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顏蝶陌!
萬祁陽耳朵一動,熱淚盈眶。她竟然還活着!
“菩薩!菩薩!”耳朵尖的瘦鬼激動地打了沉大幾拳,只見在水泡中央睡着的人,咕噥喊了一聲,在水泡上翻了一個身,似乎睡了過去。
“奇怪。”邢天野抹了一下臉上的手,剛纔根本沒有發現顏蝶陌在水底,她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咻!”萬祁陽兄弟倆同時飛身而去,一人抓住顏蝶陌的一隻手,將她帶到了地面上。
明明是從水池底上來,顏蝶陌全身卻很乾淨,除了衣服溼漉漉之外,一點泥土都沒沾上。
“化姑娘?”萬祁陽擦去她臉上的水珠,輕聲地喚着。
“別吵。”顏蝶陌閉着眼睛,不耐煩地嘟囔一句。
她只是睡了過去?
站在旁邊的莫恆,臉都綠了。她怎麼可能活着!
“咻!”一股熾熱醇厚的內力,從萬祁陽的指尖刺向顏蝶陌的眉心。
這是一雙極其乾淨透亮的眼睛,只見她眉眼一彎,笑意盎然:“你們好呀。”
“媽啊,”瘦鬼一聽,捂着小心臟道:“她在說啥?”
顏蝶陌眼睛眨巴了一下,低頭看了看兩個人握着自己的手,擡起頭笑道:“太子哥哥好,王爺哥哥好!”
“媽呀!”
這下到萬祁陽兄弟倆忐忑了!天真無邪的笑容在顏蝶陌的臉上,多多少少有點違和,不,是好違和。
萬泓淵緊張地握着她的手道:“別怕,太子哥哥在,你不用演戲。你告訴我,是誰把你丟進池裡面的?”
莫恆捏緊手裡的劍,盯着顏蝶陌,嘴脣微微顫了顫。
顏蝶陌側着腦袋,思考了許久都沒有回答。
萬祁陽熾熱的內力立馬在她身上游走,她心脈嚴重受損,頭也受傷了,看來在沉入水底之前, 有人抓着她的頭撞向石頭之類的硬物。
“卡啦”萬祁陽捏了一下拳頭,冷聲道:“莫恆,去查。”
“是。”莫恆點了點頭,提劍而去。
邢天野望着他離去的身影,眉頭一凝拍了拍身上的水珠,轉而看了一眼顏蝶陌:“你可認得我是誰?”
“天野哥哥。”顏蝶陌甜甜地道,瘦鬼等人一臉晴天霹靂,不由地哆嗦了起來,菩薩溫柔起來,比鬼還可怕三分!
“真乖。”邢天野微微一笑,顏蝶陌這個模樣,比之前好多了。
“兩位哥哥放開我吧,抓得我手疼。”顏蝶陌皺着眉頭道。
兄弟倆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鬆開了手。
“咿,好溼。”顏蝶陌哪知衆人的下巴驚得都快掉了,只顧擰乾溼透的衣服,水“啪嗒啪嗒”滴落在水上,她嘟着嘴搖搖頭,冷死了。
方纔離魂劍缺了一半,大家都看在眼裡,原本大家以爲她已經死了,想不到現在她依然活着。
而且,變傻了?
顏蝶陌的擡頭、攏發、擰衣服等動作,都被衆人盯着,這個人是顏蝶陌,又不像顏蝶陌。
她一擡頭搜尋了一圈,然後在某個人的身上停了了下來。
瘦鬼見她盯上自己,眼睛都快突出來了,趕緊躲在了一邊。
顏蝶陌張嘴就是甜膩的一句,還鞠了一個大大躬:“拜見瘦鬼哥哥,瘦鬼哥哥好!”
瘦鬼只覺耳朵“嗡”地響了一下,捂着胸口嚷道:“我去你大爺!折壽啊!菩薩,你還是叫我瘦鬼吧!”
“瘦鬼哥哥!”顏蝶陌咧開嘴,天真地一笑。
“啊!媽呀!”瘦鬼抓着頭髮,跑了。
小匪們低着頭忍着笑,肩膀一聳一聳的。
萬祁陽看着又繼續擰衣服的她,輕聲道:“小陌,你今年幾歲?”
“八歲!”顏蝶陌嬌柔地答道。
浮生眼睛一亮,上前一步,還沒開口,顏蝶陌就指着他道:“浮生哥哥。”
“啊呀,好好好,化妹妹。”浮生笑得眉眼彎彎,姐姐現在好可愛。
他的笑意還沒有褪去,他只覺耳朵一痛,忍不住“哎喲”一聲。
“小子,你也來討便宜。”萬泓淵冷哼道。
浮生眯眯一笑:“姐姐喜歡叫也沒有辦法。”
“你!”萬泓淵頭都大了,他鬆開手,轉過身看了一眼顏蝶陌,道:“走,太子哥哥帶你回去換衣服。”
“好!”顏蝶陌一聽,立馬一點頭,乾脆地答應了。
萬祁陽見狀,道:“不行,小陌,你得隨我去。”
兩兄弟再次對峙了起來,顏蝶陌低頭數了數手指,擡起頭道:“一週有七天,我今天先去太子哥哥那裡吧!”
說罷,顏蝶陌挽着萬泓淵的手,拖着他走了。
萬祁陽整個人傻在原地,黑影咕嚕嚕地冒出來:“王爺,她真的已傻。”
心脈嚴重受損, 內力極其阻滯,從離魂劍的殘缺程度來看,顏蝶陌受到了非人能承受的折磨。
怒火,在萬祁陽的胸口,一點點地蔓延。
影子咕嚕嚕地在他衣袖那裡飄動着, 道:“其實,她變成這樣,某種程度來說是好事。以後她再也不會拒絕你了,你興許能夠和她重新開始。”
萬祁陽深呼吸一口氣,顏蝶陌表面一點傷痕都沒有,可受的內傷極重,方纔應該是離魂劍救了她。
“天野。”
“王爺, 何事?”
“你協助莫恆去查元兇。”萬祁陽相信,能在玲瓏大殿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顏蝶陌幾近殺死,一定不是常人所爲。
現在,需要一個人了。萬祁陽淡淡地道:“白信。”
“在。”
“陵水西邊,你去玲瓏大殿四十里外的深山盆地,把高雲鶴接回來。”
“是,王爺。”
形勢急變,所有人員需要重新聚集。
而皇城內,有重要的消息傳來,七凌子演的“萬泓淵”即將登基。
一登基,羽後就能穩住所有勢力。
衆人以爲陵水會急得跳牆,可是它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萬祁陽端坐在清寧殿內,一個宮女立在身旁看着手裡的冊子:“ 王爺,現在就讀嗎?”
“嗯。”他點點頭。
“顏家長女,名蝶陌,爲顏家軍和龍氏之嫡長女,生於四月初二。時年兩歲,便能背詩善畫,有過目不忘之本事。時年五歲,開始練習顏家暗殺,天賦極高,令昌帝大喜。時年八歲,已將暗殺之術熟透,其十歲……”
“停。”萬祁陽淡淡地道,八歲之前的顏蝶陌,真是一個聰慧的孩子。
“王爺,北王妃已經死了,爲何還……”宮女皺着眉頭道。
萬祁陽看了一眼這膽大的宮女:“你叫春喜?”
春喜點點頭,跪在地上:“奴婢正是。”
此宮女憨厚中,還透着一些機靈。
是這個人舉證裘將軍對蓮依兒圖謀不軌,也是她侍奉羽後之後,還能全身而退。
“小夜的傷勢好了沒有?”
“回王爺,基本好全了。”春喜點點頭道,王府給小夜用的都是好藥,自然好得快。
“今天開始,你和小夜去伺候化姑娘。”
“是。”春喜點點頭。
“你和小夜的等級,升爲一級宮女。”
春喜一聽,趕緊磕頭:“謝王爺。”
萬祁陽點點頭, 道:“冊子還說什麼?”
“還有說顏家大小姐雖然勤奮讀書,也勤加練劍,但非常地頑皮,讓顏將軍頭疼不已。相比之下, 顏家二小姐自小斯文柔弱,乖巧很多。”
萬祁陽一聽, 將來的日子怎麼過,他能知道個大概了。
“命人好好看着南中殿,別讓他對小陌圖謀不軌。”萬祁陽轉過頭,對着地上的影子道。
“是。”影子沉悶的聲音,明顯帶着笑意。
南中殿中, 顏蝶陌拿着一把剪刀,在跟浮生學剪紙。
萬泓淵關上門,神秘兮兮地道:“ 小陌,你不用裝了,快告訴我,誰害你的?”
不料,顏蝶陌正低着頭,興致盎然地剪着紙,嘴角滿滿的都是笑意:“太子哥哥,你在說什麼啊?”
萬泓淵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小陌!別鬧了!快看看我!”
顏蝶陌放下手裡的剪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萬泓淵,眼神專注極了。
“小陌快說,是誰把你欺負得這麼慘,太子哥哥揍他!嗯!”萬泓淵惡狠狠地道,眸裡的寒氣四溢。
顏蝶陌側着頭,溫涼的手指輕輕點了一下他的額頭,笑道:“你好凶呀。”
說罷,紅脣皓齒的她,天真無邪地笑了起來。萬泓淵一怔,視線落在她的眼睛,就挪不開了。
“小陌……”他喃喃喊了一聲,眼眶一熱,她變成這個樣子,似乎……挺好。
那麼,他是不是可以和她重新開始了?
就在他發愣的時候,顏蝶陌把手裡的東西揚了起來:“你看,我剪的鳳凰,好看嗎?”
“好看,特好看。”萬泓淵一笑,眸中帶淚。
好,那就重新開始。
就在萬泓淵的情緒醞釀得差不多要開口的時候,一個大大的燈泡“噌”地冒了出來,浮生的臉冒了出來:“是我教她剪的呢!”
“謝謝浮生哥哥!”顏蝶陌笑眯眯地道,把萬泓淵撇在身後,和浮生繼續興致勃勃地剪紙。
一臉的黑線,爬上了萬泓淵的的臉,他猛地站起來,把浮生抱了出去!
“幹嘛?”浮生嚷道,他還要教姐姐剪芙蓉!
“乖乖呆着!”
萬泓淵把他放在了庭院,轉身走了回去。
門“哐!”地一聲關了起來,剛巧把正準備進門的黑影子擋在了門外。
而東中殿內,萬祁陽耳朵一動,點點頭,輕聲道:“知道了。”
呃?跪在地上的春喜愣了愣,王爺爲何總是自言自語。
萬祁陽看着她道:“你和小夜,現在立馬趕往南中殿,”
“是。”
“把這個帶去。” 萬祁陽指了指手邊的風箏。
“啊?”
“你們先陪浮生放風箏,我隨後就到。”
萬祁陽微微一笑,得到顏蝶陌八歲的心,不下點功夫怎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