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沖洗完的蓮花跑車,果然就像是一朵出水芙蓉,機關蓋上又溼又滑,蘭溪被月明樓從後頭壓過來,前邊所有還乾燥的地方就一下子都被濡溼了。車漆面上的冷,便一下子刺透她的溼衣服,像是一片小小的鋼針尖兒,細細密密地刺着她的皮肉。
這樣的刺.激之下,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都被激活,全身敏.感得彷彿赤腳在刀尖兒上跳舞,使得背後的他每一個細微的碰觸,都讓她感覺到疼,以及無法抗拒的酥麻;這疼痛和酥麻沿着神經一直攀爬上來,最終在她身子深處終又會合起來,變成一種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蝕骨滋味。
蘭溪身子深處,某些壓抑多時的顫抖,就這樣毫無預警地醒來,沿着她那已經被刺.激到巔峰的神經,一同轟然合擊向她的頭頂,讓她不由自主在他身.下,高高仰起下頜,無法自制地吟哦出來……
那朵不馴的蒲公英,終於在他的身.下顫抖起來——這極大刺.激和鼓舞了月明樓,讓他更貪婪地將所有的體重都放肆壓在她身上。
好吧,其實每回跟她“搏鬥”,他都佔不到什麼便宜去。空有一把力氣卻擋不住她花樣百出的攻擊手段,到後來就剩下自己比她個子大這一個優勢去,於是他這回乾脆從後頭壓緊她,才能避過她的反抗。
這樣趴伏的姿勢,便讓她乳的弧度更加完整地都落進他掌心去,他囂張地揉住,繼而垂下頭來,哄着她,想要同時吻上她的脣。
——這樣趴伏的姿勢,更讓她的臀挺翹着全都朝向他打開。儘管還隔着衣料,他的壯碩卻幾乎已經能感受到她那嫩軟的邀約……該死的,他還捨不得這麼快,他怕嚇壞了她,怕她一怒之下轉身就跑了——可是她的身子,天殺的讓他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
虧她自己還說她自己難看——她要是真的難看,他卻總是對着她想入非非,那他是不是有病啊!
他渴,他覺得自己就像在沙漠裡獨行了太久的旅人,都要被沙漠的滾燙和乾燥給渴死了。可是他不敢嚇壞了她,於是他只能努力忽視自己下邊那兄弟的嘶吼,只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手上——十根手指,是他自己的十個分身,他幾乎獸一樣低吼起來,飢餓地攥緊了她的乳……
他一點都不溫柔,他掐疼了她!
天殺的!
他灼熱的喘息都噴在她頸側,沿着她的領口侵入她bra,火燙而又潮溼地包繞住她的乳。他的大手就直接強悍地從bra的下沿強伸進來,帶了點微微的顫抖,用力地揉搓……
胸尖因爲冰冷和刺.激而高高地站立起來,被他的掌心放肆地揉弄着,便讓她覺得更加不舒服……地上的水喉還在流水,嘩嘩的水聲更加重了蘭溪的緊張。
蘭溪用力縮緊身子,轉着頭不肯被他吻到。將面頰緊貼在機關蓋上,她用力嘶吼,“總裁你放開我!”
bra下沿的鋼絲因爲他大手的侵入而勒疼了她,蘭溪痛得大喊,“放開我,混蛋,我疼!”
他卻不肯憐香惜玉,越發捏緊了她的乳,甚至大手擴張,試圖將她兩邊的乳都捏入同一掌心——同時還用指尖逗着她的兩顆紅豆,盡情玩弄。
聽見她若泣若痛的呼聲,他非但不放鬆,反倒咬住她耳珠,沙啞低喊,“我就是要讓你疼——”
“蒲公英,當年我第一次認識你,就讓你溼透了——而我那一天,就想這樣摸你。你都不知道,你曾經在我夢裡,折磨了我多久……我想要摸你,想得都瘋了。所以你今天怎麼還能跑得了?就算疼,我也要這樣對你……不然,我會更疼。”
他在說什麼?他說當年那一次,他看見了她少女的胸尖因爲冷水的刺.激而峭立起來,他那天就想摸她?——他他他怎麼能這樣,他們那時候分明還是陌生人!
月明樓依舊想要蘭溪的脣,大掌繼續摩挲,脣已經吻上蘭溪的後頸,然後舌尖緩慢沿着她後頸一直舔吻到她頸側,繼而喘息着咬住她的耳廓,將灼熱的喘息和低沉的呻.吟都毫無保留送進蘭溪的耳鼓。
“我不信你不知道,我後來再看見你,每回都控制不住地盯着你的胸……傻妞,是你讓我瘋了,是你讓我第一次明白,渴望要抱女人的那種滋味。”
“蒲公英,我不信你感覺不到。就算你把自己打扮成假小子,可是我不信你沒看懂……”他的喘息更爲綿長起來,他騰出一隻手來放肆地扭着她的下頜,想要強迫她轉過臉來被他吻。
蘭溪卻被他的話說得害怕了。
不,他說錯了,她當年沒看懂——什麼什麼都沒看懂。他別嚇她,他別告訴他,對於當年的事,他竟然還有可能有所直覺……
她沒跟他在一起過,她跟他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沒有,沒有。
她沒有背叛過自己一直保護着的姐妹,她更沒背叛過自己一直高高供奉着的自尊!
她絕不會做重色輕友的事,她沒有……
徹骨的寒冷沿着她的身子漫延,蘭溪冷冷地喊,“你閉嘴!你在說什麼,你自己知道不知道!你那時是尹若的男朋友,你怎麼可以同時在對她的姐妹懷着這樣的心!滾開,混蛋放開我!”
蘭溪激動起來,拼命掙扎,“月明樓你這個*!吃着嘴裡的還看着鍋裡的,嗯?這就是你們豪門少爺們的把戲——是不是還夢想過跟我和尹若玩兒一王二後?我送給你四個字:滾、你、媽、地!”
蘭溪反抗起來,月明樓倒也不意外。如果不反抗了,那她就不是他認識的那個蒲公英了。
須知,出身爲小痞子的他,不但在道兒上打過無數場架;連容盛那樣被行伍出身的老一輩訓練出來的軍門後生,也能被他給打趴下——可是他卻自打7年前認識了杜蘭溪,便沒有一次打得過她。
真的,他當年都想撞牆來的。可是七年過來,漸漸長大,他卻不再覺得無顏活在世上,反倒時不時地,發賤地從心底涌起一絲絲兒不可告人的小甜蜜來。
他打不過她,其實是老天註定的吧,是不是?
“杜蘭溪你給我搞清楚,現在不是七年前了,尹若也早已經是龐家樹的老婆!我現在是想親你,我沒把你當成她!”月明樓加了狠戾,用力壓住蘭溪的反抗。
“就算現在是7年後,就算尹若已經是龐家樹的老婆,可是尹若她依舊還是我姐妹兒,我跟她之間的感情卻沒有變!”蘭溪絕望地吼出來,“月明樓你放開我,你個混蛋!我說過我杜蘭溪這輩子找什麼樣的男人,也絕不會是你!”
月明樓的心狠狠一沉。
7年的時光足以改變許多事,譬如天鉤變成了月明樓,蒲公英長大成爲杜蘭溪,可是看來7年的時光卻沒能足以抹掉她心上的暗影。
月明樓眼底酸澀,可是他卻還是想笑,笑得像個傻瓜,“杜蘭溪你說這些都晚了。有能耐你彆強抱過我啊!反正我都是你的人了,我這輩子死纏爛打,也得給我自己討回個名分來——杜蘭溪,反正我這輩子纏定你了,你跑也跑不了!”
蘭溪聽着他的傻笑,心就彷彿被誰的手給粗暴地一下子給撕開。可是她不可以去細細辨清那心痛的理由,只能撐起硬殼來,“總裁不用我提醒你吧:即便7年過來,你也從來都不是獨身一人。我曾經親自替你趕走過6任女友,如今在你身邊的那個更是我法律上的姐姐!”
蘭溪笑起來,從車漆面裡能看見自己的倒影,五官都陌生地扭曲着,“人不可以不要臉到這個地步。總裁大人,你真讓我看不起你。”
月明樓眼中的光芒,彷彿被水喉中依舊不停在流淌的水給熄滅。他黯然一窒,卻又笑起來,“你罵吧,只要能讓你痛快了,我都由得你。你罵我打我,我都認了,反正我這次就是不放開你。”
蘭溪猝不及防,淚水不經她同意地,忽然涌滿了眼眶。
看見她流淚,月明樓將她身子翻轉過來,兩人相對。他努力地朝她笑,“其實這都是我欠你的。我五叔總說,你失去了從前的光芒和勇敢,都是他的錯;是他一直不給你迴應造成的……其實我心裡都明白,那個真正犯罪了的人不是我五叔,是我。”
“是我7年前做了錯事,我一邊跟尹若談戀愛,一邊還忍不住招惹你。我將尹若擺在陽光下,讓所有人都知道尹若是我女朋友;可是在無人的夜色裡,我卻只是在纏着你……是我做錯了,我傷害了你的驕傲,讓你覺得也許是你自己大咧咧的性格造成的這一切——你一直以爲是你主動招惹了我,是不是?所以你在懲罰你自己……”
“夠了,你住嘴!”蘭溪絕不想在他面前落淚,於是她將面頰死死貼在機關蓋上,“總裁大人,就算你曾經是我認識的那個小痞子天鉤,可是卻也不意味着你就有多瞭解我——總裁您這麼多年商場打拼,難道還不明白,交淺言深是成年人爲人處事上的大忌麼?”
蘭溪閉上眼睛,“總裁,現在的你不再是天鉤,杜蘭溪也不再是蒲公英;現在更已不是7年前……一切都已經改變,舊日永不重來。總裁請你不要再自己附會那些事情:我改變,只是因爲我自己長大了,是我自己想要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與你,沒有半點關係。”
庫房裡好靜啊,靜得只聽見水喉裡的水在流淌的聲音。蘭溪再閉了閉眼睛,“總裁,浪費水,很可恥。”
內間裡彷彿有電話鈴聲一而再、再而三地響起,可是月明樓彷彿充耳不聞。蘭溪又用力掙扎了一下——其實那電話鈴聲來得真及時,就像是叫醒灰姑娘幻夢的12點鐘聲吧?
人這輩子不怕做夢,美夢也許是心靈休憩與療傷的方式。但是夢卻一定要醒來,否則永遠耽溺在夢裡,那人才真的是病入膏肓了。
兩人之間的激情,與回憶帶來的美好,就像沿着兩人身子流淌下來的水,冰冷而不肯止步。月明樓不甘心,再壓緊了蘭溪,望着她的眼睛,“……我不信你一直不知道,其實我,其實我,一直都在喜歡着你!”
蘭溪笑了,覺得自己彷彿又站在那晚“月如眉”後門外的石階上,遠處琵琶絃斷,水風刺骨。
實則那晚他要說什麼,她已能猜到。可是能猜到,又能怎麼樣?誰能擁有逆天的魔術手,真的抹掉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蘭溪笑,甚至故意在眼神裡含了嫵媚,瞟着月明樓,“總裁的意思是,愛着尹若的同時,也在喜歡着我麼?——可是總裁的濫情,又關我什麼事?總裁喜歡我,我就要覺得榮幸,也同時喜歡總裁麼?哈,總裁,你也太厚臉皮了。”
蘭溪笑,有些殘忍地看着月明樓眼中的光芒,一點一點地冷卻了下去。
這世上其實也許,恨比愛,更容易。
車庫的大門忽然被擂動,哐哐哐,哐哐哐,巨大的回聲在車庫空蕩地迴響起來,震耳欲聾。
“小樓,你在裡面麼?小樓?”
外頭傳來喊聲,訝然正是月慕白的。
蘭溪不知怎地,就忍不住又笑了。老天就是有一隻攪動人間的魔術手,容不得你有半點心思旁騖,提醒你千萬不可行差踏錯。
蘭溪就仰起身來,用力推開了月明樓,轉身走進內間裡去。
聽見車庫裡沒有回答,卻有隱約窸窸窣窣的響聲,月慕白便用遙控鑰匙打開了門。
是物業通知他來的。物業公司的人說,發現這間車庫一直在向外流水,電話聯繫月明樓,卻沒人接聽。所以情急之下才致電給月慕白。月慕白有車庫的備用鑰匙,便親來探查。
車庫門緩緩向上升起,白色的大門裡露出月明樓一張蒼白的臉。他朝着月慕白笑,“五叔,怎麼又是你?”
月慕白不知裡頭髮生了什麼,卻被侄子這樣一聲彷彿給扼住了喉嚨。那晚在“月如眉”的記憶轟然又來,那晚慘白的月光下,侄子也是這樣問他,爲什麼不能多給他一分鐘?
月慕白便皺眉,“我方便進來吧?車庫裡,還有其他的人麼?”
水管子依舊躺在地上嘩嘩淌着水,月慕白看不過去,只好走進來將水喉關了。目光下意識瞥向水閘所在的小房間,窗玻璃那邊綽綽有影,月慕白便又是一皺眉頭。
他看出來是蘭溪了。
月慕白再轉眼去望同樣溼淋淋的車子,與渾身上下溼透了的侄子——衣褲都溼透了,月明樓身子上下的生理反應便都那麼囂張地顯露出來。月慕白深深地吸氣,“小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究竟是怎麼回事?”月明樓非但沒有任何的尷尬,反倒邪氣笑開,雙手插在褲袋聳起肩胛來,“五叔自己不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麼?以五叔的睿智,這世上還有什麼事情能瞞過五叔去?”
月慕白麪色驟然蒼白下來,“小樓你!”
月明樓笑,“五叔其實你一直壓抑得很辛苦吧?你明明那麼恨我,卻又要在世人面前扮演出慈父、良兄的角色來。五叔,活得這樣,又是何苦?”
“小樓,注意你的言辭!”
月慕白目光一暗,連忙望了一眼內間。車庫裡回聲這麼大,便不可能不落進蘭溪耳鼓去。
“難道我說錯了麼?”月明樓笑得更歡,“如果當年不是我年少輕狂,如果我不是我賽車出了事,我怎麼會害死我爸媽的同時,也害死了章荊南?”
“那晚上如果不是五叔到處在找我,那怎麼會沒有時間陪章荊南去看歌劇,而讓她失落之下跑去公司加班,所以才鬼使神差坐上我爸開的那輛車子,共赴了鬼門關?”
月明樓笑得前仰後合,“所以我根本是殺了章荊南的兇手啊,五叔你怎麼可能不恨我呢?日日對着我這個殺人兇手,五叔你是不是天天宛如都在噩夢裡,啊?”
“小樓,你別說了!”
月慕白也是渾身震.顫,彷彿要攥緊了手指,才能維持冷靜。
月明樓笑着走到月慕白身邊來,“五叔你應該恨我,其實我自己也是恨我自己的。我不知道我憑什麼還能有臉活到今天——我原本就活該生不如死,日日活在地獄裡,一輩子將最珍重的擁有都一件一件地失去……這是老天對我的懲罰,是我活該承受的。”
月明樓笑着,眼淚卻長長地墮下來,“可是五叔,我卻還是貪心不改,我的罪還沒贖完,我又想貪心地抓住一個人的手……五叔我也曾經很用力過,想要用力不去看那個女人,想要從心裡把對那個女人的感情都剜除,可是我發現我真沒用,我做不到——”
他用力止住眼淚,轉頭望向內間,“……五叔,我可不可以,不把她交給你?我可不可以,再傷害你一次?”
車庫再次陷入巨大的寂靜。就彷彿角落裡一直蹲伏着一隻獸,它一直靜悄悄地等待着時機來吞噬人心。此刻終於被它尋得了機會,於是它毫不留情地伸出利爪來,將車庫中三個人的心全都用爪尖刺破,然後緊緊地捏在它的掌心。
颯,颯,拖着疲憊的腳步,蘭溪面如金紙從內間走出來。沒去看向月明樓,只走向月慕白,“月老師,我好冷……可不可以帶我走啊?”
月慕白這纔看見蘭溪原來也是渾身溼透,正在庫房的冷風中瑟瑟發抖。月慕白一皺眉,連忙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來披在蘭溪身上。又覷了同樣渾身溼淋淋而發抖的月明樓,“我先帶蘭溪離開。我會打電話叫老範來接你。”
老範是月明樓的司機,從前是給月明樓父親開車的。兩人感情宛如叔侄,關鍵時刻老範說的話,月明樓能聽得進去。
月慕白扶着蘭溪出去,車庫門在他們背後又緩緩降下。電閘嘶嘶的聲響纏繞而來,蘭溪努力沒回頭去望。情知是他自己關上了車庫門,就像是關閉了他自己的心。
待得車庫門全然關嚴,外頭盛大的陽光讓蘭溪才溫暖了些。她輕輕從月慕白懷抱中走出來,仰起頭來望向月慕白。
陽光那麼烈,就像懸在頭頂的白熾燈泡,照得她都看不清了月慕白的臉。這麼許多年,就算只閉上眼睛,她都能看得見月慕白——卻沒想到這一刻,她終究再也看不清。
“蘭溪,你怎麼了?是不是凍着了?”月慕白髮覺蘭溪的狀態不對,連忙問。
蘭溪虛弱笑着搖頭,“月老師您現在有沒有時間?我想跟您談談。”
月慕白皺眉,“先給你換了衣服再說,這樣溼着會生病。其他的,我們慢慢談。”
她忽地不再叫他“慕白”,轉而又叫回“月老師”,月慕白忽地不想知道她要與他談什麼。
“那我就在這裡跟您說吧。”蘭溪也不強求,轉而淡然地笑,“月老師對不起,我想我沒辦法答應那晚在‘月如眉’您對我說的話——月老師對不起,我不配成爲月老師的女朋友。”
蘭溪回到家就一頭躺倒,全家人都看出了異樣。賀樑作爲繼父的,不方便問出口;劉玉茹一着急就發脾氣,也怎麼都問不出來。
倒是賀雲一直抱着手臂,清清涼涼地盯着蘭溪。
蘭溪將被子扯到頭頂,悶聲悶氣求着劉玉茹,“老媽我拜託你別問了。我有點感冒了,老媽你要是心疼我,就幫我熬一碗薑湯去。讓我先睡一覺,拜託拜託。”
賀樑將劉玉茹勸出去,看到房門關嚴,賀雲才冷笑出聲,“杜蘭溪,你這是因爲尹若吧?月明樓跟尹若終於在高球場碰頭了,定然是餘情未了。又站回人家尹若身邊,你就又明白你自己幾斤幾兩了吧?”
蘭溪在被子裡就一閉眼。賀雲說的沒錯,儘管那天的尹若那麼軟弱,可是她還是那麼美,柔弱得讓男人看了就想保護吧——所以月明樓那麼失態對她,怕也只是心上受了刺.激所致。
“不過呢,杜蘭溪你好好看着,我定會贏了尹若去。你白白當了一把杜鈺洲的女兒,骨子裡空長了一副小太妹的囂張,可是你竟然會敗在那麼軟弱的尹若的手裡……杜蘭溪,你可真沒用!
“我卻不同,我一定能贏過她。”
蘭溪這纔將被子扯下來,轉頭盯着賀雲,“姐,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別扯上尹若!尹若她在龐家已經夠苦了,你別再攙上一腳行不行?你所有的都衝着我來好了。”
“別扯上尹若?”賀雲笑得聳起肩胛來,“我憑什麼不能扯上尹若?尹若是你姐妹兒,是你想要保護的人,可惜卻不是我的。對我來說她就是個女人,只要是女人就有可能成爲對手;而且還是龐家的兒媳婦,所以她就是敵人。我就衝着她來,杜蘭溪你沒資格攔着我的。”
“賀雲你喪心病狂吧你!”蘭溪一推被子坐起來。
賀雲怎麼對她,她都能忍。爲了媽,爲了這個家庭的氛圍,她值得忍着賀雲。可是賀雲這卻是要衝着尹若來,那她就受不了了!——難道就因爲尹若是她的姐妹兒,是她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所以賀雲就也這麼不肯放過?
“我喪心病狂?”賀雲冷笑着睥睨蘭溪,“這個時代,這個社會上,你看誰並不喪心病狂?玩兒清高,那還是出家當姑子去吧,不適合在這紅塵裡打滾,更不適合男歡女愛。”
蘭溪昏昏沉沉睡到半夜才醒來。睜開眼睛就睡不着了,便起身到廚房去找點東西墊肚子。
打小就知道照顧自己,生病了不管怎麼都得先填飽肚子,吃飯總好過吃藥——這是她在跟媽還沒嫁進賀家之前就學會了的道理。
那些年爸三不五時出事,不是被局子給拘進去,要麼就是跑路了。媽也沒什麼經濟來源,一到氣頭上就知道自己喝酒,然後醉了就矇頭大睡——總是忘了問她一聲,餓不餓,冷不冷?
她就學會了自己鑽廚房,從櫥櫃、冰箱的各個角落去搜集能吃的東西。吃飽了之後就會覺得心情好了起來。
她不覺得自己可憐,反倒挺爲自己自豪的。身爲一朵蒲公英,她就得有這樣的精神才行。
只是她那麼小的時候也莫名其妙地跟自己發過誓:等她自己長大當了媽,肯定不可以這麼不着調,一定不能給自己的寶寶找一個那麼個混道兒上的爹,一定要給自己的寶寶一個陽光又溫暖的家,讓寶寶也能跟其他孩子一樣,宛如溫室花朵般地長大。
寧肯他弱,也不要讓他在童年就如同她一樣地缺少關懷與愛。
蘭溪從冰箱裡拽出一塊麪包,沒有開燈,坐在角落裡啃着。
其實自打進入青春期,她身邊也並非一個男孩子都沒有。因爲她爹的緣故,她爹手下的好幾個小子也繞着她喊“小師妹”,並非沒有獻殷勤的意思。只是她全然無意,反脣譏諷回去,“你當你們演《笑傲江湖》啊?”
其實整個《笑傲江湖》裡真正能做到笑傲的,不過一個東方不敗。只不過那人不陰不陽,蘭溪就不好意思自比。直到若干年後的今天,在於正大嬸的神改編之下,蘭溪才知道原來東方不敗真的可以自稱“東方姑娘”的。
麪包有點幹,蘭溪直接接了點自來水仰頭喝了一口。
有點涼,有點苦。讓她咬着麪包就想起天鉤那小子來——其實從一開始,她自己就也不待見人家吧。
誰讓他那時也是個小混混,一看就不是穩當的人。
許是因爲聽見水龍頭的響動,劉玉茹披了衣裳,有點鬼鬼祟祟地湊過來。娘倆藉着黑暗對視,劉玉茹壓低了聲音問,“是不是跟月慕白吵架了?你睡着了不知道,我可都眼睛看得真真兒的,送你回來之後,那月慕白一直在窗外沒走,就坐在車裡抽菸。”
蘭溪嘴裡的自來水就麪包便咽不下去了。
低頭避過老媽的目光去,蘭溪搖了搖頭,“不是吵架。而是……”
她都不知道怎麼跟老媽說。老媽原本知道她跟月慕白交往,還歡喜得不得了,她都聽見老媽好幾回跟鄰居顯擺了,說“我們蘭溪也出息了,也給我找回個乘龍快婿來!”
聽見老媽的嘴裡說出“乘龍快婿”這麼文雅的詞兒,蘭溪其實挺肉麻的。不過再一想到老媽面上藏不住的笑,還有語氣裡的自豪,她還是忍不住也微笑了——老媽也許從來不是一個溫柔的母親,而她其實從前也是個差勁的女兒,整個青春期一直讓老媽提心吊膽。
她嘴硬,便從不肯像其他女孩兒一樣,將心事都說給老媽聽;她又倔,遇到點事情性子就開始豎起嶙峋來,讓老媽擔心她真的變成小太妹……她真是老媽的女兒,也從來就沒學會跟老媽溫柔相處。
蘭溪垂下頭去,抱緊膝蓋,“老媽,我說如果,啊只是如果啊——如果我跟月老師之間什麼都沒有的話,你會不會怪我?”
“啊?”劉玉茹這才大驚小怪起來,“你什麼意思啊你!難道你要跟那麼好的人分手?哎呀杜蘭溪啊,不是我說你,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你心裡怎麼沒個譜兒啊。月慕白這樣的,那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啊,是你老媽我這麼多年逢廟就磕頭才替你求來的——你還敢給我鬧分手,啊?!”
老媽一這麼機關槍似的說話,蘭溪就被噎着。她只能望着老媽,“媽,其實人家月老師不愛我的。”
“愛?愛值個屁!”劉玉茹就悲涼起來,但是還是壓低着嗓子,“杜鈺洲倒是愛我,我都明白,他就是直到現在還在愛着我——可是你看他這輩子給了我什麼?除了提心吊膽還是提心吊膽,還有你,他從前哪一天像個當爹的啊?”
一想起爹那麼落寞的眼神,蘭溪的心就也跟着擰着疼了起來。
也許別人都不知道,但是蘭溪是最明白媽當年心裡的苦的。那年爹一走就是兩年多,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家裡大門上被人潑紅油漆,老媽出門好幾次險些被爹的對頭給傷害了……所以後來老媽決定嫁給繼父,她是一點都沒攔着。
也所以,即便是成爲拖油瓶,從小到大被賀雲欺負着,她也半個字的怨言都沒有——至少媽進了賀家的門以後,媽平靜了,也白了胖了,再不整天那麼喝酒和發脾氣。
對於蘭溪來說,這就是最重要的。
“唉老媽,你別替我瞎操心了。”蘭溪趁着黑暗,偷偷抹了把眼淚,“你放心吧,我一定給你找個可好可好的女婿了,又高帥富又溫柔孝順的那種,好好孝敬你,然後拿很多錢讓你和我爸去環遊地球哦。”
原本是勸媽呢,可是說着說着蘭溪自己也愣住:她夢想裡的這樣的男人,說的不就是月慕白麼?
這樣溫柔孝順而又能帶給她陽光和寧靜的男人,她的世界裡從頭到尾只遇見過一個月慕白而已,所以她纔會甘心情願地掉進單戀的漩渦裡去,不覺得苦,反倒甘之如飴。
可是今天,她自己怎麼就親手把這一切都給敲碎了呢?
“那就好。”劉玉茹百年難得一見地伸手抱了女兒一下,卻也彷彿不適應,趕緊又鬆開,“老媽就勸你一句,蘭溪啊,你得知道惜福。月慕白這樣的,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他能在窗下頭守着你,就證明他是真把你放在心上的。別再胡思亂想了,還是跟他在一起吧。”
“媽……”蘭溪糾結死了。
“就這麼定了。”劉玉茹又恢復辣媽本色,“你少跟我在這磨磨唧唧的!我就這麼定了:挑個時間,你和你姐就都把男朋友領回來,咱們正正式式坐在一起吃個飯。”
早晨上班,月明樓很沒精神。晨會都是月慕白主持的,散會了之後攔住月明樓,“小樓,談兩句。”
兩人走進月明樓辦公室去,月慕白將孟麗的人事調轉單子擱在月明樓眼前,“小樓,你把孟麗也調給我,不會只是一個巧合吧?”
月明樓就笑了,雖然沒精神,可是一雙丹鳳眼還是挑得人心驚膽寒,“五叔這是說得哪裡話來?既然五叔也跟孟麗合作過很多回了,而且五叔又那麼關心孟麗報銷單子的事,那我何不順水推舟將孟麗調給五叔使?”
月慕白蹙眉,“我是跟孟麗私下裡合作過幾次。不過那幾次都是小樓你不在公司的情形之下,我急用你你這邊的文件,所以才麻煩孟麗幫我的忙。”
“是麼?”月明樓笑得更是刻薄,“總裁辦這麼多人,五叔如果急需資料,也應當走正常的程序,從丁雨那裡走起啊——怎麼就直接就挑了孟麗這個人?”
“五叔當然明眼如炬,知道整個總裁辦裡,孟麗這個人最會見風使舵。五叔也早看出來,孟麗此人早就想抱五叔的大.腿了了——畢竟公司裡幾乎日日都在傳說,這月集團雖然現在在我手裡,可是將來誰纔是真正的主人,還不一定呢。”
“小樓!”
“五叔你別急,我還沒說完呢。以五叔的涵養,爭奪話語權也不必急在一時吧?”月明樓步步緊逼,“五叔又要說什麼,我都能背下來了。五叔會說從來就無意與我爭奪月集團,五叔這多年來培養人才也只是爲了留給我用——就算目下所有要害部門的經理都是五叔當年一手提拔起來的,不過也都沒關係,是不是?”
“即便五叔不在公司坐班,可是我這個總裁的一言一行,對公司的每個決策和動向也都會事無靡遺地都傳到五叔耳朵裡——”月明樓長眸轉着寒光,“就連我去歐洲,順便安排下陳璐姐妹倆的出遊,這麼屁大點的事兒,也有耳報神都報給五叔知道,是不是?”
“原來,你都知道了?”
月慕白嘆了口氣,轉身緩緩走到沙發那邊去,坐下來,“知道了,也好。”
月明樓就又笑,“五叔的氣度,果然是侄兒我還要好好學習的。就到了這個份兒上,依舊能這樣氣定神閒。如果是我,怕是早就臊得無地自容了呢。”
“那是小樓你多慮了。”月慕白眯起眼睛來望侄子,“就算被你知道了,我也並不虧心。我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爲了月集團,是爲了我們月家的產業,是爲了你爸爸未來得及完成的事業版圖。”
“我知道這件事你知道了會不高興,但是小樓你這幾年管理公司,有些做法也難免有失偏頗。孟麗的報銷單子,那些錢的數額不過是小兒科,我在乎的不是那些錢,而是你做事的方式——那些錢我知道孟麗不敢獨吞,大宗的她是用在官員和客戶的家屬身上。”
“知道了,你還問長問短?”月明樓凌厲駁回來。
月慕白搖頭,“小樓你太急功近利。用賄賂官員和客戶妻子或者*的方式,的確可以爲我們迅速拿下訂單——可是你想過沒有,這樣做也是授人以柄。如今大環境都在反腐,一旦這些人落馬,怕是首當其衝就會查到你這裡。小樓,做生意是要贏,但是不可以不擇手段。”
月慕白麪上冷肅下去,“小樓,讓你能這麼不擇手段,急着打敗龐氏的原因,該不會是爲了尹若那個女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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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蘇說好的萬字更來啦~~新的一個月,某蘇會努力更新,也希望親們多多鼓勵和支持喲。某蘇的動力,都是來自乃們~~~船的事兒大家也表急,船帆都升起來了,大船劃開還會遠麼?咔咔……咱們把前頭最迷人的這段都寫過來滴,其實比就那麼一下到底更好看。姐妹們晚安~~】
謝謝小白的鮮花,cathy的紅包;還有大家的咖啡和留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