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這叫做手套?
輕一點的刺劍都沒這玩意兒重。
人家手套就是手套,手鎧還是手鎧。你這好了,居然是連體打造,手套上以供手指活動的地方附着一塊塊防護手指的合金片。
按理說這絕對是手鎧了,因爲包含織物的關係,硬是說手套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看見卡薩的手套,查瑪士公爵沒差一口老血吐出來,他顫着聲音怒罵道:“你這是狡辯!第一,手套不是這樣子的!第二,你怎麼解釋帕文男爵的滿臉傷痕?”
卡薩……真特麼被杜克教壞了。作爲杜克的騎士隊長,從他宣誓的那一刻開始,他這輩子的前途算是跟杜克綁在一塊了。
他嚴格牢記杜克臨走前的吩咐,開啓了他勉強達到小金人提名獎級別的演戲模式。
“第一,我以我的主人馬庫斯公爵閣下的名義發誓,這絕對是手套。第二,我只是把手套丟在帕文男爵的臉上罷了,喏,就像這樣。”
當着查瑪士公爵,當着升任聯盟副統帥兼大領主莫格萊尼的臉,當着事件最大的受害者伊露希亞,卡薩這混蛋毫無顧忌地把早已脫下來的手鎧再一次狠狠地摔在已經昏迷過去的男爵臉上。
“啪!”一聲大響,那場面看到都痛。這跟被人用半塊搬磚拍到臉上有什麼區別?巴斯*帕文男爵在面目全非的路上越走越遠了。
“混蛋——”查瑪士破口大罵。
“你……”莫格萊尼說了半個字就說不下去。
“啊!”伊露希亞吃驚地捂着嘴,看着這個傳說中有可能成爲她男人的悲劇物體。
明明算是大帥比的卡薩繼續裝傻:“但是啊!帕文男爵無視了我的決鬥要求!他還是不是個男人啊!身爲一個貴族!我是男爵,他是男爵!他怎麼可以如此怯弱地拒絕我?這種卑鄙,膽小,窩囊的男人也好意思自稱是偉大的洛丹倫貴族?”
說罷,卡薩又撿起了兩斤多重的手鎧,當着查瑪士和莫格萊尼的面,又把手鎧甩到了昏迷不醒的巴斯*帕文臉上:“所以我啊!一次又一次對帕文男爵發起了決鬥要求!”
“噗!”不光是暴風王國這邊鬨笑連綿,連洛丹倫人也有個別人忍不住笑噴了。
你特麼也太假了吧!?一次又一次發出決鬥要求?你確定你不是在補刀出氣?
看着原本精明強幹,一面帥氣的騎士隊長擺出一個智障腦殘的表情,一邊揹着杜克留下的臺詞,一邊當衆毆打這個被當做探路石的王八蛋男爵。
暴風人甭提心中有多出氣了。
依然捂着嘴,伊露希亞已經被淚水模糊了自己的眼睛。
她知道的!
她知道一切都是杜克留下來的後手。
沒有杜克的吩咐,一向以騎士精神嚴格要求自己的卡薩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馬卡羅不會帶人出來胡攪蠻纏。溫德索爾更不會立馬動用一萬多私兵跑出來跟聯盟最負盛名的將軍莫格萊尼對峙。
哪怕杜克人暫時不在,杜克依然照顧着她,照顧着她身後的巴羅夫家族。
去年,杜克來巴羅夫家裡要糧的時候曾許諾過,有朝一日巴羅夫家族有事,他必將庇佑巴羅夫。
今天,暴風王國態度尚未可知,但很顯然,杜克已經在履行承諾了。
願意許下諾言的男人很多,願意在冒着巨大風險的情況下依然履行諾言的男人很少,如果把條件加上一個‘跟世間最強大的人類王國作對’的時候,更是百萬中無一。
然而杜克做到了。
原本,伊露希亞已經絕望了。
國王艾登作死,毀掉了整個王國。
沒有王國,所有貴族如同沙灘上的城堡,看似華麗,大浪一來,一衝就垮。
兩個不爭氣的弟弟先背叛聯盟,然後失蹤了,真不知這場戰後巴羅夫家族會被如何清算。
想想吧,連沒有參與叛亂的哈斯將軍都帶着士兵淪爲炮灰的命。曾經無比金貴的巴羅夫家族,現在只是徒有其表,被無情地壓榨着金錢與物資。
放在以往,敢來求婚的不是公爵都起碼是實地大公爵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現在,一個洛丹倫男爵都敢來拉屎拉尿了,還鼻孔朝天,一副嫁給他是他屈就的樣子。
在洛丹倫的閨蜜偷偷寫信來,讓她接受這場屈辱的聯姻。
“你放棄吧!你已經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大公爵家的小姐。奧特蘭克尚未亡國,卻已經跟亡國差不多了。亡國之君沒有好下場,亡國的貴族更沒有下場。”
“歷史上,多少參與叛變的家族全家男人被絞死,多少被牽連到的千金小姐淪爲勝利者的玩物,含恨而死。”
說真的,在奧特蘭克出事那一天,伊露希亞就預感到了這一幕。
可是,那時候還有杜克在支撐着她的心靈,在敞開他寬厚的胸膛成爲她、乃至整個巴羅夫家族的避風港灣。
哪怕連她父母都不覺得杜克會庇護到他們最後,但她依然感情上願意相信杜克的諾言。
杜克在洛丹倫城爆出身中死亡詛咒那一天,纔是伊露希亞心靈幾近崩潰的導火索。
那一天開始伊露希亞纔是真的拋棄了希望。
然而此時此刻,她愕然發現,自己在每日痛苦煎熬中的祈禱似乎得到了神靈的迴應。
對!
杜克依舊神奇!
他仍然是那個奇蹟的製造者!
哪怕人暫時不在,他還是牢牢地控制住了局勢。
這樣的話,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
我真蠢!
我應該相信到最後的最後纔對!
哪怕所有人都認爲杜克會死於詛咒,我也不該拋棄這個希望!
伊露希亞驀然擡頭,誰都看到了她的淚眼婆娑,誰都看到了她的眼裡重獲的堅定。
她笑了。
燦爛地笑了。
然後卡薩笑了,馬卡羅笑了,連無比正直的雷吉納德*溫德索爾都笑了,不光是他們,連同在場所有的暴風王國人,全都發出會意的微笑。
對!
杜克或許真的會死。
杜克的意志會傳承下去,哪怕這條路上,只剩下他們這些人。
但誰要是想欺負我們的人,問過我們沒有?
問過我們的拳頭是否兇狠麼?
問過我們的寶劍是否鋒利嗎?
誰不要臉,我們打誰的臉。
誰敢伸出爪子,我們砍誰的爪子。
杜克,你與我們同在。
我們與你同在!