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把鑰匙給我,我會讓你心愛的徒兒永遠在一起,而且,永遠不分離。”顏蝶陌一字一句,在假鷯哥聽來無比誘惑。
他伸出手,不知道在衣服裡面掏什麼,衆人聽見“嘎拉”一聲後,他就從掏出一塊黑跡斑斑的肋骨遞給了顏蝶陌。
“蝶陌!小心!”見這骨頭不是尋常之物,高雲鶴難免緊張了起來。他正要靠近顏蝶陌,卻被立芳公主攔住:“哥哥,偶像有能力處理此事,你還是留在我身邊,這樣安全。”
說罷,她一凝眉,瞥向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要是哪個怪物敢撲過來,她就一巴掌扇死他們!而這邊,顏蝶陌對着那肋骨大感疑惑,並沒有接過來。她嘴角輕抿,微微一笑,看樣子冷羽的師父,也是死於黑蟲病。
想必是當年羽後察覺到師父的愛意,可是一心喜歡師兄的她,下了狠手毒死了師父。這個猜測,很快得到了假鷯哥的印證,身爲魂的他讀取了顏蝶陌的思維:“我不怪她……怪只怪我與她身份不符,是我錯。”
顏蝶陌倒吸一口涼氣,結果他手中的肋骨,手微微一抖:“ 我拿到鑰匙,萬祁陽就會出現嗎?”
“不會,”假鷯哥沉悶地道:“拿到鑰匙,意味着你擁有了摧毀他的能力。”
顏蝶陌一驚,正當她要鬆開骨頭的時候,那骨頭便化作一股黑煙纏繞在她的受傷,如同貪婪的蛇一樣,順着她的手臂向頭上流淌。瘦鬼嚇得大呼小叫:“菩薩!你是不是要中毒了?”
“咻。”瘦鬼話音剛落,黑氣猛地消失了。顏蝶陌只覺渾身充滿了力量,以及不可思議的興奮感。她嘴脣一哆嗦,看着鷯哥:“什麼意思?”
“我之所以是魂王,是因爲很多年前,我是第一個死在那裡的人。我積聚了所有的能量,包括顏家軍死時產生的怨氣,這便觸動了前世萬祁陽的魂魄,他的身體充當魂門,讓鬼魂通過他而回來,這就是七百年一遇的魂門大開。現在鑰匙被你打散,我將不復存在。”
鷯哥停頓了一下,繼而道:“萬祁陽也不復存在。”
顏蝶陌一聽,頓時氣惱,喝道:“我不是要殺他,我是要他回來!你都幹了什麼?”
面對顏蝶陌的咬牙切齒,假鷯哥淡定地道:“現在是你兌現諾言的時候了。”
顏蝶陌瞬間陷入混亂,她怎麼這麼蠢,萬祁陽讓假鷯哥前來,根本就不只是讓鷯哥送死!不,她搖搖頭,想把那股竄入身體的黑氣逼出來:“我不要,不要。我還沒有見到她最後一面。”
“我要羽後和我在一起!”假鷯哥指了指方纔羽後消失的方向。
顏蝶陌對着瘦鬼點點頭,他會意,飛劍出鞘。已經扛着冷羽走到百步之外的沉大,還沒有來得及轉身,鼻子就被什麼“滴答”滴了一下,他擡起頭一看,猛地將沒了氣的羽後扔在地上:“丫的!瘦鬼,嚇死你爹了!”
假鷯哥見狀,滿意地點點頭,這下徒兒將永遠和他在一起了,而且再也不會分開。只見他手一伸,一團黑氣從羽後的身上冒了出來,飄到了他的身邊。顏蝶陌僵着身體,完全不知所措。高雲鶴來到她身邊,摟了摟她的肩膀:“冷靜點。”
“雲鶴,你有沒有看見,他們越來越淡了?”顏蝶陌望着那些魂,語氣滿滿都是忐忑不安。高雲鶴點點頭,只見假鷯哥等人的形象越來越淡,直至最後變成了透明。天空中原本積壓的烏雲也散開了,一縷縷清柔的陽光灑了下來。
怎麼會?還沒有開始和魂軍正式對決,這就結束了?顏蝶陌腦子都轉不過來,離火和萬祁陽離開陵水,難道是不想讓她看到他們離去?她還想轟轟烈烈地和他打上一場 哪怕天昏地暗,哪怕你死我活都沒有關係,只要能夠見上他一面。
可是,現在是什麼意思?顏蝶陌的指甲下意識地掐着掌心,試圖想用撕裂的疼痛掩蓋她心裡的無能,什麼都是萬祁陽說了算,什麼都是他的安排,就連離開,他也要做主。
就在顏蝶陌驚慌失措的時候,萬泓淵趕到了。見她臉色發青,遂問:“怎麼了?”
高雲鶴把魂消失之事告知,原本應該喜悅的萬泓淵心底卻一沉:“全部都消失了?”
“是的。”
萬泓淵放眼四周,果然一點戾氣都沒有了,這無疑奇怪至極,原本他以爲,控制着魂軍的萬祁陽會讓這股力量留下來,這樣對萬安也有好處,可是現在他們竟然毫無預兆地消失了。
“啊。”此時,容立芳忽然驚叫一聲,還伸出手指了指,大家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滿臉愕然。
萬泓淵大驚:“小陌,你怎麼了?”
“什麼?”顏蝶陌不解地看了一眼他,往腳下一看。濃濃的黑氣從腳底上冒了起來,她一下子慌了。
“菩薩!”
“偶像!”
容立芳和瘦鬼哭了起來,好好的一個人,咋的開始冒煙了呢?
“怎麼回事?”萬泓淵着急地問高雲鶴道,雖然顏蝶陌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痛苦,可是他的心卻極其不舒服。
高雲鶴很快就反應過來:“現在的她,也是前世的魂,也就是說……”
魂門關閉後,顏蝶陌也要消失。
消失……顏蝶陌愕然,眼淚不斷地在眼眶裡打轉,她遠遠地看了一眼羽後的屍體,囁嚅道:“如果可以重來,我不要再重來。”
“小陌!”心傷不已的萬泓淵一把摟住她,他以爲,萬祁陽離開之後,她就會回到他的身邊,可是現在,她就要走了。
“對不起……讓一切都過去吧,我後悔了,就算重來,我什麼都沒有改變……”顏蝶陌悽然地笑了一聲,離開也好,反正再也看不到萬祁陽了,活着和不活着又有什麼區別。
“呼!”黑煙涌起,顏蝶陌望着萬泓淵一笑,她對他無比愧疚,可是已經沒有機會了。
喉嚨越來越緊,顏蝶陌的呼吸已經上不來了,她喘着粗氣,對瘦鬼、沉大等人道:“你們要爭氣,好好跟着泓淵,不要再當土匪了。”
“菩薩!”
“小陌!”
“偶像!”
在衆人的哭喊下,顏蝶陌的身體只覺越來越沉,最後身子一軟,什麼都看不見了。
魂的消失,讓萬安逐漸開始恢復平靜,也讓原本蠢蠢欲動的容國鬆了一口氣。依舊沉睡的昌帝被萬泓淵帶回了萬安的皇城,而萬泓淵隨即也登基,開始處理繁忙的政務。
書殿內,萬泓淵如往常那樣批改摺子,瘦鬼如一陣風那般跑了進來,不小心又被門檻絆到。
“何事?”萬泓淵對這種情況已經習以爲常了,他的頭擡也不擡。
“醒了!醒了!她醒了!”瘦鬼一個骨碌地站了起來,激動得不知所以。
萬泓淵立馬丟下手裡的硃筆,道:“果真?”
“是的!是的!”瘦鬼連連點頭,眼睛還閃着激動的淚花!等了三個月,菩薩終於醒過來了!
而此時,聽到消息的高雲鶴也匆匆趕了過來:“皇上,不要激動。她如今甦醒,之前前世借用她身體發生的事情,恐怕她一點都不會記得了,這不是屬於她今世的記憶。”
“對對對。”瘦鬼擦了擦眼淚,對於菩薩來說,她今世的記憶停留在昌帝賜婚的時候。
激動的三人在書殿平緩着心情,顏將軍府卻忙得不行。
顏蝶陌一直呆呆地坐在牀邊,看着外面的風景,恍如隔世。她看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侍女,一個比一個陌生,她喃喃道:“你們是誰招進來的?”
一個婢女擡起頭,道:“回小姐,你昏迷了很長時間,我們是皇上命來照顧小姐的。”
顏蝶陌一聽,看了看外面,睡覺前她記得明明就是秋天,明明就是滿地黃葉的。可是現在外面豔陽高照,樹木清脆,還聽見蟬鳴。
“小姐,你忘了?當時你被太上皇賜婚給皇上當太子妃,隨即就突然病倒了,一昏迷就是幾個月。幸好小姐今天醒了,要不然啊,大家都很擔心呢。”
太上皇?昌帝讓位給萬泓淵了?
顏蝶陌皺着眉頭,當時賜婚她倒是有印象的,可是她身體一向極好,怎麼會突然說病就病:“大夫說我是什麼病?”
“回小姐,皇城的大夫都束手無策,說不清小姐得了什麼疑難雜症。小姐吉人自有天相,現在醒過來了,大家都高興呢。”
顏蝶陌聽得一愣一愣的,她噢了一聲,點點頭:“你叫什麼名字?”
“回小姐,奴婢叫青禾。”
顏蝶陌揉了揉脖子,睡了這麼久,還真有點痠痛:“伺候我洗漱吧。”
“是。”
顏將軍府忙碌了起來,一片喜慶。就在顏蝶陌更易完畢,準備好好吃一頓飯的時候,就聽見外面一聲吆喝:“皇上駕到!”
顏蝶陌看了一眼,放下筷子,出門迎聖駕:“恭迎皇上。”
“平身。”萬泓淵的話語裡,有特有的威嚴。
“是你?”顏蝶陌驚喜地一笑。原來在木棉林的他,竟然是九五至尊。
萬泓淵會意點點頭,道:“顏小姐,身體可好些了?”
“好。”她點點頭。
“那明天入宮吧,你可是父皇指定的太子妃。”萬泓淵眉眼裡都是溫和的笑意。
他身後的瘦鬼忐忑地看顏蝶陌一眼,心裡忽上忽下。
“遵旨。”她一句話,讓所有人的心都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