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金看上去氣色還不錯,薩爾注意到沃金還有心思給自己的獠牙做了一個牙雕。
“老朋友,看到你精神不錯,我真開心。”
“我也是。”
沃金給了薩爾一個親暱的擁抱。
一開場,薩爾就開門見山地說道:“不能讓部落與聯盟的全面戰爭打起來。我準備發起瑪克戈拉,挑戰加爾魯什。我必須搶在加爾魯什犯下更大錯誤之前制止他。我希望我再度執掌部落之後,你能回來幫我。”
出乎薩爾想象,沃金沒有一口答應,反而露出了哀傷的表情:“薩爾,時代已經不同了。”
“呃,沃金,你……”
“薩爾,你認真看過聯盟的城市嗎?”
薩爾倏然一驚,不知該說什麼好,良久才沉聲回答:“看過。不過我這次太急了,沒看仔細。”
沃金追問着:“你看過的是十五年前的聯盟?還是今天的聯盟?就算給你拿回大酋長的寶座,你又能阻攔兩百萬渴望征戰,渴望擴張領地,獲取更多資源的獸人嗎?”
薩爾的心臟猛烈跳動起來,他意識到沃金想說什麼了。他還是不甘心,咬着牙,擡頭,猛地盯着着沃金:“把大酋長位置交給加爾魯什這是我的錯誤,現在他帶領部落走上危險的懸崖邊,我不能一錯再錯!”
沃金沒有直接回答,反而自顧自地一連串說下去:
“聯盟對暗矛巨魔很好,他們也承諾了,只要暗矛巨魔想離開,隨時可以去聯盟領地以外的任何地方。一般來說,暗矛巨魔不允許離開駐地之外,但我申請參觀聯盟各地,瓦里安批准我了。他派出聖騎士當護衛護着我,爲的只是防止過激的血精靈襲擊我。”
“這三年,我去過聯盟很多地方。那是作爲一個落後文明的酋長,作爲一個部落人,此前不曾享受過的待遇。我去了聯盟的暴風城,去了鐵爐堡,除了不受歡迎的銀月城之外,我去過所有聯盟的主城,以及過百個聯盟城鎮。”
“我得出一個結論,部落已經被聯盟徹底拉開了差距。”
“在部落勇士還用着鐵斧,穿着鐵甲的時候,一個十二歲人類小男孩已經在普及到城鄉的軍事訓練中學會使用步槍,在三十米外射中一個獸人輪廓標靶的胸膛。”
“連一個只有五百人的小村,都擁有三輛保養得很好的蒸汽坦克作爲地方武裝。連巡邏的民兵,都是職業者。”
“我坐着聯盟的飛空船航班,可以在一天一夜之內跨越六百里。而費用,僅僅是一個農民勞作三天就能賺到的價錢。我在飛船上看到了最普通的農民,也看到了衣着華麗的上等人。唯一享有特權的就是軍人。”
“雖然我沒看到過任何一個濫用特權的軍人,但民衆對於他們的尊敬是發自內心的。”
“薩爾,你跟杜克都是同期上臺的。你用差不多十年時間,爲部落爭取到一塊廣闊的領地,卻沒法將獸人乃至整個部落從簡陋的鐵器時代昇華爲更強的、具有文明的種族。”
“杜克用了同樣的時間,卻已經把聯盟進化爲脫離大地的強大文明聯合體。”
“這樣一個強大的聯盟,還會允許落後的部落繼續存在,繼續霸佔廣闊的領土和資源嗎?不!不會的!這就像我們無法容許野蠻的半人馬繼續在杜隆塔爾存在。無法忍受野豬人繼續在貧瘠之地盤踞一樣。”
“聯盟和部落終有一戰,這一次只不過是你挑選的加爾魯什給了聯盟一個巨大的藉口。你就算搶在聯盟之前對加爾魯什下手,推翻了他,那又如何?你以爲杜克*馬庫斯是真正的聖人嗎?”
說到這裡,沃金用力張開了自己的雙臂,斜舉向天。他張大了自己的嘴巴,發出了咆哮聲,深深地震撼着薩爾的心靈!
“別搞錯了!他是暴風王國人!當年受獸人荼毒最厲害的暴風王國人。你去問問奧格瑞姆吧!當年獸人橫掃暴風王國艾爾文森林時,獸人幹了什麼?他們搶光了所有人類的村落,甚至拒絕了人類的求饒與投降,將人類不分男女老幼全部殺死,就像是當初對待德萊尼人一樣。”
“當暴風王國反攻艾爾文森林的時候,同樣一個俘虜都沒有!你從郭霍爾德城堡裡救出來的,都是另一路大軍——洛丹倫人俘虜的!”
“杜克*馬庫斯是暴風王國人!現任聯盟領袖瓦里安*烏瑞恩就是暴風王國國王,他親眼看着他父親被獸人刺客殺死!”
“告訴我,薩爾!如果有機會!他們會就這樣放過部落嗎?現在聯盟沒有外敵了!他們毫無顧忌了!這正是聯盟覆滅部落的最好時機!我這樣說,你懂了嗎?薩爾——”沃金雙手抓住薩爾那雙比他更粗壯的臂膀,猛力搖晃着已經有點失魂落魄的薩爾。
薩爾有那麼一剎那的失神。他彷彿看到了百萬獸人被屠戮,當年獸人的父輩對聯盟做過的一切,都將被反過來上演。
他感到了顫慄,他可以感到自己後背的冷汗已經浸溼了他的衣衫。
號召獸人起來抵抗到底?
這有用嗎?
從地上到空中,再到海洋,戰爭的形式已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一腔熱血地無腦衝鋒,只會迎來必然的死亡。
就算職業者能扛過子彈,但能扛過炮彈嗎?
最頂級的職業者甚至可以把炮彈也當成是飛行道具的一種,那這級別的職業者又有多少?
任何一個種族,大部分都是由凡人組成的。
部落非常重視培育職業者,那也僅僅到了十個凡人出一個職業者的水平。這部分職業者當中,九成以上都是無法以肉身扛住槍炮的低階職業者。
職業者這個羣體就像是金字塔,越是實力強大的職業者,數量越是稀少。
如果聯盟在凡人領域取得絕對的壓倒性優勢,將部落的凡人士兵屠殺殆盡,那麼僅有的一小撮高端職業者也翻不出什麼風浪。
跟聯盟死扛到底,就是毫無懸念的徹底毀滅。
薩爾一下子陷入了痛苦的兩難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