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急,別急,你是不是做錯什麼事情了?”顏蝶陌安慰道,小沁哭着搖搖頭,最近師父都好好的啊,她也沒有犯錯。
“王妃,你幫幫我好不好?我真的不要和師父分開!離開師父,我能去哪兒啊!”小沁哭着拽着她的衣袖,這個平日裡笑容滿面的丫頭,哭起來,眼淚竟然都停不下來。
顏蝶陌不忍拒絕,爲難地點點頭道:“好,你等等,我去和你師父聊聊。”
小沁緊緊地拽着顏蝶陌的衣袖,可憐兮兮地應了一聲:“嗯……”
顏蝶陌望着高高聳立的閣樓,寫着浮樑閣三個字的牌匾在雲煙中若隱若現,她拉着小沁的手道:“走。”
只見她一踏入那廳堂,邢天野正如同往常那樣笑意盈盈。這樣的笑,讓顏蝶陌心內感覺到強烈的疏離感。
小沁怯怯地跟在顏蝶陌的身後,一直低着頭走路,根本不敢看邢天野一眼。
“王妃來了。”邢天野淡淡地道,他笑眼彎彎,清澈乾淨,和愛徒那雙哭紅的眼睛成了鮮明的對比。
顏蝶陌尷尬地點點頭,然後道:“我來是爲了小沁的事情。原本這是你師徒倆的事情,可我和小沁也算是朋友,所以我想問問,爲什麼你……要把小沁趕出去?”
“不是趕出去,”邢天野頓了頓:“是結束師徒關係、”
“師父!爲什麼不要小沁了?”只見小沁“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大大的眼睛裡面,過往的快樂都不復存在,只有無限的憂慮和放不下的依戀。
“你已成人,學藝也算精了。所以,師父就不留你了。”說罷,邢天野甩了甩袖,背過身去,冷血無情。
“王妃!”小沁又開始哭了起來,她拽着顏蝶陌的衣袖,連聲哀求。
“邢天野,沒有餘地了?其實小沁……留在你的身邊,並沒什麼大問題吧。”顏蝶陌輕輕皺起眉頭道。
“沒有餘地。”邢天野的拒絕不留情面。
“師父……”小沁眼圈一紅,跪在地上話都說不出來了。
顏蝶陌一咬牙,道:“小沁!起來!他不留你,你以後在我身邊!走!”
說罷,她拉着小沁就要離開。
小沁卻不願意隨她離開,只是跪在地上繼續道:“師父,求你不要小沁……求你了……”
邢天野再也不說一句話。倔強的小沁跪在地上不斷地磕頭,鮮豔的血印在額頭上,顯得觸目驚心。
“師父……無論爲了什麼,都別不要小沁。沁兒哪裡做得不好,都可以改的,只要師父喜歡……”小沁一邊哽咽,一邊磕着頭苦苦哀求。那聲線中的顫抖,讓顏蝶陌都快聽不下去。生離死別,雖說是世上最平常之事,可也是最痛苦的事情。
可無論小沁怎麼哭和哀求,邢天野的眼神始終都是落在眼前的植物上,他細心地爲葉子拂塵,卻不理會跪在地上的小沁。
“邢天野!”顏蝶陌喝了一聲,他怔了怔,轉過頭看了顏蝶陌一眼,她的語氣裡,帶着明顯的怒氣。
她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邢天野忍不住一緊張,又開始有點結巴地道:“不知、知王妃……”
“你知道我身爲一個瘋子,最討厭別人比我高冷嗎?”她沒來由地蹦出了一句,繼而一笑。邢天野一愣,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咻。”顏蝶陌手一揚,一股內力從她掌中旋轉而出,襲向邢天野的肚子,再將他推向了凳子。
“嗯?”落在凳子上的邢天野動了動身子,內力被鎖住了!
小沁一驚,又拉着顏蝶陌的衣袖道:“王妃!不要打我師父!”
顏蝶陌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沒打啊,我是讓他坐好,你繼續求你師父吧。來人!我餓了!要用膳!”
說罷,顏蝶陌指了指,幾個宮女隨即把桌子搬到邢天野的對面,很快,一道道菜送了上來。這些都是根據萬祁陽的菜譜做出來的菜,葷素搭配得十分均衡。
肉香味剛一飄上來,邢天野的雙眸就瞪大了,冷汗不斷地滲出來:“你……”
顏蝶陌一屁股在邢天野對面坐下來,笑眯眯地看着他:“我邊吃邊等,你慢慢考慮小沁的請求哈。”
淡淡的肉香,讓顏蝶陌食指大動,吃得不亦樂乎。
邢天野的臉,不復淡定,由紅轉白。即使他扭過頭,肉味還是竄入了 他的鼻子,進而爬進了他的五臟六腑,然後瘋狂地揉搓着他的胃。
“呃……”邢天野僵硬地坐在凳子上不斷地乾嘔,小沁見狀,心疼地道:“王妃,你饒了我師父吧!”
“吃肉而已,犯法啊?”顏蝶陌假裝聽不懂的樣子,把一塊羊肉放進了嘴裡,吃得津津有味。
邢天野緊閉着眼睛,身體極其難受,彷彿有萬千個在身體內撓他的皮膚,他脖子開始青筋暴起。小沁急得快要哭了,而顏蝶陌依然吃着,是不是用筷子夾起一塊揚揚:“考慮得怎樣?”
完全扛不住的邢天野,冷汗溼透了衣衫,他蒼白的臉,連連點頭道:“好、好。”
小沁驚喜地望着邢天野,眸中的淚水立馬退了下去。
“撤。”顏蝶陌把手裡的筷子一扔,道:“小沁,以後每天來我這裡報到一聲。”
“謝王妃!”跪在地上的小沁磕了磕頭,用袖子擦了擦眼淚,目送顏蝶陌離開了。
“師父……”她轉過頭,關切地道:“師父,還好嗎?”
邢天野默不作聲。
雖然外面豔陽高照,可浮樑閣裡面,光線昏昏暗暗,小沁身穿的那一抹桃紅色,是唯一的亮色。而這一抹嬌紅,卻沒有讓邢天野的心也亮起來。邢天野捂着胸口,一直望着顏蝶陌離開的身影,從此再也沒有看小沁一眼。
“太陽真大。”顏蝶陌一走出浮樑閣,才發現今天天氣非常不錯。她摸了摸肚子,方纔吃得太多肉了,邢天野再不點頭,她就要吃不下了。
“ 那小鬼去哪裡了?”她嘟囔一句,平日裡那瘦鬼有事沒事,大清早都會來給她請請安,或者在身邊蹦躂、吆喝幾下。今天沒聽到這個吵鬧鬼的聲音,她反而不習慣了。
她喚來一個顏家舊部道:“可看見瘦鬼?”
“大小姐,他和沉大去山下撿太子,還沒回來呢!”
顏蝶陌一聽,估摸了一下時間,按照他們的速度應該早就回來纔對。她皺起眉頭,傳來莫恆。
“王妃,何事?”只見莫恆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問道。
“滿頭大汗的,忙什麼?”
“噢,我和白信在做嬰兒牀。王爺說了,在你們的孩子出生之前,我們得弄好十個嬰兒牀。”
顏蝶陌一傻眼,道:“十個?”
哪裡會生得那麼多!白癡!
“王爺說,到時候嬰兒牀隨處放置,王妃什麼時候累了,都可以把孩子放在牀上。”莫恆笑呵呵地道。
“噢。”顏蝶陌暗暗臉一紅,誤會了。
“王妃,何事 啊?”莫恆又問道。
“沉大和瘦鬼還沒有回來,你找幾個閒着的人去看看。”
“閒?”莫恆愣了愣,放眼王府,只有王妃閒。
“怎麼?”
“ 噢,我立馬讓人去看看,王妃不要着急。”說罷,莫恆就匆匆地退下了。
此時,玲瓏大殿內,萬泓淵在北殿的一張牀上睡着。經過移香等人用內力治療,他暫且沒性命之憂了。
“放、放開我……”不遠處,傳來了瘦鬼“寧死不屈”的聲音。
移香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沒本事搞什麼劫持人質!你不知道本姑娘是誰吧!”
瘦鬼訕訕地笑了一聲:“ 知道、知道,您是天仙。”
被捆在另外一根柱子的沉大,冷眼瞥了一眼他:“看你這點出息樣兒!”
說罷,沉大開始扭來扭去,可是越掙扎,那繩索綁得越緊!
移香哼了一聲,冷笑道:“老實呆着!你們總說北王府重情重義,怎麼,你們都被綁了一天一夜了,連個救你們的人都沒有。真是讓我失望!”
“呸!大言不慚!菩薩來的話,你擋得住嗎你?”瘦鬼收回那笑臉,十分鄙夷地道。
移香臉一黑,喝道:“你們這種小兵小卒,恐怕北王妃都看不上眼!”
說罷,兩枚飛針從她袖中飛出,扎得沉大嗷嗷叫:“瘦鬼!閉嘴!我都被紮成刺蝟了!”
只見沉大身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銀針!瘦鬼哪句話讓移香不高興了,沉大就受那麼幾針,一天一夜下來,管不住嘴的瘦鬼戰績斐然。
“哼,大老爺們還喊痛。”移香嘲笑道,沉大立馬閉上了嘴,一聲也不吱了。
移香得意地轉過身,忽然癢了癢,原來是一條飄帶拂過了她的臉。
“我說過,我的人,只有我能欺負。”那慵懶又帶着冷意的聲音從房樑上飄下來。
瘦鬼和沉大一聽,立馬熱淚盈眶:“菩薩!”
移香臉一變,大聲命道:“來人!保護太子!”
她話音剛落,兩個蒙面人各自撂了一把劍在瘦鬼和沉大的脖子上,但凡一動,這兩個人就沒命了。
顏蝶陌飄然而至,盯着移香道:“那是我北王府的牀。”
移香一聽,得意地道:“這天下都是太子的!何況你小小的北王府!”
顏蝶陌直接忽略她,道:“瘦鬼,數數沉大受了多少針。”
“三百零七!”瘦鬼脫口而出,他就知道菩薩會問!
這個話嘮。一滴冷汗從顏蝶陌額頭落下,可一轉頭,她卻笑了。
這讓移香一怔,下意識地退後幾步,這個女人笑起來,可是比板着臉還要令人恐懼。
“我會很溫柔的,嗯?”顏蝶陌微微一笑,眉毛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