒出息的跪了下來。

他如何也想不到,縱橫苑華城十多年,竟然栽到了喬子凡的身上!

“姑娘,姑奶奶,蔡梗有眼不識泰山……”

“得了!我剛纔的提議如何?”喬子凡緩步走到蔡梗面前,伸腳踹了踹他的腿。

蔡梗哪還敢有半口怨言,連連點頭:“只要姑奶奶肯放小的一命,別說打一拳,就是十拳,一百拳,小的也對姑奶奶感恩戴德!”

喬子凡微微一笑:”這不就得了,向來識時務者爲俊傑!餘桓……“

餘桓獰笑一聲,毫不留情的一拳,打在蔡梗嘴上。

蔡梗慘叫一聲,面色一白,滿口發黃臭氣的牙齒噗噗落在了地上,滿口,滿臉的血!

“餘桓,解氣不?”喬子凡對餘桓勾肩搭背。

“當然。”餘桓笑眯眯的,面對這種人渣,根本就不用手下留情。

第272章 酒醉心事散第258章 走上人生巔峰第181章 你殺了林家二長老?第222章 你永遠都得跟着我第275章 本王不會水第262章 狸貓換太子(1)第222章 你永遠都得跟着我第223章 憑什麼伺候楚沉舸第222章 你永遠都得跟着我第189章 舸兒……喜歡她第289章 算計(1)第194章 今晚我們就造小人第265章 偶得名劍風音第223章 憑什麼伺候楚沉舸第267章 正義的化身第284章 棺材落水第271章 死難辭其咎第196章 溫香軟玉在懷第264章 蘇彤之殤第183章 你在可憐本王第276章 他現在在門外第184章 棄之如敝屣第197章 你想的就是我想的第286章 最毒婦人心第194章 今晚我們就造小人281.第281章 男人都一個德行第263章 狸貓換太子(2)第197章 你想的就是我想的第186章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第183章 你在可憐本王第265章 偶得名劍風音第291章 原來如此第210章 想想你身邊的人第266章 楚沉翊的韻事第184章 棄之如敝屣第290章 算計(2)第265章 偶得名劍風音第184章 棄之如敝屣第209章 娘子的懷抱爲你敞開第193章 你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第274章 濃濃的醋味第267章 正義的化身第266章 楚沉翊的韻事第263章 狸貓換太子(2)第288章 側妃(2)第277章 你身體受不住第272章 酒醉心事散第268章 王妃娘娘又跑了第186章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第181章 你殺了林家二長老?第二十二章270第270章幸,還是不幸第二十二章第274章 濃濃的醋味第263章 狸貓換太子(2)第261章 蘇家二女往事(2)第262章 狸貓換太子(1)第195章 你是不相信他還是不信我270第270章幸,還是不幸第223章 憑什麼伺候楚沉舸第284章 棺材落水第182章 本王又死不了第279章 嫌隙漸生第275章 本王不會水第292章 不到成年,絕不染指第184章 棄之如敝屣第211章 你真去了萬花樓第266章 楚沉翊的韻事283.第283章 黃安河的土匪第257章 誰娶誰倒黴第259章 表小姐的真實身份283.第283章 黃安河的土匪第180章 你這是何苦第260章 蘇家二女往事(1)第二十二章第290章 算計(2)第263章 狸貓換太子(2)第223章 憑什麼伺候楚沉舸第265章 偶得名劍風音第193章 你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第276章 他現在在門外第290章 算計(2)第196章 溫香軟玉在懷第257章 誰娶誰倒黴第二十二章281.第281章 男人都一個德行第257章 誰娶誰倒黴第180章 你這是何苦第258章 走上人生巔峰第264章 蘇彤之殤283.第283章 黃安河的土匪第274章 濃濃的醋味第225章 一具骯髒的身子而已第278章 廢太子第277章 你身體受不住第268章 王妃娘娘又跑了第224章 一山不容二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