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賤人!敢撓公主的頭髮?我可是金枝玉葉!你算是哪根蔥!看我怎麼收拾你!”容立芳憤怒的嬌喝聲不停地響着,還伴隨着“啪啪”打臉的聲音。顏蝶陌一邊磕着瓜子,一邊站在門口仔細地敲着,兩個女子相互糾纏,黑風迭起,根本看不清到底誰佔了上風,只能聽見容立芳的大叫聲此起彼伏。
容立芳是容國第一殺手。
而千穆原來只不過是一個深閨中的小姐。
兩個人現在竟然不分上下,着實讓萬祁陽驚訝。千穆也許是藏得最深的人,深得連萬祁陽和影子一直以來都沒有察覺。
“咻!”
“咻!”
容立芳也不是吃素的,十幾個回合後,千穆漸漸處於下風,她不得不逃。然而,容立芳被打成這樣,怎麼可能讓千穆走,她一個回身將千穆狠狠地一踹,令千穆重重地摔在了泥地上。
千穆只是輕哼了一聲, 然後再也沒有出聲。而此時顏蝶陌底下也一堆瓜子殼,因爲萬祁陽在這, 她不好踏出南中殿,便悠悠地道:“公主來找我所謂何事?”
“沒事。”容立芳搖搖頭,現在抓住了千穆,只需要向她逼問出藥方就行,“我哥哥得了瘟疫,這個人你們就交給公主處理吧。”
“好的。”顏蝶陌點點頭,輕輕地嚼着一粒瓜子,香脆極了。
千穆還沒來得及將站在門口的萬祁陽看清,就被容立芳一提,奔向東中殿。顏蝶陌搖搖頭:“這麼快就打完了,可真沒意思。”
見她如此淡定,萬祁陽疑惑地道:“雲鶴得了瘟疫,你不緊張?”
“生死有命。”顏蝶陌轉過頭,攤開手掌,“瓜子好吃,來一顆。你都快要掛了,吃一口可是少一口。”
就是從今天開始,顏蝶陌再也不避諱他的壽命即將到期,還經常拿出來調侃一番,風輕雲淡, 淡然中又參雜着難以釋懷的憂傷在眸中。
“昨夜的瓜子不好吃,顏小姐炒個新的吧。”
“我又不是你的誰,要吃自己炒去。”她轉身就往裡走,把萬祁陽丟在了身後。
他追上去,眸光流轉:“好歹顏小姐和本王正談戀愛,也算是兩情相悅,炒個瓜子吃有何不可?”
顏蝶陌一言不發,快步地往前走。他一直在身後急急地跟着:“去哪兒?”
她腳步頓了頓,聲線忽然多了一份沙啞:“炒瓜子。”
萬祁陽一看,這正是廚房的方向。她頗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道:“我一定會讓你娶我的。”
賢妻良母,誰不會?顏蝶陌挽起袖子,讓兩個小宮女打下手,開始開鍋炒瓜子。
濃郁的香氣在南中殿飄了起來,讓玲瓏大殿的病氣稍微淡了一些。東中殿,有弱弱的啜泣聲傳過來,翻來覆去都睡不着的容非子唯有從榻上起來,一路尋着哭聲而去。
“咚咚。”
“浮生,是你在哭?”容非子揉了揉眼睛,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吱呀”一聲,紅着眼睛的浮生打開了門,哽咽道:“三皇子有何事?”
“男子漢有淚不輕彈,說說,你可是遇到什麼事了?”容非子徑直走進浮生的房間,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絲毫也不客氣。
“秋息他們現在還病着,我怕她……”話說到這裡,浮生不由地又哽咽了起來。
“死不了。”還以爲是什麼事,容非子安慰道,“我妹妹已經把瘟疫的源頭給抓住了,運氣好的話,高雲鶴他們很快就會好起來了。”
“果真?”
“三皇子說話當然是真的。”容非子眨了眨眼睛, 此次感染的瘟疫是黑蟲病,和八年前顏家軍所中的毒情形差不多。運氣好的話,高雲鶴他們明天早上就可以醒過來。
所謂的運氣好,就是容立芳的嚴刑令千穆屈服。
死牢內,千穆被丟進了牢房內。萬泓淵和容立芳站在外面,兩雙眼睛死死地盯着千穆,始終一言不發。
對於千穆而言,玲瓏大殿的死牢她是多麼地熟悉,她在這裡和莫恆度過了最後一個晚上。 這裡是她幸福的終點,第二天,她就眼睜睜地看着莫恆和一個假千穆死在儈子手之下。不知爲何,雖然她還活着,可是隨着儈子手的刀一落下,她也跟着去了一樣。
她在這裡已經有半個時辰,旁邊有一個趴在地上的女人,披頭散髮,手還緊緊地壓一張畫像。千穆就算死也會認得,這是羽後的鳳袍。她打量了許久,那女人也沉默了許久,終於,羽後微微地擡起頭之後,兩個人一對視,千穆終於敢確定:“你也在這裡?”
“呵……”羽後見到昔日裡的夥伴,一點也不驚訝。
萬泓淵見時機已到,聲音裡聽不出一絲感情:“千穆,你真正的仇人不是顏蝶陌,更不是萬祁陽。而是這個一開始就要把你當成棋子的女人,她剝奪你選擇的權利,決定了你的結局。如果你把解決瘟疫的藥方給我,我就讓你殺了她。”
“呵,”四肢被鐵鏈鎖着的千穆笑了一聲:“你們遲早會殺了她, 我爲何要便宜你們?讓顏蝶陌痛苦纔是我的終極目標!其他人我根本不在意!高雲鶴一死,才能了結我心中的恨意!”
“千大人一生正直不阿,而你身爲千家嫡女,實在是令他老人家蒙羞。陵水的百姓都是無辜的,如今外面成千上萬的人,因爲你的一己之念而生不如死,現在你回頭還來得及。”
“我父親是忠臣,可是他得到了什麼?魚寶現在也走了,千家只剩我一個,我不會讓容忍你們!”
“害死你父親的人,是你吧。”容立芳悠悠一句,容非子可是告訴她了,千穆冥頑不靈,千山心中慚愧不已,不惜以死謝罪,咬舌自盡。
“閉嘴!”
“公主就問你一句,藥方你給還是不給咧?”
“不!”
“既然這樣,太子殿下,莫恆埋在哪兒?今天顏蝶陌是不是都給他的墳都給挖了?”容立芳淡淡地問道。
“嗯。”萬泓淵點點頭,剛纔爲了安撫羅霄,還送一大包老君眉給他,這才把主僕倆給打發走。
一說起這個,千穆就氣得聲音低啞:“他死了你們也不放過!”
“幸好挖了,要不顏蝶陌怎麼能把你引出來呢。說你癡情種吧,可是你畢竟是靜王妃,紅杏出牆也就罷了,起碼低調點。你倒好,本來應該隱姓埋名地活着,如今被她氣一氣,你就中了計。智商真不是同一個等級啊,怪不得萬祁陽只喜歡她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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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嘲熱諷讓千穆的情緒達到了頂峰,容立芳高高在上的鄙夷,讓非常地惱火:“我殺了你們!”
“嘖,讓我猜猜,既然是黑蟲病, 而我哥的藥方都不起作用,難道解藥非常地獨特?”容立芳微微一笑,這架勢頗像顏蝶陌,她低了低頭,“我哥的藥方都是草藥,難道解藥也是動物?”
千穆沒有反應。
“難道是人身上的某個部位?”
她依然沒有反應,嘴角上揚着嘲笑。
“啊, 莫恆。”容立芳無來由地喊了一聲,千穆臉色一變,發現是被戲弄之後,臉色不由地帶上一絲慍怒。
“還不是?”容立芳和萬泓淵對視一眼,看來還得想一些別的方法。
“別做夢了,多少人窮極一生都沒有找到黑蟲病的解藥,就憑你們?我已經和皇上聯手,你們要是想殺我的話就快點,否則你們沒機會了!”千穆冷笑一聲, 她來這裡無非就是找顏蝶陌,可是現在眼前兩個人都是不相干的,真是討厭!
“嘖嘖嘖嘖。”死牢內響起了清脆的嘆聲,太子和公主竟然連一個手下敗將都對付不了,真是令人稱奇。也是,千穆殺不得,否則瘟疫會繼續蔓延。所以兩個動不動就用殺人解決問題的他們,自然不知道該怎麼辦。
顏蝶陌搖着扇子走了進來,身後跟着萬祁陽,對付千穆,萬祁陽纔是利器。
“偶像,你怎麼來了,不是說不參與任何事情?”容立芳高興地道,有偶像出馬肯定能解決難題!
不料,顏蝶陌又拿出一把瓜子:“不是來參與,就來是看看熱鬧。”
“……”萬泓淵聞着瓜子的香氣,終於明白沉大和瘦鬼的死德性是隨了誰。
“你們好。”
都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顏蝶陌卻一掃以往的樣子,對羽後和千穆笑眯眯地打了一聲招呼,然後繼續“啪啪”地磕着瓜子。
“千穆。”萬祁陽一開口,千穆的胸口就迂迴着一口悶氣,非常難受。
“解藥。”他的聲音依然平靜而好聽, 千穆閉上眼睛,不過是兩個字,卻像是一個魔咒在她腦海裡飄來蕩去,揮之不去。
容立芳笑了:“還以爲你真喜歡莫恆呢,原來他只不過是一個候補啊。”
“閉嘴!”千穆的怒吼和顏蝶陌“啪啪”的瓜子聲摻和在一起來,十分地不協調。
“偶像,你能消停一會兒麼,你這樣破壞氣氛。”立芳公主抗議道,這哪裡像逼供了,就像是開八卦大會一樣,一點兒也不嚴肅。
“都看着我幹什麼,再問不出來,就沒機會了。”顏蝶陌白了一眼,手卻忍不住抖了抖。
事實上,她現在有着處於身體本能的激動。
好多魂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