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雪山之巔的廟宇,宏偉壯觀。主殿門前,有一大羣小嘍羅在巡視,一見沉三帶着個姑娘回來了,紛紛嘻皮笑臉地跑上來:“喲,三哥,有收穫啊。”
長得粗獷的沉三一把推開看熱鬧的人兒:“滾!把口水收拾起來,沒見過女人啊!”
“沒見過,沒見過!”小嘍羅們嘻嘻地打着嘴皮,這麼美的姑娘,還是第一次見。哎喲,這皮膚和雪一樣白啊。
顏蝶陌搖着柳腰,笑眯眯地對着那些小嘍羅眨了眨眼睛,臉上的笑,甜得擠出蜜來。
小嘍羅們望着顏蝶陌離開的身影,萬分豔羨,今晚大哥有福了。
只見沉三帶着顏蝶陌一直走,走入了內堂。這裡雖然被賊人佔據,可香火卻沒有斷,佛像鮮豔有光澤,一紮扎香菸插在佛爐子裡,煙霧環繞,唸經的聲音也不絕於耳。
顏蝶陌四處環繞,這些土匪賊寇還信神佛,真是搞笑。
一踏入內殿,沉三一把扯過顏蝶陌,笑道:“大哥!三弟今天在山上找到了一個好貨色,你看看!”
只見一個身高一米八,滿臉大鬍子的中年漢子,正翹着二郎腿埋頭看書,還時不時用筆做着筆記。這情景,要多違和,就有多違和。
沉大擡起頭,瞄了一眼顏蝶陌,冷聲道:“三弟,來路不明的東西,你也敢帶上來。”
一見沉大這個模樣, 顏蝶陌心裡沒譜了,這個大哥看起來不像弱智,頗難對付。
沉三拉着他,走近了一點看:“大哥!她不是東西,是一個姑娘!”
“啊!”沉大突然開心地吼起來,剛纔粗獷版的文藝模樣,一下子不見了蹤影。顏蝶陌被嚇得起了一手臂的雞皮疙瘩,連忙嬌羞地退後幾步,他這是多久沒見過女人了?
“斯文,斯文。”沉三急忙提醒道。
“噢,噢,”沉大恍然大悟,點點頭,那滿是鬍子的臉,擠出一個笑容,咬文爵字地道:“ 小生這廂有禮了,這位姑娘,芳齡多少啊?”
受不了,受不了。一個土匪頭子, 裝什麼文化人……
顏蝶陌心裡抓狂了一下,露出小白兔一樣無辜的表情:“十、十六嘛。”
“哎喲,這聲音,真甜啊。我喜歡,我喜歡。”沉大連連點頭。
顏蝶陌嫵媚一笑,用手絹捂着嘴巴道:“沉大哥,過獎過獎。我進山已經多時,飯還沒吃呢。”
“哎喲,還吃啥飯。”沉三猥瑣地笑了。
不料,顏蝶陌柳眉一橫,挺直了腰,粗着嗓子嚷道:“不吃飯!想餓死老孃?”
這突然的轉變,讓沉三嚇得心臟噗通了一下。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女子又換了一副面孔。
“沉大哥,你說是不是嘛?一看你英明神武的外表,我就知道,你是一個憐香惜玉的人,嗯哼?”
哎喲,這嬌滴滴的聲音,真是讓人的心都酥了。被一句話就哄得雲裡霧裡的沉大,大手一揮:“拿酒拿肉上來,招待這位美人兒!”
顏蝶陌紅脣一抿,這粗漢子倒是個耳根軟的人。
很快,小嘍羅們把酒肉都搬上來了,顏蝶陌一屁股坐下,開始大吃大喝。
“好好好!好酒量!”沉大大聲喝彩,又給顏蝶陌的杯子倒滿了酒。
不料,她一扭頭,瀟灑地扔掉杯子,道:“要喝,就得整瓶喝!”
“哎喲,夠辣,夠辣!”沉大眉開眼笑,對顏蝶陌喜歡得不行。
酒肉飄香,整座廟宇都是歡騰。
沉大一個高興,把酒一併賞給了小嘍囉們,大家開懷暢飲,大口吃肉,好不痛快。
很快,小的們醉得東倒西歪,沉大也醉醺醺的。倒是沉三,酒量好得很,拖着顏蝶陌不停地喝。
“這多久沒這麼高興過了,美人兒啊,我等一下就去置辦婚服,你等等就嫁給我大哥吧。”
“對,對!”沉大拍着桌子,咧開嘴大聲地道,一口的酒氣,衝得人頭暈腦脹。
顏蝶陌瞄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嘆了一口氣:“我呢,是想嫁給沉大哥。可是……”
“啥?”聽到這句話,沉大的酒就醒了一半,小娘子莫不是想反悔?
顏蝶陌輕輕地皺起眉頭,幽怨地道:“萬安國有規定,寡婦才能再嫁。如今我夫君還活着,我怎麼能嫁人呢?沉大哥,我們恐怕有緣無份了。上天,真是捉弄人啊……”
說罷,她低頭拭了拭眼淚。
“我去殺了他,你不就是寡婦了?哈哈哈!”沉大一臉我好聰明的樣子,歪歪斜斜地提起長刀,站都站不穩。
不料,沉三一把摁住大哥的肩膀:“這事兒,交給小弟吧!”
說罷,他提着斧頭,領着小嘍羅就去了。顏蝶陌皮笑肉不笑地磕着瓜子,不停地把酒堆在沉大面前,拼命地勸酒,一邊靜候佳音。
很快,沉大就急匆匆地跑了回來:“不好了,小娘子的相公跑了!”
顏蝶陌立刻收起嫵媚的笑,眼一冷,伸伸懶腰。既然祁陽回去了,那事情就好辦了。
醉醺醺的沉大一聽,扔掉手裡的長刀,把手搭在顏蝶陌的肩膀上:“小美人啊,我們不管他了,直接洞房吧。”
“轟!”一股強大的內力,猛地將沉大整個人反彈出去。沉三一驚,這女子年紀輕輕,內力居然如此之高!
“哎喲,爺的腰!地、地地震了?”醉得都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沉大,視力更是差了,聽力更是直線下降。
“大哥!”沉三連忙扶起倒在地上的沉大,小嘍囉們喊打喊殺地衝了進來,卻又立馬站住了腳。
只是因爲,顏蝶陌的殺氣太重。
“你什麼人?”沉三怒喝道,拿起斧頭,就要猛戰。
顏蝶陌在胸前翹起一個蘭花指,緩緩地轉過身,一本正經地道:“你們天天求神拜佛,竟然認不得我?”
啥?
小嘍囉們和沉三傻了一般地相視一眼,整個大殿陷入了沉默之中。直到,有一個聰明人出現了。
“莫非,你是觀音大士?”一個小嘍羅眼睛一亮。
顏蝶陌凝重地點點頭,暗自流汗,這麼蠢的土匪,是怎麼生存下來的。
沉三半信半疑,顏蝶陌立馬從袖中扔出一瓶子,喝道:“此乃天上瑤池的水,可救人,也可毀天滅地!”
只聽“啪”地一聲,瓶子一碎,裡面的液體流了出來。她暗自用內力一發,火猛地燒了起來,不到十秒,整座桌子連同酒肉,都化成了灰燼。
“菩薩,菩薩啊!”看傻了眼的小嘍羅們,一下子放下武器,跪了下來。
唯有沉三還在傻楞着,顏蝶陌眉眼一怒:“你們兩兄弟對我大不敬,我該如何罰你們?”
話一說出口,她再用內力一震,怒言在整座廟宇震盪了起來,餘音久久不散,宛若是天外來音。沉三被震得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滿心惶恐。
他“噗通”地跪下來:“觀音大士,饒命。”
顏蝶陌強忍住笑,凝重地點點頭:“爾等殺了寺中和尚,犯下了滔天大罪,上天派我來,將你們一個個收了,再下放十八層地獄受難!”
沉三臉一白,唸了幾句經文,低頭道:“求觀音大士指點迷津。”
“不過,”顏蝶陌拖長了音,小嘍羅們立馬伸長脖子靜等訓示。
“念在你們辛勤唸經,又勤添香火的份上,菩薩我,給你們指點一條明路。”顏蝶陌悠悠地道。
“菩薩請說!但凡菩薩說了,別說一輩子唸經添香火,就是讓我們金盆洗手,我們也一定照做不誤!”沉三磕頭道。
“誰讓你們金盆洗手了,菩薩我見你們這麼聽話,是要指點你們發大財。”顏蝶陌眨了眨眼睛,大字咬得重重的。
啊?沉三擡起頭,不明所以。
“既然下凡,我也就入鄉隨俗,不用那麼端着架子了。你們過來!”顏蝶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拿出一張地圖,拍在了桌子上。
“菩薩……這是何用意?”沉三盯着那地圖,半天看不出玄機。
顏蝶陌抱着手,問周圍的小嘍囉們:“知道這幾天是什麼日子嗎?”
沉三和小嘍羅的眼睛閃了很久,都沒閃出了一個所以然來。
忽然,一個又矮又小的小嘍羅舉起手,道:“回菩薩,這幾天是紅鹿出洞的日子,活捉來,烤來吃,香噴噴!”
“對對對。”沉三跟着點頭。
顏蝶陌用力猛地拍了一下沉三的頭:“吃、吃、吃!當土匪當成這樣,還有點追求沒有!”
“菩薩,饒命。”沉三欲哭無淚,抱着頭求饒。
“我告訴你們!最近昌帝的大兒子萬泓淵,要成婚了!這陵水的官員,一定會送禮!這些賀禮到手,夠你們花十輩子!”顏蝶陌拍了拍手,這下總說得很清楚了吧。
“菩薩是讓我們搶賀禮?”終於有個聰明點的人出現了。
“對!”顏蝶陌豎起了大拇指。
沉三一傻眼,道:“菩薩,陵水最近剛被分給那北王爺。我們這些土匪山賊,都被逼退在這裡。這北王爺一來,就整治了一番我們,要不我們哪用躲在深山裡!”
“就是,就是。”
顏蝶陌得意一笑,打了個響指:“有菩薩在,你們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