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蝶陌一驚,她剛纔出來的時候並沒有撞見原問:“什麼時候?”
“就剛剛,小姐回來前一兩分鐘,羨羨就來稟報說原問要去找王爺算賬呢,看起來非常生氣的樣子。”春喜嚴肅地道,這下小姐捅出的不知道是什麼簍子。
“我去看看,順便把地契還了。”顏蝶陌站起來,用了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來說服自己。
“小姐,我們也跟着去吧。”
“不用了,你們在這裡守着,秋息晚上一個人睡覺的話會害怕,你們得哄哄。”
“是,小姐……”小夜和春喜唯有目送顏蝶陌急匆匆地離開。
“小姐到底是想見還是不想見王爺呢?”春喜皺着眉頭問道,她沒有談過戀愛,自然難以明白顏蝶陌的心思,而小夜就是明白人一個。
“當然想見了,只不過小姐拉不下面子,現在好了,有了原先生這個契機,小姐和王爺就能夠名正言順地見面咯。”小夜笑着道,明明不是她約會,卻比誰都高興。
“嘖嘖嘖,話說離火去了哪兒?”春喜問道,這個人來無影去無蹤,又有一天沒見過他了。
“在天池。”說起這個,小夜的眉頭皺了起來,離火說每天都要去天池泡泡,說會讓身體痊癒得更快。明明他身體一點毛病都沒有,這幾天他都呆在上面,沒有下來過。
而此時,清寧殿一片狼藉。原問將手裡的茶杯狠狠地砸在地上,指着萬祁陽道:“爲什麼要這麼對我!我不想吃人心!爲什麼要抓着我不放?”
萬祁陽坐在位置上, 設置了一個屏障,將原問的怒吼都擋在了屏障之外。他低下頭翻了翻手裡的本子,又擡頭看了一眼正在發飆的她,除了看見她嘴巴在動,他什麼都聽不見。
“原先生,原先生!”宮女們在旁邊一邊勸,一邊她收拾着地上的碎片,這些名貴的茶具可都是王爺的寶貝,現在被打碎成這個樣子,真是浪費。
“萬祁陽!你出來!躲在裡面算怎麼一回事!”原問大聲地怒吼道,她手一揮,內力不斷地衝向屏障, 可是她內力薄弱許多,根本將屏障擊破。
“啊!”原問發狂地將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四處都找不到可以砸的東西,一絲寒光在她的眸內閃過,她抓起一個宮女的衣領道:“萬祁陽!你再不出來,我就掐死她!”
“救命……咳咳。”宮女像一隻小雞被提了起來,雙腿凌空撲騰着。而萬祁陽頭也不擡一下子,任由原問抓狂着。
“三、二、一!”原問“啊”了一聲,將宮女扔到了一邊。
她沒有殺她。
“啊!”原問尖叫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發狂地抓着蹤跡的腦袋:“我不想,不想吃!”一片紅色在她面前閃過,一張年輕的面孔又在她腦海裡裡浮現。
“問兒,爲什麼……”那人蒼白的嘴脣哆嗦着,對着她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爲什麼……” 原問那時滿嘴都是血,更加大力地咬了一口,美味極了。
原問就差沒哭出來,她撓着頭髮:“不不不,我不是有意的……”
“咻”萬祁陽撤掉屏障走了過來,將手裡的本子扔在原問的面前:“獵豹,來看看這麼多年來,死在你手下的人有多少。”
原問看了一眼的本子,卻沒有拿。萬祁陽冷冷地看着她,既然她不看,那麼就得說給她聽:“十年的時間,被你吃掉心臟的人,起碼有一百二十三個人。這些只是記錄在冊的,還不算你一時興起吃掉的。”
“不要跟我所!閉嘴!閉嘴!”
“你剛剛吃掉的一個人是狐狸,上一個是誰?”萬祁陽冷聲問道,神色鄙夷:“如果我沒有查錯的話,是你新婚之夜的夫君吧。”
“閉嘴!”原問忽然淚流滿面,大聲地吼道。
“你竟然有悔意?在你夫君之前,上百個無辜的良臣家屬被你吃掉的時候,你爲什麼沒有悔意?十年了,你都沒有悔意。吃掉你夫君,你知道後悔了?想重新做人?”萬祁陽連聲逼問道。
“不……不要跟我說話。”原問連連搖頭,她不想聽,什麼都不想聽。
“原問,漫漫的十年你有很多機會改過,可是你沒有。所以,本王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你已經沒有機會了。來到玲瓏大殿,你不得不重操舊業, 爲本王清除羽後的餘孽。今天你吃了狐狸,給你記一功,如何?”
“獵豹這麼多……爲什麼選擇我……”渾身顫抖的原問擡起頭不解地問道。
“很簡單,因爲你是僅剩的一隻。”萬祁陽用的量詞,是隻。原問就此知道她的地位。
“其餘人呢……”
“前幾天白信走了一趟軍營,順手把獵豹鏟了,只留下你就夠了。”
“我只知道七凌子的徒兒是板蛇的天敵, 想不到,你們還除掉了獵豹……”
“說起師父,若不是當初板蛇不識好歹,將我的師孃帶走虐死。我們也不必耗費這麼多時間來查你們,可惜,你們總是要動不該動的無辜之人。原本黨爭也算正常,怪只怪你們太狠。”
此時萬祁陽和平日裡的他非常不一樣,原問蜷縮着身體,無論是理智還是情緒都處於弱勢地位。獵豹竟然只剩她了……
“回去好好休息,如果你能完成北王府的任務,你娘還能平平安安地活着。否則,你吃掉你相公這事兒一爆出,恐怕天下之大,無你們母子容身之處。”
原問的夫家,在容國極其顯赫,其婆婆是上一朝的長公主,也就是明帝的姐姐,容非子的姑母。原問的夫君是家中長子,年輕有爲,相貌俊朗,深得長公主的喜愛。
萬祁陽不知道原問是用什麼手段勾搭這名青年才俊,只知道原問新婚之夜,竟然控制不住心底的獸性和誘惑,在洞房的時候,當場把這可憐的心掏出來並且吃了。
第二天,原問不惜自殘,整出被野獸攻擊的假象。雖然疑點重重,可是從來沒有人懷疑到原問的頭上,畢竟他們兩個是真心相愛才成親的,即使長公主不同意,可是原問還是被明媒正娶進了豪門。
於是就有了這一出慘劇,隨後原問披上黑紗,安安分分守起了寡。大家都說她可憐,誰也不知道她是一個令許多人都膽寒的野獸。因爲缺乏證據,她夫君慘死一案不了了之。
而長公主悲痛欲絕,憂思成疾,在兒子死後不久,也撒手人寰。於是,原問就當起了家,直到她知道親爹原公公忽然死去,於是這纔出了門,來萬安接爹爹的遺體回去,隨後陰差陽錯,來到了玲瓏大殿。
“呵……呵……”原問趴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氣,見她無話可說,萬祁陽命人將她擡了下去。
清寧殿的大門終於開了,一直在外面等候的顏蝶陌,一見原問被擡了出來,就立馬衝了進去。
可是她來到大殿的時候,只有宮女在收拾殘局,她看着滿地狼藉,不由驚慌地抓着一個宮女問道:“你們王爺呢?他受傷了?有事沒事?”
“王……王爺挺好的,他現在回寢殿去了。”宮女看着顏蝶陌的臉哆嗦道,對於她們來說,她就是一個死而復生的人,既神秘又令人恐懼。
“噢。”顏蝶陌鬆開手,看樣子原問鬧得很兇。
“啓稟王……化……”宮女支支吾吾,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叫顏蝶陌。
“叫我小姐便好。”
“顏大小姐,王爺說了,若是小姐來了,可以去寢殿找他。”宮女恭恭敬敬地道。
寢殿?一聽就不是一個適宜的地方,她低頭看了看手裡的地契, 道:“我還是明天再來找他吧。”
宮女一聽,皺着眉頭道:“顏小姐,王爺說了,過了今晚,若是小姐想還什麼東西,就沒機會了。”
顏蝶陌一聽,咬了咬牙,道:“那你帶我去寢殿吧。”
宮女爲難地看了一眼宮殿:“顏小姐,您看這裡亂糟糟一片,我還得忙。再說了王爺讓您一個人去,您對寢殿不是挺熟的麼,奴婢就不帶路了。”
說罷,宮女拿起笤帚就走了。
挺熟……顏蝶陌閉上眼睛,以前咋就沒發現這些臭丫頭的口齒這麼伶俐。她深呼吸一口氣,快步往寢殿走去,不料,遠遠地,她就發現一個人都沒有,寢殿門也是緊緊關閉着。
她來到門前,心裡面忐忑極了, 像有一頭小鹿“噗通、噗通”地亂撞,她擡起手正要敲門,裡面的人就淡淡地道:“進來。”
原來他在裡面。
“我是來還地契的,放這裡了。”顏蝶陌緊張地道,隨即彎下腰把地契放在了門口。
“吱呀,”門一開,一隻手不由分說就把她扯了進去,並且立馬關上了門。
“你幹什麼?”已然落入他懷裡的顏蝶陌,大大的眼睛一瞪,顯得更加地機靈有神。
“誰教你還東西是放在別人門口的?嗯?”萬祁陽摟着她的腰,皺着眉頭問道。
顏蝶陌尷尬地迴避他的眼神:“放開,地契我還你。這麼貴重的禮物,我受不起。”
“ 既然如此,”萬祁陽微微一笑:“我就送你稍微不這麼貴重的。”
額?什麼邏輯?
“看看這是什麼?”他晃了晃手裡的盒子,她扭過頭,是什麼她都不會要。
“有這個,你就可以送走丈母孃了。”萬祁陽溫柔地道,她一定會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