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不見,莫洋也不是之前玉面小生的感覺了,大學畢業後他進入家族企業開始歷練,還打算繼續攻讀mba,西裝革履的莫少爺眉眼間多了抹成熟堅定,就連舉手投足間的風采,都褪去了先前的張揚輕狂。
看到兩位美女相攜走來,他的目光落在身着小皮衣搭配破洞牛仔褲腳踩黑色軍靴的高挑女子身上。
不得不說,一般的女孩這般打扮,頂多給人個性炫酷的感覺,可是軍伍出身的筱筱配上這身行頭——身材勻稱而緊實,長腿筆直又利落,走動間,一股隱隱的氣息帶着力量和彈性,妖冶而性感,真真英姿颯爽!
莫洋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落定在桌面上,喉結處悄無聲息地滾動。
“大少爺,您老都不起來迎接一下筱筱啊!”紀曼柔的雪紡裙布料飄逸,坐下時一股風鼓起來,落座便笑着調侃。
莫洋不客氣瞥了她一眼,“你剛纔走光了。”
紀曼柔嚇得臉色都變了,忙低頭一看,又兇巴巴地朝他揮舞了下手指,“壞人!知道姑奶奶走光你還看,找抽啊!”
莫洋壓着嘴角,四平八穩地回她一句:“我不看怎麼知道你走光了?”
兩人又嗆起來,筱筱無語地搖頭,“你倆掐了十幾年,還沒掐夠?”
其實筱筱覺得,這兩人若是能成一對,那纔是天造地設呢!形象身高匹配,家庭背景相當,兩家長輩一定樂見其成。
爲啥偏偏就……
一想着莫洋對自己的心意,筱筱也不知道這幾年過去了,他釋懷沒。
莫洋眸光看過來,有點冷冷淡淡的樣子,問道:“終於捨得回來了?我以爲你受個情傷,連我們一起玩到大的發小都不要了。”
“怎麼會,”筱筱莞爾,看了他倆一眼,“你倆就是我的家人,我怎麼可能不要家人。”
紀曼柔被這話感動的,傾身過來張開雙臂,“唔,抱抱……算你有良心。”
莫洋越來越受不了女人了,一個個談了戀愛都變了,肉麻兮兮的,還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見他臉色嫌棄死了,筱筱趕緊拍拍紀曼柔推開,笑說道:“快別這樣了,有人嫉妒咱倆姐妹情深。”
紀曼柔覷了莫洋一眼,噗地笑了,“來,姐姐溫暖的懷抱也朝你敞開!”
莫大少爺冷嗤一句,目光在她胸前掃了一眼,“我怕被你壓得喘不過氣來,算了。”
“去,滾你的!”知道他話裡的意思,紀曼柔沒好氣地罵他一句,“真是男人沒一個不好色!”
“這麼說,你家那個大頭兵也對你色過了?”
“要你管!單身狗!”
莫洋冷冷一橫,瞧那臉色明顯是受刺激了,“都說好鐵不打釘,好女不嫁大頭兵,你倆倒好,就跟世上男人死絕了似得,一個個千難萬險還抱着大頭兵不放,別怪我沒提醒你倆,往後日子有得你們抹眼淚。”
筱筱不知道莫洋到底是爲什麼對當兵的有這麼深的成見,見話題到這裡不愉快了,趕緊巧妙一轉:“曼曼說她窮的幾頓沒吃了,咱快點菜吧,我請客,想吃什麼點什麼,邊吃邊說吧!”
莫洋拽過菜單,“還是我請吧,爲你接風洗塵,畢竟能活着回來也該值得慶賀。”
這話……怎麼聽着怪怪的?
筱筱跟紀曼柔面面相覷,後者可是得理不饒人無理鬧三分的性格,水杯往上重重一擱,“莫洋你到底怎麼回事啊?咱仨多少年的友誼了?從前你可不是這樣的,說話夾槍帶炮。你要是還拿我們倆當朋友,咱以後繼續玩,你要是覺得看不起我們了,或是道不同不相爲謀,以後我們不叫你出來就是的,別鬧的心裡老大憋屈似得!”
莫洋見她沉着臉不高興了,義正言辭上綱上線,忙緩和了臉色求饒:“姑奶奶,咱這麼多年的友誼了,我這張嘴是什麼樣你們不清楚?說說而已,你倆別上心,好不?異性朋友中,我還就跟你們談得來,你這紀大小姐名聲在外,我偶爾還需要靠你乘涼的,你可別撇下我不管。我道歉,爲我剛纔嘴賤道歉,行了吧?”
他說着,還作勢拍了自己一嘴巴,筱筱皺眉,趕緊圓場:“好了好了,幹嘛了你倆,咱們仨從幾歲時就在一起玩了,好的形影不離,怎麼爲這點事起爭執!”
“關鍵是聽他剛纔說的話啊——”
“我那不也是爲你們好!你說說你,城裡多少富二代公子哥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你一個都看不上,偏要去找部隊裡的。我知道,那傢伙人是不錯,對你也好……可你家裡反對成那樣,你何苦康莊大道不走,偏要朝死路上奔?”
“筱筱,我就更不說了,你那感情的事一塌糊塗我都不想聽,你就說你當兵也成,幹嘛非得當這麼危險的軍種?幹嘛還出國去維和部隊?你這手,又傷了吧?女孩子,應該愛惜自己,何苦把自己拼的跟個男人似得?”
前幾秒還在高冷鄙夷連話都不多說的莫少爺,這會兒突然變得話嘮,一番言辭有理有據嘔心瀝血,說完還維持着那副痛心的表情眼神在她倆身上來回流轉,“我說的有沒有道理?你倆是不是不愛惜自己?這天下該由男人打,你們只管收服男人,天下不就是你們的了?何苦要你們女人自己打天下。”
話音落定,三人間半晌沉默。
片刻後,筱筱回味過來,汗顏,對他一拱手:“受教了莫少爺!”
紀曼柔還不領情,瞅他一眼,“要你操多心?你又不是我爹,搞得比我爹操心還多!”
“嘁,誰要做你爹!”莫洋見兩位美女無異議了,這才瀟灑一個響指傳出,叫來服務員。
紀曼柔又看他一眼,臉色有些彆扭,可心意誠實,“剛纔我說話重了點啊,你別在意,聽你這話,還的確是爲我倆操心的樣子,比我哥替我考慮的都多。”
服務員已經走過來,恭敬有禮地微微頷首:“紀小姐,莫少爺,歡迎光臨,想吃點什麼?”
莫洋把菜單扔給紀曼柔,“你點吧,看你都餓瘦了。”
餓瘦了倒不至於,只是這些天懷着心事,情緒不好,人確實消瘦了些。
朋友相聚總是美好的,三人難得再聚,雖然各有各的心思,可能不像小時候那般親密無間了,但無論聊起什麼話題,還總能引起共鳴。
羅曼羅蘭曾說,有了朋友,生命才顯示出它全部的價值——於筱筱而言,一生有這樣兩位知己,無論闊別多久重逢,都能一句話喚起所有曾經的美好,這是她最寶貴的財富。
飯後,莫洋得回公司,據說還有事情等着處理。筱筱理解他現在的身份,催他快回去,他轉身要走,卻又想起什麼,回頭從西裝裡掏了張銀行卡遞過來。
紀曼柔看着他遞到面前的卡片,漂亮含笑的面容一僵,“什麼意思啊?”
莫洋拿着卡又往她面前推了下,“別說我不夠朋友啊!這幾天是準備得空找你,救濟你一下,正好上午你聯繫我,說筱筱回來了,我一併給你。拿着吧,儘管用,別感動,利息高着呢!”
本來紀曼柔確實不好意思接下的,可他都這麼說了,而她也確實到了快沒錢吃飯的時候——忘了卡片怔愣了幾秒,她壓着嘴角接過,虛虛一晃,“那個,我儘快還你。”
“不急。”
可能幾萬幾十萬對莫洋來說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可對於這會兒的紀曼柔來說,卻意義重大。
爲剛纔那會兒的一番話感到歉疚,紀曼柔走上前一步,一把將莫洋抱住了,“好哥們兒!”
莫洋被她抱住,登時做了個誇張吐血的表情,“嗷……你用兇器傷我!”
“去你的!”紀曼柔本來挺那啥的,被他一句話調侃的紅了臉,一把推開他。
莫洋呵呵笑開了,對她們兩人甩了甩手,趕緊前往已經在路邊等着的法拉利座駕。
剩下兩人,面面相覷,筱筱望着街頭的車水馬龍,已經看不到莫洋的車影了,忽而感慨一句:“覺得莫洋就跟一名騎士一樣,不求回報地默默守護着咱倆,有沒有?”
紀曼柔點點頭,看了看手裡的卡,收進包包裡,“你說咱倆怎麼都沒一個愛上他呢?我覺得將來嫁給他的女孩兒,肯定很幸福。”
“嗯,我也覺得。”筱筱恍惚地點頭。
時值午後,氣溫升高,商場裡倒是涼爽,紀曼柔反正也無業遊民一個,提議去對街逛逛商場蹭冷氣。
兩人從人行天橋過馬路,剛走上天橋,見上面一個骯髒邋遢的乞丐睡在一塊可以滑動的板子上,一邊艱難滑行,一邊拿了個破碗跟來往行人乞討。
筱筱老好人,縱然知道這種行乞的人十有八九都是騙子,可她還是從兜裡摸出五塊錢,彎腰準備放進破碗。
紀曼柔拉她一把,還沒拉住,她已經把錢丟下去了,那人立刻就感恩戴德地連連點頭:“謝謝好心人,謝謝,祝您一生平安,謝謝……”
筱筱本來投了錢都走開了,一聽這聲音,猛地波動了心絃,步伐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